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太封君教训逆子 续顺公拿捉叛臣-三春梦-国学导航

 

第九回 太封君教训逆子 续顺公拿捉叛臣

 

  话说当时刘太公气得昏迷,不省人事,刘镇同子儿定玉,把太公扶住,救解片时方醒。刘镇曰:"劝父亲须当保重身体。"

  定玉曰:"启公公,叔父如今已亡过,死不复生,公公年纪高迈,宜当保养贵体为重。"太公流泪曰:"我儿,如今你弟灵柩安在何处?"刘镇曰:"禀父亲,灵柩安在湘子桥头宁波寺中。"太公曰:"既是在这里,为父欲到宁波寺内看进义棺柩。"刘镇即令随役伺候。"太公叱曰:"欲到寺中,公孙父子步至,何用难为他人?"刘进遵命,安备祭礼,同子儿定玉扶着老太公步至宁波寺中,寺僧迎入禅堂坐定。献茶毕,引至次儿棺柩,放声大哭。哭得号天惨地,观者亦皆泪下。定玉摆开祭礼奠祭毕,劝公公回府。太公忍泪回至帅府,刘镇设席以待父亲,太公强饭数杯宴毕。刘镇请出明主冠诰、龙袍、玉带、皂靴,献上父亲,太公观这物是明朝冠帽,问曰:"我儿,此等袍服,从何而来?"刘镇曰:"禀父亲得知,我弟无辜被邓、于二奸奴所害,子儿欲报此仇,因此反清为明,降于东都藩王,蒙恩封儿为宁粤大将军、镇潮兵马大元帅,而今敕命诰封,送上父亲。"太公曰:"我儿,你弟已死,亦是天数注定,今不能复生。你可思大清天下,一统山河,明朝气数已尽,郑成功征讨赤毛番,置为东都,仅此一片地方,儿你铁总兵不作,情愿要作纸将军。我儿,父母生你兄弟二人,不幸进义已死,今日只你一身,无得浅见,若是听顺为父之言,弃邪归正,就是行孝之子,不听我言,乃是忤逆之儿,你父亦不久住任中。"

  刘镇曰:"父亲呵!古云:兄弟是手足,若是冤仇不报,非大丈夫。"太公曰:"胡说!既知古云,为臣不可不忠,为子不可不孝,"刘镇曰,"子儿是明朝武举出身,今已反清为明,何为不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太公曰:"大胆的匹夫,这般忤逆,不听你父言语,恐怕后悔太迟,速早安排夫马,送进义灵柩同我等回归家乡。"刘镇曰:"子儿遵命。"

  就择第五天吉日行程,这日着命千总林五常送太公至三河坝方回,不在话下。

  只说刘太公此番回府,即修奏章,赶先达部,奏知天子,备陈逆子刘进忠在潮州叛反事情。后来刘镇在潮谋举大事不成,入京问罪,斯时刘府老小全眷,不用受害,释放宁家。这是后来之事,是刘太公之有见也,按下不表。

  再说刘镇自送父亲回乡之后,常与众心腹在内堂会宴,讲论起动干戈之事。潮城内文武众官,略略颇有风闻,各都怆惶惊恐。不久消息传至公府,于国琏知了这事,忙到邓都统府内,将事禀知干父。邓光明命人去请汤加备都统到来。

  汤见邓有帖请,即至邓府相见。于国琏将刘进忠反叛之事,禀知汤都统曰:"既是如此,可会众将入公府,禀知千岁。"

  光明曰:"说得有理,事不宜迟,即到公府参见千岁。"沈公曰:"你等齐入府内,有何事故?"邓光明只得将刘进忠反清事明,逐一禀知。公爷闻言,吃惊非小曰:"进忠若降东都郑成功,不久潮城必有变乱,如今你等怎么主张?"于代子曰:"启千岁,依小将愚见,可先将刘进忠擒住,打落囚车,解往京都见驾议罪,方保无事。"公爷曰:"今用何计捉他?"于代子曰:"欲拿逆贼刘进忠,小将有一计策,千岁命人报知各署知道,传报京都诏谕密到公府,令众文武官员,明日齐集开元寺会议,开读诏书。我等先点三百名旗军,先到开元寺内埋伏。

  千岁领众将官,预先至寺中,各身暗藏短兵器。这刘镇定无准备,若他来到寺中,将叛将生擒活捉,有何不可?"公爷听说大喜,依计而行,即命旗军传递各署报知。

  众文武听报,各准备明早到开元寺行事。惟有知事吴科祥,见公府旗军传报,心中疑惑,寻思京中,若有颁行黄诏到来,塘报先至,众文武署衙皆知,我等百官皆到十里亭迎接,怎么私至公府,欲到开元寺中,文武众官会议开读,这是何故?原因屡有事与刘镇不合,忖思了一回,想到此等事情,定是邓、于二人奸谋有害刘大人之意,越想越真,倘若刘大人被二人所害,我等众文武安得无罪?不如先去见汪道台商议。

  主意已定,即至道衙进见汪道台,序坐。吴府曰:"启宪台,公府可有什么事至此传报么?"汪道曰:"早间千岁命人至此,报说京都黄诏到来,公府约明日众文武官员齐集开元寺中会议,开读诏书,我等理当准备。"吴科祥曰:"启宪台,依卑府之见,若是朝廷黄诏到来,塘报传接,先着各署衙报知,我等百官皆出城十里亭迎接,怎么私至公府?明日欲众文武会议开读。既欲开读,众文武听宣,何用会议?论此一事,其中必定有诈。"汪道曰:"黄诏大事,安敢有诈?"吴府曰:"卑职寻思这事,恐是邓、于二奸贼的计,谋害刘大人无疑。"

  汪道闻言醒悟曰:"太府之言是也!如今怎么计较?"吴府曰:"启宪台,待卑府先通知刘大人,预早准备。明日我等早早到开元寺中,可为照应,谅亦无事。倘若刘镇被邓、于二奴所害,我等众文武岂能无罪?"汪道曰:"太府所论无差,须先通与刘大人得知。"吴府依命起身,直至帅府入见。刘镇曰:"未知老先生降临,有何指教?"吴科祥曰:"启问大人,早时间可有什么消息到帅府否?"刘镇曰:"吴老先生,早间沈千岁传报黄诏来在公府,明日早辰文武官员齐到开元寺会议开读。"吴府曰:"启大人,卑府暗中细想,刻刻留神,若伦有黄诏到来,驿塘必先报知,何为私至公府?其中必定有诈。"

  刘镇曰:"老先生此言说错了,黄诏降下,系朝廷大事,岂可有诈?"吴府曰:"卑府先见道台商议,恐是邓、于二奴有陷害大人之意。"刘镇听着吴府之言,怆惶失色,脚踏不稳,手乱无处,做声不得,良久言曰:"老先生之言,顿开本府茅塞,蒙老先生再造之恩,何以报答?"吴府曰:"说哪里话来,大人明日到开元寺中,观看卑府眼色行事,我应与道台自当照应,谅亦无妨。"言毕起身告退,上轿回府衙。

  于是刘镇即传召众心腹杨把总等到内堂商议,众等听大人有召,即入帅府内,见刘镇把将吴府言语,备细说一遍:"为今之计,未知杨先生有何主见?"飞熊曰:"启大人,依小把总之见,明日大人若不到开元寺赴会,这是忤逆圣旨,若到寺中,定落邓、于二贼圈套。"刘镇曰:"如今先生有何良策?"

  飞熊曰:"大人明早欲赴开元寺会议,可先命守备林绍基领兵一百名,同把总詹兆奇助战,又令守备蔡长高领兵一百名,皆小把总助战,齐到开元寺两头接应;况寺内有汪道台,吴知府照应,谅亦无妨。"刘镇见说大喜,命林、蔡二守备行事,众等依命出帅府。不在话下。

  只说于代子预早先点三百名旗军,各执器械,静静到开元寺中埋伏,及至明日时候,城中文武众官员,各整冠服朝衣齐来开元寺。公府沈千岁同左右二都统到客堂当中坐定,二都统众将官依次侍立。汪道台等上前参见,礼毕。忽报刘镇到来,汪道合、吴府众文武至寺前相迎,邓、于暨众将齐至寺门观看,预先截住回路。

  刘镇方才马到寺前,见文武齐集,即扣住了马,方欲下镫,见吴府睃汪道摇着头。刘镇会意,扣转马头,便欲回归,被于代子踏上大步,向前将他马头一把揪住,叱声曰:"刘进忠,你今反清事明,走往哪里去?"刘镇被于代子一吓,面如土色。

  吴知府叱曰:"将军未可动手,刘大人反清未露,叛在哪里?"

  邓光明叱曰:"刘进忠事降东都郑成功,就是叛贼,该可拿下。"汪道台叱曰:"有何证据?毋得妄作,诬赖大臣。"光明曰:"刘进忠反清事明,定留长发。"命旗军朝帽脱去,旗军依命把刘镇朝帽脱起,幸得刘大人头是上日剃的,汪道与众文武观看大喜,齐声言曰:"邓大人,于将军不可造次,未有实据,若误害大臣,我等文武官,罪名非轻。"于代子曰:"进忠降了郑贼,身中定穿有明衣。"令旗军把刘进忠的胸襟解开,里面俱是一色金钮扣的清衣。汪道文武曰:"刘大人分毫无错,邓大人、于将军休得胡作妄为,望于将军放手。"众文武纷纷叱曰:"害却大臣,罪及我等,请于将军释手。"邓光明、于国琏见众文武言语纷纷阻滞,况兼刘进忠反情并无痕迹,难以下手。遂将马头一放,刘镇转过头,加上三鞭,放好战马,望前奔走,走至开元寺巷口,守备林绍基、蔡长高同詹、杨二把总接着,保回帅府,入衙不在话下。

  只说于代子放了刘进忠回归,与邓都统众旗军入寺内,见千岁将事禀知,此际会议不成,公爷一齐回衙。汪道台、吴知府同到帅府入见刘镇。刘镇称谢曰:"本镇今日若无宪合同吴老先生二位鼎力搭救,定遭邓、于二贼所害,恩高德厚,改日自当报答。"汪道、吴府曰:"说哪里话,吉人自有天相佑,我等有何能,恭喜大人今日康安,官民之福。"刘镇曰:"全仗二位再造之恩,铭刻于心。"汪道曰:"岂敢!大将军自有八面威风。"刘镇设席款待,汪道、吴府告退回衙去了。不表。

  再说公府右都统汤加备府内设宴,请左都统邓光明、于国琏会饮。邓、于闻召赴宴,汤加备曰:"启兄长,我想前日开元寺中,擒拿进忠不得,来日此事定有变乱,未知二位有何高论?"于代子曰:"今日逆贼若不早除,将来潮城干戈起动,我等须当提防,先拿进忠,后捉叛党。"邓光明曰:"当时我观众文武官各都言语,纷纷闹说,惟中有进忠的中军官李成功,怒眼睃着刘进忠,暗暗无言,此人定与进忠不睦,欲除进忠,须请李大厅到署内,探他口意如何?"汤加备曰:"兄长,说得有理,依策而行。"当时各告退回衙。

  又说邓都统明早命人去清李大厅。李成功见召,即至邓署中入见邓光明曰:"未知大人唤小将有何吩咐?"光明曰:"今日闲暇,敬设一杯酒,请将军一饮。"李成功曰:"小将没有半点微功,当受不起。"谦让一回,入席宴饮,饮至半酣之间,光明曰:"本帅闻将军文韬武略,可知当今天子驾前,谁人第一?望其指示。"成功曰:"岂敢!小将愚拙,蒙大人过称。若论朝廷殿前王公甚众,谁敢比及康亲王老千岁,治国安邦的元老,这是第一员功臣。"光明听说,哈哈大笑曰:"可见将军高才,所论无差,皆我老千岁第一。再请赐教潮城之中,谁人第一?"成功曰:"启大人,就算公府千岁,三岁孩童,岂有不晓公居第一?"光明曰:"将军这话说错了,若是我千岁第一,公府之人看不在刘进忠的眼内,依本帅论皆是刘进忠为尊,将军莫非是进忠心腹,代他谦说么?"成功曰:"启大人,若论进忠之职,还在大人之下,安敢为第一?小将虽是标下,实非心腹。"光明曰:"这亦勿论,请问将军,闻说进忠反清事明,降于东都郑成功,其情真否?"成功曰:"只闻外间传说,未有所见。"光明曰:"将军何处闻来?"成功曰:"百姓谣说。"光明曰:"城中人民有说其情形,定是不差。

  将军身居朝廷将官,须当早想良策,除却逆贼,立建大功,自有升赏。"李成功曰:"启大人得知,欲除进忠,小将有一妙计,管教进忠立刻可除。"邓光明曰:"愿闻良策,望其指教。"

  成功曰:"禀大人,小将寻思,进忠越过数天,值逢寿辰之日,所有各内外营官,远近到来称贺。我潮中文武众官员定到帅府寿,斯时大人可先命一心腹官员,前往庆寿,把那进忠行刺,逆贼定无准备,必当成功,有何难哉?"光明闻言大喜,问李成功曰:"将军谋略雄才,赛过卧龙先生,遵依妙策而行,但是将军身居副将,就可前去行事,除杀进忠叛贼,自然高升。"

  李成功曰:"启大人,小将将胆气量力,须当一人相助。"邓光明问:"是何人?"李成功不慌不忙,却说出来。有分教:县乡引出仗义英雄,潮州聚起击天好汉。

  毕竟李成功说出什么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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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小说

      

 

第八回 郭光卿起义滁阳

 

  却说太祖同众人路取金陵而回,却有一个人领着三人,闻说是武当山比试的朱公子,拦路便拜。太祖连忙扶起,看那人一表身材,年纪止约有十五六岁,便问:"尊姓大名?"那人对说:"小可姓花名云。从小儿学得一条标枪,也要图些事业。因见足下台上本事,且一毫没有矜夸之色,后来必大有为。因同这三个结义兄弟华云龙、顾时、赵继祖来投。伏乞不拒。"太祖不胜之喜,领四个见了邓、汤等众,共到滁州。只见娘舅郭光卿已在家中,甚比常时不同。太祖便问说:"娘舅何以速然显赫?"光卿对说:"自那日坏了公人,不敢回家,径到淮东安丰,投顺了红巾刘福通。他见我形表异常,因与兵一万,掠淮西一带郡县。谁知兵到境州,守将孙德崖闻风投降,我因进城招募豪杰,如今恰好回来,看看家眷。为何贤甥身边,也有这些人归附?"太祖也一一把事情说了一遍,因劝娘舅,何不去了红巾,自立工号。光卿依了太祖,自称做滁阳王,令部下去了红巾,以太祖为神策上将军,便把所育的女儿,原姓马氏配与太祖。太祖因感马氏怀饼前情,遂即允诺。又立一个招贤馆,把太祖招集天下英雄。

  却说刘福通听了这个消息,便着人来问,何以去了红巾,称了王号?太祖对来人说:"方今天下豪杰并起,各据一方,不必相问。若日后你们有厄,我当与你解围,以报起兵之义。"那人回复,不题。

  太祖在馆,日夕招纳四方英隽。却已是至正十三年。忽一日,两个人走进馆来拜说:"小可是定远人,姓了名德兴;这个滚州人,姓赵名德胜,闻明公声名,愿归麾下。"太祖看那丁德兴:

  面如黑枣,眼若铜铃。穿一领皂罗袍,立在旁却是光黑漆的庭柱;杖一条生铁棍,靠在后浑如久不扫的烟囱,真个是:黑夜又来人间布今,铁哥哥到世上追魂。

  太祖因唤他做黑丁。那个赵德胜督力异常,魁梧出众,马上使一条花架,运动如飞,百发百中,奋勇当先。太祖也命他为前锋。丁德兴即对太祖说:"我们定远有一个唤做李善长,此人足智多谋,潜心博古。当初他的母亲怀着他时,梦见一个绊袍的神说道:"不久该真龙出世,我特把洞明左辅星君为汝子。长来做第一位文臣辅佐。"他后来生下此子,聪明异人。又有兄弟两人,一个唤做冯国用,一个唤做冯胜,他两人一母所生,武艺高强。明公若好贤礼士,德兴当去招他。"太祖说:"我一向闻李公的名,正愁无门可去通个信息,你当去走一遭。若冯家兄弟同来更好。"德兴出馆而去。不一日,请他们三个到馆中,见了太祖。太祖下阶迎接。说话之间,句句奇拨。冯家兄弟,亦各英伟,因说:"果然名下无虚。"遂任善长为参谋;冯家兄弟俱托腹心之任。正说话间,只见外甥李文忠、侄儿朱文正,领着三个人进来。太祖历历说了别来的事务,便指道:"这三位是谁?"文忠等说:"我们路上正走,不意撞着他父子二人。父亲叫耿再成,令郎唤做耿炳文,俱臂力过人。路中商量无人引进,故我们把他带来。这位姓孙名炎,字伯容,金陵句容人。一足虽破,无书不读,善于诗歌,向有文学之名,今亦愿在府中做个幕友。"太祖大笑道:"今日之会,叔、侄、甥、舅,文学干戈,都为异集,亦是大快事!"席间便问李善长说:"我欲立一员大将,统领军校,未知何人可用?"李善长道:"昔日汉高祖问萧何谁人可将,萧何对说:'周勃敦厚少知,灌婴爱欲不明,樊哈勇而无才,王陵气小不大。凡为大将者,仁、智、信、勇、严,缺一不可。国君好贤,贤才必至。'高祖国聘募天下豪杰,不上二月,韩信弃楚投汉,遂设坛拜他为天下掌兵都元帅,后来抚有汉柞。今欲求大将,庶几一人,可当此任。"太祖问说:"是谁?"善长说:"像州城外永丰县,有一人姓徐名达,字国显,祖贯凤阳人,精通韬略,名振乡关。如今也约有二十余岁了。徐寿辉、刘福通、张士诚,常遣人来请,他说彼辈非可辅之人,坚意守己待时而出。常说帝星自在本郡,我岂远适他人!若得此人,大事可成。"太祖说:"烦公就与我招他如何?"李善长说:"昔汤聘伊尹,文王访吕尚,汉得张良,光武求子陵,蜀主三顾诸葛,荷坚任王猛,此乃礼贤之效,还是明公自去迎他才是。"太祖次日,因去对滁阳王说道:"'麾下虽有数万甲兵,惜无大将。今李善长荐举徐达,特请命欲与李善长亲去请他。"滁阳王依允。太祖即同善长策马去请。正是:欲图一统山河业,先觅楼睦阁上人。未知来否,且看下回分解。ww.bookhome.net

 

 

第10回 上重庆太史落魄 轰天雷编修上书_轰天雷(清)藤谷古香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10回 上重庆太史落魄 轰天雷编修上书

 

  话说齐燕楼正走时,忽听远远的有人唤他,住足定睛一看,原来是荀北山。满面风尘,衣衫破碎。燕楼大惊,忙道:"北山,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四川去甚样?"北山叹道:"咳,不要说起。吾行李尽丢在重庆了。"燕楼双眼钉住北山身上道:"咦,你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生的?"北山只是叹气。燕楼没奈何,便拉他回船,细细盘问北山如何丢掉行李?北山道:"那日轮船到了重庆,吾先起岸,忘了将行李交给茶房,及至回船,船上空空洞洞,一样东西都没了。吾查问,茶房不管,吵一会嘴,吾没奈何,身边又没盘缠,只剩两块洋钱,就寻一个小栈房住了。后来栈房的掌柜晓得吾为难,留我教了半年书。

  我将吾的名告诉他,他送吾一百两银子,给吾换了一百多洋钱,吾就搭船回来了。现今住在琼秋家里。"燕楼皱眉哼道:"你怎么糊涂到这个地步?吾给你写的那封信呢?自然也丢了。"北山道:"放在箱内,同丢了。"燕楼埋怨个不了,北山不则声。燕楼道:"你心中到底存什么主意?"北山道:"吾没有主意。"燕楼厉声道:"难道你如此过一世么?"北山道:"我也很不愿意这样,但天注我一生没得处顺境的。"燕楼听他说得可怜,不禁叹息道:"前日仲玉有人来问你四川到底去了没有?如没去,要你进京。吾看你还是进京去吧?据你说,重庆栈房掌柜送你一百两银子,计算你现在就剩几十块钱,一趟北京川费,敷足有余,你意下如何?"北山默然。燕楼问道:"你为什么不说。有什么讲不出来的话?"北山匝嘴弄舌,脸上做出许多怪状。燕楼大疑,越问得紧,北山只是不说,燕楼发怒道:"你给我去吧。吾以后不愿见你这种龌龊人了。"北山见燕楼发怒,便也赌气上岸。

  燕楼虽向北山发了几句气话,原是气忿的时候,到后来倒有些悔意,说得太过了。又想北山虽然赌气去了,他是没心的,过后见面就象没事一样。哪知过了五六日,连北山的影儿也不见了。燕楼却忍不得了,便到吴琼秋家来访问。家人回说同上苏州去了。燕楼想道:"琼秋也是个糊涂虫,他这媒已做得错里错了,还要去讨没趣,只是北山如何好呢?"正在沉吟,忽见一人迎面而来,一看是汪鹣斋。燕楼大喜,忙招呼了,问道:"你几时回府的?"鹣斋道:"吾回来多日了,有些小恙,所以迟至今日出门。吾这回进京,耽搁在伯荪家。"燕楼道:"伯荪在京好么?"鹣斋道:"吾出京的时候,他也赴大名去了。"

  正说间,忽见鹣斋的家人慌忙来寻道:"支塘顾先生要寻老爷,说有紧急的事商量。"鹣斋便对燕楼道:"你到吾家里去谈谈。"燕楼应了,二人同到报本街汪府内。原来支塘有家富户姓恽,在白茆买了一块地基造宅子,那块地靠着一家乡绅的住宅。那日匠人正在上梁,忽见隔壁的邻绅,素衣素帽,跟着四五个仆人,提着官衔灯笼,扛了一桌莱,走到新竖屋架前面。

  那乡绅就喝叫将那桌菜摆在地上,自己取酒壶斟了酒,便跪下磕了四个头,放声大哭。当时土木匠们,弄得目呆心骇,不知所为,都停着工看。只见那乡绅哭了些时,管帐魏先生上前劝道:"舅老太爷是死去的了,老爷哭也不中用,须去查问查问这房子是谁大胆造的,擅敢毁舅老太爷的墓道,不是连王法都没有了!老爷总得想法报仇才好。"说罢,就目视众人,一齐上来,劝的劝,拉的拉,收了莱出动了。那些工役方才晓得,就纷纷的议论说,吾们并没见什么坟墓,这话哪里说起?第二日,那乡绅就上城禀官去了。恽老头儿得信,吓得一命呜呼了。儿子与开米铺的顾大兴相识,知道他是汪府的亲戚,便托顾大兴恳求鹣斋。鹣斋听了,问道:"这事太胡闹了,恽家到底掘人坟墓没有呢?"顾大兴道:"恽老头儿未买的时候,那块地一片瓦砾,哪里有什么坟墓?这事要恳求你雪冤,恽家情愿破家的。"鹣斋叹道:"这种乡绅,真是贪人败类,全没心肝的了。吾总给你想法。"顾大兴谢了又谢,将要说话,见燕楼在旁,便又止住。鹣斋倚在榻上,嘴里不住的咕噜盘算。燕楼见他有事,便辞了出来。过数月,正要回乡,听说吴琼秋回来了,便去访问琼秋,讲及北山到了贝家,丈人仍不见,琼秋去拜过几次,也没会着。北山疯性发了,在贝家门外站了一日一夜,做了一封信叫做什么陈情书,要守门的进去,送给贝小姐。守门的只是不理他。北山便号啕大哭,足有半日。贝季瑰闻知,便差人押回到船上。哪知北山哭了半日,心里倒清楚些,又经琼秋苦劝过几回,便略觉安静。琼秋便代他四面张罗,得了二十余块钱,劝他进京。北山初时决意不肯去,继而想着贝小姐前次的话,又现在南边,没有好处,便应允了。琼秋送到上海,又见他疯头疯脑,便托招商局轮船上施买办一路小心照顾,自己便回来了。燕楼听北山进了京,也放下心。又问道:"他说重庆临行时,有人送他一百两银子,何以回来就没了?"

  琼秋笑道:"你要知此事么?他告诉我,经过上海时,在青莲阁吃茶,听别人说这些野鸡苦处,他便赶回栈内,将两封洋钱分给这些野鸡了。他讲到这事,眉目俱动,很得意呢!"燕楼叹了几声,便回乡来。

  岁月匆匆,又交冬令了。一日正阅新闻纸,忽见上载一则云:"翰林院编修荀彭,日前至大学士徐桐府中,请代递一折,请皇太后归政,杀荣禄、刚毅、李莲英三凶。徐桐怒斥之,荀编修直言冲撞,徐桐大怒,具折参之。闻荀与某部郎最密,疑伊唆使,故折中牵涉某部郎云。"

  燕楼看了,大惊道:"北山为何大胆至此?这某部郎又是谁呢?"忽然拍案道:"了不得,原来仲玉也牵涉在内了。"便唤仆人雇定了船,次日就进城探听消息,却听不着什么。就有人知道这事,也不过就报上所说罢了。燕楼心中纳闷。过了数日,吴琼秋约了汪鹣斋同燕楼在家中书房小酌,正议论这事,家人送上《国闻报》三张。鹣斋道:"《国闻报》是设在天津,现在诸暨蒋观云在那里做主笔。"琼秋道:"吾就爱他多辇毂近事,所以订的全年。"三人一面说,一面将《国闻报》展开,鹣斋忽大惊道:"咦!燕楼!"琼秋道:"有什么事?"鹣斋将报掷给二人道:"你看,你看!"燕楼、琼秋齐声道:"怎么这个折子还不曾上,就被报馆里面抄了,登出来了呢?"又看下文是:为应诏直言,敬祈据呈代奏事。窃职伏读九月初二、初五等日上谕,因旱灾将成,诏诸臣各抒谠论,冀迓和甘,仰见朝廷宵旰忧劳至意。职随于二十一日恭具一疏,当堂赍呈,冀得代递,以未合体制,格不得上。今者畿内雨泽既降,目下似可以无言矣。然甘霖不降,四野亢旱,民生之忧,国家之忧也,不得不言也。三凶在朝,上倚慈恩,下植徒党,权震天下,威胁士民,包藏祸心,伺隙必发,危及至尊。四海悬心,切于剥肤。盗贼于是乎窃伺,强敌于是乎觊觎,尤君父之隐忧,国家之钜患也。忍待祸畏罪而不言乎?况我朝纳言之盛,超越百代。乾隆朝孙嘉淦以自是规高宗;道光朝袁铣以寡欲规宣宗;而倭仁、胜保、苏廷魁诸人,并直言不讳于文宗之朝;此皆匡言主德,直陈无隐。主圣臣直,著为美谈。而我朝之纠举大臣者,有若李之芳劾魏裔介,彭鹏之劾李光地;而弹劾权奸者,如郭绣之参明珠,钱礼之参和等。当时皆侃侃直言,不避权贵,是以贪横敛迹,圣治昌明。钦惟我皇太后、皇上,敬承祖制,宵旰求言,又何忍于圣主之前,而缄默不言乎!谨即前疏所言,而益增其未备,请为皇太后、皇上陈之。窃闻大《易》所言,乾为君位,史官所记;日为君象,此中国数千年相传恒之说也。若古来垂帘之政,则惟宋之宣仁太后,治称极盛。此外若汉之和熹邓皇后,亦有美政,纪于简编。然考其时,皆国君嗣服,尚在冲龄,始举此制。故汉安帝之年稍长,杜根则有谏言。而宋章献太后之时,范仲淹亦尝诤之。若今日我皇上之临御天下也,二十余年矣,而去秋八月,臣不犹恭奉皇上,吁请皇太后训政者,此惟圣母止慈,圣皇止孝,度越万古,超轶寻常。

  或谓皇上因逆臣康有为之变,而吁请皇太后以定危疑。或谓皇上因圣体违和,而吁请皇太后以持国计。度今一年以来,皇太后之调护圣躬,而训启圣聪者,当已圣德日隆,而圣体日康矣。为皇太后计,则归政之时也。惟今日者,或谓皇上以时事多艰,而欲仰承乎慈训。皇太后亦以国事为重,而略形迹之嫌疑。此则圣慈圣孝,亘古同昭,臣下岂敢有他说。独是此后皇上圣躬之安否如何,天下万世,不能不以为皇太后之责任。何则,必有鲁恭、袁敞、杨震以为之臣,而后得成和熹之治;又必有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以为之臣,而后得成宣仁之治。况司马光、吕公著诸人,虽奉宣仁太后以为政,其于宋帝,固无纤芥之嫌也。

  燕楼道:"这段说得明白晓亮,不像北山笔墨。"鹣斋道:"现在朝中正是圣后文母颂扬之际,北山能说这几句话,也算是凤鸣朝阳了。"琼秋吐舌道:"不太险了么?据吾说起来,君子思不出其位,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三人正在议论,忽听门帏一响,三人回头时,原来是甄幼标。正是:一纸风传京国事,两行笺奏直臣心。不知甄幼标来何事,北山奏折下文是讲什么,须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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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玉面虎三气沈廷芳 赛元坛一别英雄友

 

  话说罗j听得祁子富同张二娘商议,要搬回淮安去,因说道:"俺有一言,你们是有家眷的,比不得单身客人,踢手利脚的。倘若你们回去搬家,再耽搁了两天,露出风声,那时沈家晓得了,他就叫些打手,在途中旷野之地,假扮作江洋大盗,前来结果你们的性命。那时连我们也不知道,岂不是白白地送了性命,无处伸冤?我有一计,好在胡大哥也是淮安人氏,今日在满春园内,那沈家的家丁都是认得胡大哥的相貌了,日后被沈家看见,也是不得干休的。依我之计,请胡大哥回府,一者回去看看太太;二者回府住些时,冷淡冷淡这场是非;三者你们一路同行也有个伴儿。就是沈家有些人来,也不敢动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胡奎听了,连声赞道:"三弟言之有理。自古道:'为人为到底。'我就此回去,一路上我保他三人到淮安便了。"祁于富听罢,欢天喜地,慌忙称谢道:"多谢三位公子,如此大恩,叫我如何补报得?"罗j道:"休得如此,还有一件事:你们今晚回去不要声张,悄悄地收拾停当了。明日五更就叫胡大爷同你们动身,不可迟误,要紧,要紧!"祁子富道:"这个自然"。当下六个人在船中商议已定,早到了北门。上了岸,已是黄昏时分,罗公子三人别了祁子富回府去了。

  且说祁子富就叫了原船,放在后门口准备动身。一面同张二娘回到家中,将言语瞒过了邻舍,点起灯火。三人连夜的将些金珠细软收拾收拾,打点起身。

  按下祁子富收拾停当等候不表。胡奎、罗氏弟兄回到府中,来到后堂见了太太。问道:"今日拜客,到此刻才回来?"罗灿道:"因胡大哥的朋友留住了饮酒,回来迟了。"太太笑道:"你还没有请客,倒反扰起客来了,与理不合。"胡奎接口道:"伯母大人有所不知,只因小侄的朋友明日要动身回去,他意欲约小侄同行,小侄也要回去看看家母,故此约他,明日就要告辞伯母回家去了。"太太道:"贤侄回去,如何这般匆匆的?老身也没有备酒饯行,如何是好?"胡奎道:"小侄在府多扰,心领就是一样了。"太太道:"岂有此理。"忙叫家人随便备一席酒来,与胡少爷饯行。

  家人领命,不多时酒席备完,太太便吩咐二位公子把盏。他三人哪里还有心吃酒,勉强饮了几杯。胡奎起身入内,向罗太太道:"小侄明日五鼓就要起身了,不好前来惊动伯母,伯母请上,小侄就此拜辞。"太太道:"怎当受贤侄,贤侄回去定省时,多多与我致意。"胡奎称谢,又同罗氏弟兄行礼,辞了太太,到了书房,收拾行李,藏了钢鞭,挂了弓箭。

  罗公子封了三百两银子,太太另赠了五十两银子,胡奎都收了。称谢已毕,谈了一会,早已五鼓时分。三人梳洗毕,吃毕酒饭,叫人挑了行李,出了罗府的大门,一直来到北门,城门才开,还没人行走。

  三个人出得城来,走了一刻,早到了张二娘饭店门首。祁子富早来迎接,将行李合在一处,搬到船中,张二娘同祁巧云查清了物件,拿把锁哭哭啼啼地把门锁了。祁子富扶了他二人,下了船中。正是:

  只因一日新仇恨,弃了千年旧主基。

  不表祁子富、张二娘、祁巧云三人上了船。且言罗府二位公子向胡奎道:"大哥此去,一路上须要保重,小弟不能远送,就此告别了。"胡奎洒泪道:"多蒙二位贤弟好意,此别不知何年再会?"罗氏弟兄一齐流泪道:"哥哥少要伤心,再等平安些时,再来接你。"祁子富也来作别:"多蒙二位公子相救之恩,就此告别了。"当下四人拜了两拜,洒泪而别。

  按下胡奎同祁子富回淮安去不表。这且单言那沈廷芳回到相府,又不敢做声,闷在书房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早间,家人进来呈上帐目。昨日打坏了店中的家伙物件,并受伤的人,一一开发了银子去了。沈廷芳道:"这才是人财两空!倒也罢了,只是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罗家两个小畜生,等我慢慢地寻他;倒是祁家三口同那个黑汉,不知住在何处?"锦上天道:"罗府之事且搁过一边;那黑汉听他口音不是本处的,相必是罗家的亲眷,也放过一边。为今之计,大爷可叫数十个家人,到北门外张二娘饭店里去访访消息,先叫打手抢了祁巧云再作道理,终不成他三人还在那里救人么?"

  沈廷芳道:"倘若再撞见,如何是好?"锦上天道:"哪里有这等巧事。我一向闻得罗太太家法严紧,平日不许他们二人出来,怕他在外生事。昨日放他们一天,今日是必不出来的,包管是手到擒拿。"沈廷芳道:"还有一言,倘若我去抢了他的女儿,他喊起冤来,地方官的耳目要紧。"锦上天道:"这个越来不怕。门下还有一计:大爷可做起一个假婚书,就写我锦上天为媒,备些花红财礼,就叫家人打一顶大轿,将财礼丢在他家,抢了人就走,任他喊官,我这里有婚书为凭,不怕他。况且这些在京的官儿,倒有一大半是太师的门生,谁肯为一个贫民倒反来同太师作对?"

  沈廷芳大喜道:"好计,好计。事成之后,少不得重重谢你。"当下忙叫书童取过文房四宝,放在桌上道:"老锦,烦你的大笔,代我写一张婚书。"锦上天随即写一张,送与沈廷芳看。沈廷芳看了一遍,收藏好了,随唤二名家人进来,吩咐道:"我大爷只为北门外张二娘饭店有个姓祁的,他有个女儿生得端正,费了我多少银钱不曾到手。方才是锦上天大爷定下一计,前去抢亲。你二人可备下礼物花红,打手跟着轿子前去,将财礼丢在他家里,抢了上轿,回来重重有赏,倘有祸事,有我大爷作主。"家人领命,忙忙备下花红财礼,藏在身上;点了三十名打手,抬了乘轿子,一齐出北门来了。

  不一刻到了张二娘饭店门首,只见大门紧闭,众人敲了半,并无人答应。众人道:"难道他们还睡着不成?"转到后门一看,只见门上有两把锁上了,问到邻居,都不知道,只得回了相府报信。

  家人走进书房,只见锦上天同沈廷芳坐在那里话说。见了家人回来,沈廷芳忙问道:"怎么的?"家人回道"再不要说起,小人们只说代大爷抢了人来,谁知他家门都关锁了,旁边邻居一家总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沈廷芳听见此言,急急问道:"难道他是神仙,就知道了不成?"锦上天道:"大爷休要性急,门下又有一计,就将她抢来便了。"

  不知锦天说出何计,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元兵救泉袭浅湾 宋主溺水成惊疾_海上魂(清)陈墨涛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十一回 元兵救泉袭浅湾 宋主溺水成惊疾

 

  诗曰:

  子曰水哉水哉,鱼鳖不可胜食。

  所仰望以终身,王曰寡人有疾。

  话说李恒这日在赣州奉到诏书,命达春、吕师夔出师取未下州县,一面命索多、蒙固岱由福州出师来相会。李恒得了诏书,便调兵选将,择吉出师,又上疏请以叶特密什自随。元朝中准了所请,便另遣别人去守赣州,不在话下。

  却说达春此时的箭疮是早已好了,到得吉日,便和叶特密什、吕师夔等随着李恒大军离了赣州城,竟向福州而来。一路上旌旗招展,刁斗传声,早行夜驻。这日正越过了大庾岭,忽前军探子报道:"索多大军已由福州来相会,刻已在前面,相去不过数里了。"李恒便下令安营扎寨,等候索多来相会,一面叫达春领了一小队兵马迎上前去。

  却说那索多也是奉命出师来会李恒的,这日将走到大庾岭,早有探子报明,说是李恒大军已过大庾岭来了。索多便催动三军火速前进,看看离李恒大军仅有里许,已望见李恒的营寨了,索多便也传令扎下营寨。筑垒初定,正值达春已到了营前,军士传报进来,索多忙传令大开营门迎接。达春来到帐中,两下相见了,叙了寒暄,达春便道了主将命他来迎接的意思,索多连忙称谢了。当下便留达春在帐中午宴,酒后达春因急于欲回寨复命,索多也不敢久延,便带了蒙固岱和数员裨将,同了达春一齐奔向李恒营前来。到得营门,达春先进去传报了,李恒连忙传令大开营门迎接。索多和蒙固岱等进了营门,李恒亲自迎出帐外,两人见了礼,携手入帐中。当下蒙固岱、吕师夔、叶特密什等大家又纷纷见了一回礼,然后两旁分宾主坐下。

  索多开言先问道:"将军一路远来,可闻得有什么新信息吗?"李恒道:"一路上并无所闻,那泉州被围是在赣州便闻得了。只有前几日听说邵武军失守,此信尚未知确否?"索多道:"不错,此信已确了。我前日接到由福州转来的一封军书,说是邵武军失守,蒲寿庚在泉州被张世杰围得甚急,向我求援。我因未会着将军,所以未能分身去救他,然已答应他即日遣兵来援了。如今将军有何高见能救得泉州呢?"李恒道:"我们乃奉命出师,取未下州县。如今未克一州,未下一县,却何暇去救他呢?"索多笑道:"将军差矣!自古命将出师,专决阃外之任,将军何必拘泥于诏书;况且诏书并未言明叫将军宜先攻何州,先取何县,是分明任将军自决机宜。如今泉州危在旦夕,若弃而不顾,只恐未下之州县未克,已得之城池先亡,那岂不悔之无及吗?"李恒听了,默默半晌道:"然则据将军之意若何?"索多道:"据我愚见:将军既重攻城,我们率性分兵为两道,我去援泉州,将军便去攻取未下州县,将军以为如何?"李恒大笑道:"此计大妙,就是依此而行吧。"

  蒙固岱便问道:"将军既去攻略城池,却意若从哪一路进兵呢?"李恒尚未答应,达春便道:"两位将军,小将有一计,不知可行与否?请两位将军定夺。"李恒和索多齐问道:"什么计呢?"达春道:"小将愚见,以为李将军大军宜向惠州进发,一面攻取未下州县,一面声言要向潮州去袭宋帝。那时张世杰得了这信息,恐朝中无人,自然要回潮州去护帝g了。但那张世杰一定不肯弃舍泉州而去,定要留一半兵马仍旧死围泉州,那时索将军到彼,不怕不能杀退他这一半兵马,而且索将军此去不但可援泉州,便可顺取邵武。到得克了邵武,救了泉州,索将军便可率师来惠州与李将军相会,然后大军再齐向潮州进发,去袭宋帝。不知将军以为然否?"李恒大叫道:"妙计,妙计!我们就如此分头去吧。"索多点头道:"很好,但是我意欲向将军请一员大将同行,以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将军能依允否?"李恒道:"这个有何不可,但问他们哪个愿去的,便叫他随将军同去便了。"因回头问道:"你们哪个可有愿随索将军同去的吗?"叶特密什在旁应道:"末将愿往。"索多称谢道:"如此有劳将军了。"当下商议已毕,约定明日一齐起行。此时天色已晚,索多便立起身来,别了李恒和众人,回营去了。这里叶特密什当时也带了自己部下兵马,辞了李恒,便随着索多去了。

  索多到得营中,便和叶特密什约定,叫叶特密什领了一半兵马去取邵武,自己领了一半兵马去援泉州,商议定了,当晚无话。次日三声炮响,两支大军各拔队起行,分道去了。这且按下慢表。

  却说张世杰自从送帝g到了潮州之后,便将船只一齐泊在浅湾形胜地方,吩咐群臣小心守护着,自己便带领大军别了帝g来攻泉州了。到得泉州,张世杰命诸将先把城池围住,且缓攻城,自己却领了一半人马去先攻邵武,以翦其羽翼。到得邵武城下,却说那邵武的守将姓张名才,为人极昏庸胆小,当下听说张世杰大军已到城下,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命将士登城守御,自己却躲在府中不敢出来。那将士是蛇无头不行,他见张才自己都不敢出来,他却何苦来拚这性命?以此登上城来,也不过是张旗擂鼓,虚作声势罢了。

  张世杰见了这光景,心中大喜,便下令三军奋勇攻城,尽今日定要破此城池,自己亲挝战鼓,以助士气。众三军见主帅亲挝战鼓,一个个勇气百倍,登时四面架起云梯,众将士冒着矢石奋勇争先。那城上士卒见宋军来得凶猛,才跳上四五个宋兵,那元兵早已四散奔逃,宋军便鱼贯而登。当时砍开城门,放下吊桥,城外宋军一拥齐入,城内人民一阵大乱,号呼震天。那张才听了,知事不好耳,吓得奔逃无路,便和妻子一齐跳入府中莲池里死了。张世杰入得城来,便连忙下令军士不许妄杀人民,一面出榜安民,一面遣几员裨将领了一小队人马,竟入府中去捉张才和他的眷属。不一回,那裨将回来,说是张才和妻子皆投池身死了。张世杰听说,便也罢了。当下张世杰见马到功成,心中十分欢喜,便派定林起鳌、刘黻两人留守城池。次日张世杰并不停留,仍旧率领大军杀向泉州来了。

  却说张世杰留下那一半将士,日日围住泉州,并不攻打。蒲寿庚被他困在城中好不焦急,几回遣将出城,想要冲围出去求救兵,却皆被宋军杀退回来。那一日忽来了漳州剧盗陈吊眼,领了数千兵马,来投宋军麾下请助战,那宋军诸将便矫令收了他。到得这日,张世杰由邵武回营,众将迎入帐中,先贺了克邵武之捷,然后便将矫令收了陈吊眼的话说了一遍。张世杰听说,登时便传令招陈吊眼进见。却说那陈吊眼本来是海中大盗,生得非常凶恶,当下闻令,便进帐来见看张世杰,磕了头,立起来站在旁边;偷眼看那张世杰:龙眉凤目,虎头燕颔,紫黑脸膛,一部长须飘摆胸前,坐在那虎皮交椅上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好不威严,陈吊眼那熊心豹胆到此际见了也有点害怕起来。张世杰见陈吊眼状貌魁伟,倒象个有为人物,便着实劝勉了一番,陈吊眼只是唯唯而已。张世杰又慰劳了众将一回,便道:"诸位将军且退,今日暂息一日,准备着明天要攻城了。"众将答应了一声,便一齐退下,当晚无话。

  次日黎明,传餐已毕,张世杰一声令下,三军鼓角齐鸣,登时四面攻城。

  蒲寿庚在城中却守得十分严密,一连攻了数日,毫无破绽可乘。张世杰又叫将士在城下百般叫骂,诱他出战,蒲寿庚却如耳聋了一般,假装作不听见,死也不肯开城出战。张世杰无奈,只得仍旧是云梯地道,百般攻城,又分将士为两班,日夜轮流着不息地攻打,只忙得蒲寿庚和知府田子真、水军之帅刘深三人日夜不敢安眠,只在那城上跑个不住,东门看看,西门巡巡,日夜督着将士守城。这一回猛攻,一连又攻了十余日,有几回城垛陷了,宋兵几已登城,怎奈蒲寿庚等亲督着将士,一面死力抵御,一面随缺随修,以此又被他支持了十余日,两军互有死伤。张世杰固然是发指眦裂,蒲寿庚等三人却也困得力竭心碎,血干发白。看看城中粮草将尽,外面却不能去通一信求个救兵,只急得蒲寿庚终日搔头抓耳。

  这日,张世杰因见将士实在辛苦,便下令今夜且休息一夜,明日再攻。

  到得次日攻城,到黄昏时候,城中忽由南门冲出一支兵马,竟被他杀出重围,奔向福州去求救兵了。张世杰顿足大恨道:"罢了,罢了!如此小小一队人马,何至竟被他冲出重围去了!"当下便传令招围攻南门的大将陈吊眼进帐,张世杰拍案忿骂,痛责了一番。陈吊眼低首无言,忿忿而退。张世杰因见他退出去时面上带着几分怒色,心中转疑道:"他平日颇勇敢善战,有几回也曾杀退城中出来的兵马,为何今日竟会被这一小队兵马杀出去呢?"越想那形迹越可疑,于是便下令今夜仍旧不攻城,再休息一夜。到得晚上,张世杰却叫一个心腹小将到陈吊眼营前暗暗去探听,看有形迹可疑之事便来通报。

  那小将领会去了,到得三更多天才回来。张世杰便先屏退左右,然后问那小将道:"你可探听得什么信息吗?"那小将道:"小将已探听得水落石出了。原来昨夜城中遣了一个说客到陈吊眼营中去劝他投降,陈吊眼一时未允,那说客便也不劝他投降了。只叫他明日阵前故意假败,放出城中一支兵马去请救兵,许谢他十万银子。那陈吊眼贼心未改,见利忘义,便答应了他,所以今日放出这支兵马。此刻小将回来正遇见城中缩下十几个人来,还挑着十几担东西,投向陈吊眼营中,想是送银子去了。"张世杰听了只气得怒发冲冠,当下勉强忍住,便叫那小将且退去,明日候赏。那小将退去了,张世杰独自一个人坐在帐中越想越气,一直坐到四更将尽才去安歇,略略朦胧一觉,天色已微明了。张世杰连忙起来整了盔甲开帐,众将齐集参见了。张世杰便指着陈吊眼,睁目大骂道:"该死囚徒,你可知罪吗?还不快快跪下!"陈吊眼被他这一喝,只吓得面目改色,连忙跪下道:"小将无罪"。张世杰拍案叱道:"你此刻还想欺谁?你可晓得这临阵受贿,私放敌人,军法是该当何罪吗?"陈吊眼听了,晓得事已败露,无可强辩了,便如捣蒜一般磕头求饶。

  张世杰军法如山,如何肯恕,登时命军士将他推出辕门斩首;又令一员裨将去传告陈吊眼部下将士,叫他愿留者留,不愿留者去。当时陈吊眼部下将士也有去的,也有留的,去的自不必说,留的张世杰便将他分散在各将校部下管领。

  从此又是日夜的死命攻城,一连又攻了二十余日,那城中已经是死亡相藉,看看破在旦夕了。这日张世杰一连忽得了三个警报:头一警报是李恒兵马已至惠州,要向潮州来袭宋帝了;第二个警报是邵武复失,林起鳌、刘黻皆死节;第三个警报是索多领兵来援泉州了。张世杰得了这三个警报,顿足大恨道:"罢了,罢了,总是我有眼无珠,会收了陈吊眼这狼子野心的东西,以致事败垂成。如今两宫有急,却不能再顾泉州了。"当晚,没奈何只得恨恨退兵,率领三军竟奔回浅湾去护驾了。

  这里蒲寿庚等见大困已解,自然是喜出望外了。过了几日,索多到得泉州,见张世杰大军已退,又晓得叶特密什已克了邵武,心中好不欢喜,便入城来和蒲寿庚商议,叫蒲寿庚、刘深两人随自己同往惠州去会李恒大军,这里只留田子真守城。当下两人答应了,次日便一齐出城来,领了大军,浩浩荡荡向惠州进发。

  不日到了惠州境界,早遇见李恒大军,当下两军相会,蒲寿庚等和李恒皆相见了。索多因问李恒一路上交战的情形,李恒道:"路上并没有什么大战,那州县多半是望风投降,只有这惠州,有文天祥在那里助守城池,所以一时攻他不下。我想不如先去潮州袭宋帝,所以来至此处等候你。"索多道:"既然如此,不必迟延,我们明日就起行吧。"李恒点头答应了,当晚无话。

  次日大军会齐,三声炮响,一齐向潮州进发,一路无话。不日到了潮州,仍旧将大军分为两道:李恒和索多、吕师夔、达春等将兵攻潮州;刘深和蒲寿庚、蒙固岱等将舟师来袭浅湾。

  话分两头。却说张世杰自从泉州归到浅湾,便商议将舟师移屯他处。皇太妃因久在海中,屡惊波涛之险,意欲择一坚城为行在。陆秀夫便奏道:"如今各处城池皆随克随失,不足久恃。只有占城坚定无缺,进退可守,可驻车驾,但不知彼处民心如何?须遣大臣先往谕意,探得民心真诚可靠,然后车驾才可往。"皇太妃道:"这位大臣须遣何人呢?"陈宜中便奏道:"老臣不才,愿往一行。"皇太妃道:"丞相位高名重,正堪此任。但愿此去路上风波无恙,早去早归吧!"当下商议定了。次日,陈宜中便带了几个心腹随员,拜别了皇太妃和帝g,驾着轻舟,竟向占城去了。陈宜中自从这一去到得占城,因见占城民气不纯,便欲归来复奏。那时正值刘深大战张世杰于海中,帝g奔波无定,陈宜中得了这信息,吓得不敢归来;后来又听得帝g登遐的信息,陈宜中便率性竟留在占城永不归朝了,这是后事,不必提。

  如今且说皇太妃和帝g君臣等,自从陈宜中去后,便日夜眼巴巴地望他信息,哪里晓得等来等去,等得眼都望穿了,他却雁杳鸾空,毫无音信。这一日张世杰便奏道:"如今元兵即日要来攻浅湾了,臣意欲请圣驾先往广州新会县南崖山去驻跸,不知圣意若何?"皇太妃道:"势已燃眉,只得先顾眼前了。"张世杰道:"既然如此,明日就要起行才好。"皇太妃点头答应了。张世杰退出来,便下令三军修整篷缆,准备明日起碇。三军得令,登时便纷纷修试篷缆,忙个不了,一直乱到四更多天,忽所得一片炮声震天,前面战舰如排山倒海般拥近来了。原来刘深的舟师早已到了,却隐在港湾中,等到夜深才来袭取浅湾。当下皇太妃和帝g君臣等只吓得魂飞魄散,相顾失色。张世杰连忙下令三军一齐起碇,将最高大的战舰团团结成一个大圈,把帝g和群臣的船只连那巡游小舰等一齐围在里面护住了,然后一声令下,鼓角齐鸣,那一大队战舰登时如飞地冲出来。到得临近一看,原来那元人的战 登遐--天子死亡称登遐。

  舰皆比宋军战舰低有一二尺,张世杰一看大喜,便下令登时挂起三道大篷,乘风冲将过来。那元军的小舰如何挡得住?当下前面数只早已被宋军战舰冲沉了。刘深在中军得信大惊,连忙下令将战舰向左右分开,要想从两旁来夹攻。怎奈宋军四围战舰皆高过数尺,元兵仰攻本已吃亏了,又加宋军四面箭如雨点般射下来,倒把元军射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兵之力,不知不觉的已把战舰退出数十步以外,不敢拢近来,眼睁睁地看着宋军战舰逍逍遥遥冲出重围去了。刘深看了气不过,便下令军士把战舰摇拢来,结成阵势,重新又追了来。

  张世杰因恐帝g受惊,便也不敢恋战,只顾向前奔逃,一直逃到井澳地方,忽然天清风静,那六只战舰一没了风,便走不动了。军士们用尽平生气力,拚命的摇着橹,摇了半天还走不上半里路。此时元军的小舰却占了便宜,当下摇起八只桨如飞地追了来,看看已临近了。张世杰一看不好,连忙叫群臣奉着两宫上小舟,带着数百只小战舰先走,自己殿后迎战。

  却说此时皇太妃和帝g等早吓得战战兢兢,当下皇太妃和众宫嫔先下了小舟,次是帝g两个内侍扶着走上搭板。可怜那帝g何曾走过这般危险的路,当下一跨上搭板,早已浑身发抖,勉强走了几步,忽觉脚底下搭板一摇,原来是那小船稍为漾了一漾,帝g早已立脚不住,一个跟斗翻入海中去了。那两个内侍因为牵着帝g的手不敢放,一齐也随入海中去了。群臣立在船上见了,只吓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说时迟,那时快,当下小船上的水卒见了,不待令下,早已"扑通扑通"一个个跳入海中去了。少顷,只见十余个水卒捧着帝g和两个内侍浮上水来,那帝g和内侍三个人还是手牵着手不曾放。

  当下小舟上众水卒见了,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帝g和两个内侍拉上小舟来,那十余水卒也一齐跳上小舟。只见帝g和两个内侍早已吃得满腹是水,昏迷不省了。皇太妃见了,只是流泪悲泣,不知所措。众水卒连忙叫过三个内侍,教他弯着腰伏在舱上。众水卒便扶着帝g和那两个落水的内侍,一人一个伏在内侍背上,伏了一回,果然口中"哇哇哇"地一阵吐出许多海水来。众水卒见吐了一回已经没有水了,便把姜汤灌进去。那两个内侍灌了姜汤,自然是登时好了;帝g饮了姜汤,少顷便也悠悠气转,哼了两声。皇太妃见了,非常欢喜,那众水卒自然是有厚赏不必说了。当下皇太妃连忙叫几个宫嫔扶着帝g进内舱来,把上下湿衣一齐换了,然后扶帝g上床卧下。皇太妃坐在床前,手抚着帝g的胸,一面叫,一面问。只见帝g睁着两眼,呆呆地看着皇太妃,并不答应。皇太妃叫问了一回,忽见帝g满口胡言乱语起来,所答非所问。原来帝g今年才十一岁,当下因受了这一大惊,登时成了惊疾。皇太妃见了,只急得满眼流泪,怎奈此时后面张世杰已和元军接战了,群臣也都过小舟来了。皇太妃只得听军士们开船出了大舰的围外,向前奔逃去了。

  可怜这一路上皇太妃废寝忘食地日夜守着帝g,见他忽而悲啼,忽而惊号,皇太妃只是呆呆相对着流泪。那宫嫔们也是日夜轮流着服侍,群臣们虽是一日几十遍的进舱来看视,却也束手无策,这且按下慢表。

  却说张世杰挡住刘深的水师接战,幸亏张世杰战舰高大,刘深究竟不敢十分冲撞,一直战到日色西斜,元兵才退了八九里外下碇泊住。张世杰便也下令将战舰摇到水浅处抛锚下碇。到得四更将尽,那海面上才起了点风。次日黎明,张世杰正想起碇去追两宫,不和他久战,忽见元军战舰皆纷纷起碇,向归路去了。正是:旗翻云雾如飞去,舟破波涛作浪归。

  欲知刘深因何回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