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妇
天津商人某[1],将贾远方[2],往从富人贷资数百。为偷儿所窥,及夕,预匿室中以俟其归。而商以是日良[3],负资竟发。偷儿伏久,但闻商人妇转侧床上,似不成眠。既而壁上一小门开,一室尽亮。门内有女子出,容齿少好,手引长带一条,近榻授妇,妇以手却之。女固授之;妇乃受带,起悬梁上,引颈自缢。女遂去,壁扉亦阖。偷儿大惊,拔关遁去。既明,家人见妇死,质诸官[4].官拘邻人而锻炼之[5],诬服成狱,不日就决。偷儿愤其冤,自首于堂,告以是夜所见。鞠之情真,邻人遂免。问其里人,言宅之故主曾有少妇经死,年齿容貌[6],与盗言悉符,因知是其鬼也。俗传暴死者必求代替[7],其然欤?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天津:天津卫,即今河北天津市。
[2]贾(gǔ古)远方:到远方经商。贾,商,此谓经商。
[3]以是日良:因此日吉利。古人外出,常据历书选所谓吉日良辰。
[4]质诸官:报之于官,请予审理。
[5]锻炼:此处意谓严刑逼供陷人于罪。《后汉书
陆押官
赵公,湖广武陵人,官宫詹,致仕归。有少年伺门下,求司笔札。公召入,见其人秀雅,诘其姓名,自言陆押官,不索佣值。公留之,慧过凡仆。往来笺奏,任意裁答,无不工妙。主人与客弈,陆睨之,指点辄胜。赵益优宠之。
诸僚仆见其得主人青目,戏索作筵。押官许之,问:"僚属几何?"会别业主计者约三十余人,众悉告之数以难之。押官曰:"此大易。但客多,仓卒不能遽办,肆中可也。"遂遍邀诸侣,赴临街店。皆坐。酒甫行,有按壶起者曰:"诸君姑勿酌,请问今日谁作东道主?宜先出资为质,始可放情饮啖;不然,一举数千,哄然都散,向何取偿也?"众目押官。押官笑曰:"得无谓我无钱耶?我固有钱。"乃起,向盆中捻湿面如拳,碎掐置几上,随掷遂化为鼠,窜动满案。押官任捉一头裂之,啾然腹破,得小金;再捉,亦如之。顷刻鼠尽,碎金满前,乃告众曰:"是不足供饮耶?"众异之,乃共恣饮。既毕,会直三两余,众秤金,适符其数。
众索一枚怀归,白其异于主人。主人命取金,搜之已亡。反质肆主,则偿资悉化蒺藜。仆白赵,赵诘之。押官曰:"朋辈逼索酒食,囊空无资。少年学作小剧,故试之耳。"众复责偿。押官曰:"某村麦穗中,再一簸扬,可得麦二石,足偿酒价有余也。"因浼一人同去。某村主计者将归,遂与偕往。至则净麦数斛,已堆场中矣。众以此益奇押官。
一日赵赴友筵,堂中有盆兰甚茂,爱之。归犹赞叹之。押官曰:"诚爱此兰,无难致者。"赵犹未信。凌晨至斋,忽闻异香蓬勃,则有兰花一盆,箭叶多寡,宛如所见。因疑其窃,审之。押官曰:"臣家所蓄,不下千百,何须窃焉?"赵不信。适某友至,见兰惊曰:"何酷肖寒家物!"赵曰:"余适购之,亦不识所自来。但君出门时,见兰花尚在否?"某曰:"我实不曾至斋,有无固不可知。然何以至此?"赵视押官,押官曰:"此无难辨:公家盆破有补缀处,此盆无也。"验之始信。夜告主人曰:"向言某家花卉颇多,今屈玉趾,乘月往观。但诸人皆不可从,惟阿鸭无害。"--鸭,宫詹僮也。遂如所请。公出,已有四人荷肩舆,伏候道左。赵乘之,疾于奔马。俄顷入山,但闻奇香沁骨。至一洞府,见舍宇华耀迥异人间,随处皆设花石,精盆佳卉,流光散馥,即兰一种约有数十余盆,无不茂盛。观已,如前命驾归。押官从赵十余年,后赵无疾卒,遂与阿鸭俱出,不知所往。
○阎罗宴
静海邵生[1],家贫。值母初度[2],备牲酒祀于庭[3];拜已而起,则案上肴馔皆空。甚骇,以情告母。母疑其困乏不能为寿,故诡言之。邵默然无以自白。无何,学使案临,苦无资斧,薄贷而往。途遇一人,伏候道左,邀请甚殷。从去,见殿阁楼台,弥亘街路[4].既入,一王者坐殿上,邵伏拜。
王者霁颜命坐[5],即赐宴饮,因曰:"前过华居[6],厮仆辈道路饥渴[7],有叨盛馔。"邵愕然不解。王者曰:"我忤官王也[8].不记尊堂设蜕之辰乎[9]?"筵终,出白镪一裹[10],曰:"豚蹄之扰,聊以相报。"受之而出,则宫殿人物,一时都■;惟有大树数章[11],萧然道侧。视所赠,则真金,秤之得五两。考终,止耗其半,犹怀归以奉母焉。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静海:县名,今属天津市。
[2]初度:谓生日。
[3]牲:指供祭祀用的家畜,一般用牛、羊、猪之头,贫家或用猪蹄代替。
[4]弥亘街路:犹言远接街路。弥亘,犹远亘,远远相接。街路,临街之路。语见《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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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回 刘裕东府斩长民
却说诸葛长民闻知刘裕有文书来说回京,即时聚集王用相、吴兰等众商议依计而行,令人引兵埋伏去讫。自排饮馔,引领百官,来新亭迎候。频日不见其来,又等至次日,忽见尘头起处,一簇轿马,约有千人,飞奔前来至近。长民心道必是刘裕到亭,视之是参军王镇恶,镇恶与长民相见,便问:"刘公来到不曾?"王镇恶答曰:"他在后,与我相迟二日起程。"
言讫,辞了长民,众军行至京城之下屯祝长民信镇恶之言,与公卿只在新亭等候。
却说刘裕探知长民出迎新亭,连夜驰入东府坐住,点鼓聚集官吏,晓谕:"长民反,因此收其兵符,密授丁J之计,如此如此。"丁J得计,依计而行。即令人出叫参军王镇恶引众入城,屯扎府前。又令人前至新亭,报说刘公从水路而还,叫公卿回来议事。使人得令,将此言即去报知长民公卿以下。公卿闻之大惊,长民与众急还至府门,入府内不见刘裕,只见丁J自内慢出,坐于厅上。长民大怒曰:"汝等小人,何敢无礼?"言犹未了,被丁J向前推倒,拔所佩之剑斩之。人首落地,众皆大惊,便欲来斩丁J。时刘裕急出府堂坐定,大喝:"不得无礼!长民谋乱,故令丁J杀之!"言讫,众各向前行礼,拜伏在地。
裕令众官且散,只留下王用相、吴兰、黄顾、程辑四人夜宴。四人魂不附体,皆立于阶下,余公卿以下皆散。裕问四人曰:"你四人整日到诸葛长民家商议,不知何事?"用相曰:"无非只是人情礼节而已。"裕曰:"然纸中写者何事?"用相等皆讳无甚事。裕乃唤出庆童对证,用相曰:"汝于何处见来?"庆童曰:"你回避了我众人,和五人一处画字,如何赖得?"用相曰:"此贼与长民侍妾通奸,诬陷主人,今陷我等,不可听也!"裕曰:"既有证见,何为陷也?"言讫,喝令左右将四人去斩首号令。言未了,武士即将四人枭首号令,回来报知。裕乃唤参军王镇恶、龙骧将军蒯恩等一班人皆入,裕出义状示之,王镇恶曰:"明公今日何如?"裕曰:"据此情形,吾欲废其君而吊其民,择有德者而立之。"镇恶曰:"不可!明公威服四海,号令天下,盖有晋家苗裔故也。征讨有名,赏罚有制,军民咸助,所以常胜,不如存之,俾绝往古来今之议论也!"裕曰:"既不然,吾欲将长民一家老小诛之,必欲得其书罪恶以示于众。"镇恶曰:"丞相之意如何?"裕曰:"不诬之以谋反,岂能族诛乎!"镇恶曰:"事已至此,释之恐难。"裕意遂决,连夜尽收长民家小及弟黎民,付廷尉问罪明白,拿王用相等五家老小入官,明正反逆之罪。次日判赴各门处斩,良贱死者五百余口,内外官民无不嗟叹。
时裕得丁J而诛长民,时人为之语曰:"勿跋扈,付丁J。"
七月,朱龄石等大军往白帝城,取出一函书见曰:"卿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从内水取广汉,老弱乘高鉴从内水向黄虎。"龄石遂从其计。于是诸军倍道兼行。谯纵果使谯道福以重兵守涪城。龄石从内水至平模,去成都三百里祝纵遣侯晖夹岸筑城以拒,龄石谓刘钟曰:"今贼严兵固险,攻之未必能猝拔,且我意欲养威蓄锐静伺其隙,然后乘时而攻,则彼当其懈,我居其逸,策之无不胜矣,君意以为何如?"钟曰:"不然,前声言大众从内水,道福不敢出涪城,今大军猝至,候晖之徒已破胆矣!所以阻兵守险,是其惧不敢战也。因而攻之,其势必克。若缓兵相守,彼将知吾虚实,涪军忽来,并力拒我,求战不获,军食无资,三万余人,悉为谯子虏耳!宜急攻之。"
龄石从之。七月,以兵攻其北城,克之,执斩侯晖,南城亦自惊溃。于是龄石令三军舍船步进,以攻贼营。贼营将次望风溃逃,谯纵弃城出走,尚书令马耽封府库以待晋师。龄石遂入成都,诛谯纵亲百余人,余皆安堵,使复其业。
纵走出拜墓,其女曰:"走必不免也!不如死于先人之墓可也!"纵不从,投道福,道福不纳而去,纵大哭一场,乃自缢而死。
龄石闻纵死了,乃送马耽于越隽。耽曰:"朱侯不送我京师,欲灭口耶!我必不免!"乃自引绳而死了,宗人收葬之。
朱龄石遣人入建康报捷,晋帝大悦,下诏以龄石进监梁、秦州六郡诸军事,因此西蜀平静。
蒋太史
蒋太史超,记前世为峨嵋僧,数梦至故居庵前潭边濯足。为人笃嗜内典,一意台宗,虽早登禁林,常有出世之想。假归江南,抵秦邮,不欲归。子哭挽之弗听。遂入蜀,居成都金沙寺;久之,又之峨嵋,居伏虎寺,示疾怛化。自书偈云:"然猿鹤自来亲,老衲无端堕业尘。妄向镬汤求避热,那从大海去翻身。功名傀儡场中物,妻子骷髅队里人。只有君亲无报答,生生常自祝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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