谁是谁的知音
■ 皮 铎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3期 故事传奇-情感小屋
老妈又让我去相亲。天啊，什么年代了还相亲。想起相亲我就头疼，前几次相亲总是如坐针毡，那些女孩子人长得像土豆不说，张口就是明星甲和明星乙，然后发嗲装嫩，妆化得浓的浓淡的淡。我想即使我不是和费翔哥哥一样帅，也和梁朝伟有类似之处吧。公司里向我抛媚眼的女同事并不少，但是我老妈说那是低级阶段的眉来眼去修不成什么正果，她老人家还是相信明媒正娶，因为她和老爸就是在相亲过程中一见钟情然后生下我和我姐的。爱情嘛，老妈说，是要经过在一起革命才能战斗出来的。其实，我没敢把独身的想法说出来，因为我老妈血压高，她还想早一天抱孙子。估计她这个梦想不好实现，因为现在人们都想开了，即使结婚也要丁克，自私的人越来越多，谁还管下一代到底是谁。
而老妈说这个姑娘是她的老上级的女儿，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学历高、个子高、条件高。我一听就晕了菜，这种三高姑娘眼睛只向上看，我只有１．７５米，她若是和小模特一样，我岂不是自卑死了？我说算了算了吧，老妈，我已经得了相亲综合征，不知和人家说什么。你们那阵轻易不和男人说话，见着个男人当然一见钟情，而我们在网上就有许多美眉，现实中又莺声燕语，相什么鬼亲？
但老妈说，你一定要去，地点是最近的流星公园门口，时间是晚上６点，暗号是："你吃了吗"。我说又不是特务接头，要什么暗号，再说你这暗号也太俗了，全中国人民一天见面都问"你吃了吗"，你还让我说，我不去。
老妈说，宝贝儿子，我求求你了，那是我老上级的女儿啊，你一定要去应付一下，那女孩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了，小时候长得可不难看。
我说好吧好吧，但暗号要改，就说今天的月亮真好啊。老妈说，你呀，净闹这风花雪月的事，好了好了，我给老上级打电话吧，暗号依你，但一定要去啊。
哥们儿杜高远来找我喝酒。这家伙整天不上班还特别有钱，真气死我们这些为资本家打工卖命的。他主要是运气好，炒股一下就赚了５０万元，所以他总是唉声叹气地说，人生真是无聊啊，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我眼睛一亮，两眼放出贼光来，哥们儿，有一个美差你去吧，省得你闲得又长三层肚皮。你替我去相亲吧。因为那天晚上我实在脱不开身，有一个网上的美眉要和我在肯德基见面，这种见面多有意思。我们俩都在网上登记过了，她说自己长得像张柏芝啊。你替我相亲，回来我请你在马克西姆吃西餐。
这小子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替你去算了，要是她长得像张曼玉，你可千万别后悔啊。我没说那姑娘三高条件，只说这是老妈的政治任务，我得完成，交待好以后我就去和美眉约会了。
但约会结果让我黯然神伤，什么像张柏芝，简直是女猪八戒下凡，我没吃完饭就逃了，否则她缠上我我只有死。
而杜高远这小子自从相亲后很少和我联系，从前隔三差五找我喝酒聊天泡酒吧，如今二十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一天老妈叫我回家，说是老上级说了，对我很满意，让我有时间去他家吃饭。
很满意？天啊，这小子真和那女孩子对了眼而老妈根本还蒙在鼓里，不知道相亲的人已经调了包。
我打电话给杜高远，好小子，怎么不跟哥们儿说一声，真相中了？杜高远说，哥们儿啊，那小女子的确有动人之处啊，我也算是经历过美女的人，这次真掉进去了。
我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因为本来这艳遇是我的啊，是我拱手让人的。我对老妈说，妈，我想请她在家里吃个饭。妈说，好啊好，儿子，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牵过手没有？我哭笑不得，老妈呀，我暗自叫苦，我连面也没见过。
吃饭那天老妈亲自操刀，做她的拿手菜，从准备到菜上桌一共进行了十个小时，老妈说，儿子，你还是去接吧，我说的门牌号码她能找到吗？
我嘻嘻笑着说，南大的高材生能找不到咱家？
正说着，门铃响，我去开门，门外站着年轻版的张曼玉。我咬着牙齿，直骂自己混，把一个好好的绝色倾城的佳人让给了那个小子，此时再不抢，生米煮成熟饭黄花菜真就凉了。
我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安辉。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是安辉，那个每天给我送鲜花的人是谁？我就是弱视，也不至于连两个高矮不一的男人都分不出来。那个约我的男人１．８０米，你有吗？就是双胞胎，也不至于误差到５厘米！
我只有暗自叫苦。兰心，我说，你不记得我们两岁穿开裆裤玩的事情了，那时我们就订好了终身，现在怎么能反悔？我那天是有事去不成，怕你等太久所以派一个哥们儿去了，他没表达我的想念？到此时我只有自圆其说，她好像被我说蒙了，恰巧老妈过来，大惊小叫地喊着，天啊，是妞妞吗？怎么变得像仙女一样，配我儿子真是合适，他们说我儿子是陆毅呢。
我瞪我老妈。陆毅身高１．８２米，我只有１．７５米，而兰心至少有１．６８米，穿上高跟鞋几乎和我是一样高。只是我傻到无意间给自己找了个情敌，我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老妈却以为我们情意已深，席间不停地劝我们早结婚然后生孩子，因为老爸去世早，姐姐也出嫁了，她一个人实在是寂寞，麻将又不爱搓。老妈叹息说，真是寂寞啊。
我低下头去，不敢看兰心。这个女孩子早被老妈说脸红了。我真白痴了，把这样一个美女错过实在是我的错，如果没有兰心在场，我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我送兰心回去，一路上献媚，兰心脸上不动声色。我问，再给我次机会吧？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派那么丑的人去相亲，这真对你是一种污辱。兰心说，不会啊，杜高远长得很帅啊。我暗暗叫苦，不停地说着他的坏话，比如他十天不洗脚，比如他有脚气，比如他爱吃大蒜，他还喜欢给女孩子写情书等等。兰心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只说杜高远送的玫瑰花真美啊。我连说我也送我也送，但兰心并不理我。我气得快发疯了，把兰心送到她公司就直接去找杜高远，开门就嚷，哥们儿，求求你了，我错了，快把兰心还给我吧，我请你在马克西姆吃一百次西餐。杜高远却说，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早知你会来这一套，别说吃一百次，吃一万次我也不会放手，这次我真动了凡心了，谁也别想拦着我爱兰心。那天我们动了手，我挥手就打过去，嚷着接招吧，而杜高远说，小子，你自己把美人送上门来，等我请你吃饭吧。
我这才知道，什么都可以分享，只有爱情不行。但是现在我和杜高远是公平竞争，凭什么我放弃？于是我再也不去网上滋事搞什么网恋，再也不和女妖精们打情骂俏，因为我老妈说我红鸾已动，大概今年我能大婚了。听到这里我更坚定了信心，凭我当年在幼儿园万人迷的劲儿，兰心能逃出我的掌心去？
我约吃饭，兰心来，我送花，她要，只是我没问，我那个哥们儿兼情敌也像我一样炮轰她吗？
三个月后我问杜高远，小子，兰心和你海誓山盟了没有？而杜高远说，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准备十一结婚，马上就印请帖了。我的心轰的一下，然后凉到冰点，这个 该死的兰心，在我面前还要作秀，有时居然还用甜蜜的眼神看着我。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她还南大毕业的?选我伤心欲绝，于是说，唉，我真是命犯桃花，谁叫兰心嘴边长了颗美人痣，她注定是吃定咱们哥俩了。
美人痣？杜高远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你别瞎闹了，兰心脸上如蛋新剥，怎么会有美人痣?选我更是惊诧，不可能，我明明是迷恋那唇边的美人痣，难道我说的兰心和他眼中的情人西施是两个人不成？
我们仔细对来对去，发现这世界真是乱了，我的兰心身高１．６８米，杜高远的兰心只有１．６３米；我的兰心是长发，而他的兰心是短发；我的兰心近视戴博士伦，他的兰心两眼全是１．５。越和他说我心里越多狂喜，因为我们哥们儿明明爱上的是两个人啊。
然后我们约定在国际大厦吃饭，各自带着自己的兰心。当我们四个撞在一起时，我问兰心，杜高远身边那个女孩子是谁？她为什么也叫兰心？
而兰心几乎是忍不住得意地笑，傻瓜，不要以为世上只有你会找替身相亲，我也会啊，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真爱上了，这是误打误撞的姻缘。而我和你一样，只相信感觉。当我知道你也是让人代替相亲后，我才真正有了认识你的兴趣，否则我也不会跑到你家吃饭。还有，就是看在我们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分上，因为你小时候的确很帅，我一直暗恋你啊。
而杜高远和他的小爱人早躲得远远的，他们说，谢谢我们成就了一桩好事，他们结婚后，先来谢我们这大媒。
我回去和老妈说，也许你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准备明年让你抱上一个大胖孙子。而兰心说，谁说跟你结婚？我只谈恋爱不结婚，结婚也要丁克。我一下抱住她说，亲爱的，知音呀知音，不然为什么我会偏偏喜欢你？但是嘻嘻，结婚后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你的。
选自《参花》２００４年第４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