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写劝书沈犹龙招降 赈旱荒郑芝龙开垦_海外扶余(清)陈墨峰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二回 写劝书沈犹龙招降 赈旱荒郑芝龙开垦

 

  诗曰:

  英雄潦倒困天涯,海上风涛便是家。

  一片布帆挂将去,桃源深处话桑麻。

  却说芝龙每日在沙港无事,便教这手下许多喽罗操演战法,又和芝虎、鸿逵、一宁等讲究些行兵布阵的功夫。自己的船虽然还了人,他却有颜振泉的一百多号,又加上自己从前的商船和芝虎从前的商船,十足总有二百号的船,每日便来海上习行船使风功夫,又不时将船来摆阵,叫这许多喽罗来操演。他虽然捐了商人的财帛,倒也替国家练成一股劲旅,以备他日招安后为国家驰驱效力,这且不提。

  那日芝龙正和芝虎、鸿逵操演这许多喽罗,恰好芝龙家里的家人王老和一个喽罗摇了一只小舢板过来,正遇着芝豹在那里巡哨,看见便喝住问道:"你来做什么?"王老忙答道:"家爷家里有事,差遣小的来送信。听说家爷在这里,所以小的也摇到这里来。"芝豹道:"此刻你家爷在此地办正事,不能够讲家事的地方。你有事也要等操完,如何冒冒失失的冲来?"王老听了,不敢作声。芝豹随指着喽罗骂道:"你这该死的,他自然不懂这里的军令,你难道也不晓得吗?"小喽罗忙答道:"小的因为他是爷家里的人,只道不要紧,所以送了来,不知也犯令的,下次不敢了。"芝豹道:"若有家里的情面,军令可以不立了。"说着,又向王老道:"你今天幸而遇着我,若遇着你家爷时,碍着军制不能顾自己,只怕也要以军法处治你了!"吓得王老面如土色,诺诺连声。芝豹随又说道:"你跟着我来。"说罢,把自己坐船一摆,往前而去。王老的小舢板也竭力摇着,跟了过去。

  走有一里多路,只见水中露出一个石台,方围三尺,比水高有二尺;上面竖着一根大桅杆,桅杆上挂着一面大旗,写着"左巡哨座"四字。芝豹命王老把船泊在石台下,却拿一面小小的巡哨旗,付与王老道:"你在此等着罢。有人来查时,你把旗给他验着,便没事了。"王老接过旗来,芝豹仍旧一摆坐船,八桨齐开,如飞的去了。

  看官,原来芝龙军令最严,每遇操演时,半里内不使一船走人,都派着四个巡哨员,领着小快船,分哨巡逻;有误走进去时,打了四十军棍,还要插耳箭游营,故违的斩首,巡哨员失查的打棒,路远或急事不能到村中去等的,巡哨员发一面巡哨的号旗给他,叫他到巡哨座里等去,等操完之后便可带入。他这号令是一向严明的,就是他自己,有时充巡哨员时,也是这样办法,所以人人畏令。这且不提。

  却说王老等芝豹去后,果然有一只船,同芝豹一样的,船上坐着头目,来查问。王老把号旗给他验过,才鼓着桨走了。随后又有几只,也都是一样,王老这才晓得军令的森严。等了约二个时辰,才有一只照样的快船到来,向王老道:"爷已操完,命你村中去见吧。那支号旗你把来给我,我代你到巡哨爷里消差去。"王老听了,把号旗给了他之后,把舢板仍旧摇到村里去。

  原来芝龙自得了沙港之后,便把颜振泉的住屋作为聚会公所,所以当下王老的船摇到村口之后,上岸便一直走到公所中。芝龙正在厅上和众兄弟闲谈,一见王老,便问道:"你来做什么?有家信没有?"王老道:"没有家信,主母派奴才来给主人报喜,主母前天生了一位小主人了。"芝龙道:"原来为此,你下去歇息去吧。"王老答应着走了下去。众人齐给芝龙道喜邀酒食,闹了一番。到了次日,芝龙就办了几桌酒席,请众兄弟头目痛饮。各喽罗听见,也都来叩喜。芝龙向各头目道:"烦各位兄弟遣他回去,我等到自赏他酒肉吧。"各头目答应了出去,外面各吩咐各领的喽罗散去。然后芝龙命人杀了十几口的猪,再发了几十坛的酒,拿来分与各喽罗,大家欢呼痛饮去了。

  到了次日,芝龙同鸿逵别了众人,回到家中,一看小儿生得虎头燕颔,真是将门之后,便也十分欢喜,当下取名叫作郑森。看官,书中所说的郑成功如何此刻忽作郑森呢?这个缘故且不多言,只看到第三回就明白了。--闲话少提,却说当下亲戚故旧闻知芝龙回来,也都赶来道喜,直忙了几日,正想在家歇息几天,偏是沙港村中又有信来催着速去,有要紧之事,芝龙吓了一跳,心里想道:"一定是和捕兵开仗了,所以才这样要紧。可恶,偏不迟几日,也好教我歇息两天。索性早几天我不回来时也罢了,不迟不早正在这个时候!"只好别了家中人等,同鸿逵二人急忙来到沙港。一看,却静悄悄的一船也没有,连自己几只巡船也不见了。

  鸿逵道:"哥哥,不好了!我们巡船哪里去了?"芝龙道:"正是,我也正在这样想。"鸿逵道:"里面不晓得怎么样?"芝龙道:"外面如此,里面可知,咳,众兄弟不晓怎么样,这许多喽罗和这许多船也不晓得怎么样了。"说着,仰天叹气。鸿逵道:"或者巡船偶然走开,也未可知。"芝龙道:"他信中要紧的事体是什么事体?如何到了此地,反没船了?这岂不是凶兆吗?"鸿逵道:"不要管他,且到村中再讲。"说着,催摇船的人拼命的摇了进去。

  不一歇,进了港,只见两旁边自己的旗号都没有了,芝龙垂泪向鸿逵道:"不好了!你看我们的旗号呢?这岂不是被狗官坑了吗?众兄弟恐怕都休了!"鸿逵咬牙切齿道:"可恶!我们快点赶进去,若狗官们还在时,我们手刃几个,也和众兄弟报得此仇;就死,也要同众兄弟一处死!或者鼓得动人心时,能把众兄弟夺回也讲不来。如狗官已经回去,我们只好再作他图,替众兄弟复仇罢了。"芝龙也点头称是。说着,只见两边岸上各喽罗都在,但却不穿号衣,见芝龙二人来了,仍旧走来请安。芝龙心中少安,便问道:"各位爷都在哪里?"喽罗道:"都在公所里,正等着爷来呢。"说着,船已摇过。芝龙便向鸿逵道:"各喽罗都在,并不说起什么,恐怕没有什么凶事吧?"鸿逵道:"虽是如此,但为何号衣都不穿呢?不是我多疑,只怕也是狗官的计,来哄我们罢了。但我们今天既来了,就要置生死于度外,拼个死活罢了,有什么怕他!"芝龙称是。

  说罢,船已摇到村口。芝龙、鸿逵二人把衣带束紧,身边各带一把单刀,离船登岸,一直扑奔公所而来。一路上,虽有许多喽罗迎接,但都不穿号衣,也辨不出真假。芝龙二人也不细问,直走了上去,心里只管想厮斗。走了不远,看看公所已在前面,只见一个喽罗看见二人来了,忙跑了进去。鸿逵一看,眼中出火,向芝龙道:"事无可疑了,哥哥不看见此刻去报信的喽罗吗?我们快拔刀,免被他攻其不备。"说着,自己刀已拿在手中了。芝龙就也把刀拿了出来,直奔了上去。刚刚离公所有一百步光景,只见芝虎、芝豹、一宁、同德还有许多头目,都迎了出来。芝龙大喜,远远便喊道:"你们都在吗?"一面说,一面跑过去了。鸿逵却心中一愣,几乎连步都停了,自己想道:"难道我所想的都虚了,不然还是他们也跟着哄我?"心下这团疑闷,真不知怎么样才好,只得勉强赶了过去,大家相见。

  众人一看二人,又是笑,又是骇。芝豹便笑问道:"你们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刀,却是何意?要杀哪个,等兄弟效劳去吧。"二人听了,才记起手里还拿着刀,连忙插入鞘内。大家一同走入公所坐下,芝龙便先开口问道:"你们为何港口巡船也不巡了,港内旗号也不挂了,喽罗也不穿号衣了,这是什么缘故呢?"芝虎道:"如今港口可以不用巡船了,旗号也不用挂了,号衣也不用穿了。"芝龙道:"为何呢?"芝虎还未答应,鸿逵接着问道:"我且问你:来书所说的要紧的事体到底是件什么事体?"芝虎道:"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巡船、号衣、旗号都可以不用了。因为你去过几日,这里接着兴泉兵备道蔡善继的一张招安谕帖,所以我们想这许多东西都可以收拾了起来。"芝龙、鸿逵二人大喜道:"原来为此!何不写明信上,也省得我两人受得半日的虚惊。"芝虎道:"你受了什么虚惊?"鸿逵便把如何疑没有巡船,如何疑没有旗号,如何疑没有号衣,如何想报仇的法子,所以提刀上岸的话说了一遍,众人一齐大笑了起来。芝豹道:"原来如此,怪道上来时脸都气紫了。但是你也是多疑,你只想:人家要哄你,也装个象;难道一点没有,也可以骗得人吗?"鸿逵想着,也好笑起来。芝虎便说道:"本来我也想写个明白,因为里头还有点不妥,诚恐怕张扬出来时,明天有个弄翻时倒成个笑话,被人说我们反复小人,所以宁可商定了再行吧。"芝龙道:"什么不妥?"芝虎道:"一则因为不是劝书是谕帖,二则说话也倨傲,所以我们想还要商量好了再行。"芝龙道:"这个是你们不晓得,官府办事,原是如此。他还算好,譬如他用告示来,你难道不去理他吗?至于说话倨傲,你且拿来,我看看就晓得了。"芝虎便命人去取了来。一看时,略云:"夫识时之士,择势而趋;识道之士,守义不变;识时者杰,识道者圣,二者虽不同要,皆不外乎明之为怀也乃者。本道忝膺斯土,职司武防,落事以来,即已风闻汝等寄迹僻港,浮家海中,招集无赖,劫夺行侣,巧借抽捐之名,以行劫夺之实,种种不法,罪难逭诛;而又屡拒官军,目无纲纪。方谓非有大义之不可去,亦必有大势之足以恃,乃再四访查,实无一着。论大义则皇恩如沛,而汝等无纤憾之遗;言大势则圣武如天,而汝等又无一城之倚。势义未哲,徒逞螳臂,若以挡车,此不过盗弄潢池,祸及身上耳。本道本当肆讨,姑念汝等或系无职之故,非狡诈者比,因是暂楫兵戈,特行招抚。苟明于事机之所在,限一月内即自投戈,不惟逭免前诛,本道且代为申奏,量予录用。如再怙恶不悛,即当以兵戈加汝,恐悔之无及矣。所有缘由,为此特谕。"

  芝龙道:"这也难怪他,他哪里晓得我们的心思,而且官府的癖气原是如是。不然,难道交臂失之,我们还终身做海上的生涯不成?"芝虎道:"也是,既然如此,我们禀复他吧。"当下遂写了一张复禀,叫人递了去。这里芝龙命这许多人都收拾了起来,或是归田,或是替皇上去效力,都叫各人自己情愿,各人也都准备着投降去。正忙乱时,鸿逵却向芝虎道:"官府的癖气难测,你们不可都去。我想:只我和我哥哥两个去也就够了,等没有变时,再大家都去不迟。你道是不是?"芝虎道:"不错,是这样子。但你不用去,只我同得哥哥去好了。"朱一宁道:"我也去。"芝虎道:"三人去也可以。"

  当下收拾好了。到了次日,便坐了一只船,直奔泉州府而来。

  不一歇,已到了。三人便走到蔡善继营里,说明了姓名。中军官通报进去,蔡善继大喜,道:"果然被我一片话说降了,这功劳就也不小。"遂问道:"他什么打扮?"中军官道:"他壮士打扮。"蔡善继道:"这厮还不知王法呢!强盗来投降,若不折挫他一番,明天如何管得下?不怕他,他既然来降了,自然是我手中物。"遂对中军官道:"你对他说,要改作囚装来见吧。"中军官答应了出来,向三人发话道:"我道你们有什么来历,原来是强盗来投降的!既然投降,规矩总应该也晓得,偏不对我说明。我此刻进去回了一回,倒惹大人生气。快去换了衣服来吧!"芝龙道:"换什么衣服?"

  中军官大喝道:"t,换囚衣!还不晓得吗?"芝虎、一宁大怒,回转身便走。芝龙也诺诺连声的退了下来。

  芝虎向芝龙道:"咳,快回去吧,原来强盗投降也不容易,要先做过囚徒的。只是他不该对我们说奏准录用,难道等保举的人还要做囚徒吗?还是囚徒可以保举呢?今天来投降就先受了一场恶气,以后还了得吗?今天可惜喽罗们不曾带来,要带来时,便把他这座营踏平了,看他怎么样奈我何!"

  一宁也是这样说。于是三人仍旧出来,上船回去,告诉众人。大家也都忿忿不平,只好再把旗号挂起来,仍旧照从前的样子罢了。芝虎向芝龙道:"我们既然招安一事做不到,改业又不好改,只有做一世的强盗罢了。"芝龙道:"但凭贤弟,我们横竖总不肯分开罢了。"芝虎大喜道:"如此很好,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到各洋面去做大贸易,也不必专守在这里。你道如何?"

  朱一宁道:"你们既有此志,我有一个地方极好。这地方在广东惠州海丰县东南,名字叫作嵌头村,那里环山抱水,潮来时二等夹板船可以直抵村中,如换了河船,更可以旁通各处。村中有一千余家的住户,柴米鱼盐件件都有。若把这地方拿来时,进可战,退可守,围有食,逃有路,不似沙港穷苦扼塞。你们以为如何?"众人齐道:"既有这个地方,很好。明天去夺他去吧!"

  芝龙道:"既然如此,明天就请你和鸿逵、同德一起去,带了六十号大船,去打嵌头村。我这边和芝虎、芝豹也带了六十号船,去打漳浦一带,抢一点油水,以润行色。你有信来,仍旧还是到沙港去,我自会得知。"大家商量妥当。

  到了次日,一宁三人带了八百喽罗先自去了。芝龙和芝虎三人也就动身去打漳浦,命各头目守村。不一日,到了漳浦,果然就打了个胜仗,夺了无数的财帛。朱一宁那边也派人来报信,说已夺了嵌头村。芝龙大喜,回到沙港,把金钱财帛一起收拾了起来,满装了八十号大海船。芝虎道:"这许多东西,路上不好带,若遇着官兵截了去,岂不可惜!不如且藏在你家,有用时再来拿不迟。"芝龙应允,就把八十船中分了五十船载到家里去,只把三十船的东西和许多喽罗都带去海丰。

  不几日,来到嵌头村,前面一看,只见自己两面的旗已高悬于空中,随风飘,当下大喜,把船泊在村外,换了小舟先进去。一看果然丰富如一宁所说,一点不差;再看时,自己六十号船一字排在前面,芝龙便拢了船跳上去。一宁等看见,忙迎了进去。大家坐下,商量定了,借了一座大庙作个公所,然后和许多百姓交结。众百姓见他和善,也就大家相安。然后命人到各处巡查,凡海上商船,每船捐三百两银子,给了一面旗,许以永不扰害,从此大家相安无事,郑氏的家产便日加一日了,不提。

  却说芝龙横行海上,已非一日,虽有官兵前来剿捕,无如总敌不过芝龙。

  芝龙也只把他打退便好,不肯十分去难为他,以为日后招安地步。光阴荏苒,那年正是崇祯元年。有一日,巡船头目送进一个人来,芝龙一问,才晓得是福建巡抚派来的一个巡捕官王坤。芝龙忙接见之后,那王坤呈上福建巡抚沈犹龙的一封信。芝龙拆开一看,晓得是招安的话,当下大喜,把众兄弟一齐集了来,将信一一说了。众人大喜,然后芝龙款待王坤歇息。芝虎便私向芝龙道:"我只怕又是前回的蔡善继吧?我们这回不可上当,要和他先讲明。"

  芝龙也道"是",随即写了一张复禀,要约明不许诈变,不作囚装,及另外各事,拿给王坤看过。王坤答应着把禀带去,随后芝龙办酒席送行。

  过了几日,沈犹龙的复函到来。大家一看,已件件都依了。众人大喜,这才把东西收拾了起来,一齐上船,开往福建。

  不日来到省中,芝龙便领着众兄弟见过了沈犹龙。沈犹龙大喜,一见之后,便授芝龙一个游击的虚衔,芝虎各人也都授千总、把总,仍在海口听用,待申奏之后,再授实职。又叫他把喽罗的花名册呈上,待奏准改作水军时,发给粮饷。事有凑巧,刚刚沈犹龙替芝龙出奏之后,却调往别处去了。接着福建巡抚便是熊文灿,芝龙只得再领着众兄弟去见去。熊文灿接见之后,便问芝龙各人现有何实职,芝龙便把前抚沈犹龙申奏还未奉旨的话说了一遍。

  熊文灿也欢喜芝龙,便应允明天再为代奏。又过几时,圣旨着芝龙授为游击实职,芝虎、芝豹、鸿逵、一宁、同德都授为千总实职,其余各头目也都授为把总;所领之众,着改编水师。芝龙遂率领各兄弟朝旨谢恩,然后在省供职。恰好那时海中出了几处的海盗,是李魁奇、刘香老等,熊文灿就叫芝龙平盗。他是海盗出身的,海上风涛那一样不熟?自然不过几时,就都平定了。

  芝龙论功一直升到总兵之职,其余各人也都升级。倒是平刘香老时,香老在船上指挥兵卒,被芝虎看见,还隔有两船之远,芝虎一跳便跳了过去,立在船舷上。说时迟,那时快,芝虎跳到时脚还不踏稳,香老已是一刀砍来。芝虎把他手一接,顺势一拖,两人同跌落海中,不知下落去了。芝龙虽然流泪,但是因平盗而死,而且香老就也因此而平,所以就也替他欢喜。后来朝命震悼,追赠总兵衔,荫了一子。这是后话,不提。

  当时芝龙把几起海盗都平了之后,熊文灿十分欢喜,就订为密交。有一日,芝龙因会宴在巡抚衙中,熊文灿便向芝龙说道:"这几年福建大旱,粒米无成,老兄有什么办赈的好法子没有?"芝龙笑道:"法子是有,只要能听小弟所为,不来掣肘,小弟便能办到。"熊文灿道:"什么法子?你倒说说看。"芝龙笑道:"原说不必管,如说时是又要来管了。"熊文灿也笑道:"既如此说,小弟一概不管,老兄几时可以开赈呢?"芝龙道:"秋季收成后,可以济荒。"熊文灿道:"可以,如此全仗老兄吧。"芝龙当下答应着出来。

  原来芝龙未做海盗之先,因做贸易,时常来往日本、台湾各处,他晓得台湾除荷兰人之外,一概是生番,是不做事的;就荷兰人也不事耕种的。每每看见,便道:"可惜一片好土地,没人收拾。"所以今天熊文灿一说赈荒,他便想台湾。当下出来,便叫人去贴了一张告示,招人开垦,每人给三两银子,带到台湾去。不几日,果然就招了五六万人。芝龙便拨了三四十万的家私,买了二万余只的牛,五万余副耕田的家伙,然后把这许多人都载到船上,又带了一切日用家伙,不一日来到台湾。

  芝龙率领众人登岸。生番一看见,都逃往山中去了。只有荷兰人在那里,一看人多,就也把城门紧闭,不敢出来。芝龙命这许多人砍树的砍树,割草的割草,搭架的搭架,一日工夫,就起了几千间的草屋。不几日工夫,早已起完。然后将日用一切家伙,都搬了上去。芝龙命众人只捡平荡的地方,便分头去开垦去。开了约一月之久,早开好八万亩的良田。及试一种时,果然极其肥沃。芝龙大喜,便把众人的粮食留下,带了一万石白米回到福建,开市平粜。不一月的工夫,早已粜得精光。幸而台湾土地肥沃,每年可以熟谷三次,所以芝龙回来不两月,那边又把新谷运来了。从此福建靠台湾的米,米价才平了下来,不至闹荒了。芝龙因台湾是他一人开辟的,所以命全台湾的粮都纳在他那里。正是:莫道人间无福地,谁知海外有桃源。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回 吴总兵泛舟巡海 谭粮道设鼓防江_海角遗编(清)七峰樵道人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一回 吴总兵泛舟巡海 谭粮道设鼓防江

 

  清国兴师伐大明,封疆职守任非轻。将军尽瘁巡江海,一木难支厦屋倾。

  北朝牧马下江东,白面书生耀武功。擂鼓扬旗动地震,悬灯植木彻天红。岂无壮士思擒敌,亦有奇材想效忠。何事朝廷行贿赂,仁贤不信国先空。

  岁次乙酉春间,明朝江南,年号还是弘光元年。至夏四月廿一日,有吴淞总兵吴升嘉讳之葵者,率舟师巡海,驻营福山大慈寺。是时传闻,湖广反了总兵左良玉,已过九江、安庆;北朝又遣兵南下,山东、淮上皆已破裂,总兵吴之葵统领战船,沿江巡视后,之葵与黄蜚同入太湖,兵败被执,不屈死节。

  廿三日,有粮储道谭兼理苏松兵备事,亦出巡到福山,驻大慈寺。时军情孔亟塘报言清兵直捣扬州,沿江一带万分紧急,粮道与总兵商议,下令沿江十里一屯,一里一队,半里设鼓一面,百步植1木一根,昼则扬旗,夜则张灯,江南岸上势若长蛇,金鼓相望。一时鼓无措置,俱着僧道备办,由是庵堂寺院为之一空,竟何益哉。后闻粮道驻江阴,闻清兵渡江遁去。

 

 

第一回 天遣赤须龙下界 佛谪金翅鸟降凡_说岳全传(清)钱彩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一回 天遣赤须龙下界 佛谪金翅鸟降凡

 

  三百余年宋史,中间南北纵横。闲将二帝事评论,忠义堪悲堪敬。

  忠义炎天霜露,奸邪秋月痴蝇。忽荣忽辱总虚名,怎奈黄粱不醒!

  调《西江月》

  诗曰:

  五代干戈未肯休,黄袍加体始无忧。那知南渡偏安主,不用忠良万姓愁。

  自古天运循环,有兴有废。在下这一首诗,却引起一部南宋精忠武穆王尽忠报国的话头。

  且说那残唐五代之时,朝梁暮晋,黎庶遭殃。其时西岳华山,有个处士陈抟,名唤希夷先生,是个道高德行仙人。一日,骑着骡儿在天汉桥经过,抬头看见五色祥云,忽然大笑一声,跌下骡来。众人忙问其故,先生道:"好了,好了!莫道世间无真主,一胎生下二龙来。"列位,你道他为何道此两句?只因有一宦家,姓赵名宏殷,官拜司徒之职,夫人杜氏,在夹马营中生下一子,名叫匡胤,乃是上界霹雳大仙下降,故此红光异香,祥云拥护。那匡胤长大来英雄无比:一条杆棒,两个拳头,打成四百座军州,创立三百余年基业,国号大宋,建都汴梁。自从陈桥兵变,黄袍加体,即位以来,称为"见龙天子"。传位与弟匡义,所以说"一胎二龙"。

  自太祖开国至徽宗,共传八帝,乃是: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哲宗,神宗,徽宗。

  这徽宗乃是上界长眉大仙降世,酷好神仙,自称为"道君皇帝"。其时天下太平已久,真个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五谷丰登,万民乐业。有诗曰:尧天舜日庆三多,鼓腹含哺遍地歌。雨顺风调民乐业,牧牛放马弃干戈。

  闲言不道。且说西方极乐世界大雷音寺我佛如来,一日端坐九品莲台,旁列着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罗汉、三千偈谛、比邱尼、比邱僧、优婆夷、优婆塞,共诸天护法圣众,齐听讲说妙法真经。正说得天花乱坠、宝雨缤纷之际,不期有一位星官,乃是女士蝠,偶在莲台之下听讲,一时忍不住撒出一个臭屁来。我佛原是个大慈大悲之主,毫不在意。不道恼了佛顶上头一位护法神祗,名为大鹏金翅明王,眼射金光,背呈祥瑞,见那女士蝠污秽不洁,不觉大怒,展开双翅落下来,望着女士蝠头上,这一嘴就啄死了!那女上蝠一点灵光射出雷音寺,径往东土认母投胎,在下界王门为女,后来嫁与秦桧为妻,残害忠良,以报今日之仇。此是后话,按下不提。

  且说佛爷将慧眼一观,口称:"善哉,善哉!原来有此一段因果。"即唤大鹏鸟近前,喝道:"你这孽畜!既归我教,怎不皈依五戒,辄敢如此行凶!我这里用你不着,今将你降落红尘,偿还冤债。直待功成行满,方许你归山,再成正果。"

  大鹏鸟遵了法旨,飞出雷音寺,径来东土投胎,不表。

  再说那陈抟老祖,一生好睡。他本是在睡中得道的神仙,世人不晓得,只说是"陈抟一(目忽)困千年"。那一日,老祖正睡在云床之上,有两个仙童,一个名唤清风,一个叫做明月。两个无事,清风便对明月道:"贤弟,师父方才睡去,又不知几时方醒,我和你往前山去游玩片时如何?"明月道:"使得。"他二人就手搀着手,出洞门来闲步寻欢。但见松径清幽,竹阴逸趣。行到盘院石边,猛见摆着一副残棋。清风道:"贤弟,何人在此下棋,留到如今,你可记得吗?"明月道:"小弟记得当年赵太祖去关西之时,在此地经过,被我师父将神风摄上山来下棋,赢了太祖二百两银子,逼他写卖华山文契,却是小青龙柴世宗、饿虎星郑子明做中保。后来太祖登了基,我师父带了文契下山,到京贺喜,求他免了钱粮。这盘棋就是他的残局。"清风道:"贤弟,好记性,果然不差。今日无事,我请教你,对弈一盘何如?"明月道:"师兄有兴,小弟即当奉陪。"

  二人对面坐定,正待下手时,忽听得半空中一声响亮。二人急抬头看时,只见那西北角上黑气漫天,将近东南,好生怕人。清风叫一声:"师弟,不好了!想是天翻地覆了!"两个慌慌张张走到云床前跪下,大叫道:"师父,不好了!快些醒来,要天翻地覆了!"

  老祖正在梦酣之际,被那二人叫醒了,只得起来,一齐走出洞府。抬头一看,老祖道:"原来是这个畜生,如此凶恶,也难免这一劫!"漳清风。明月道:"师父,这是什么因果?弟子们迷心不悟,望师父指点。"老祖道:"你们两个根浅行薄,那里得知。也罢,说与你们听听罢!这段因果,只为当今徽宗皇帝元旦郊天,那表章上原写的是'玉皇大帝',不道将'玉'字上一点,点在'大'字上去,却不是'王皇犬帝'了?玉帝看了大怒道:'王皇可恕,犬帝难饶!"遂命赤须龙下界,降生于北地女真国黄龙府内,使他后来侵犯中原,搅乱宋室江山,使万民受兵革之灾,岂不可惨!"二童道:"师父,今日就是这赤须龙下界么?"老祖道:"非也!此乃我佛如来恐赤须龙无人降伏,故遣大鹏鸟下界,保全宋室江山,以满一十八帝年数。你看,这孽言将近飞来。你两个看好洞门,待我去看他降生何处?"

  就把双足一登,驾起祥云,看那大鹏一气飞到黄河边。

  这黄河,有名的叫做"九曲黄河",环绕九千里阔。当初东晋时,许真君爷斩蛟,那蛟精变作秀才,改名慎郎,入赘在长沙贾刺史家,被真君擒住,锁在江西城南井中铁树上,饶了他妻贾氏,已后往乌龙山出家。所生三子,真君已斩了两个,其第三子逃入黄河岸边虎牙滩下,后来修行得道,名为"铁背虬王"。这一日,变做个白衣秀士,聚集了些虾兵蟹将,在那山崖前排阵玩耍,恰遇着这大鹏飞到。那大鹏这双神眼认得是个妖精,一翅落将下来,望着老龙,这一嘴正啄着左眼,霎时眼睛突出,满面流血,叫一声:"呵呀!"滚下黄河深底藏躲。那些水族连忙跳入水中去躲。却有一个不识时务的团鱼精,仗着有些气力,舞着双叉,大叫道:"何方妖怪,擅敢行凶!"叫声未绝,早被大鹏一嘴,啄得四脚朝天,呜呼哀哉!一灵不灭,直飞至东土投胎,后来就是万俟l,锻炼岳爷爷冤狱,屈死风波亭上,以报此仇。这也是后话。

  当时老祖看得明白,点头叹道:"这孽畜落了劫,尚且行凶,这冤冤相报,何日得了!"一面嗟叹,一面驾着云头,跟着大鹏。那大鹏飞到河南相州一家屋脊上立定,再看时就不见了。当时老祖也就落下云头,摇身一变,变做一年老道人,手持一根拐杖,前来访问。

  却说那个人家姓岳名和,安人姚氏,年已四十,才生下这一个儿子。丫环出来报喜。这员外年将半百,生了儿子,自然快活,忙忙的向家堂神庙点烛烧香,忙个不了。不道这陈抟老祖变了个道人,摇摇摆摆来到庄门首,向着那个老门公打个稽首道:"贫道腹中饥饿,特来抄化一斋,望乞方便。"那个老门公把头摇一摇说道:"师父,你来得不凑巧!我家员外极肯做好事,往常时不要说师父一个,就是十位、二十位俱肯斋的。只因年已半百,没有公子,去年在南海普陀去进香求嗣,果然菩萨灵验,安人回来就得了孕。今日生下了一位小官人,家里忙忙碌碌,况且回下不洁净,不便,不便!你再往别家去罢。"老祖道:"贫道远方到此。或者有缘,你只与我进去说一声。允与不允,就完了斋公的好意了。"门公道:"也罢!老师父且请坐一坐,待我进去与员外说一声看。"说罢,就走到里边,叫一声:"员外,外边有一个道人,要求员外一斋。"岳和道:"你是有年纪的人,怎不晓事?今日家中生了小官人,忙忙碌碌,况且是暗房。那道人是个修经念佛的人,我斋他不打紧,他回到那佛地上去,我与孩儿两个身上,岂不反招罪过么?"

  门公回身出来,照依员外的话对老祖说了。老祖道:"今日有缘到此,相烦再进去禀复一声,说'有福是你享,有罪是贫道当'便了。"门公只得又进来禀。员外道:"非是我不肯斋他,实是不便,却怎么处?"门公道:"员外,这也怪他不得,荒村野地又无饭店,叫他何处投奔?常言道:'出钱不坐罪。'员外斋他是好意,岂反有罪过之理?"岳和想了一想,点头道:"这也讲得有理,你去请他进来。"

  门公答应一声,走将出来,叫声:"师父,亏我说了多少帮衬的话,员外方肯请师父到里边去。"老祖道:"难得,难得!"一面说,一面走到中堂。

  岳和抬头一看,见这道人鹤发童颜,骨格清奇,连忙下阶迎接。到厅上见了礼,分宾主坐下。岳和开言道:"师父,非是弟子推托,只因寒荆产了一子,恐不洁净触污了师父。"老祖道:"'积善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请问员外贵姓大名?"

  岳和道:"弟子姓岳名和,祖居在此相州汤阴县该管地方。这里本是孝弟里永和乡,因弟子薄薄有些家私,耕种几亩田产,故此人都称我这里为岳家庄。不敢动问老师法号,在何处焚修?"老祖道:"贫道法号希夷,云游四海,到处为家。今日偶然来到贵庄,正值员外生了公子,岂不是有缘?但不知员外可肯把今郎抱出来,待贫道看看令郎可有什么关煞,待贫道与他福解攘解。"员外道:"这个使不得!那污秽触了三光,不独老夫,就是师父也难免罪过。"老祖道:"不妨事!只要拿一把雨伞撑了出来,就不能污触天地,兼且神鬼皆惊。"员外道:"既如此,老师父请坐,待老夫进去与老荆相商。"说罢,就转身到里边来,吩咐家人收拾洁净素斋,然后进卧房来,见了安人,问道:'身子安否?"安人道:"感谢天地神明、祖宗护佑,妾身甚是平安。员外,你看看小孩子生得好么?"岳和看了,就抱在怀中,十分欢喜,便对安人道:"外边有个道人进门化斋,他说修行了多年,会得攘解之法。要看看孩儿,若有关煞,好与他解除消灾。"院君道:"才生下的小厮,恐血光污触了神明,甚不稳便。"员外道:"我也如此说。那道人传与我一个法儿,叫将雨伞撑了,遮身出去,便不妨事,兼且诸邪远避。"院君道:"既如此,员外好生抱了出去,不要惊了他。"

  员外应声:"晓得!"就双手捧定,叫小厮拿一把雨伞撑开,遮了头上,抱将出来,到了堂前立定。道人看了,赞不绝口道:"好个令郎!可曾取名字否?"员外道:'小儿今日初生,尚未取名。"老祖道:"贫道斗胆,替令郎取个名字如何?"

  员外道:"老师肯赐名,极妙的了!"老祖道:"我看令郎相貌魁梧,长大来必然前程万里,远举高飞,就取个'飞'字为名,表字'鹏举',何如?"员外听了,心中大喜,再三称谢。老祖道:"这里有风,抱了令郎进去罢。"员外应声道:"是!"便把儿子照旧抱进房来睡好,将道人取的名字,细细说与院君知道,那院君也十分欢喜。

  员外复到中堂,款待道人。那老祖道:"有一事告禀员外,贫道方才有一道友同来,却往前村化斋去。贫道却走这里来,约定若有施主,邀来同享。今蒙员外盛席,意欲去相邀这道友同来领情,不知尊意允否?"员外道:"这是极使得的,但不知这位师父却在何处?待弟子去请来便了。"老祖道:"出家人行踪无定,待贫道自去寻来。"遂移步出厅,只见那天井内有两件东西,老祖连声道好!

  不因老祖见了这两件东西,有分教:相州城内,遭一番洪水波涛;内黄县中,聚几个英雄好汉。正是:万事皆由天数定,一生都是命安排。毕竟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⒓呐缈芰⒐Α⊥跣⒉Q兵受戮_南朝秘史(清)杜刚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二回 ⒓呐缈芰⒐Α⊥跣⒉Q兵受戮

 

  ⒗沃值裕沓侨恕C孀铣嗌猩窳Γ蛞愣嘀恰L酰x元北V陵,多募庞拢沃则猛x。

  元任之ⅲI精先,所往o场;础侵郏怨ハ坳,牢之以五千兵拒之,橙f人,收其器械。员荩《w。以功封震威④,於江北,曰"北府"。王恭倚腹心,牢之亦V招怕茫蠓eΓ恭援。

  府之盛,莫及,故王裕,投其麾下。

  裕闹k言,安家口,酵督倍怼P兄赁@,模烂C,甲仗整,果然威赫赫,比不同。方欲上前哆f,忽有缮倌辏S著W凳喝怀笋R而恚礁买T欲入,裕手持辛㈦A下,便向前曰:"君姓甚名,到此何干?"裕,知是府中人,υ唬骸靶∽有⒚#型跛就]到恚府效用。"少年曰:"莫非丹徒⒓呐酰俊痹T唬骸笆且病!鄙倌晗苍唬骸奥名久矣!取恚壹创螅疑俅碳髡也。"便入。

  要知晌簧倌辏皇e人,一即牢之子敬宣,一牢之甥何o忌,出外友而w。敬宣裕一表非凡,故下相,知是寄奴,心益喜。不上一回,燃髡,裕振衣而入。行近堂,敬宣慌忙出,裕曰:"家父此r不暇,明日S小坐。"二人y手龋┒Y,知是主君公子。少、o忌相,又知是主君的甥,裕暗暗g喜。未祝O宴上恚葱驼赴席,裕亦不。三杯之後,彼此心,情投意合,殊恨相之晚。敬宣裕曰:"以君之才,他日功名,定出吾二人之上。今幸相遇,兄弟,君意可否?"裕大喜。

  序,裕最,o忌次之,敬宣又次之。μ煜掳荩彩纳啦幌啾池。,重腿胂酒。驯б骈_。至更深方歇。

  是夜,裕即宿於府取C魅者M牢之,相慷慨事,雄才大略,r露言表。牢之起立曰:"君位出吾上,今屈君以④之,共襄事。"裕再拜受命。裕遂迎其母弟,共居江北。

  r|莞有臧俊者,善相人,郡功曹。生一女,名塾H,其母叔O氏,敉淘露校菝捕溃e有拚?≠F其女,他日必母x天下,故不人,年二十,尚待字中。一日俊至北府,裕奇之,遂自曰:"君未娶,家有弱息,奉箕帚。"裕曰:"吾功I未就,志在,未暇有室也。

  "其母在嚷之,呼裕入曰:"吾臧女甚,汝不可s。"

  裕遂娶之,即武敬臧皇后也。

  是r,北府人才⒁恪⒚详啤⒏哐胖⒅T葛民等,皆一r豪俊,o不放c裕。裕益V,敦意猓怨蔬h近之士,皆w心焉。一日,牢之召裕曰:"吾三侵兀夂?茏y,郡邑皆失,吾欲之而o朝命,奈何?"

  裕曰:"拜表即行可耳。"表未,俄而至,命牢之都督强ぶT事,引兵。牢之接大喜,遂ⅲ铝钤唬骸败之勇怯,系于前,能此任者?"裕而出,前部、牢之即命先,兵三千,先日起,然後大。

  你道海暮味穑肯仁抢奴e人O泰,事塘杜子恭。

  子恭有秘,L就人借瓜刀一把,其主向索,子恭曰:"即相耳。"既而借刀者行至嘉,有入船中,破腹,得一刀,之即子恭所借者,其神效如此,以故人信之。子恭死,泰髌湫g,百姓,奉其教者,竭,男女以求福。王塘守,治其妖妄之罪,流之V州。其後王雅其,之孝武,知性之方。孝武召大,授以嚷,後新安太守。泰知x祚⒔K,收合徒,聚巨|,⒅\不,三侵硕闹仁分x其罪,朝廷之。其侄O恩,逃入海中,愚民以泰未死,登仙去矣,就海中恩,恩乃聚合亡命,得百人,出]海。r|土,。

  恩乘民心樱势潼h,自海u突入,⑸嫌萘睿罩g,有等f,於是攻仁吠跄臆羲之子也。

  妻道,安西④奕之女,幼悟,有才辨,叔安石壑BR>
  七八qr,安《毛》何句最佳,道:"吉甫作,穆如清"稻洹0U其有雅人深致。又遇雪下,安此何所似,其兄子朗曰:"散空中差可M。"道曰:"未若柳絮因起。"安深U。及,凝之。以凝之少文,常薄之,w甯,意甚不贰0参恐唬骸巴趵梢萆凫叮嗖海旰魏抟玻BR>
  "答曰:"一叔父,t有阿大、中郎,群男值埽}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之,乃有王郎。"封歆,胡朗,羯玄,末川,皆其小字也。後凝之仁罚患彝街嗡D塬I之,L客,理⑶5理y婢之曰:"小郎解!蹦嗽O青步障自蔽,客申前,客不能屈。由是才名四播。及O恩作y,人心惶惶,而凝之世奉天道,不一兵,亦不洌赵诘朗遥跪祝。官僬出兵寇,凝之曰:"我已于大道,借鬼兵百,各守津要,不足n也。"俄而兵u近,乃出兵,恩已破而人,煜荨D}皇出走,恩潭⒅K及子。

  道y,措自若。既而知夫子皆害,乃斫℃等耍榈冻鲩T,至,挺身迎常蒂\,力被獭F渫Oq,⒅理y呼曰:"事在王,何他族?

  必若此,先ⅲ 痹~饪犊情激。恩毒虐,之改容,遂之,亦不害道。

  O恩既苑Q征|④,逼使人士官伲胁恼撸酒淙遥勒呤财甙恕L其党曰"生",遣生四出,令之肉,以食其妻、子,不肯食者,支解之。所城邑,焚掠一空,瘟颜呔入伍,D女老弱,皆投水中。

  曰:"汝先登仙堂。"於是一r豪暴之徒,有强り,桥d邱叮R海周胄,永嘉永,以及|、新安等y民,皆聚,㈤L吏以鳌H前丝ぃ3⒋罂郑沃M。

  於是牢之精,而前,刭\⒃S允之等,所向皆克,直渡塘,山等。牢之裕曰:"徒尚盛,未如何,卿可往探之。"裕即命,率凳T以往。

  哪知O恩官⒅粒泊⒁κⅲy步五千,前碛场BR>
  裕正行之次,忽兵漫山塞野而怼P\钟耍T唬骸百\我寡,今走,彼以膨T追簦嵝\立,不如鹨病Ec其走而死,毋鸲馈!彼^大刀,直前簦\闹①\蛋佟Y\初疑西磉[,潮刈撸覆辉O洌耙⒂旅停κ]共簦尿T皆死,挺身迎稹6矶R蹶,於岸下。岸,以刺之,裕大喊一,一而上,人皆,退下挡剑Z前,砍凳恕Rκ⒋笈攘钚\ⅲ拿。谭抛摺THo畏怯,抵死相拒。菡<保鲇幸恢к,大呼⑷耄落Jo比。兵四散,孬@o担J嫉妹重<耙ⅲ⒕葱病TT唬骸胺堑碓崦菀印!本葱唬骸暗茉谲,怪兄久不返,故引兵ぃ前面m起,有喊⒅,知有兵猖獗,兄必被困,急急恚兄^大刀登恕P种拢m不及。

  今已∪ィ智wI少休。"裕曰:"已落,速往糁浦裰荩豢墒б病!本葱闹K爝M兵,裕至,o不畏郑妒沁B鸾越荩煅}山。牢之得蟠笙病BR>
  分深^,O恩初破丝せ⒅^其僭唬骸疤煜o事矣,君朝服至建康。"既而牢之兵至,有中模唬骸拔腋钫憬|,亦不失作句也。"及牢之兵塘,缰T,u郡,恩大郑唬骸肮虏恍咦撸袂冶苤!彼祢男女二十余口|走,入海u,自是疆土悉。

  人皆牢之宜x朝首重第,乃以琰仁罚守浙|,牢之江北。

  原碇x琰素o⒙裕⒁再Y望擢,使方面。到任後,日客酒,不恚o防。Ⅺy曰:"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修武事,之洹G澳允璺朗兀勿然。"琰怒曰:"荷灾\百,尚送死淮南,O恩小,√尤牒#文苎}出!若其果恚翘煊⒅病BR>
  "於是如故。

  哪知恩在海u,息兵一年,仍入寇,嘁Γ粕嫌荩M及邢浦,⒌霉佘大。L直至g绞常螅扼缍鹪唬骸耙绱硕崾场!笨珩R出穑。所ⅰBR>
  }陷。牢之之,星夜砭龋c痨冻窍拢笃浦\始退走。乃以大屯上虞,使⒃J湔隆>湔鲁卑下,鹗坎挥蛋伲出入要路,冶还爻钦叱槐OΑTV粒市\固守。矸福m≈6髦遣豢砂危松嶂比ィ珊{}兵,裕尾而追之,城於海故治。⒁κ砉ィi_城出穑^盛曰:"汝我乎?敢硭退酪俊笔⒁裕,心已怯,岛希肿慊y,裕大喝一,刂R下。皆ⅰ6髀盛死,大怒,悉起大砉ァT_x敢死士三百人,甲胄,潭痰叮脑攵觯沤萑麸w,不能,又大C魅昭}硭穑2怀觥V烈寡谄煜⒐模粢讯菡摺C鞒块_,使疾等肆⒊巧希\之,:"⒃:卧冢俊痹唬骸耙挂炎咭印!辟\裕走,入城,裕猝起^簦\大,皆甲抛戈而走。乘葑簦孬@o怠6髦2豢煽耍烁挠引兵向x。裕城追之,海令陋,遣其子嗣之,潜磺В前。裕曰:"甚,侨瞬涣穑羟膀失利,必∥臆,可在後荨!彼弥环延孪冗M。裕知其必。硕喾旃撵蹲笥摇G膀既交,伏皆起,旗鼓,震山谷,以四面有兵,遂退,故得不K弥孀韵玻受追之。裕止之不及,全]。後猓啻。W摺BR>
  追之急,裕忽停,令左右死人衣,以示暇。走反止,疑有伏,不敢逼,裕乃徐收散卒,而。

  s⒈R循,恩曰:"自吾起兵海隅,朝廷R哉|事,兵猛ⅲぞ垤洞耍ǹ当靥,不若罄吾全力,溯江而,直v京,A其根本,路自服。若T诖擞帽r得r失,非也。"恩闹勘龊?冢て鹌湫\,合鹗渴嗳f,谴юN艘,浮海溯江,奄至丹徒,建康大震。牢之之,乃使裕自海入援,身率大。r裕兵不M千人,倍道兼行,皆谄!<爸恋ね剑\方率登蒜山,P旗鼓噪,居民惶惶,皆荷ⅰTS糁艘寡不常o克理。裕怒馊缋祝硐仁孔洌仙^簟P\皆鼓勇而,呼震地,o不一百。大ⅲ栋陡八勒M江口。恩狼船,遂不攻丹徒,整兵直向建康。牢之至,裕已伲笙玻^裕曰:"今僦\萆,彼船高大,吾鹋小,不能之,奈何?"裕曰:"谴秋L不,近日,未能即至建康。君以重兵拒之於前,吾以舟尾之於後,以火攻之,on不克也。"牢之钠溆,至石,辣源TQb火船廿,自押後,乘夜便,一著,较谴_去。火至,方欲纾谴驯oL烈火猛、之者皆焦,於是不依伍,四路y。牢之望火起,送出舟糁BR>
  前後A攻,大J且垡玻\徒等f,谴妆M,登者又被官截簟6髯笥医员M,所存兵,不及十之一二,遂自使口入海,三悄。牢之上裕功,以裕建武④,下邳太守,仍⒗沃事。裕是r方受命於朝,今且按下。且道子世子元,年十六,性警,涉文,志夤J,常以朝廷受制外藩,必成後患,衿涓冈之。道子乃拜元④,以其府甲士,及徐州文武之,使T@既大任,以王尚之,及其弟休之心腹,法主,以司王愉江州刺史,兼督豫州四郡,用形援。

  r庚楷豫州,之不罚鲜柩裕航鹊兀鞲Э苋郑钇渌目ぃ褂浞侄健3⒉辉S。楷大怒,知王恭道子有隙,乃遣使恭曰:"尚之兄弟,秉缀猓^於,欲假朝啵魅醴,桶笆拢不小,及其未成,宜早D之。"恭自後,自威o不克,遂之,以告仲堪、桓玄,二人欣然命,推恭盟主,刻期向。牢之之,碇G恭曰:"④,耍酰熳邮甯敢病跤之④戮其所兄弟,其深服④多矣。

  所授者,未允埽喾谴笫А8罡目ぃ耘渫跤洌④何p?xP之甲,可蹬d乎!"恭不模匝彩隆@沃坏靡言S之。

  再仲堪多疑少Q,诲崞稹Fr南郡相缙冢仲堪心腹,有勇名,自h太尉钫鹬幔娓附臣。矜其第,江左莫及,而r流以其晚江,婚宦失,常排抑之。缙诿靠犊旋X,欲因事,以逞其志,力裰倏八侔l。仲堪於是勒兵,使缙诼手五千前,桓玄次之,己又次之,合兵三,相|下。元,知由庚楷,乃以道子z之曰:昔我卿,恩如骨肉,ぶ兄,е裕芍^矣。

  卿今交,新援。忘王恭昔日陵侮之言乎?若欲委而臣之,使恭得志,必以卿反椭耍部仙钕嘤H信?首且不可保,r富乎?

  r楷已缂狂R,事中止。乃唬和跣⒉舾吧搅辏嗤no。我知事急,勒兵而至,恭不敢。去年之事,我亦俟命而樱沂孪嗤酰o相者,相王不能拒恭,反,自已恚l敢相王力?庾楷不能以百口助人屠缫病BR>
  担雷硬恢,元曰:"沂拢稳之,我不矣。"於是,元自征大都督,遣④王、右④王雅⒈恭,王尚之⒈庾楷。已亥,尚之大破庾楷于牛渚,楷悟T奔去。尚之乘伲炫c西鹩M江,孰知⒌么。I水]。元大恐,于僚左。法口:"北碇Tⅲ峤缘闷淝橐印M豕匾圆诺亓晡铮私浩浒粒,其志益。仗牢之爪牙,而仍以部曲⒂鲋沃其才,深u恨。今同反,非其本心。若以辨士之,使取王恭,事成即以恭之位授之,牢之必喜而叛恭,倒戈相向,摧王恭之,如拉朽矣。首杭瘸N自解,何种校俊痹@闹酥沃福,密相要。牢之心樱^其子敬宣曰:"王恭昔受先帝大恩,今元舅,不能翼戴王室,自恃其,兵向京,吾未其志,事捷之日,必能天子相王下乎?吾欲奉皂逆,何如?"敬宣曰:"大人言是也。朝廷o成、康之美,亦o幽、之海哑浔┟锿跏遥笕擞H非骨肉,非君臣,共事少r,意好不f,今日之,于情何有?"牢之意遂Q,以笤@,之BR>
  r恭有④何澹,至牢之I,相久之,w恭曰:"吾牢之有志,直深防之。"恭不信,置酒牢之,兄弟。悉取中约桌渲は露筋延前,之俱,且命速。牢之至竹,延入刂铝钸兵恭。是r恭方出城耀兵,甲仗明,行穆,者堵。敬宣突至,M糁霸唬骸胺钤t王恭,降者勿ⅲ 币卉大y,恭不意有,惶急o措,回入城,已。牢之婿高雅之,某巧仙渲赶氯缬辏笥医陨ⅲнM退o路,悟T而逃。

  又素不,行至曲阿,髀肉生,呼船求,人所蹋椭辆,元刂谀咛痢9R刑,理,神色自若,刑者曰:"我暗於信人,所以至此。原其本心,不忠於朝廷乎?但令百世之下,知有王恭耳。"其子弟羽皆死。以牢之代其任,京口。

  仲堪恭死,大,急睢⒒付酥\之。二人曰:"彼以既⑼豕В彳必侄俗摺=袢翦嵬耍鞘疽郧右玻所乘。不若出其不意,向,大兵菀刂M退有!敝倏闹妒侵熊屯於湖,前直取石,言恭蟪穑蛘D⒗沃⑺抉R尚之等,然後兵。伍充斥郊畿,征鼓于汝I,人情大帧T@本意恭死,t大事立定,不虞西大上,反肄猖撅,慌集群臣。或曰:"急召牢入援,彼葑跃凇!被蛟唬骸扒彩骨蠼庥谥倏埃c缙谧酝恕!弊h不一。只一人出而言:"吾有一,能使睢⒒付耍┦茁命,仲堪束手o策,管取朝廷元事,社稷永安。"之,乃桓_之子桓修,居左④之,即玄男忠病T@大喜,拱手情教,皆榷月,但未其若何,且俟下回再。古硪煌踽绕穑赜幸煌踔怕裕直赜凝之┮暂o佐之。於寄奴一到北府,敬宣、o忌一A心,又英雄,羽翼uV,至若陷,所向o常着ch高、光武相埒,宜其立一代之I也。王恭兑灰阎剑e於一,既略,又不人,仲堪、牢之外援,皆非真。庾楷一匕l端耳,至身死族纭I幸灾异冻言,亦何益耶?道子一庸碌o能之人,遇事畏怯,茫o主意,不得已而委其子,殊可笑。仲堪王恭之死,於退,睢⒒钢裕首王恭蟪鹬睿喙れ队迷p者矣。王凝之,右之予,V埔环剑罱奉道,以期神佑,身死家缍恢冢瞬蝗氲捞N之目也。若道者,真女中丈夫也哉。

 

 

第一回 周宣王闻谣轻杀 杜大夫化厉鸣冤_东周列国志(明)余邵鱼 冯梦龙(清)蔡元放等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一回 周宣王闻谣轻杀 杜大夫化厉鸣冤

 

  词曰: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话说周朝,自武王伐纣,即天子位,成康继之,那都是守成令主。又有周公、召公、毕公、史佚等一班贤臣辅政,真个文修武偃,物阜民安。自武王八传至于夷王,觐礼不明,诸侯渐渐强大。到九传厉王,暴虐无道,为国人所杀。此乃千百年民变之始。又亏周召二公同心协力,立太子靖为王,是为宣王。那一朝天子,却又英明有道,任用贤臣方叔、召虎、尹吉甫、申伯、仲山甫等,复修文、武、成、康之政,周室赫然中兴。有诗为证:

  夷厉相仍政不纲,任贤图治赖宣王。 

  共和若没中兴主,周历安能八百长!

  却说宣王虽说勤政,也到不得武王丹书受戒,户牖置铭,虽说中兴,也到不得成康时教化大行,重译献雉。至三十九年,姜戎抗命,宣王御驾亲征,败绩于千亩,车徒大损,思为再举之计,又恐军数不充,亲自料民于太原。──那太原,即今固原州,正是邻近戎狄之地。料民者,将本地户口,按籍查阅,观其人数之多少,车马粟刍之饶乏,好做准备,征调出征。──太宰仲山甫进谏不听。后人有诗云:

  犬彘何须辱剑?隋珠弹雀总堪伤! 

  皇威亵尽无能报,枉自将民料一场。

  再说宣王在太原料民回来,离镐京不远,催趱车辇,连夜进城。忽见市上小儿数十为群,拍手作歌,其声如一。宣王乃停辇而听之。歌曰:

  月将升,日将没。弧箕,几亡周国。

  宣王甚恶其语。使御者传令,尽拘众小儿来问。群儿当时惊散,止拿得长幼二人,跪于辇下。宣王问曰:"此语何人所造?"幼儿战惧不言;那年长的答曰:"非出吾等所造。三日前,有红衣小儿,到于市中,教吾等念此四句。不知何故,一时传遍,满京城小儿不约而同,不止一处为然也。"宣王问曰:"如今红衣小儿何在?"答曰:"自教歌之后,不知去向。"宣王嘿然良久,叱去两儿。即召司市官,吩咐传谕禁止:"若有小儿再歌此词者,连父兄同罪。"当夜回宫无话。

  次日早朝,三公六卿,齐集殿下,拜舞起居毕。宣王将夜来所闻小儿之歌,述于众臣:"此语如何解说?"大宗伯召虎对曰:"是山桑木名,可以为弓,故曰弧。箕,草名,可结之以为箭袋,故曰箕。据臣愚见:国家恐有弓矢之变。"太宰仲山甫奏曰:"弓矢,乃国家用武之器。王今料民太原,思欲报犬戎之仇,若兵连不解,必有亡国之患矣!"宣王口虽不言,点头道是。又问:"此语传自红衣小儿。那红衣小儿,还是何人?"太史伯阳父奏曰:"凡街市无根之语,谓之谣言。上天儆戒人君,命荧惑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寓一人之吉凶,大则系国家之兴败。荧惑火星,是以色红。今日亡国之谣,乃天所以儆王也。"宣王曰:"朕今赦姜戎之罪,罢太原之兵,将武库内所藏弧矢,尽行焚弃,再令国中不许造卖。其祸可息乎?"伯阳父答曰:"臣观天象,其兆已成,似在王宫之内,非关外间弓矢之事,必主后世有女主乱国之祸。况谣言曰:'月将升,日将没',日者,人君之象,月乃阴类,日没月升,阴进阳衰,其为女主干政明矣。"宣王又曰:"朕赖姜后主六宫之政,甚有贤德,其进御宫嫔,皆出选择,女祸从何而来耶?"伯阳父答曰:"谣言'将升''将没',原非目前之事,况'将'之为言,且然而未必之词。王今修德以禳之,自然化凶为吉。弧矢不须焚弃。"宣王闻奏,且信且疑,不乐而罢。起驾回宫。

  姜后迎入。坐定,宣王遂将群臣之语,备细述于姜后。姜后曰:"宫中有一异事,正欲启奏。"王问:"有何异事?"姜后奏曰:"今有先王手内老宫人,年五十馀,自先朝怀孕,到今四十馀年,昨夜方生一女。"宣王大惊,问曰:"此女何在?"姜后曰:"妾思此乃不祥之物,已令人将草席包裹,抛弃于二十里外清水河中矣。"宣王即宣老宫人到宫,问其得孕之故。老宫人跪而答曰:"婢子闻夏桀王末年,褒城有神人,化为二龙,降于王庭,口流涎沫,忽作人言,谓桀王曰:'吾乃褒城之二君也。'桀王恐惧,欲杀二龙,命太史占之,不吉。欲逐去之,再占,又不吉。太史奏道:'神人下降,必主祯祥。王何不请其k而藏之?k乃龙之精气,藏之必主获福。'桀王命太史再占,得大吉之兆。乃布币设祭于龙前,取金盘收其涎沫,置于朱椟之中,──忽然风雨大作,二龙飞去,──桀王命收藏于内库。自殷世历六百四十四年,传二十八主,至于我周,又将三百年,未尝开观。到先王末年,椟内放出毫光,有掌库官奏知先王。先王问:'椟中何物?'掌库官取簿籍献上,具载藏k之因。先王命发而观之。侍臣打开金椟,手捧金盘呈上。先王将手接盘,一时失手堕地,所藏涎沫,横流庭下。忽化成小小元鼋一个,盘旋于庭中,内侍逐之,直入王宫,忽然不见。那时婢子年才一十二岁,偶践鼋迹,心中如有所感,从此肚腹渐大,如怀孕一般。先王怪婢子不夫而孕,囚于幽室,到今四十年矣。夜来腹中作痛,忽生一女,守宫侍者,不敢隐瞒,只得奏知娘娘。娘娘道:'此怪物不可容留。'随命侍者领去,弃之沟渎。婢子罪该万死!"宣王曰:"此乃先朝之事,与你无干。"遂将老宫人喝退。随唤守宫侍者,往清水河看视女婴下落。不一时,侍者回报:"已被流水漂去矣。"宣王不疑。

  次日早朝,召太史伯阳父告以龙k之事,因曰:"此女婴已死于沟渎,卿试占之,以观妖气消灭何如。"伯阳父布卦已毕,献上繇词。词曰:

  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马逢犬逐。慎之慎之,弧箕!

  宣王不解其说。伯阳父奏曰:"以十二支所属推之:羊为未,马为午。哭笑者,悲喜之象。其应当在午未之年。据臣推详,妖气虽然出宫,未曾除也。"宣王闻奏,怏怏不悦。遂出令:"城内城外,挨户查问女婴。不拘死活,有人捞取来献者,赏布帛各三百疋,有收养不报者,邻里举首,首人给赏如数,本犯全家斩首。"命上大夫杜伯专督其事。因繇词又有"弧箕"之语,再命下大夫左儒,督令司市官巡行廛肆,不许造卖山桑木弓,箕草箭袋,违者处死。司市官不敢怠慢,引着一班胥役一面晓谕,一面巡绰。那时城中百姓,无不遵依,止有乡民,尚未通晓。巡至次日,有一妇人,抱着几个箭袋,正是箕草织成的,一男子背着山桑木弓十来把,跟随于后。他夫妻两口,住在远乡,赶着日中做市,上城买卖。尚未进城门,被司市官劈面撞见,喝声:"拿下!"手下胥役,先将妇人擒住。那男子见不是头,抛下桑弓在地,飞步走脱。司市官将妇人锁押,连桑弓箕袋,一齐解到大夫左儒处。左儒想:"所获二物,正应在谣言,况太史言女人为祸,今已拿到妇人,也可回复正旨。"遂隐下男子不题,单奏妇人违禁造卖,法宜处死。宣王命将此女斩讫。其桑弓箕袋,焚弃于市,以为造卖者之戒。不在话下。后人有诗云:

  不将美政消天变,却泥谣言害妇人! 

  漫道中兴多补阙,此番直谏是何臣?

  话分两头。再说那卖桑木弓的男子,急忙逃走,正不知:"官司拿我夫妇,是甚缘故?"还要打听妻子消息。是夜宿于十里之外。次早有人传说:"昨日北门有个妇人,违禁造卖桑弓箕袋,拿到即时决了。"方知妻子已死。走到旷野无人之处,落了几点痛泪。且喜自己脱祸,放步而行。约十里许,来到清水河边。远远望见百鸟飞鸣,近前观看,乃是一个草席包儿,浮于水面,众鸟以喙衔之,且衔且叫,将次拖近岸来。那男子叫声:"奇怪!"赶开众鸟,带水取起席包,到草坡中解看。但闻一声啼哭,原来是一个女婴,想道:"此女不知何人抛弃,有众鸟衔出水来,定是大贵之人。我今取回养育,倘得成人,亦有所望。"遂解下布衫,将此女婴包裹,抱于怀中,思想避难之处,乃望褒城投奔相识而去。髯翁有诗,单道此女得生之异:

  怀孕迟迟四十年,水中三日尚安然, 

  生成妖物殃家国,王法如何胜得天!

  宣王自诛了卖桑弓箕袋的妇人,以为童谣之言已应,心中坦然,也不复议太原发兵之事。自此连年无话。到四十三年,时当大祭,宣王宿于斋宫。夜漏二鼓,人声寂然。忽见一美貌女子,自西方冉冉而来,直至宫庭。宣王怪他干犯斋禁,大声呵喝,急唤左右擒拿,并无一人答应。那女子全无惧色,走入太庙之中,大笑三声,又大哭三声,不慌不忙,将七庙神主,做一束儿捆着,望东而去。王起身自行追赶,忽然惊醒,乃是一梦。自觉心神恍惚,勉强入庙行礼。九献已毕,回至斋宫更衣,遣左右密召太史伯阳父,告以梦中所见。伯阳父奏曰:"三年前童谣之语,王岂忘之耶?臣固言:'主有女祸,妖气未除。'繇词有哭笑之语,王今复有此梦,正相符合矣。"宣王曰:"前所诛妇人,不足消'弧箕'之谶耶?'伯阳父又奏曰:"天道玄远,候至方验。一村妇何关气数哉!"宣王沉吟不语。忽然想起三年前,曾命上大夫杜伯督率司市,查访妖女,全无下落。颁胙之后,宣王还朝,百官谢胙。王宣杜伯问:"妖女消息,如何久不回话?"杜伯奏曰:"臣体访此女,并无影响。以为妖妇正罪,童谣已验,诚恐搜索不休,必然惊动国人,故此中止。"宣王大怒曰:"既然如此,何不明白奏闻?分明是怠弃朕命,行止自由。如此不忠之臣,要他何用!"喝教武士:"押出朝门,斩首示众!"吓得百官面如土色。忽然文班中走出一位官员,忙将杜伯扯住,连声:"不可,不可!"宣王视之,乃下大夫左儒,──是杜伯的好友,举荐同朝的。左儒叩头奏曰:"臣闻尧有九年之水,不失为帝;汤有七年之旱,不害为王。天变尚然不妨,人妖宁可尽信?吾王若杀了杜伯,臣恐国人将妖言传播,外夷闻之,亦起轻慢之心。望乞恕之!"宣王曰:"汝为朋友而逆朕命,是重友而轻君也。"左儒曰:"君是友非,则当逆友而顺君;友是君非,则当违君而顺友。杜伯无可杀之罪,吾王若杀之,天下必以王为不明。臣若不能谏止,天下必以臣为不忠。吾王若必杀杜伯,臣请与杜伯俱死。"宣王怒犹未息,曰:"朕杀杜伯,如去藁草,何须多费唇舌?"喝教:"快斩!"武士将杜伯推出朝门斩了。左儒回到家中,自刎而死。髯翁有赞云:

  贤哉左儒,直谏批鳞。是则顺友,非则违君。

  弹冠谊重,刎颈交真。名高千古,用式彝伦。

  杜伯之子隰叔,奔晋,后仕晋为士师之官。子孙遂为士氏。食邑于范,又为范氏。后人哀杜伯之忠,立祠于杜陵,号为杜主,又曰右将军庙,至今尚存。此是后话。

  再说宣王次日,闻说左儒自刎,亦有悔杀杜伯之意,闷闷还宫。其夜寝不能寐。遂得一恍惚之疾,语言无次,事多遗忘,每每辍朝。姜后知其有疾,不复进谏。至四十六年秋七月,玉体稍豫,意欲出郊游猎,以快心神。左右传命:司空整备法驾,司马戒饬车徒,太史卜个吉日。至期,王乘玉辂,驾六驺,右有尹吉甫,左有召虎,旌旗对对,甲仗森森,一齐往东郊进发。那东郊一带,平原旷野,原是从来游猎之地。宣王久不行幸,到此自觉精神开爽,传命扎住营寨。吩咐军士:"一不许践踏禾稼;二不许焚毁树木;三不许侵扰民居。获禽多少,尽数献纳,照次给赏;如有私匿,追出重罪!"号令一出,人人贾勇,个个争先。进退周旋,御车者出尽驰驱之巧;左右前后,弯弧者夸尽纵送之能。鹰犬藉势而猖狂,狐兔畏威而乱窜。弓响处血肉狼藉,箭到处毛羽纷飞。这一场打围,好不热闹!宣王心中大喜。日已矬西,传令散围。众军士各将所获走兽飞禽之类,束缚齐备,奏凯而回。行不上三四里,宣王在玉辇之上,打个眼,忽见远远一辆小车,当面冲突而来。车上站着两个人,臂挂朱弓,手持赤矢,向着宣王声喏曰:"吾王别来无恙?"宣王定睛看时,乃上大夫杜伯,下大夫左儒。宣王吃这一惊不小,抹眼之间,人车俱不见。问左右人等,都说:"并不曾见。"宣王正在惊疑,那杜伯左儒又驾着小车子,往来不离玉辇之前。宣王大怒,喝道:"罪鬼,敢来犯驾!"拔出太阿宝剑,望空挥之。只见杜伯左儒齐声骂曰:"无道昏君!你不修德政,妄戮无辜,今日大数已尽,吾等专来报冤。还我命来!"话未绝声,挽起朱弓,搭上赤矢,望宣王心窝内射来。宣王大叫一声,昏倒于玉辇之上,慌得尹公脚麻,召公眼跳,同一班左右,将姜汤救醒,兀自叫心痛不已。当下飞驾入城,扶着宣王进宫。各军士未及领赏,草草而散。正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髯翁有诗云:

  赤矢朱弓貌似神,千军队里骋飞轮。

  君王枉杀还须报,何况区区平等人。

  未知宣王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史料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