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伍天豹大闹宜春院 李文孝鞭打扑天_七剑十三侠(清)唐芸洲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三回 伍天豹大闹宜春院 李文孝鞭打扑天

 

  却说李文孝同着花省三走进院子,张妈出来迎接。问过了贵姓尊居,叙过了几句寒喧套语,小鬟送上香茗。那省三道:"张妈,多时不见,你的生意却怎的好?"张妈道:

  "全仗爷们照顾。花大爷这许久不蹈贱地,想是怠慢了大爷。今日什么好风吹送到此,定是挑挑我哩。"省三道:"休得客套。这位李大爷,闻得你家新来二个苏州姑娘,特来赏识。你可快叫他们出来相见。"张妈便叫小鬟去唤这二个妮子出来。那小鬟去了好半歇,方才出来,对张妈道:"这伍大爷只不放姑娘出来。"李文孝等了半歇,心内久已焦燥,只因要见美人,所以还耐性守着。听得不肯出来,不觉大怒起来。正待发作,那张妈走上前来,陪着笑脸,千不是万不是的陪罪,道;"大爷息怒。只因前天来了二个山东人,在此连住了几天。他们是远方人,不知李大爷到来,所以如此。请稍待片时,我去唤妮子出来陪罪便了。"那花省三也说了几句好话。文孝只得将一股怒气,重新按捺下去。

  张妈去了多时,只不见出来,文孝是个性急之人,那里耐得住,就顿时大闹起来,大骂:"大胆贱人,你敢瞧我老爷不起!那里来的野忘八,你敢到这里来装架子?"飞起脚来,把桌子翻身,天然几搀倒,花瓶插镜打个粉碎。提起椅子,使一个盘头,上面挂的八角琉璃灯,好似鹰雀一般,飞舞满堂。室中什物,打得雪片也似。花省三晓得劝他不住,只得由他。

  那里面的山东客人,姓伍名天豹,是九龙山的强盗。他山上有三个弟兄,为首的姓徐名庆,善用一把单刀,端的飞檐走壁,武艺高强,兼且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人都叫他神箭手。第二个就是伍天豹,绰号叫扑天,使得好一条铁棍,江湖上颇颇有名。第三个叫伍天熊,乃伍天豹嫡亲兄弟,年纪虽小二岁,本事却胜着哥哥。善用二柄铜锤,生得唇红齿白,江湖上叫他赛元庆。这三位英雄,在九龙山聚集了三五千喽兵,专劫来往客商,那怕成群结队,他定要均分一半。你若倔强对垒,只是白送了性命。倒有一件好处:邻近村庄,不去借粮打劫;有那小本客人,单身经过,他却看不上眼,吩咐喽罗不许动。所以官兵未去征剿过他。这伍天豹闻得扬州城酒地花天,正值三春时候,柳绿桃红,带了一个伴当,来到扬州,在这宜春院寻乐。看见赛西施、白菜心犹如月里嫦娥一般,他便着迷起来,住在院中半月有余,费了好几百两银子。忽闻要唤他二个出去陪客,怎肯放他们出去?张妈蜜语甘言,伶牙俐齿,再三恳求。

  正在二难之际,忽听得外面打架之声。只见众丫鬟仆妇人等,流水一般的奔将进来,道:"外面不好了!把厅堂上打得无一完全,如今要打进里边来也!"那伍天豹正在心中不悦,一闻此言,勃然大怒,扑的跳将出去。众姑娘欲想扯时,那里来得及?这李文孝正在打得兴头,忽见一个黄脸的长大汉子从里边抢将出来,知道是那山东客了,便把手中椅子劈头打去。伍天豹将身闪过,一边顺手扯得一只紫檀桌子脚,二人就在堂中打将起来。一来一往,约有十余回合,伍天豹渐渐的抵敌不住。他的伴当也是个小头目,上前来帮时,只是本事平常,二个打他一个,李文孝全不放在心上。在身边取出一条七节软鞭来,运动如风,他二人皆着了重伤。情知敌不过他,只得抽个落空,逃出门外去了。

  文孝也不去追赶,只向里边打去。张妈慌了手足,便挽了赛西施、白菜心,一同跪在地下哀求,文孝方才住手。张妈连忙吩咐摆上酒席,引领文孝、省三到了内房,千招陪万招陪的奉承。那李文孝是何等横暴之人,却弄得心上过意不去,遂命花省三写了三十两银票,自己画了一个花押,付与张妈,道:"我毁坏了你的东西,你可到南门内李源泰盐铺去领取便了。"张妈接了银票,千多万谢的叩谢了,又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所以世界上,惟有软的可以缚得硬的。俗语云:"头发丝缚得老虎住。"况且娼妓鸨儿,口似饴糖心似刀,这张嘴何等利害,把个如狼似虎的李文孝,弄得他良心发现,将银子赔偿他。当日酒阑席散,把赛西施伴了李文孝,白菜心与花省三陪宿,同赴阳台,终不过是那活儿罢了。

  这李文孝原是个残暴不良之辈,生性厌旧喜新,那晓得温柔缱绻。初见之时,好似饿鹰见食,恨不得一时把他连皮带骨囫囵吞下肚里;及至到了手时,他便平常得紧。一宵已过,到了来朝,各自起身。梳洗已毕,用过了茶点,便同花省三到街上游玩。见那六街三市,热闹非常。来到城隍庙门首,只见一个女子,从里边袅袅婷婷走出庙前。文孝抬头一看,见他淡妆布服,生就那国色天姿;柳眉杏脸,樱口桃腮,身穿月白单衫,罩一件无色花绸的半臂,罗裙底下,微露那三寸不到的金莲。真个广寒仙子临凡,月里嫦娥降世。那文孝见了,魂灵儿飞在九霄云外去了,站在门旁,光着眼睛,对他呆看。

  那女子出得门来,见李文孝面如涂炭,身上却穿的花蝴蝶一般,站在那里张着口,只对他看,不觉向李文孝嫣然一笑。这一笑实是千娇百媚,李文孝见了,恨不得便上前搂抱他才好。

  这花省三早已明白,便道:"二少爷,这个雌儿好么?"李文孝扭转头来道:"我看美貌的女子,也见得多了,从来未有他的标致。若得与他睡这一夜,我就明日死了,也是情愿的。只不知他家住在那里,何等样人家妻子?"省三道:"他家就在庙后小弄内,名字叫做巧云。她的丈夫也是个秀才,姓方名国才,家中极其贫苦。门下与他相识。

  前日曾寄一个字条与我,托我举荐对门史家里的二个儿子,到他家去读书。现在这字条,还在我腰里。他有个哥在这城隍庙里做香火,方才谅来去看他哥哥借贷去的。"文孝道:

  "老三,你可有什么计较,想一个出来。若得与他成就美事,便谢你五十两银子。"省三道:"这个容易。且回家中,包在我身上便了。"二人一路走一路说,早到宜春院子,便叫外场牵过马来,二人跨上鞍,出了南关,加上几鞭,飞也似的回转家中。

  走入书房坐定下来,文孝道:"老三,你用什么计较?须要长久之计才好。"省三道:"少爷且莫性急,我有道理在此。"就向身边摸出一张字条来,道:"这不是他的亲笔?待门下访其笔迹,造一张借券,写上二三百两银子。明日送到府里,叫王太守追办,必然将方国才捉去,押在刑房。只消化费些银子,把他弄个有死无生,当夜进了一纸病呈,明日报了病故。然后听凭少爷,或央媒婆去说合,或设计骗他来家,便好与他成亲。你道好么?"文孝听了,只把头摇,道:"不好。照你这样噜苏,少只十日半月,我却等不得。"省三道:"也罢。索性走了这条路罢。少爷到了明日,一早带着十几个家丁,打一乘小轿,竟到方国才家,问他取讨银子。他若没有时,便把这巧云捉在轿内,吩咐家丁一直抬到家里,当夜就与少爷做亲。这方国才一个穷秀才罢了,只要王太守那里用些银子、堂断他五十两银子,叫他另娶一个。这条计好不好?"文孝大喜道:"此计大妙!足见老三有些智谋。你快快造起借券来。"省三道:"造借券容易的。只是一件:这票上须要个中人,却写谁人是好?"文孝道:"这个中人除了花省三,还有那个?"省三道:"可又来。想我花省三承蒙少爷抬举,难道这个中人都不肯做?只是把个十几年的好朋友伤却了。"文孝道:"老三不必做作,只要事成之后,谢你一百两银子便了。"省三道:"银子小事,为少爷面上情义要紧,就做这一次罢了。"不知害得方国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刁国舅恃权误国 云太师告老归林_大明奇侠传(清)无名氏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五回 刁国舅恃权误国 云太师告老归林

 

  词曰:

  马背不如牛背,官高怎比清高。江山无口笑人劳,定把青春误了。

  浅水沙滩渔父,近村山内为樵。清风明月两逍遥,快活一生不了。

  右调(西江月〕

  闲话少说。且言云太师见刁国舅不畏那王法,在堂前大呼小叫,他便撤案,朝上请下上方宝剑来,叫左右斩讫报来。两边答应一声,即拥上八个枝尉,将刁发除去金冠蟒服,绑将起来,捧了上方宝剑,太师委刑部官监斩。把张宾唬得魂不附体,又不敢讨情,只得勉强答应,拥到法场口,只待升炮开刀。那些街坊百姓,人山人海,都挤翻了,个个都道:"杀得好!"正在嘈嚷,忽听得一声炮响,刽子手即欲开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东南上一片喊声,那些着的人,就如波开浪裂,分在两边,飞进一匹报马.马上骑着一个太监,手执金牌,见要行刑,把马一夹,高叫:"刀下留人!圣上有旨,要亲提人犯呢!"这一声喊处,张宾方才放心,刁发方才有魂,尽在市口等信。那太监奔到堂下,也不下马,抱着金牌高叫道:"呔!至上有旨,着云太师审清口供,带了人犯,到午问候审,圣上发落呢。快些走路,咱家复旨去了!"说完把马一夹,如飞去了。云太师听得这个消息,不敢怠慢,随即吩咐在法场带转刁发,即刻叠齐口供案卷,点清人犯,会同六部众官,一齐打道奔午门而来。

  早有皇门官入内启奏。不一时传旨出来,令云定叠齐案卷,率领犯案犯官刁发、雁翎,切证钟佩,到通德殿见驾,大小官员俱在午门伺候。太师领旨,即捧了案卷,并上方剑入内而来。有穿宫内监引众人到内殿,山呼已毕,太师即呈上案卷,奏道:"此是臣同六部法司同审口供实供,望天才圣鉴。"天子看了备细,想道:"论理该定重罪,却是娘娘再三讨情,又过不去,若不问罪,众臣如何肯依?"想了一会,他问刁发道:"你还是命家人抢的,还是家人自己抢的呢?"这一句分明是吐话把他说。刁发会意,奏道:"实是家奴无知犯法,小臣焉敢如此?求万岁圣鉴。"天子道:"就是家奴犯法,也是你治家不正之罪。"又问道:"雁翎未曾打你,你如何诬他?称病不朝,是何原故?"刁发道:"实是雁翎打伤面皮,不敢见驾。"雁翎方欲辨白,钟佩早上前奏道:"臣昨早尚见国舅,面上无伤,如何谎奏?"天子听了,假意怒道:"似此玩法,本应重处,且看初犯,降三级,罚俸一年,在太平庄修过候补。"刁发谢恩,跪在一边。天子又降旨道:"雁翎无过,官还原职。云定、钟佩审犯有功,各加一级。红氏着伊父母领回。众官各安原职。谢恩。"圣旨一下,众官谢恩各去。不表。

  目言那刁国舅受这一场凌辱,满面羞惭,心中怀恨道:"罢了,罢了。慢慢的候他三人便了。"回侯府安息一两日,偷空又到西宫与妹子作别道:"我这一回到山庄,不知何日才能起官,复来聚会。"说罢不觉俯伏刁后面前大哭起来。正是;奸人多泪,惯买人心。刁后见兄流泪,劝道:"哥哥不必悲伤,好生到庄将息将息,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我自代你设法,官复原职便了。"刁发说了,辞出回家。收拾上庄走走不题。

  再言云太师因为这件事闹了三天,连儿女学也未曾上。那日忙定,朝回无事,命家人传单,邀请文翰林、钟侍郎、雁都统次日到府宴饮,送子攻书。家人领命去了。出日无话。次早,先是钟佩着人送了礼,自己带了孩儿钟山玉来至相府,拜见相爷。相爷看见山玉生得眉清目秀,一表非凡,心中欢喜。问他几句言词,他虽小小年纪,真正却好,太师越发欢喜,道:"年兄好个令郎,真大才子也!"钟佩道:"岂敢,岂敢。"说话之间,雁翎、文正一齐而来,太师降阶而接。先是雁翎过来相谢前日审问之恩,然后文翰林上前见礼,礼毕,四人坐下,安童献茶。叙了几句寒温,太师就请文翰林等四人到书房,先是太师拈香谒圣,后是文正带领三个学生拜过圣人.然后是云文、钟山玉、女儿云素晖一一拜师已毕,太师就留钟、雁二人在府盘桓一日。

  当晚设席款待文正,花厅上张灯结彩,笙箫细乐。安坐已毕。文、雁一席,二席是太师、钟佩井三个学生相陪。吃酒中间,文翰林欲试三人的聪明如何,抬头见壁上挂了一口剑,便出一对道:"'三尺剑',你三人对来。"钟山玉也不思想,接口对道:"五车书。"素晖见山玉对了,他也不管乃兄对不出,便轻启朱唇对道:"七弦琴。"二人对完,太师大喜,各把了一盘果子,道:"对得好!"只有云文想了半会,对不出来,钟山玉道:"大哥,我代你对对罢。"随下席来,"一炉香。"文正一听,心中大喜,道"好!"云太师哈哈大笑道:"好才情!不愧御史风流矣!"遂乘酒兴问钟佩道:"我看一子一女,貌与才总好,老夫又且与兄相好,真算得好亲家了。只恐小女有辱令郎,这便如何?"钟佩道:"若得如此,愚父子之万幸也。"雁翎道;"待单职为媒。"钟佩即在儿子项下取下金锁送与雁翎道:'就烦为媒便了。"雁翎即取了,带在云小姐项上,道"恭喜太师!"太师道:"不敢,有劳了。"遂各大笑。是日尽欢而散。自此,山玉遂在云府攻书,太师、夫人十分相爱,只有云文心中不悦。不觉光阴如箭,日月如梭,早已中秋佳节。相府张灯结彩,庆贺中秋,且自不言。

  单言天子朝罢,驾至西宫,刁后远远来迎,甚是殷勤。天子就在西宫玩月。刁后设宴,自然是笙萧细乐,与众不同.饮酒半酣,刁后托玉杯进上,自道:"愿吾王万寿无疆,如中秋皓月,岁岁常时。"天子大悦,接酒一饮而尽道:"多谢卿家"不觉有六分醉了。刁后即便跪下奏道:"臣妾之兄刁发,蒙恩降在太平庄修过候补。臣妾昨日归家祭祖,见他十分憔悴,自怨犯过,几次寻死,苦之至矣。臣妾讨恩,求主公于秋选时,大小赏他一官,得在左右,一者日日伴君,他也不能再犯罪过;二者得其薄俸,亦可糊口。乞吾主开法外之恩,妾不胜幸甚。"说罢,凄然下泪。天子听了,道;"何须如此,朕明日着该部议奏便了。"刁后谢恩,当晚无话。

  次日早朝,天子传旨,着该部议缺,复刁发之官。六部领旨去了,不表。再言刁后忙差人到太平庄送密信与国舅知道。那刁发一闻此言,满心欢喜,随即收拾,离了太平庄,飞奔皇城,到了侯府,命家人挑上了五千两银子,到吏部通了关节。次日又请吏部和礼部二位大人饮酒,说通了官缺,不问大小,只要一个有权的衙门才好。二位部堂道:"这个不劳侯爷吩咐,卑职们自然尽心就是了。"刁发道:"若得周全.日后彼此皆有照应,少不得在娘娘面前道及二公盛意就是了。"二人道:"岂敢。"当日酒散各回,再三叮嘱。

  吏部回去,将天下众官的簿子拿了一看,缺虽多,皆不合例。因有外缺,是云南总督,内缺是司礼监、礼部侍郎、皇门标本官。遂将四缺议定写本,会同兵部早朝奏。天子一看.想:"这云南总督,乃是远方重任,国舅去不得,只有皇门标本,不离左右,倒还合宜。"遂批判事。即入朝谢恩,即日领了印绶,到任以后就威风起来了。官职虽小,因他是国舅,且这皇门官,任你满朝文武大小官员,凡有本章,都在他手里出入挂号,好不有权。到任之后,那个不来奉承,这侯府比先前更分外热闹了。

  这风声传入云太师耳中,太师想道:"罢了,罢了,这奸贼得了权,好来有仇必报,我们俱不得安生了。我身为宰相,位极人臣,平生之愿足矣,何苦将来把命丧在贼手中?且年高子幼,何必与他争名争利、为冤为仇?不如告老还乡,逍遥山水,以乐丰年.岂不为妙!"遂草成一本,次日早朝,不由皇门官,他亲自面圣,呈上本章。天子接来一看,惊道:"辅理山河,非鲫不可。历任以来甚得朕心,为何一旦舍朕而去?"太师奏道:"蒙圣上恩典,恨无可报,近日臣年衰有病,不胜重任,恐一有疏虞,反招重罪。"天子不肯,大师再三苦奏,天子方才说道:"卿既不愿为官,朕一切国事不能离卿,今不准还乡,赐良田千亩.就于城外另起相府,与卿居住,享田园之乐.平日免朝,一月见朕一次,设有大事,以便召问。"天子说罢,即御笔亲批本后。太师不敢再奏,只得谢恩退出。回到私衙内,同夫人商议收拾,预备搬家,又将他手中一切政事,交代该吏部存奏,这且不言。过了两日,圣旨传下,着户部尚书交代,钦赐良田,又看工部尚书督工,离城十里,监造相府。工部领旨,不敢玩慢,随即户部交田,工部即自请太师迁地造府。太师择定,离城十里,地名桃花店落贤庄。太师定了尚不到一个月,相府造完。工部、户部交旨已毕,天子送御宴,各官贺喜。天子又赐蟒袍、玉带、靴帽等件。太师当日就将御宴款待众官,尽欢而散,不表。

  单言刁国舅那日也送太师饮宴而回,进得书房,有家人呈上两封边报.国舅拆开一看,不禁大喜道:"好了,有事报钟、雁二人的仇了。"

  未知如何报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假圣旨柳絮几危 真仗义李张解厄_大汉三合明珠宝剑全传(清)佚名著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六回 假圣旨柳絮几危 真仗义李张解厄

 

  诗曰:绝处逢生贤士福,罪盈满贯佞臣凶。报厄有期难远遁,昭昭天眼岂朦胧。

  且表奸臣下大夫韩通,得了柳府之事,急入相府禀上太师:"好了,好了,听得刑部有病,唤子回衙,正好今晚行事。待本官假扮带旨官员,宣他入宫议事,命两个心腹假扮宫中武士相随。待我读罢假旨,朝廷罪他父亲柳眉,私通山贼,有造反之意。圣上大怒,一人作乱,罪及妻儿,将他杀了。思想屈方公子,面貌相同,无人认出,假扮为驸马,于中取事,有何难哉?幸得他的左右,都是我家人物,不防泄漏。太师尊意如何?"太师道:"此计差矣。倘柳眉回朝,认他不是亲儿子,奏闻圣上,天子执责,有欺君之罪..."韩通道:"先杀他的儿子。后用妙计,害却柳眉,使他不能回京,以绝后患,岂不美哉!"奸相大喜,连称妙计。

  依计而行,命家将步无忌,假扮为宫中太监,韩通扮作奉旨传宣官员,到轩辕皇帝庙前等候。命张珍、李凤上堂,二人系相府有名的好汉,闻唤上堂,二人打恭下礼道:"太师何事,相唤小人?"奸相道:"有白银三百两,赏尔随身需用。"二人道:"无功不受禄,焉敢受领。"屈相道:"二公收下,有言相托。"二人谢恩,问道:"有甚差使?纵有赴汤蹈火,无不向前。"奸相道:"今晚命你二人,假扮宫中武士,随韩通大夫同往轩辕庙前,等待驸马到领旨。读罢圣旨之时,你二人一齐动手,将他带到无人之处,把他脱下衣服。我有剑一口,交付于你,将他乱刀斩死,尸骸埋葬。尔两个不是别人,系我心腹至交,不用首级即来,恐露人看。成功之后,提拔于你高官,另有封赏,不可有违。"二人暗愁,领命而行。奸相命步无忌假扮宫中太监速行。一班奸党纷纷而去不表。

  又表驸马在堂上看书,家人走入禀上:"宫中太监到府。"驸马吃惊出迎,大叫:"公公夜到敝衙,有甚事体?"假太监说道:"奴婢到来,非为别事。圣上宣你入宫,酌议大事。不可喧哗,勿入宫中,免惊文武官员猜疑。"驸马带随家人而行,行到轩辕庙前。又闻圣旨到,驸马一惊,急上前接旨下跪。假命官读诏。诏曰:

  奉天丞运皇帝诏曰:朕登御极,在位五年。虽无德行,亦无有失。近有丹凤山茅贼造反,命汝父提兵征伐。只望马到成功,与国家出力。不想去到阵前,按兵不举,私通山贼,有造反之意。一人作乱,罪及妻儿。命传宣官开刀斩首,以正国法。后将满门斩首示众,以儆将来。以申国典,钦哉钦此。

  读罢假旨,用眼侧视张珍、李凤,一齐动手,将驸马压倒在地,脱下朝衣,捆起推去斩首。奸相之子屈方,穿了驸马朝衣,不慌不忙,进入驸马府去不表。

  又表张珍长叹一声,李凤在傍问道:"张大哥,为何长叹?纵然心中有事,对我一说,亦无妨碍。"张珍道:"贤弟有所不知,今日奸党商议,残害忠良,今晚行此无天理的事,皇天不佑,恐忧折福。"李凤说道:"大哥有此良心,不若救他,实为上策。"张珍道:"你好无礼,把这谎言,试惑愚兄?待我听你之情,将他释放,你暗中出首,丞相见汝有功,封赏提拔。怒我有罪,置身无地。枉尔我自幼相交,结为兄弟!"李凤大怒道:"弟真心对尔实说,反说我无良心!愚弟亦有此意,兄若不信,对天盟誓。"双膝下跪,禀道:"日月三光,来往神祗,今日弟子李凤,不忍斩忠臣之子。与张珍同心,释放驸马柳絮。但有私心,暗中出首,他日不得善终,乱箭身亡。但有同心合胆,福有攸归。"驸马住步问道:"二人为何对天发誓,不行刑杀,如此何为?"张李二人道:"驸马公,你未晓得。今晚的圣旨,是真还是假的?"驸马道:"自然真旨。"二人冷笑道:"汝被陷害,心尚蒙蔽。未知此圣旨是假,他的实系奸相屈忠成所为。命我二人将尔斩首,亦是他之所使。"驸马道:"不信他是奸人,与我家君相爱,蒙送家人四十名,在吾衙第伏侍,岂有害我之理?"二人大笑道:"你真纯良之人,不识暗理藏刀。众奸设计,以送家人为策,暗中取事,互通消息。我系相府家人,岂有虚话之理。我二人见驸马令尊忠心报国,足下初入朝堂,身荣未久,不忍杀害,至今释放于尔,快走了罢。切不可回乡,恐地方官知觉,反为不美。此处地方官,俱是奸相门下。"驸马道:"二位不可。若放本公,奸相知悉,祸及于尔。不若将我杀了,将首级去报。受其封赏,这便才是。"二人说道:"我是相府一家奴,倘若败露,纵死何足道哉!望你有日回朝,斩奸削佞,我二人死于九泉,亦无恨矣。"驸马道:"请问二位高姓大名?"二人说道:"某系姓张名珍,义弟姓李名凤。现在奸相府内为奴。"驸马回声道:"原来李张二位恩公,小生但有回京之日,斩奸削佞之时,载德不忘,铭感肺腑矣!请问二位,可有公子否?"二人答道:"命蹇全无。请问驸马可有盘缠否?"驸马道:"小生焉得。"张珍即从怀中取出锭银五十两,送交驸马,得为路费。柳絮拜谢,将银收下。"趁皇城未开,速走为上。"驸马接银,深深下礼:"此恩此德,无以报答。今暂作别,后会有期。"要看张李二人,回禀如何遮瞒?柳絮投往安身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九重下诏任贤使能 双子同生添丁衍庆_续儿女英雄传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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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九重下诏任贤使能 双子同生添丁衍庆

 

  话说周三听了邓九公的夸奖,引动他的雄心,情愿同褚一官上省去见安公子。那郝、李八人都说静听好音,将来如果用得着时,他们大家都愿意出来效力。邓九公忙别过诸人,回转家中,写下一封回信,信内说一切细底写不得许多,今着周得胜亲身来省面见,所有情形问周得胜便知。那周得胜为人耿直,情愿效力,若用得着,尽可留在台前做一名家将云云。写完封好,又教给褚一官些话,叫他次日一早同周三骑马回省。那周三回到自己家中,将随身行李收拾好了,交代娘子、儿子在家看守门户,又到老弟兄家告辞,然后来见邓翁,约定时候。一宿无话。次早褚一官起来,叫马夫备好了马,带好行李。周三已到,将行李捎在马上,马夫止得另跨了一匹驴,跟着他二人上路。邓九公也送至门口,说道:"改日再见,此去必有好音,得便捎个回信给我。"二人答应,遂上马登程去了,这且搁下慢表。

  再说那京中之事。那一日安公子的奏折到京,皇上细看,遂召见军机大臣商议道:"安骥奏'山东文风近来颇知归正,惟山林之地尚有盗匪潜藏,间有抢劫人民之患。抚臣屡欲整作,无如地方公事甚烦,不能兼顾,学臣又要考试,亦难专办。请旨简派人员,或会同抚臣,或独膺重任,专办盗匪与地方风俗,学臣仍可商酌会办。如此则遇有疑难案件,不妨宽以限期,似较学臣兼办妥协。是否有当,请旨训示'云云。朕揣其大意,抚臣必失之于懦,安骥又怕兼顾盗案恐误试期,如今卿等有何两全之见?奏来斟酌。"各大臣奏道::"抚臣懦弱,诚如圣言;其人文理尚优,即令被署理学臣印信。藩司卫某,老成练达,可署抚篆。臬司陆某,可升藩司,请旨简放臬司。安骥即授为钦差大臣,专办疑难重案,兼阅兵丁各海口,稽察全省大小文武官员贤愚。似此则抚臣得人,学臣有人,安骥得以尽心访察,权柄归一,自能整顿风俗,除盗安良矣。"天子闻奏,龙颜大悦,即降旨允准。山东学使着苏某署理,巡抚着卫某署理,安骥授为钦差大臣,专办观风整俗阅边等事,仍加副都御史衔。

  旨意下来,早有报子报到西山,安老爷一家闻知,自然欢喜,却又有些提心吊胆。何也?因为这一来是为拿强盗办命案,像那书上说的,私自访察,改装衣服,身入险地,都是有的,所以安太太又有些替儿子担惊。那何、张二位少夫人看看将要临月分娩,已经唤了收生婆来看过,说是不出三日,就是何小姐分娩之期,张姑娘还要半月后才分娩。这个话且放下不表。

  先说山东省城文武各官,因为钦差有密奏到京,不知为的何事,大家纳闷。那其中止有卫方伯一人明白,又不便向众人说知底细。那奏章既已奏入,旨意已下,由驿飞递,那消数日工夫,山东省城早巳奉到上谕。那时苏中丞才如梦方觉,晓得这是安公子要自显才能,要将山东风俗人情大大的整顿一番,大约也是听了方伯卫公密议,二人同心上折奏请,又有老师在枢廷照应,不用说,自然是一奏一准。如今是自己的巡抚让给别人,他人不屑做的学台轮到自己。要是有性气的人,早巳辞官不做,或借故告假回籍。偏是这位中丞,平日最喜欢的讲论诗文,虽做了封疆大吏,仍不离那翰林先生习气,所以教他署学台,毫不介意,欣然接印视事。那安公子接奉旨意后,忙选择吉日,将学台印信交与苏公。苏公接了印,不敢耽搁,当即传牌,由省起马往各属考试。那时省中自有一番交印署事,如臬司署藩司,运司署臬司,道台署运台,候补道署道台,彼此交卸接印,倒也忙了半月。静候京中简放臬司下来,暂且不表。

  再说安公子接了钦差大臣关防后,正在公馆中与顾朗山商议此次阅边访察先从何处访起,一面先差精细人四处探问何处盗风最盛,案情最多。一候访有稍息,即动身前往。那一天褚一官同周三到省,赶紧入署进内,禀见安公子,面呈邓翁回信,又面述一切。安公子拆信看过,忙请周得胜入内相见。那周三登时整理衣襟,入内行参见礼,口尊:"大人在上,小人叩见。"一面说,随即双膝跪下。安公子一见,忙用手扶了起来,说道:"壮士为何行此大礼?当日你我曾有一面之缘,承你派韩、李二位护送,一路平安。至今思之,深以未报旧德为恨。此番托邓翁访明足下等踪迹,原欲延请足下等出山,助我一臂之力。既为地方除害,又可尽心王家。日后博一个功名,方不负英雄义气。你我本无拘束,何故行此礼耶?"说罢,忙推向客位中让座。周三再三不肯,还是褚一官道:"恭敬不如从命。有话细谈,焉有不坐之礼?"安公子道:"褚一爷之言是也。"

  周三见安公子降尊忘贵,实是一片真诚,并非假意,止得告罪坐下。褚一官对面陪坐,安公子在主位坐了。家人献茶。

  茶罢,安公子先问了他一路起居,走了几天,如何劳苦?现在从前旧交,尚有何人?居住何处?目下山东有名绿林可知道他们情状否?内中可有能劝化改行的?还有梗顽不化、本事十分厉害的否?"要一一请教,务乞不嫌烦碎,细说根由。"

  那周三闻言,答应道:"得胜昔年身陷绿林,负罪殊深。多蒙那年听了老大人一番训诲,某等激发天良,弃邪归正,又蒙邓九太爷分给我等余地,盖起房屋,搬去居住。从此躬耕种作,做了农夫。外面闲是闲非一概不管,算来已有数年。那同伴中共有八人,也是一样安分守己,种地吃饭。如今大人要问某等绿林底细,真正不得详细,但听得旁人传说:曹、沂、兖三府有三个出名的强盗,如沂州天目山有个宋万超,绰号飞叉大王;兖州白象岭有个伍良霄,绰号神臂太岁;曹州青云山有个张万宝,绰号神弹子张七大王;还有泰安府羊角岭有个青莲寺,寺内有个和尚名唤铁头陀,他会邪术,又通武艺,与张万宝最好,时常往来,彼此相助打抢客商,欺负百姓,犯下弥天大罪,真乃山东一个大害。据小人愚见,大人现在先暗藏不露,以阅边查视各处军政为名,悬牌出境。等到曹州;差人访查他的巢穴,再放告收呈,出其不意,遣将发兵,直抵他的巢穴,使他不防,必然擒获。拿了一处,再办他处,先声夺人;或者他竟会逃遁隐匿,弃了山林,也未可知。那张、伍、宋三人倒都不妨,他不过靠手下人多,会使暗器罢了,惟有泰安府那个铁头陀,却会邪法,能迷人,这人倒要预先防备他,务要想个法破他邪术才好,不然恐受其害。大人高见,以为何如?"安公子道:"壮士说的有理,依你主见,先发传单阅视各属营伍。我手下止有邓翁荐来四人,要到了拿人的时候,又要护印,又要临敌,恐人不敷,不知壮士肯屈驾在此相助否?"周三道:"不嫌小人愚蠢,留在台前,慢说供左右驱策,就是蹈汤赴火,亦愿为之。不独小人一人愿随鞭镫,设或要人差遣,即郝、武等八人,亦可一呼即至。"安公子听了这一番说话,心中大喜,忙叫下人收拾房间,与周三居住。周三当即见过冯、赵、陆三人。相见后,彼此叙谈,专候安公子动身阅边,好一同保护。

  再说那卫方伯接了抚台印信,传见各官,吩咐首府、县写信通知各属,如有盗匪,乘早详报,不准讳而不言;如有被盗抢劫,曾经报官,其案尚未破者,自奉文之日起,赶紧禀报,派人下来协同严拿,决不究从前隐匿延迟之咎。若经此次行文后再隐讳不报,一经访查出来,定行严参不贷。这一吩咐后,首府、县赶紧行文通知各属,数日之间,到处皆知,再加卫方伯复刊刻告示,发各府、县张挂。告示上写得明白,为除暴安良,严拿盗匪,以清闾阎云云。这告示张贴之后,凡有盗匪潜藏地方,那地方官早巳差人访察。盗贼人众,难以拿他,不敢隐匿,据实禀明,请上宪派武弁带兵协同严拿。竟有三四处禀闻大略相同,一是曹州府,一是兖州府,一是沂州府,还有泰安府。所禀的强盗即周三所说的那宋万超、伍良霄、张万宝与铁头陀也。

  卫公接了各处禀帖,忙来与安公子商议。那时安公子刚要动身,卫公来拜会,当面将有盗匪处府县禀帖递与安公子看。

  问起此次阅边,怎样办理盗案?安公子道:"年侄与幕友议妥,此番出去以阅视营伍为名,决不提起强盗就是。所到之处,有人来告被盗抢劫,亦批驳不理。外面装出一个软弱无能、迂腐书痴的样子,暗中却差人密访行踪。不办则已,办则立刻就要擒拿到案,重重处治。今既据该处地方有司禀报上来,正好察看情形,何处紧急,先从那里办起。然而终须先装胆怯,故意迟延,每到一处,做出些书迂本色,使闻风者无所顾忌。一旦发作,所谓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也。此说年伯大人高见以为然否?"卫公道:"大人高见,一点不差。目今先从省城阅视营伍起,调齐各营将弁兵丁,考验一番,然后出省,往各属阅兵。到了府城或县城出示放告,那受害之民与那些被抢之家,他必然来告状,大人却故意批驳不管,装做怕事无能的样子。那些强盗听了风声,他必不防,就拿他也容易了。事不宜迟,请大人就此出示阅兵罢。"

  安公子答应了"是",回到衙门,当即出示晓谕省标五营四哨,于某日下教场操演阵式,比较骑射技艺。精熟者受上赏,骑射合式者受中赏,步伐错乱、武艺荒疏者轻则薄责,重则除名,分三等定功过。武官由副将以下至把总止,临期都要按名考试,不准告假。这个告示出来,各营将官看了,大家预备弓箭,连夜操演。那有本领的心中甚喜,满望考个上等,好升官领赏;那本事平常的却十分忧惧,怕的是考在下等,降级除名;还有那年纪高迈、须发苍白者,更是心惊,恐防大人见他老迈无能,将他休致。这且不表。

  到了考试阅兵这一天,安公子是五鼓就起来,洗漱已毕,吃过茶点,吩咐伺候,即升舆带领随从之人,一路吆吆喝喝,到教场中而来。那时早有首县与中军在教场等侯。钦差轿到,一齐迎接大人下轿。进了演武厅归座,文武各官上前参见。安公子命中军参将传令,先命兵丁操演阵式。一声令下,三军各按队伍摆起阵式。先是一气阵,变为两冀,再变三才、四象、五方、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面。这十个阵图,是军营中老规矩,凡当兵者大概都会。这些兵丁将十个阵式摆完,果然步伐整齐,一无遗漏。安公子看毕,传令罢操候赏。三军答应一声,各归队伍,声息毫无。安公子然后传令,命千把总、守备、都司、游击、参将等,射步箭、马箭。先射马箭,一条射的是地球,射完再射步箭五枝。三人一排,或五人一排不等。

  众将遵令,大家跨上弓马,各逞箭法。射完地球,不过有二人落空,其余皆中。射毕马箭,再阅步箭。那时天已交午,安公子暂退堂,吃饭毕接射。安公子未吃饭时,早已知会首县,酒席不必太丰,止要五肴,酒一壶,果腹而已。就是那些大小武弁与兵丁,每人都赏给酒肉饭菜,每一员武弁折银五钱,每一名兵丁折银二钱,都是钦差自己捐廉分散,并不要开销公账,也不要地方官赔垫。员弁兵丁领了银子,自去购买食物。大家感念钦差恩赏无微不到。

  话休烦絮。饭后又命演刀枪剑戟武艺,整整演了一日方完。

  安公子已有等第记号,择其最优者数人为超等,次为特等,再次为三等,内有数名兵丁年力衰老,当即除名,赏给盘费银五两,另谋生计,或还乡归田。有武弁数人,技艺荒疏,箭又不中,亦斥革除名。赏给超特二等,每名银牌花红,当下就分赏。人人佩服赏罚公平,颂声载道。

  次日,安公子修下出巡日期与阅过省城五营四哨官各情形的本章,由驿驰奏,一面料理了公私事件。署中内里有舅太太、珍姑娘、戴嬷嬷与几个丫头老妈,安公子吩咐了他们一番话,命戴勤、随缘与舅太太处两个家人来升、进禄在署照应,自己带的是华忠、叶通、晋升、赶露儿四个家人,师爷是小程师爷与顾师爷与褚、陆、周等七位幕友,一同上路。先由省城至曹州府城。那一夜,内里舅太太、珍姑娘备了一席饯行酒宴,与安公子饯别。席间舅太太嘱咐安公子:"一路保重,寒暖饮食还须忧心,到一处后务必寄个信回来,好叫人放心。京中好几日无信来,你也该写信去告诉出省阅边动身日期,随带何人,此去不动声色、暗中擒盗一切底细,好教两位老人家放心。"

  安公子道:"外甥早已发信去了,还要等舅母说呢。"他一家人议论,安公子就要动身出省,暂且不表。

  话分两头,书中要说那金、玉两位夫人要双生贵子了。且说那安府自从公子动身后,屡次接着家信,已知安公子亲到邓庄访着顾师爷,又奉圣旨专办地方大案。他老夫妻见儿子有人在幕中相助,又有褚、陆等四人保驾,也放心。不觉光阴易过,算起来离公子出京日期已半年余矣。那时金、玉姊妹胎气已足,将要分娩。张姑娘是有母亲照料,何小姐幸亏了安太太格外留心,早将稳婆雇好,朝夕守生。又请人看脉,服了几剂催生安胎的药。那日正是正月十七日,何小姐觉着腹痛,忙告诉婆婆。

  安太太忙吩咐稳婆小心伺候,预备一切。那天天气甚是温和,到了申末酉初,何小姐已分娩了,产下一个儿郎,哭声甚大。

  稳婆接下,收洗干净,绷好小孩。安太太已来看过,知道大小平安,心中不用说喜欢到万分。这里料理小孩吃生化汤,产母服红糖小米粥,忙了一夜。次早又接上张姑娘也发动了,未时产下一个小子,声音与乃兄一样。那安老夫妻忙沐浴斋戒,一秉虔诚,先在天地神祗前焚香叩谢,随后叩谢佛爷祖先,又吩咐人在何公祠点上香烛,安老爷亲自前去焚香叩谢。就有张亲家老爷换了衣服,戴了顶帽,登堂道喜。安老爷忙出来相见。

  张老头道:"亲家,恭喜你连得两个孙子,这才是喜气重重,也不枉他姊儿俩当初受的那一番苦处。"安老爷道:"都是你我的儿女,与老哥嫂同是一样的喜。"忙遣人往城内靠近几家与亲友关切的几处报喜。安太太在里面忙吩咐买喜果,染红蛋,按人家分送,一面预备三朝汤饼酒肴。但是送礼之家,都请他来赴汤饼之会。安老爷随即写了家信,寄往山东,通知儿子与舅太太,又给邓老翁家一信,报生儿之喜,一并交提塘寄去。

  却说那两个孩子生得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是个有福之像。

  何、张二人自然欢喜。到了三朝,安老夫妇拜过天地神佛,告过祖先,然后往何公祠与自己祖茔祠堂,上香告祭。于是亲友们纷纷齐来道喜,如乌克斋处遣人来道喜,其余如安老爷的门生与程老师爷等,一定要登堂贺喜,当面叩毕,出来赴汤饼筵宴。内里也有几位女眷,张太太是招呼女儿在两处暗房照料。

  安老夫妇见了孩子,更是心满意足,不过做满月热闹而已。那两个小儿,安老爷起下官名,大的名继祖,二的名耀祖。按下家中不表,要说安公子出阅曹州,怎样办贼,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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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废汉帝陈留践位 谋董贼孟德献刀

 

  且说董卓欲杀袁绍,李儒止之曰:"事未可定,不可妄杀。"袁绍手提宝剑,辞别百官而出,悬节东门,奔冀州去了。卓谓太傅袁隗曰:"汝侄无礼,吾看汝面,姑恕之。废立之事若何?"隗曰:"太尉所见是也。"卓曰:"敢有阻大议者,以军法从事!"群臣震恐,皆云一听尊命。宴罢,卓问侍中周毖、校尉伍琼曰:"袁绍此去若何?"周毖曰:"袁绍忿忿而去,若购之急,势必为变。且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倘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山东非公有也。不如赦之,拜为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伍琼曰:"袁绍好谋无断,不足为虑;诚不若加之一郡守,以收民心。"卓从之,即日差人拜袁为渤海太守。

  九月朔,请帝升嘉德殿,大会文武。卓拔剑在手,对众曰:"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宜为宣读。"乃命李儒读策曰:"孝灵皇帝,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而帝天资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陈留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邪;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兹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请奉陈留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李儒读策毕,卓叱左右扶帝下殿,解其玺绶,北面长跪,称臣听命。又呼太后去服候敕。帝后皆号哭,群臣无不悲惨。

  阶下一大臣,愤怒高叫曰:"贼臣董卓,敢为欺天之谋,吾当以颈血溅之!"挥手中象简,直击董卓。卓大怒,喝武士拿下:乃尚书丁管也。卓命牵出斩之。管骂不绝口,至死神色不变。后人有诗叹之曰:"董贼潜怀废立图,汉家宗社委丘墟。满朝臣宰皆囊括,惟有丁公是丈夫。"

  卓请陈留王登殿。群臣朝贺毕,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于永安宫闲住,封锁宫门,禁群臣无得擅入。可怜少帝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废。卓所立陈留王协,表字伯和,灵帝中子,即献帝也;时年九岁。改元初平。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

  李儒劝卓擢用名流,以收人望,因荐蔡邕之才。卓命征之,邕不赴。卓怒,使人谓邕曰:"如不来,当灭汝族。"邕惧,只得应命而至。卓见邕大喜,一月三迁其官,拜为侍中,甚见亲厚。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泪不曾干。一日,偶见双燕飞于庭中,遂吟诗一首。诗曰:"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董卓时常使人探听。是日获得此诗,来呈董卓。卓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遂命李儒带武士十人,入宫弑帝。帝与后、妃正在楼上,宫女报李儒至,帝大惊。儒以鸩酒奉帝,帝问何故。儒曰:"春日融和,董相国特上寿酒。"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儒怒曰:"汝不饮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练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唐妃跪告曰:"妾身代帝饮酒,愿公存母子性命。"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后大骂何进无谋,引贼入京,致有今日之祸。儒催逼帝,帝曰:"容我与太后作别。"乃大恸而作歌,其歌曰:"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唐妃亦作歌曰:"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歌罢,相抱而哭,李儒叱曰:"相国立等回报,汝等俄延,望谁救耶?"太后大骂:"董贼逼我母子,皇天不佑!汝等助恶,必当灭族!"儒大怒,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叱武士绞死唐妃;以鸩酒灌杀少帝。

  还报董卓,卓命葬于城外。自此每夜入宫,奸淫宫女,夜宿龙床。尝引军出城,行到阳城地方,时当二月,村民社赛,男女皆集。卓命军士围住,尽皆杀之,掠妇女财物,装载车上,悬头千余颗于车下,连轸还都,扬言杀贼大胜而回;于城门外焚烧人头,以妇女财物分散众军。越骑校尉伍孚,字德瑜,见卓残暴,愤恨不平,尝于朝服内披小铠,藏短刀,欲伺便杀卓。一日,卓入朝,孚迎至阁下,拔刀直刺卓。卓气力大,两手抠住;吕布便入,揪倒伍孚。卓问曰:"谁教汝反?"孚瞪目大喝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罪恶盈天,人人愿得而诛之!吾恨不车裂汝以谢天下!"卓大怒,命牵出剖剐之。孚至死骂不绝口。后人有诗赞之曰:"汉末忠臣说伍孚,冲天豪气世间无。朝堂杀贼名犹在,万古堪称大丈夫!"董卓自此出入常带甲士护卫。

  时袁绍在渤海,闻知董卓弄权,乃差人赍密书来见王允。书略曰:"卓贼欺天废主,人不忍言;而公恣其跋扈,如不听闻,岂报国效忠之臣哉?绍今集兵练卒,欲扫清王室,未敢轻动。公若有心,当乘间图之。如有驱使,即当奉命。"王允得书,寻思无计。一日,于侍班阁子内见旧臣俱在,允曰:"今日老夫贱降,晚间敢屈众位到舍小酌。"众官皆曰:"必来祝寿。"当晚王允设宴后堂,公卿皆至。酒行数巡,王允忽然掩面大哭。众官惊问曰:"司徒贵诞,何故发悲?"允曰:"今日并非贱降,因欲与众位一叙,恐董卓见疑,故托言耳。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旦夕难保。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于是众官皆哭。坐中一人抚掌大笑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允视之,乃骁骑校尉曹操也。允怒曰:"汝祖宗亦食禄汉朝,今不思报国而反笑耶?"操曰:"吾非笑别事,笑众位无一计杀董卓耳。操虽不才,愿即断董卓头,悬之都门,以谢天下。"允避席问曰:"孟德有何高见?"操曰:"近日操屈身以事卓者,实欲乘间图之耳。今卓颇信操,操因得时近卓。闻司徒有七宝刀一口,愿借与操入相府刺杀之,虽死不恨!"允曰:"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遂亲自酌酒奉操。操沥酒设誓,允随取宝刀与之。操藏刀,饮酒毕,即起身辞别众官而去。众官又坐了一回,亦俱散讫。

  次日,曹操佩着宝刀,来至相府,问:"丞相何在?"从人云:"在小阁中。"操径入。见董卓坐于床上,吕布侍立于侧。卓曰:"孟德来何迟?"操曰:"马羸行迟耳。"卓顾谓布曰:"吾有西凉进来好马,奉先可亲去拣一骑赐与孟德。"布领令而出。操暗忖曰:"此贼合死!"即欲拔刀刺之,惧卓力大,未敢轻动。卓胖大不耐久坐,遂倒身而卧,转面向内。操又思曰:"此贼当休矣!"急掣宝刀在手,恰待要刺,不想董卓仰面看衣镜中,照见曹操在背后拔刀,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时吕布已牵马至阁外。操惶遽,乃持刀跪下曰:"操有宝刀一口,献上恩相。"卓接视之,见其刀长尺余,七宝嵌饰,极其锋利,果宝刀也;遂递与吕布收了。操解鞘付布。卓引操出阁看马,操谢曰:"愿借试一骑。"卓就教与鞍辔。操牵马出相府,加鞭望东南而去。

  布对卓曰:"适来曹操似有行刺之状,及被喝破,故推献刀。"卓曰:"吾亦疑之。"正说话间,适李儒至,卓以其事告之。儒曰:"操无妻小在京,只独居寓所。今差人往召,如彼无疑而便来,则是献刀;如推托不来,则必是行刺,便可擒而问也。"卓然其说,即差狱卒四人往唤操。去了良久,回报曰:"操不曾回寓,乘马飞出东门。门吏问之,操曰'丞相差我有紧急公事',纵马而去矣。"儒曰:"操贼心虚逃窜,行刺无疑矣。"卓大怒曰:"我如此重用,反欲害我!"儒曰:"此必有同谋者,待拿住曹操便可知矣。"卓遂令遍行文书,画影图形,捉拿曹操:擒献者,赏千金,封万户侯;窝藏者同罪。

  且说曹操逃出城外,飞奔谯郡。路经中牟县,为守关军士所获,擒见县令。操言:"我是客商,覆姓皇甫。"县令熟视曹操,沉吟半晌,乃曰:"吾前在洛阳求官时,曾认得汝是曹操,如何隐讳!且把来监下,明日解去京师请赏。"把关军士赐以酒食而去。至夜分,县令唤亲随人暗地取出曹操,直至后院中审究;问曰:"我闻丞相待汝不薄,何故自取其祸?"操曰:"燕雀安知鸿鹄志哉!汝既拿住我,便当解去请赏。何必多问!"县令屏退左右,谓操曰:"汝休小觑我。我非俗吏,奈未遇其主耳。"操曰:"吾祖宗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吾屈身事卓者,欲乘间图之,为国除害耳。今事不成,乃天意也!"县令曰:"孟德此行,将欲何往?"操曰:"吾将归乡里,发矫诏,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吾之愿也。"县令闻言,乃亲释其缚,扶之上坐,再拜曰:"公真天下忠义之士也!"曹操亦拜,问县令姓名。县令曰:"吾姓陈,名宫,字公台。老母妻子,皆在东郡。今感公忠义,愿弃一官,从公而逃。"操甚喜。是夜陈宫收拾盘费,与曹操更衣易服,各背剑一口,乘马投故乡来。

  行了三日,至成皋地方,天色向晚。操以鞭指林深处谓宫曰:"此间有一人姓吕,名伯奢,是吾父结义弟兄;就往问家中消息,觅一宿,如何?"宫曰:"最好。"二人至庄前下马,入见伯奢。奢曰:"我闻朝廷遍行文书,捉汝甚急,汝父已避陈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操告以前事,曰:"若非陈县令,已粉骨碎身矣。"伯奢拜陈宫曰:"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使君宽怀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说罢,即起身入内。良久乃出,谓陈宫曰:"老夫家无好酒,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言讫,匆匆上驴而去。

  操与宫坐久,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操曰:"吕伯奢非吾至亲,此去可疑,当窃听之。"二人潜步入草堂后,但闻人语曰:"缚而杀之,何如?"操曰:"是矣!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获。"遂与宫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搜至厨下,却见缚一猪欲杀。宫曰:"孟德心多,误杀好人矣!"急出庄上马而行。行不到二里,只见伯奢驴鞍前鞒悬酒二瓶,手携果菜而来,叫曰:"贤侄与使君何故便去?"操曰:"被罪之人,不敢久住。"伯奢曰:"吾已分付家人宰一猪相款,贤侄、使君何憎一宿?速请转骑。"操不顾,策马便行。行不数步,忽拔剑复回,叫伯奢曰:"此来者何人?"伯奢回头看时,操挥剑砍伯奢于驴下。宫大惊曰:"适才误耳,今何为也?"操曰:"伯奢到家,见杀死多人,安肯干休?若率众来追,必遭其祸矣。"宫曰:"知而故杀,大不义也!"操曰:"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陈宫默然。

  当夜,行数里,月明中敲开客店门投宿。喂饱了马,曹操先睡。陈宫寻思:"我将谓曹操是好人,弃官跟他;原来是个狼心之徒!今日留之,必为后患。"便欲拔剑来杀曹操。正是:设心狠毒非良士,操卓原来一路人。

  毕竟曹操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