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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心灵的子弹
■ 杨 格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1期 故事传奇-情感小屋
盈盈年轻的时候,漂亮得不行。那年头,号召城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盈盈兴奋极了,宽条军皮带在小蛮腰上一扎,就兴高采烈地和一批同龄人来到了农村。
盈盈去的是大兴安岭一个叫老鹰崖的林场,林场里有个小伙子叫大柱,在当地可是声名赫赫。他有着东北人特有的强健体魄,高大帅气,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把猎枪,可谓是百发百中。
盈盈到达老鹰崖不久,就听见林场里的人在骂一头野猪,这头野猪经常在夜晚来糟蹋林场的庄稼。大柱知道后说:"看我来教训教训它那张贪吃的大嘴。"一天晚上,野猪偷偷地溜到林场时,等候已久的大柱举枪便射,枪声响后,野猪的厚嘴唇开了花。野猪逃跑后,大家在野猪中弹的地方看见满地的獠牙。盈盈看呆了,她痴痴地看着大柱,而大柱也意味深长地看着盈盈,盈盈的脸颊飞上了红晕。
盈盈和大柱恋爱了,他们的关系从隐蔽到半公开,再到完全公开,老鹰崖的小伙子们看见盈盈和大柱出双入对时,眼睛里都是沮丧和嫉妒。
这天,盈盈家来了客人,是她的同学建军和爱红,他们也下放到了大兴安岭地区,不过和盈盈不在一个林场。
对于建军和爱红的到来,盈盈和大柱是非常慎重的。大柱知道,建军以前追求过盈盈,在情敌面前,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大柱打了好几种野味,盈盈早早地把野味炖在锅里,当建军和爱红来到盈盈的小屋时,小屋里已经被香味所弥漫。酒桌上,两个男人推杯换盏,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爱红也被满屋和谐豪迈的气氛所感染,缠着和盈盈喝酒,四个人闹在一起。
酒过三巡后,建军和大柱都有了些醉意,大柱灌下一口酒,拉开了嗓门说:"建军,你是城里人,不过喝酒像个男人,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建军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说赌什么?"大柱说:"你知道老鹰吧,那家伙飞得又快又高,你信不信,我一枪能打中三只老鹰!"
建军僵着脖颈道:"大柱,你是不是想在我们面前逞英雄?你喝醉了。"盈盈和爱红也疑惑地看着大柱。
大柱见几个人被自己镇住了,更加兴致勃勃,眼睛里闪出兴奋而凶狠的光来。他说:"那咱们就来打这个赌,谁输谁喝酒!"说着,他把挂在墙壁上的猎枪取下,噼里啪啦地打开枪栓,卸下所有的子弹,递给建军,再叫建军挑给他一粒子弹,他将子弹压在枪膛里,抽身走到屋外。
剩下三个人也想跟出去,但酒劲上扬,只好瘫坐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话题就离开了林场,说到了城市,说到了家。爱红突然流下了眼泪,说她天天梦见自己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爸爸的风湿病犯了,妈妈的头发白得像雪一样。
爱红的话让建军和盈盈也伤感起来,他们都停止了说话,静静地想着心事。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屋里的三个人这才想起和大柱打的赌。
不一会儿,大柱回到小屋里,让盈盈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大柱的手里真的提着三只大小不一的老鹰,老鹰都还活着,扑棱着血肉模糊的翅膀。三个城市里的青年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见老鹰,他们看见老鹰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惊恐。
大柱像一个凯旋的将军,他得意洋洋地将老鹰摔在地上,豪爽地笑着说:"建军,你输了,喝酒!"大柱的眼神瞥过建军和爱红,最后落在盈盈的身上,就像那天晚上射中野猪后的眼神。盈盈的脸上又飞过红晕,她掩饰不住对大柱的自豪。
盈盈用胳膊拐了拐大柱,柔声问:"大柱,告诉我们,你一粒子弹是怎么打中三只老鹰的?"建军和爱红也用眼神问着同样的问题。大柱哈哈一笑,噼里啪啦将猎枪斜靠在墙壁上,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杨大柱的枪长了眼睛是不假,可我再有本事,一粒子弹也穿不过三只老鹰的翅膀啊。"
三个人被大柱说得云山雾罩的,都等着他往下说。
"前几天,我发现老鹰崖顶上有一只雏鹰,这只雏鹰羽毛刚刚长起来,还不能利索地在天上飞呢。我知道,这几天,雏鹰的爸爸妈妈会训练它在天上飞行。刚才,我来到老鹰崖顶下,没等多长时间,就看见两只老鹰领着雏鹰从巢里飞了出来。当雏鹰歪歪斜斜地飞起来后,我瞄准它的翅膀,抠动了扳机,雏鹰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跌在我的面前。"
建军着急地问:"可是,你打中的是一只雏鹰啊,那两只是怎么回事?"
大柱不慌不忙地说:"别着急,你听我说啊。鹰爸爸和鹰妈妈看见孩子被击落后,像疯了似地扑了下来,扑在我的面前,想救下它们的孩子。这个时候,我可以不慌不忙用枪托打断它们的翅膀,把它们一家三口生擒活捉。你们说说,我是不是一枪打中三只老鹰?"说到这儿,大柱眉飞色舞,就等着听赞扬的话了。
可是出乎大柱意料的是,小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他预期的赞叹声。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爱红响起了抽泣声,她依偎在建军的怀里说:"建军,我想爸爸,我想妈妈。"建军搂着爱红,轻拍着她的肩膀不说话,盈盈的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
大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拉住盈盈的胳膊问:"你们都怎么啦?"盈盈轻轻地甩开大柱的大手,冷冷地扭过头。那天晚上,建军和爱红离开了老鹰崖林场,而盈盈再也不理睬大柱了,他俩分了手。
后来,盈盈回城,结了婚。她的丈夫知道了这段故事,问盈盈,为什么突然和大柱掰了。盈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鹰爸爸、鹰妈妈看见孩子被射杀,疯狂得没有理智,这种疯狂不是最伟大的父爱和母爱吗?可大柱为了炫耀,竟然利用了这种爱。他的那颗子弹不仅杀伤了三只鹰,也杀死了我对他的爱情"
说完这段话,盈盈抱着丈夫的肩膀,泪水涟涟
选自《故事会》2004年5月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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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离婚你得抱我出家门
■ 鲁 宁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1期 故事传奇-情感小屋
与妻结婚的时候,我是将她抱进来的。那时我们住的是平房,婚车在门前停下来的时候,一伙朋友撺掇着我,将她从车上抱下来,于是,在一片叫好声中,我抱起了她一直走到典礼的地方。
这是10年前的一幕。
以后的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样过去了,要孩子,下海,婚姻中的熟视无睹渐渐出现在我们之间。钱一点点地往上涨,但感情却一点点地平下去。每天我们同时上班,也几乎同时下班,孩子在寄宿学校上学。
在别人看来,我们的生活似乎是无懈可击的幸福,但越是这种平静的幸福,便越容易有突然变化的几率。
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露儿。她是我在一次聚餐时"一不小心"认识的。我们的关系发展迅速,我甚至给她买了一套住房。隔三岔五,我们都会在那里见面。
那天天气很好,我和露儿站在宽大的露台上,露儿伸出双臂,将我从后面紧紧抱住。我的心再一次被她的感情包围,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露儿对我说,像你这样的男人,是最吸引女孩子眼球的。我忽然想起了妻,刚刚结婚的时候,她似乎说过一句,像你这样的男人,一旦成功之后,是最吸引女孩子的。想起妻的聪明,心里微微地打上了一个结。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不起她,但却欲罢不能。
我推开露儿的手,说你自己看着买些家具吧,公司今天还有事。露儿分明地不高兴起来。关于离婚的那个可能,已经在我的心里愈来愈大起来,原本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竟然渐渐地能在心里想像成可能。
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对妻子开口,因为我知道,开口之后必然要伤害她的。妻依旧忙忙碌碌地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的饭菜,我依旧打开电视,坐在那里,看新闻或是发会儿呆。想像露儿的身体,成了我自娱的方式。
试着对妻说,如果我们离婚,你说会怎样?妻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似乎这种生活离她很远。
妻去公司找我时,露儿刚从我办公室里出来。公司里人的眼光是藏不住事情的,在几乎所有人都以同情的目光和那种掩饰的语言说话的时候,妻终于感觉出了什么,她依旧对着我的所有下属以自己的身份微笑着,但我却在她来不及躲闪的一瞬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伤害。
露儿再次对我说,离婚吧,何宁,我们在一起。我点头,心里已经将这个念头扩到非说不可的地步了。
妻端上最后一盘菜时,我按住了她的手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妻坐下来,静静地吃着饭,我想起了她眼神中的那种伤害,此刻分明地再一次显出来。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不忍,但事到如今,却只能说下去,"咱们离婚吧。"我平静地说着不平静的事。
妻淡淡地问我为什么。我说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离婚。妻的态度骤然变化起来,她狠狠地摔了筷子,对我大声说:"你不是人!"
我起草了协议给妻看,里面写明了将房子、车子,还有公司的30%股权分给她。写这些东西时,心里是一直怀了对妻的歉疚的。妻愤愤地接过,撕成碎片儿,不再理我。我感觉自己的心竟然隐隐地有些疼起来,毕竟是一起生活了10年的爱人,所有的温柔都将在未来的一天逝去,变成陌路一般,心里再次不忍了。
妻终于在我面前放声大哭,这是我一直以来想得到的,似乎是释放了什么东西一般。
妻对我声明,她什么也不要我的,只是在离婚之前,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妻的条件简单,便是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过完暑假了,她不想让孩子看到父母分开的场面。而且,在这一个月里还要像以前那样生活。
我接过妻写的协议,她问我:"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嫁过来的吗?"蓦地,关于新婚的那些记忆涌上来,我点头,说记得。妻说:"是你将我抱进来的,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离婚了,你再将我抱出这个家门吧。我要求这一个月,每天上班,你都要将我抱出去,从卧室,到大门。"
我笑,说好。我想妻是在以这种形式来告别自己的婚姻,或是还有对过去眷恋的缘故。
我将妻的要求告诉了露儿,露儿笑得有些轻佻,说再怎么还是离婚,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她似乎对妻很不屑,这或多或少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一个月为限。第一天,我们的动作都很呆板。因为一旦说明之后,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亲密接触过了,每天都像路人一样。儿子从身后拍着小手说,爸爸搂妈妈了,爸爸搂妈妈了,听得我有些心酸。
从卧室经客厅,出房门,到大门,十几米的路程,妻在我的怀抱里,轻轻地闭着眼睛,对我说,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吧,别让孩子知道。我点头,刚刚落下去的心酸再一次地浮上来。
第二天,我和妻的动作都随意了许多,她轻巧地靠在我的身上,我嗅到她清新的衣香,妻确实是老了,我已有好多日子没有这么近地看过她了,光润的皮肤上,有了细细的皱纹。我怎么没发现过妻有皱纹了呢?还是自己已是多久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熟悉到骨头里的女人了呢?
第三天,妻附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院子里的花池拆了,要小心些,别跌倒了。
第四天,在卧室里抱起妻的时候,我有种错觉,我们依旧是十分亲密的爱人。她依旧是我的宝贝,我正在用心去抱她,而所有关于露儿的想像,都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第五天、第六天,妻每次都会在我耳边说一些小细节,衣服熨好了挂在哪里,做饭时要小心不要让油溅着。我点着头,心里的那种错觉也越来越强烈起来。
我没有告诉露儿这一切。
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吃力了,似乎是锻炼的结果,我对妻说,现在抱你,不怎么吃力了。
妻在挑拣衣服,我在一边等着抱她出门。妻试了几件,都不太合适,自己叹了口气,坐在那里,说衣服都长肥了。我笑,但却只笑了一半,我蓦然间想起自己越来越不吃力了,不是我有力了,而是妻瘦了,因为她将所有的心事压在心里。那一瞬间,心里紧紧地疼起来,我伸出手去,试图去抚妻的额角。
儿子进来了:"爸爸,该抱妈妈出门了。"他催促着我们,似乎这么些天来,看我抱妻出门,已经成了他的一个节目。妻拉过儿子,紧紧地抱住,我转过了脸不去看,怕自己将所有的不忍转成一个后悔的理由。从卧室出发,然后经客厅,屋门,走道,我紧紧地拥着她的身体,感觉像是回到了那个新婚的日子,但妻越来越轻的身体,却常常让我忍不住想落泪。
最后一天,我抱起妻的时候,怔在那里不走。儿子上学去了,妻也怔怔地看着我说:"其实,真想让你这样抱到老。"
我紧紧地抱住妻,对她说:"其实,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生活中就是少了这种抱你出门的亲密。"
停下车子的时候,我来不及锁上车门,我怕时间的延缓会再次打消我的念头。我敲开门,露儿一脸的惺忪。我对她说:"对不起露儿,我不离婚了,真的不离了。"
露儿不相信一般看着我,伸出手来,摸着我的头,说你没发烧呀。
我拉开露儿的手,看着她,对她说:"对不起露儿,我只有对你说对不起。或许我和她以前,只是因为生活的平淡让我们彼此熟视无睹,而并不是没有感情。我今天才明白,我将她抱进了家门,她给我生儿育女,就要将她抱到老,所以,只有对你说对不起。"
露儿似乎才明白过来,愤怒地扇了我一耳光,关了门,大哭起来。我下楼,开车,去公司。
路过那家上班时必经的花店的时候,我给妻子订了一束她最喜欢的情人草,礼品店的小姐拿来卡片让我写祝辞,我微笑着在上面写上:我要每天抱你出家门,一直到老。选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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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药方
■ 胡建国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1期 故事传奇-小小故事
德诺十岁那年因为输血不幸染上了艾滋病,伙伴们全都躲着他,只有大他四岁的艾迪依旧像从前一样跟他玩耍。离德诺家的后院不远,有一条通往大海的小河,河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艾迪告诉德诺,把这些花草熬成汤,说不定能治他的病。
德诺喝了艾迪煮的汤身体并不见好转,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艾迪的妈妈再也不让艾迪去找德诺了,她怕一家人都染上这可怕的病毒。但这并不能阻止两个孩子的友情。一个偶然的机会,艾迪在杂志上看见一则消息,说新奥尔良的费医生找到了能治疗艾滋病的植物,这让他兴奋不已。于是,在一个满天星斗的夜晚,他带着德诺,悄悄地踏上了去新奥尔良的路。
他们是沿着那条小河出发的。艾迪用木板和轮胎做了一个很结实的船。他们躺在小船上,听见流水哗哗的声响,看见满眼闪烁的星星,艾迪告诉德诺,到了新奥尔良,找到费医生,他就可以像别人一样快乐地生活了。
不知走了多远的路,船进水破了,孩子们不得不搭顺路汽车。为了省钱,他们晚上就睡在随身带的帐篷里。德诺的咳嗽多起来,从家里带的药也快吃完了。这天夜里,德诺冷得直发颤,他用微弱的声音告诉艾迪,他梦见二百亿年前的宇宙了,星星的光是那么暗那么黑,他一个人呆在那里,找不到回来的路。艾迪把自己的球鞋塞到德诺的手上:"以后睡觉,就抱着我的鞋,想想艾迪的臭鞋还在你手上,艾迪肯定就在附近。"
孩子们知道身上的钱差不多用完了,可离新奥尔良还有三天三夜的路。德诺的身体越来越弱,艾迪不得不放弃了计划,带着德诺又回到家乡。不久,德诺就住进了医院。艾迪依旧常常去看他。两个好朋友在一起时病房便充满了快乐。他们有时还会合伙玩装死游戏吓医院的护士,看见护士们上当的样子,两个人都忍不住地大笑。艾迪给那家杂志写了信,希望他们能帮忙找到费医生,结果杳无音讯。
秋天的一个下午,德诺的妈妈上街去买东西了,艾迪在病房陪着德诺,夕阳照着德诺瘦弱苍白的脸,艾迪问他想不想再玩装死的游戏,德诺点点头。然而这回,德诺却没有在医生为他摸脉时忽然睁眼笑起来,他真的死了。
那天,艾迪陪着德诺的妈妈回家。两人一路无语,直到分手的时候,艾迪才抽泣着说:"我很难过,没有为德诺找到治病的药。"
德诺的妈妈泪如泉涌:"不,艾迪,你找到了。"她紧紧地搂着艾迪,"德诺一生最大的病其实是孤独,而你给了他快乐,给了他友情,他一直为有你这个朋友而满足"
三天后,德诺静静地躺在了长满青草的地下,双手抱着艾迪穿过的那只球鞋。
选自《新思维》200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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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已成往事
■ 刘国芳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1期 故事传奇-小小故事
像许多年轻的恋人一样,他们生气、吵架、和好、生气、吵架最后,他们分手了。
多年以后,她成了著名的作家,经历了许多的人和事,她跌宕起伏的感情生活比她的作品更为人瞩目。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自杀了。一夜间,大报小刊,争先刊发她的新闻。她生前的作品,更是被重印了一次又一次,一时洛阳纸贵。
人们惋惜之余,不免好奇,是什么原因促使她走上了不归路?
所有的揣测不约而同,一定是因为逃不过感情的劫。
狗仔队闻风而动,开始追踪。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想起了她年轻时的那场初恋。据说他们相爱了整整10年,彼此书信往来多达数千封,还有大量的相片和信物。
其时,他正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城,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穷困潦倒,妻离子散。
有人出了很高的价钱,想从他手中买下那些发黄的书信。
回应这些人的是他的沉默和拒绝。
人们出的价钱一天比一天高。
又过了很多天,他终于答应,让大家来一趟。
当着众人的面,他打开了一个尘封的大纸箱,一件件往外拿:有她亲手做的心形卡;有他俩亲密的合影;有她送给他的小礼物;更多的,是一封封编了号的书信
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人群骚动起来,议论着他会开什么样的价。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把所有东西淋上汽油,烧掉了!
火光冲起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滚落两颗泪珠。
场内一片寂静。
有人走过去,向他伸出手,并致以深深的鞠躬。
从此,再没人提起过这事。
只有她墓前的鲜花,一年一年,依然盛开。
选自《新故事》2004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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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不能少
■ 王连明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1期 故事传奇-小小故事
有一个女孩,三天没来上学。我翻过两道山,去家访。女孩的家在半山腰,掩在一片树林里。房前屋后,有几树粉白,几树嫣红。女孩没在家。女孩的父亲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望春树下,说:"我没钱供孩子上学。女孩子,认几个字就行,用不着读那么多书,孩子上不成学了,她去外地打工了。"
女孩辍学了,女孩去长江边上的一个城市当保姆,给人带孩子。她才12岁,自己还小,却要替别人照看孩子。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女孩必须接受义务教育,多受一些教育少受一些教育,是不一样的。教育有可能改变女孩的人生走向,即使改变不了她的人生走向,也会改变她的生命状态,提高生命的质量。
我让班里的学生给女孩写信,劝她回来上学。先是女生写,后来男生写。不久,女孩给全班同学回信了。她介绍了她在外地打工的情况,说她服务的那一家,电视机像窗子一样大,地板能照出人影儿,厨房里的家什银子一样明晃晃的。她问候班里的同学,向有过矛盾的同学道歉。有一段话写给我,让我不要生她的气,原谅她不辞而别。我给她回信,告诉她在外面应该注意的种种事项,要求她尽快回来上学。她回信说,她读着信,哭了。我给班长留了一个特殊的作业,让她每月至少给女孩写两封信。我想,只要联系不中断,她就有回来上学的可能。
从春天到夏天,班里学生和女孩书信不断。"六一"儿童节来临时,班长提议给女孩寄一张贺卡,表示节日祝贺。有手巧的学生,用旧杂志的封面制成一张贺卡,很漂亮,班长代表全班同学,在贺卡上写了一句话:祝你儿童节快乐,盼你早点回来。我又加了一句:你一定要回来!我在贺卡上签了名。全班同学都在贺卡上签了名。
女孩很快回信,说她收到贺卡,当着雇主的面就哭起来了。她说,她决定回家继续上学。本来雇主和她有约定,要她把孩子带到上幼儿园为止,若她中途离开,工钱就要减半。雇主看了贺卡和信,说等找到合适的人替下她,就让她回来上学,还说要多给她一些工钱,资助她上学。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家看书,院子里忽然喧闹起来。我听见有学生叫道:"老师,你看谁来了。"我开门一看,一群学生簇拥着那女孩,站在门外。女孩对我说:"老师,我回来了。"我说:"回来就好,你应该回来。"我很高兴,院子里的学生都笑吟吟的。女孩也笑着,眼里闪着泪花。
选自《扬子晚报》2004年7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