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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回 汉番大战锁阳关 决明子计擒黎卢
贤君御驾自亲征,交战沙场荡地尘。
不是军师施妙计,黎卢怎得被生擒。
却言汉天子御驾亲征,军师决明子元戎金石斛以下,多有能征能讨之将,起了二十万天兵,一路上好不威武奋扬,百姓皆香花灯烛迎接,扶老携幼,争看仁德之主。不十日到了锁阳关,守关的总兵黄精接驾,俯伏道旁,口呼万岁:"臣锁阳关总兵黄精迎接。"天子道:"卿守关辛苦,赐汝平身。"黄精谢了恩,天子安于关内,元戎与众将多宿于关中。到了次日,只见探子飞报道:"启上元帅爷,那番兵十分无理,在关外日夜大骂,番营内又添了一恶妖僧,凶猛厉害,妖术非常。其军师高良姜,要架云梯攻打城门,势在急危。"金元戎听了,大惊问道:"你叫什么姓名?"探子道:"小人姓王名因,走得许多路,人多叫小人为王不留行。"金元戎赏了他些酒食,叫他再去打听。那王不留行拜谢了,如飞而去。原来那王不留行两足,一日行得千里之远,打听兵情,才去就回,有人赞他的好处,道他的模样打扮,曾有一首《临江仙》为证,其词曰:
面小唇方眼实兀,瘦长清秀人材。皂纱巾畔翠花开。黄旗书令字,红串映宣牌。
健足能追千里马,罗衫可染尘埃。王不留行果有哉,里数八百足,朝去暮还来,
当下金元戎开关出兵,吩咐离关十里安营下寨。那胡椒国打下战书,军师决明子批了来日决战。当下四更造饭,五更披挂,天明列成阵势,天子同军师在关上观看,金石斛全身披甲,众军簇拥立马于门旗之下。只见刀枪密密,旗戟重重,三通战鼓响,军师使宣州总兵木通带引人马前去讨战。木通一声得令,上了马,手持金刀,拍马到番营挑战。番邦阵上军师高良姜对巴豆大黄道:"狼主,你看汉朝的兵将,猛勇非常,不可轻敌。"传令将军马兜铃引兵前去迎敌。那马兜铃答应一声,手执八十斤重的一金锤,坐了一匹黄骠马,引了人马一千,出去迎战。那总兵木通抬头一看,有诗为证:
面阔浓眉顺鬓赤,双睛碧绿是番人。
手执金锤骑黄马,番将姓名叫兜铃。
木通看了,也不打话,手使郁金刀直取来将。马兜铃用金锤当头打下。二人交到二三十合,马兜铃力怯,领兵拍马而走。木通策马追赶,番营中放出乱箭,木通只好引兵而回。次日番阵副先锋出马讨战,名曰天竺黄。汉军师决明子令先锋金樱子迎敌。金樱子一声答应,拍马出迎。那天竺黄抬头一见,乃是一员少年小将,怎生结束,但只见:
戴一顶三叉如意紫金冠,穿一件蜀锦团花白银铠,足登乌油战靴,腰束丝鸾玉带。蚪螭吞手打将鞭,
霜雪藏锋杀人剑;左悬金画宝雕弓,右插银嵌狼牙箭;用一枝画杆方天大戟,骑一匹铁脚枣红骆马。
天竺黄看了,喝一声彩,问道:"你这小将叫什么名氏,或者刀下留情好不斩你。"金樱子大怒道:"你这番狗问俺的名氏么,俺乃汉天子驾前大元戎金大人麾下封为先锋,大将金樱子是也。你这狗奴叫什么名字?"天竺黄道:"俺乃胡椒国王驾下天雄元帅帐下加为副先锋大将天竺黄是也。"金樱子听了天竺黄三字,怒由心起,恶问胆生,大叱道:"呔,你这强盗,又作反贼,今日仇人相见,着金爷的戟罢。"把大戟朝顶心便刺。天竺黄用大砍刀急架相还。两个斗了二三十合,金樱子年少英雄,好不了当,天竺黄杀得汗流浃背,忙把大刀迫开方天大戟,大败落荒而走。金樱子急取弓,搭上箭,拽满弦,番兵叫道:"背后有人暗算。"天竺黄回头一着,叫声:"不好了!"急躲时,说的缓,作的快,只听得飕的一箭正中了咽喉,翻身落马。可惜那天竺黄,强霸了一世,今日呜呼死于箭下。那金樱子得胜回营,天子大悦,军师决明子上了功册。金石斛也是大悦道:"吾子战番兵,如入无人之境,又将仇人射死,真我不及也。"金樱子道:"儿何足言。"
正言之下,小兵报道,番军黎卢搦战。点了雅州总兵黄连,顶盔擐甲,手执两根三棱鞭,拍马迎敌。黎卢用了二百斤的百刺狼牙棍,黄连的三棱鞭左手的重八十斤,右手的重六十斤,两员勇将在那战场上大杀起来,但只见:
鞭舞两条龙尾,棍横一串狼牙,三军看得眼晴花,二将纵横交马。
使棍的军中领袖,用鞭的众将好汉,天昏地暗日扬沙,这厮杀鬼神也怕。
二将战到三十合不分上下。襄州总兵杜衡手持熟钢刀拍马前来助战。番将蓬莪术骑一匹骆马,手中持一个大银锤来战杜衡,四匹战马横作一堆。先锋金樱子在门旗内面,搭弓上箭,飕的一声正中蓬莪术,翻身坠马,死于非命。那番将黎卢吃了一惊,把狼牙棍一起,照黄连顶上打将下来。黄连把三棱鞭一隔,两手震的生痛。杜衡舞刀向前,三人战有十多合,黎卢料敌不住二将,把缰绳一紧,败回番营去了。黄连、杜衡也不追赶,各自回寨。决明子上了金樱子一箭之功,与黄、杜二人一一上了功劳册讫。
却言番将败回营中,军师高良姜对巴豆大黄道:"汉营中兵将倒有此本事,到了明日杀他斤两不留。"却言是夜三更,汉军师决明子暗暗吩咐小军们,必耍如此如此,小军依计去了。次日黎卢心中不服,在高良姜面前夸口道:"俺在胡椒国也算一员上将,怎肯败于汉邦下将之手,今日待我再去讨战,誓必擒他。"高良姜也不阻挡,那黎卢上了马,拿了百刺狼牙棍到汉营前来搦战。决明子仍令总兵黄连出敌。黄连去了,二人交马斗了三十回合,黄连诈败而走。那黎卢杀得性起,心中不舍,追上前去。黄连不慌不忙,沿城而走。黎卢恰恰赶上,正好行为,只听扑通一声,那黎卢连人并马跌下坑去了,四下里伏兵把挠钩套索,将黎卢活捉去了。黄连拉马而回,押了黎卢来到锁阳关,听军师发落。决明子大笑道:"果中吾之计也。"原来三更时分,决明子命几十个小军于城之两北上掘陷坑四五处,上用轻浮土盖,又暗吩咐了黄连,计擒先锋大将黎卢。天子心下大快,有人赞羡决明子作军师的好处道:
无极神仙曾学过,平生机巧心灵,六韬三略究来清。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
谋略可欺诸葛亮,陈平岂可比才能。略施小计众人惊,号祢决明子,辅佐圣明君。
未知番将先锋被擒,性命存亡若何,且听下回分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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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张天右教场受辱 樊梨花堂上生嗔
却说薛刚这班人,闻听张天左并不上本,俱备大喜,依旧日日在外游玩。过了一月,这一日薛刚带了家将,骑马往教场中来射箭,行到教场门首,只见许多人役,挤拥不开,薛刚问道:"何人在此操演?"家将道:"是张右丞相操演御林军。"薛刚闻言,大怒道:"又不奉旨,为何私自操演禁兵?不是造反,意欲何为?"遂纵马飞奔演武厅来。张天右在厅上,见薛刚来,料是来看演操。只见薛刚到了厅前下马,飞奔上厅来,张天右忙站起身,才叫一声:"三爵主,"早被薛刚将张天右一把扯住,往下一撩,喝令家将绑了。家将一声答应,把张天右绑住。御林军不知何故,齐吃一惊,吓得张天右魂不附体,忙问道:"为什么绑我?"薛刚道:"反贼,我且问你,你是文官,并不统属武事,如何私自操演禁兵?明有谋反之心!"喝令左右绑去砍了。正在吵闹之间,忽见罗章、秦海、程统、程飞虎、尉迟青山、尉迟高岭走上厅来,忙问何故,薛刚即将他私演禁兵,明有造反之心,故杀之以与朝廷除恶,罗章道:"不要杀他,只将他绑打四十,罚他擅自操兵之罪,禁他下次便了。"薛刚道:"如此便宜了他。"分付家将用大棍将他重打四十。家将答应一声,将张天右揪翻在地,用力打了四十。打完,众英雄一哄下厅上马,俱往郊外游玩去了。
张天右疼痛无比,誓不于薛刚干休,从人扶他上轿,也不回他自己府去,竟到张天左府中来。天左一见,大惊道:"贤弟,如何这等光景?"天右道:"我与薛丁山势不两立,纵子行凶,也没有纵到这步田地的!"遂把操演禁兵被薛刚殴辱一事,一一说了一遍,"我明日定要入朝上本!"天左闻言,大怒道:"有这等事?我和你先去告诉鲁王,明日再入朝上本。"说罢,二人上轿,竟往鲁王府中来见程咬金。
程咬金一见,便问天右:"公为何遵足有些不便?"天右见问,不觉泪下,就将操演禁兵被薛刚凌辱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又道:"我明早启奏两辽王传功倚势,纵子行凶,毒打元老,该得何罪?如今还求老千岁公论。"程咬金闻言,想了一想道:"这件事,不是老夫护着两辽王与薛刚,似天右公也有些不是。天右公,你乃右丞相,枢密院自有你文官应办的政事,你又非武职,又不是功勋将代,如何去操演禁兵?且足下又不奉旨,私演禁兵,是何意思?恐其中也不能无不是。"张天左道:"天右即有不是,或是老千岁,或是别的王爷打了,天右也还气得过,这薛刚仗着祖父之力,得了一个爵主,黄毛未退,乳臭未干,如何敢私下毒打大臣?"程咬金道:"这话说得也是,老夫劝你不须上本,我同你去到两辽王府中,叫薛刚陪你一个罪,出了此气何如?若必要上本,足也当自想,私演禁兵之罪,怎好奏知天子?"张天右道:"老千岁说得不差,他果肯给我陪罪,也就罢了,"程咬金道:"既如此,老夫即同行。"
三人遂起身上轿,来到两辽王府,见了薛丁山。礼毕坐下,丁山道:"老千岁同二位贤相降临,有何见教?"咬金道:"老夫因令三公今早打了右丞相四十棍,二相要奏知圣上,老夫于中解和,特同来见贤王。三令公可在府么?"丁山大惊道:"逆子出去,尚未回来,如何打了右丞相?"天左道:"王爷,你还不知三爵主在外横行哩!昨前晚间,途中遇见三爵主,说我犯了夜,把我打了一顿轿杠,彼时我欲奏闻,被程老千岁拦住。今舍弟操演禁兵,令郎说舍弟私演人马,意在造反,要将舍弟取斩,幸亏一班众功勋来到解劝,遂将舍弟打了四十大根。请问王爷,世上有这等事么?势必奏知天子,因程老千岁再三劝解,特来求王爷一言而决。"咬金说:"不必说了,只叫令郎出来,陪一个罪,便完了这事。"丁山当下惊讶不已,遂骂:"逆子不服父训,如此横行,我那里知道。"
不料樊梨花站在屏风后听见这些话,心中大怒,选出来见了众人,行礼已毕,对丁山道:"亏你做了一家王子,如何反说吾儿的不是!吾儿为人正直无私,有什么不是?你且说来与我听。"丁山道:"夫人,你休来问我,你只问张右丞相就知道了。"不知张天右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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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克用箭服周德威
敬思与晋王在马上正议论几节故事,晋王大喜,叹曰:"公真博古通今之士也!"话毕,催兵速行。过了苏武庙,将次居延川,行不数里,忽听山坡后一声炮响,金鼓齐鸣,旌旗蔽日,闪出一支兵来,约有三百余人,当先一员大将,拦住去路。
看他是谁,怎生打扮?但见:
戴一顶吞龙头撒青缨珠闪灿烂银盔,披一副损枪尖坏箭头衬香绵黄金甲,穿一领绣牡丹飞双凤圈金线张红袍,系一条称狼腰宜虎体嵌七宝麒麟带,着一双起三尖海兽皮倒云根虎尾靴,弯一张雀画面龙角靶紫鬃绣六钩弓,攒一壶皂雕翎铁梨杆透唐猊凿子箭,骑一匹负千斤高八尺能冲阵火龙驹,叱咤一声山岳动,轻施韬略鬼神惊。
晋王闻报,勒马向前观看,见他眉清目秀,气概雄奇,厉声问曰:"来将是谁?可通名姓。"那将答曰:"我乃镇南将军姓周名德威,表字敬远,朔州马邑人也。来者可留下金宝,放你过去。"晋王闻说德威,心中暗喜,随答曰:"吾乃直北沙陀李晋王克用是也,久闻人称红袍周德威,原来将军就是。又闻你乃世之英雄,抱文武全才,何不弃邪归正,跟我同上中原,征灭黄巢,复取大唐天下,建立功勋,与汝同享富贵,著功勋于当世,留芳名于史册,胜在此绿林中落草,千载只一污名耳!"德威曰:"汝亦是反唐逆贼,逃居直北,安敢以此言激我!"晋王大怒,轮刀直取德威,德威挺枪来迎,两马相交,战上一百余合,不分胜败。德威暗思:"这老汉刀法不乱,精神倍加,待我假做破绽,诱他赶来,用箭射之。"又战数合,德威佯输诈败,虚架一枪,拨马便走,晋王高声大喝:"小贼走那里去!"飞马赶下阵来。德威取弓在手,搭箭当弦,尽力射来,喝声:"老汉看箭!"原来克用眼看得更亲切,听得弓弦响处,其箭已接在手。
德威见箭射不中晋王,勒回马来,大叫曰:"老汉我料你会接箭,却不会射箭。"晋王曰:"吾射的是百步穿杨,倒挂针鱼之法,有名九杖连珠箭.岂似汝贼射此无名箭乎?"德威曰:"连珠箭何足为奇,汝能于三百步外,立一面红旗,旗角上绾着一根金簪,簪上挂一条马鞭,一箭射去,中金簪上,马鞭落地,吾便跟汝去洗巢矣!"晋王暗思:"吾今已老,眼目昏花,若射中金簪,名扬天下,倘若不中,却不将俺清名玷在居延川下。"
正说间,只见空中一群皂雕飞翔,晋王心生一计曰:"吾不射那死物,吾射那行中第二只飞雕下来你看。"德威曰:"死物尚不能够,安能射飞雕乎?果能如此,吾便下马投降。"
晋王曰:"这是夷狄地界,射中一雕,你不下马,谁与你作证?"德威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食言乎?"遂向撒袋中取出一箭,折为两段,汝若射中一雕,吾不下马,以此为令。"晋王心思:"凭吾手段,射中一雕,亦未可知。"即拽满雕弓。单射一箭,弓弦响处,雕早落地。宋贤有诗赞云:克用英雄盖世骁,贯雕箭去彻云霄,阵前不必千钧力,降服红袍将最高。
又有诗赞云:
一箭神威贯碧空,皂雕落地草梢红,
三军未上中原去,先建居延第一功。
晋王射落飞雕,众兵齐声喝采,德威慌忙下马,纳头便拜。
德威曰:"大王神箭,古今罕有,臣愿从大王以充步卒。"晋王亦慌忙去了弓箭,下马扶起德威,抚曰:"吾素知敬远忠义之士,深慕高名,今幸得相从,他日位列封侯,吾当大用。"
随令差官取出空头宣一道,填写升德威为大唐议国左军师金牌一面,填写军师字号,即日参谋帷幄,运赞军机,德威顿首拜谢。
扎了寨营,是夜晋王在帐内,睡卧不安,秉烛观孙子兵法,自觉神思昏迷,伏几而卧,忽然梦见一只猛虎,胁生两翅,飞入帐来。晋王惊惧,随拔剑在手,望虎砍来。那虎侧身躲过,把晋王一爪扑翻,打折左臂。忽然惊觉,乃是南柯一梦,唬出一身冷汗,举目一观,帐中灯烛微明,披衣出营,只见月朗风清,正当夜半。晋王自言曰:"此梦不祥,先断我一臂,明日破巢,不知损折何将?且回帐中,待等天明与众将试解何如?"遂口占一绝:
醉睡昏昏心欲醒,那堪怪变使魂惊,
凶浑是无凭准,谁向山中鬼谷明。
次早升帐,急唤周德威入见,晋王细言梦惊,德威袖占一课,贺曰:"此大吉之兆,主收得一员上将。"晋王曰:"有何应验?"德威曰:"昔周文王梦一飞熊上殿,次日早朝,令众臣圆梦,众臣言此吉兆,可作急收拾打围,主在围场中得一飞熊将军。文王大喜,遂布围场,到渭水河边,见一老者,直钩钓鱼,文王问曰:'弯钩钓鱼,尚不可得,汝何直钩而取鱼哉!'老者曰:'大丈夫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文王知是贤士,遂问姓名。老者曰:'吾姓姜名尚,道号飞熊,姜吕望是也。'文王便称为太公,请归朝内辅政。后文王没,其子武王,拜为军师,称为尚父。兴兵伐纣,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戊午日,兵临孟津。甲子日,血浸朝歌。破了纣王,成周八百年天下,赖此人之功也。大王不信,有诗为证:堤草青青渭水流,子牙向此独垂钩,当时未入飞熊梦,已对斜阳叹白头。文王之梦,其应如是,今大王之梦,必主收得一员上将,即日大王便可收拾打围。"程敬思曰:"军师课数有准,大王当从其说。"晋王从之,即准备鹰犬器械,带领太保四员,三千人马前去,程敬思、周德威一同上马,离了营寨径到山中,布列围场,不知有应梦贤士否,且看下回分解。
逸狂诗曰:
晋王游猎网英雄,天意残唐数未终,
当日若无飞虎梦,破巢安得勇南公。
卓吾子评:
克用一箭而降德成,亦天意未欲亡唐也,飞虎入梦其兆益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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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回 宋高宗金陵即位
却说岳飞次日部领众军,在李固渡平川间排下阵势,遥望见金家一座军营,紧靠河边屯扎,沿河俱列旗帜,,各有营寨,只不见金兵来往,不知何意。岳飞曰:"此金将知我军来,按兵不动,待我兵过了渡,却举暗号,那时人马方出,与我敌对。
尔等且照各营守御,待我对敌之时,随机应变。"岳飞号令未毕,忽沿河甲光映日,旗影翻天,早有一员金将,一匹马跑出营来。飞视其人,黑脸刚须,睁开环眼,乃金将完颜帖木儿,大叫一声:"宋家不怕死的,敢来争我李固渡?
守阵者出马!"只见宋阵门旗开处,一将当先,乃岳飞副将吉倩出马。吉倩更不打话,举枪直刺。完颜帖木儿拍马舞刀来迎。
二骑相交,战不到十合,完颜拨马望本阵逃走。吉倩见金兵阵动,勒马从后赶去。将近金营,完颜放起信炮,只见四下伏兵尽起,把吉倩围在垓心。吉倩见气势不利,拨回战马突围而出,直奔回宋营。完颜率金兵乱杀将来,正遇岳飞救应军到,阻住金兵。岳飞怒气激烈,大骂曰:"羯奴不顺天道,兴兵侵我中国,苦我生灵,今日早早席卷而退,万事皆休。如不然,立教尔辈身膏草野,命没黄泉!"完颜帖木儿大怒曰:"尔宋家有甚强将,敢出大言!"舞刀直奔岳飞。岳飞举枪来迎,战上数合,岳飞卖个破绽,虚掩一枪,往东南便走。完颜帖木儿不舍,一 直赶来。岳飞看其来得近,按住金枪,绰起钢鞭,望金将当门打下。完颜帖木儿措手不及,翻身便倒,只见眼睛突出,脑髓迸流,死于马下。岳飞既打死完颜帖木儿,驱动众军乱杀,杀死金兵僵尸数里,夺得辎重牛马无算。岳飞鸣金收军,遣人报知康王,请车驾过李固渡。
却说康王得岳飞捷音大悦,重赏其功,转升飞为成中郎,下令大军过了李固渡,进大名府屯扎。忽羽书驰报,东京围困将危,作急会兵来救。康王闻此消息,与众将议曰:"目下大军尚未来到,东京求救仍紧,尔众人有何高见?"刘浩出曰:"臣愿先领兵救东京之围,大王可会集军马,随后赴应。"康王曰:"必须得一智勇之将副之乃可行。"言未毕,班将中转过一人出曰:"臣虽不才,愿与刘浩同往。严康王视之,见其人身长七尺,腰大数围,面如傅粉,唇若抹朱,鼻似悬胆,眼相刀裁,端的智勇并兼,武文皆会。此人是谁?乃是成中郎岳飞也。康王一见大喜,曰:"得君同往,寡人无忧矣。"赐酒三杯,着与刘浩齐救东京。以岳飞为前部先锋,刘浩为前部主将,点起马步精兵一十万,即日起行。
刘浩二人领命,辞康王,出离大名府,部众军分作三队,望东京进发。将到渭州,扎下营栅。刘浩谓岳飞曰:"将军可乘我战马,带领百余骑,往黄河边境上哨探金兵声息如何,然后我这里方好进兵。"岳飞即辞别主将,率领人马,前到黄河北岸。暂将人马休息片时。彼时黄河已冻,金兵忽然大至。众人惊恐,便欲勒马奔回本营。飞谓众曰:"金兵虽众,不知我之虚实。我若回走,使贼人知我兵少势虚,乘众来追,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今趁他人马才过黄河,队伍未定,偶然遇我,不知我有多少人马,尔等扎住了阵脚,各下马苏歇,观我杀之,必然取胜。"岳飞言毕,腾身上马,单刀匹马,冲入金家营里来。正遇一员枭将,舞刀而前,望岳飞面门砍下。岳飞大怒,更不打话,用神力将刀直砍将去,只一下,不想正中虏将的刀,入刀有一寸多。正在摇拽之间,那岳飞再展神力,把刀拽出来,只一横,刚过去把虏将的头连甲带颈砍落尘埃。胡兵见杀了主将,各乱散逃走。岳飞砍了首将,见其阵乱慌,催动战鼓,众将一齐向前,杀得胡兵尸横旷野,血流成渠,众军愿倒戈纳降者声震山岳。于是,岳飞鸣金收军,夺得马匹辎重不可胜数。
回见刘浩,具以破贼之事说遍,且将众军功劳逐一记之,犒赏已毕。刘浩将岳飞功劳奏闻康王。康王大喜,升岳飞为秉义郎。
于是移前后军马,屯扎于济州,不提。
话分两头。却说金国遣吴开、莫俦入京,集百官议立异姓。
执佥书枢密院事张叔夜、御史中丞秦桧,以去时推立异姓,众莫敢出声。久之,计无所出。王时雍问于开、俦二人,微言敌意在张邦昌。时雍未以为然。适宋齐愈至自金营,书"张邦昌"三字示之,时雍乃决,遂以张邦昌姓名写入议状。张叔夜不肯署状,且曰:"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因移书金师,请立天子以慰民望。金执置军中,太常寺主簿张浚、开封寺开曹赵鼎、司门员外郎胡寅,皆逃入太学中,不书名。王时雍谕众以立邦昌意,众唯唯,独太学生难之。范琼恐阻折,遣归学舍。时雍先署状,以率百官。御史马伸乃与御史吴给,约秦桧共为议状于金师,极言愿复嗣君以安四方。且谕张邦昌当上皇时事宴游,党附权奸,蠹国乱政,社稷倾危,实由邦昌。金人怒,执桧去。
丁酉岁,金人奉册宝至,邦昌北向拜舞,受册即位,国号大楚。
遂升文德殿受贺,遣阁门传令勿拜。王时雍率百官遽拜之,邦昌但东向拱立。阁门舍人吴草率内执事官数百人,皆先杀其妻子,焚所居,降举义木金门。范琼诈与合谋,令悉弃兵仗,乃从后袭之,杀百余人,捕革并其于皆杀之,又擒斩十余人。是日天日无光,百官惨然。邦昌亦变色,唯吴开、莫俦、范琼等欣然以为有佐命之功。邦昌心不安。唯时雍每于邦昌前言事,必称"臣启陛下",邦昌斥之。时雍劝邦昌坐垂拱殿以见金使,吕好问曰:"宫省故吏,骤见御正衙,必有不愤之意。倘有不测,奈之何哉。"于是邦昌心中疑惧,恐生后患,尊哲宗废后孟氏为元皇后垂帘听政,遣使奉迎康王于齐州。先是,吕好问谓邦昌曰:"相公真好立耶?抑姑塞敌意而徐为之图也?"邦昌曰:"是何言也?"好问曰:"相公知中国人情所向乎?
特畏女真威耳。女真若去,能保如今日乎?大元帅在外,元皇后在内,此殆天意。盍亟还政,可转祸为福。且省中非人臣所处,为今计者,当迎元皇后,请康王早正大位,庶获保全。"癸卯岁,邦昌乃尊元皇后为宋太后,入御延福宫,而遣人至济州请康王。好问又谓邦昌曰:"天命人心皆归康王,相公先遣人推戴,则功无在相公右者。若抚机不发,以致他人声罪致讨,悔可追耶。"邦昌乃复遣谢克家往迎。康王不允,谢克家曰:"张邦昌知天命人心皆归大王,遣臣迎大王往金陵即大位。"王意未决。将帅中转过副元帅宗泽曰:"张邦昌阴与金人结交,而即伪位。今日此贼恐天下共诛之,故有此请,其言未可深信。伏望殿下开府于南京,其金陵乃祖宗受命之地,取四方之中,容易漕运。"王允其请,就命宗泽部领各营将士,护驾南行。以辛彦宗为先锋,统制丁顺副之。祁超为前军,统制王澈副之。张琼为左军,统制孔彦威副之。张浚为中军,统制赵俊副之。苗傅为右军,统制刘浩副之。范实为后军,统制张换副之。复命杨惟中都统制,即日整点人马起行。次日,康王大军正行之际,州路经略使张深、陕州守臣刘光世领兵从陈州来会。二人拜见康王。康王大悦,即封光世为都提举。车驾到虞城,西道都总管孙昭远等领兵相会。
五月癸未,康王兵到南京应天府。次日,王诣鸿庆宫朝见诸臣,各依序而列。有徐秉哲等送法服冠冕乘舆车驾到,张邦昌亦到,朝见康王,伏地号哭请罪。康王抚谕久之,因曰:"卿之事,吾已知矣,不必再叙。"邦昌拜谢。众臣复进议劝康王即位。康王因见众臣力请不已,以是年五月庚寅朔旦即皇帝位于南京,庙号高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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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闯宫门忠良殒命 诛奸佞豪杰复仇
却说陈廷筠,与这班奸党争闹起来,惊动刘瑾出来查知,他又见陈廷筠手舞足蹈,将他辱骂,触起他豺狼之性,就叫左右,把陈廷筠门牙砍去,问他尤能骂否?众人领命,就粑廷筠门牙砍脱,满口鲜血,痛楚难当。廷筠此际,寡难敌众,含糊大骂,自思:我若死了,我的儿女断然不肯容他。正欲上前与他拼命,谁料刘瑾闭上宫门,复入宫中去了!气得廷筠两眼圆睁,有冤难诉,遂大叫三声,撞死于宫门之外。瑾党慌忙入内,将此事报知刘瑾,瑾命人将免见牌打碎,遂入宫奏知少主,诬说陈廷筠无旨宣召,擅人宫门,将免见牌打碎了!自知获罪于天,撞死宫外。少主听罢,竟信为真,命人将廷筠尸首收殓,停于外地,待至临朝,将他家人拿问。
且说陈廷筠的随从人等,见老爷撞死宫外,飞报与夫人公子知之。且说陈廷筠年过耳顺,配妻叶氏,所生一男一女,男唤飞熊,年方十九;女唤媚颜,年甫十六。兄妹二人,十分雅爱,文韬武略,件件皆能,均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日正在评论兵书,忽见家人跪禀道:"不好了,老爷今日带表上奏,适至宫门,却被刘瑾这班奸党,拦住不容面圣,老爷与他们争斗起来,他命左右,将老爷门牙砍脱,闭上宫门,老爷一时气忿,大叫三声,撞死于宫门之外。"夫人公于一闻此说,魂不附体,夫人大叫一声,气死于中堂之上,家人急忙解救,已是一命哀哉!公于小姐又见母亲死了,真乃火上加油,怒气冲冠,不能制止。就唤家人近前吩咐道:"你们速将夫人尸首殡殓,葬于后花园拜月亭下,立碑为记。你们将我家财分散,速往别处逃生,我有切齿之仇,决不能与你们长聚。"众奴仆跪下号泣禀曰:"我们难舍夫人公子豢养之恩,今又将家财分给,粉骨难忘。公子小姐,今往何方?仆愿随从,不忍抛离。"公子道:"父仇不共戴大,岂肯置于腹外,视若罔闻,我今兄妹二人,立即反上朝堂,务必要把这班奸党尽行杀却,与众除害,略慰严慈于九泉。你们不可逗留,恐防祸及,速速去罢。"众人只得领命。公子回身就跪在母亲尸前哭道:"慈亲抚育,罔极深恩,无以报答,恕孩儿不孝,不能开丧守制,即刻要为父报仇,伏望慈灵庇佑,诛灭奸党,以慰严亲,孩儿即丧九泉,亦无恨矣!"告罢,遂放声大哭一场。兄妹二人起来装束,各提器械,如龙似虎,直进皇城,提枪杀进去了。众叹仆不能拦阻,只得从命,将夫人尸首殡殓,彝于后花园月亭之下,勒碑为记,哭拜一番,然后家财分散,逃生去了。放下休题。
且说刘瑾奸党八友,正在议论降旨,要将陈廷筠家属拿获,谁想他子女二人,各执刀枪,怒气冲冲,杀入宫中。及到宫门,把门太监拦住,二人将他推倒在地,直进宫闱,找寻刘瑾,来至二门,陈飞熊跄步上前,将银枪一摆,把一班侍卫拨开,两人直人内宫而去。于是众侍卫各执兵械,追入内庭,飞熊与媚颜来至宫内,四顾找寻奸党,恰值内宫太监魏容出来,被飞熊一手拴住问道:"刘瑾这厮在于何处?快快说来,饶你狗命,你若不言,顷刻难容。"遂把银枪向他咽喉指住,那太监急忙说道:"他现在养闲宫内。"媚颜问道:"从那里进去?"太监指道:"从此而去。"飞熊听罢,遂把手一撒,望着指路,引妹子飞腾而去。那太监爬将起来,定心思想一番,方悟此二人必是陈廷筠之子,入内报仇,但恐他寡不敌众,易来难去,岂不是尽灭了忠臣后嗣。我今天奔报梁太师,搭救二人,方为上策。思量已定,即使望着相府而去,暂且不表。
再说陈家兄妹,走入养闲宫内,天子与这班奸党,忽见一对少年男女,如狼似虎,手提器械,怒容可掬,一同杀上。吓得天子与这班奸党,魂飞魄散,纷纷离座,绕柱奔逃。飞熊认着那班仇人,立即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挺合银枪,对正谷大用的背后刺去。矛枪嘴利,已透前心,血流倒地,已是一命呜呼!媚颜见兄长杀得快利,亦上前舞动钢鞭助杀。马永成不及提防,被他一鞭打着,人叫一声,登时仆地,血如箭标,颡额开花而死。少主与刘瑾等,急急走入后宫,把宫门闭上,见了国太,禀知其事。国太遂上拥云楼观看,见一对年少英雄,正在赶入宫来。国太遂扬声问道:"你是何等样人?敢入宫来,惊慌圣驾,擅杀大臣。难道不知王法么?"他兄妹二人,方欲砍门,忽听得人声,举头一盼,只见楼上有一妇人,头戴冕旒,身穿蟒袍,知是国太。遂跪下金阶,高声奏道:"小臣陈飞熊,本是世代忠良,岂有不知国法,只因父母之仇,不共戴大,臣父陈廷筠,系兵部尚书,管摄各省边外军机,今早捧表入奏,却被刘瑾奸贼,将他砍脱门牙,逼撞宫门而死。
后仆至家报知,我母气忿身亡,遗下兄妹孤身,定必罹于后祸,故不念残躯,跄进宫来,找寻奸党,为父报仇,遂至惊动圣驾,臣该万死,敢恳国太,将这班奸党放出,待臣将他除灭,然后把臣兄妹千刀万剐。死无憾矣!"国太听罢,说道:"既是如此,你们亦该奏闻,何用如此,暂且回去,哀家自有主意。"二人遂拜薛而去。恰值那班侍卫赶入,上前截杀,正在恋杀,刚遇梁储太师,与内宫太监一齐来到,细问根由?二人一一说知,太帅吩咐:"你二人可速往别处投生,倘若迟延,他们决不肯饶你。你父亲棺椁,自有老夫命人看守,不必挂念,速速去罢。"二人叩谢退出。
梁储唤开宫门,请安已毕,奏道:"二人所为何事,胆敢杀进宫来?"
少主急出养闲宫观看,见侍卫破头损足,谷大用、马永成二人死得凄凉,龙颜大怒,立即命刘瑾带一千人马,往抄其家,尽行诛灭。将谷马二人尸首,用大臣礼殡葬。梁储意欲保奏,见陈飞熊兄妹如此猖獗,横行无忌,料难保本,只得奔回府第,命人打听。不时家人回报,陈府内并无一人一物,奸党领兵回朝复命去了。梁储听罢,忧心放下,却说国太下楼,见了正德,直说二人大闯宫帏,皆刘瑾之过,可将二人赦免,正德回言,二人如此凶悍,若不执罪,恐后效尤,故难赦免。国太见说如此,亦难分辨,即回宫去了。且说刘瑾带兵到陈廷筠府第,入内搜寻,并无一人,刘瑾咬牙顿足,只得回朝复命,少主命太子太傅大学士焦芳,带二千兵马,立即起程,捉拿朝廷重犯;又命画工,绘出陈飞熊、陈媚颜图形,颁行天下,不论军民人等,有能拿捉陈飞熊、陈媚颜解到御前,赏金千两,封万户侯。圣旨一下,焦芳就带领兵马,赶出皇城去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