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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三公子出兵伐楚 太湖亭专诸行刺
且说周景王四年九月庚申,楚平王病将危,召群臣囊瓦等人宫,嘱曰:"伍员在吴,终为楚患,子西年长,吾欲立其为后,又在庶子之列,米珍虽幼,位在嫡嗣,吾死之后,公等尽心辅佐,治国防吴,吾死无恨!"言讫而殂。群臣欲奉米珍即位,令尹子常曰:"国有外患,不可立幼君,以误大政,子西虽在庶列,其长且贤,必立子西,方能定国!"群臣然之,欲奉子西嗣位。子西辞曰:"先王遗训,教立米珍,吾焉敢违命而争大位乎?"群臣遂奉米珍即位,是为昭王。昭王嗣位,封子西为左令尹,昭王年幼,朝廷政柄,皆费无忌所出,国人扰攘不服。
早有人报于伍员,员闻平王已死,放声大哭,终日不止。
姬光劝曰:"平王无道,杀尔父兄,此固不共戴天之仇!今闻其死,何为终日悲哭!"员曰:"吾哭非楚王也,特哭楚平王与我父兄之仇,吾不能枭彼之头,以雪吾恨,使得安枕而死,吾所以哭也!"姬光亦为嗟叹。子胥自恨不能报平王之仇,一夜无眠。次日,心生一计,谓姬光曰:"专诸所谓去鸿鹄之翼者,正是时也。时不可失,倘公子能乘此时,以除王僚,则吾之仇,不日可报矣!"姬光问其何故?员曰:"公子可奏王僚,乘楚有丧乱之故,出兵征伐,与楚争伯,倘王僚问谁可为元帅,将兵南伐,公子即保掩余、烛庸足可为帅,令公子庆忌往卫求援,此一纲而除三翌,王僚之死即且在目下矣!"姬光又问曰:"三翌虽去,然叔父季札在朝,见吾行此篡位之事,能我容乎?"员曰:"何不乘此机会,令札出使列国,以观诸侯之衅,待其使远既归,我位已定,能再议废立乎?"
姬光大喜,以子胥之言为是。不日,入朝奏王僚曰:"臣闻楚王已丧,嗣于幼弱,政令皆费无忌而出,大王乘此机会,举兵南伐,则霸势在吴国,列国诸侯谁敢不赍垂吊而来朝乎?"
王僚曰:"此谋极好,争奈国无良将,谁可率兵南伐?"光曰:"胜战克敌,莫非父子之兵!今公子掩余、烛庸,青年骁勇,若命其为帅,统兵南伐;王子庆忌果敢能言,可令往卫求助季札贤而有智,可令历聘中国,以观诸侯之衅,如此一举,所在皆是骨肉,则虽铁统荆襄,打破何难?"王僚大喜,遂命掩余为元帅,烛庸为先锋,大率精兵十二万南征,遣公子庆忌往卫求援,又诏季札历聘诸侯,四人各奉诏而行。
掩余即日发兵,望楚而行,至潜邑,潜邑大夫坚守不出,即遣人入楚告急。时,楚国君幼臣谗,闻吴兵攻潜,朝中扰攘不定,令尹子西曰:"吴人乘我丧乱,发兵南伐,若不出兵迎敌,必然见怯。依臣之见,速令偏将军伯宛率兵一万救潜,又令囊瓦引一万水军,从内抄出潜之东南,水陆并进,使吴兵倒戈来降。"昭王大喜,遂依于西之计,调令二将,各从水陆交战救潜。宛大兵杀奔潜邑。时掩余攻急,闻楚救兵已至,排开阵势,与楚兵交战,吴兵大败,掩余、烛庸共商议曰:"楚之救兵甚锐,焉能攻破潜邑?"烛庸曰:"吾观潜城,路过I河,亦甚易攻,兄引本部攻打城池,敌住楚兵,我引本部兵以战船攻破西门,然后可人。"掩余然之。令烛庸引水军攻潜西门,自引本部兵攻城。又一面与宛交战,相持数日,两下各无胜负。忽一日,西门城下喊声大振,掩余自喜,以为烛庸攻破城门,正欲出兵,接应哨马回告曰:"不料楚将囊瓦引三百战船,从泊河抄至,尽焚我之战船,所以杀败而回。"掩余大惊,正议间,楚兵大喊,哨马报囊瓦困住水路,宛困住旱路。于是,掩余之兵不能进退,坚守一隅,与弟烛庸分兵作为两寨,以成犄角之势,然后遣人入吴求救。
当时,吴国诸将,各引兵出外,朝政皆决于姬光。及掩余求救表至,姬光接住不奏,乃告子胥曰:"王僚死日近矣!"
子胥问其何故?光以掩余求救表示子胥。子胥曰:"时不有待也!"急召专诸设计,光与子胥径投专诸家,告以及时行刺之事。专诸辞曰:"时可为,但有老母在堂,焉敢以死相许?"
光曰:"前议定你母即我母也!君何虑焉?"诸曰:"为人子者,父母在远方不敢游,况敢以身许人耶?实不敢奉命!"子胥再三劝之,专诸不从。其母闻堂外吵闹,出问其故?诸以光事告知。其母谕诸曰:"吾闻忠孝不同,君亲无二,汝既诺公子之忠,焉能尽吾之孝,汝宜速行,不必虑我。"言罢,遂入内自缢而尽。少顷,家人报知,专诸痛哭几绝,子胥、姬光亦为悲伤。既而专诸收葬其母,与妻子诀别,同二人归吴。后人有诗曰:虽曰君亲分二道,由来忠孝两分明,贤哉诸母能知义,一死竟成厥子名。
专诸至吴,曰:"吾闻王僚出入,着唐猊甲三重,虽有利器,不能行刺!"姬光沉思曰:"往岁吴人干将者进吾一剑,长只三寸,原是欧冶先生所铸,号曰《鱼肠剑》,能斩金截铁,吾每试之极利,倘以此剑无有不克!"世传赵人欧冶子,铸神剑五口,献于吴王阖闾。一曰燕郢,二曰鱼肠,三日湛卢,吴王受之。吴人干将者,其妻名莫耶,夫妻皆能铸剑。干将求吴山之铜,妆六合之金,用童男童女祷于炉中,铸得阴阳神剑二口。阳曰干将,阴曰莫耶,匿其阳而献其阴与吴王。吴王试之,未知是否。专诸请剑观之,姬光遂取出试斩金,如割腐草,专诸拜贺曰:"此天助公子成事也!"光大喜,相与议定。
次日入朝奏曰:"臣酿春酒初熟,请王来日于太湖亭上,宴炙鱼脍。"王僚许诺。光归即令子胥伏甲士五百于暗室,命专诸诈为膳宰。次日,姬光铺张已毕,请僚赴宴。王僚身有唐猊铠甲,带五百校刀手,往至太湖亭畔。姬光延入,将酒进献,王僚曰:"吾今日心甚不安,但公子盛意,勉强而赴,万能依我行移,则尽量而饮。"光忙进曰:"湖下往来,楚客甚多,大王慎之,极称吾意。"于是,王僚便前后左右,各列剑士,进食者两剑挟一士,进酌者三剑跟一人,护卫甚密。
饮至日中,姬光不能就计,乃诈为足疾,入于侧室,令专诸行剑,乃因进食炙鱼,藏短剑于鱼腹中,跪捧而进,剑夹之甚密。王僚见诸生得异常,叱曰:"汝何人也?不得近席!"
诸曰:"臣乃膳夫,来进炙鱼也!"王僚令剑士接炙以进,不许诸近侧。诸曰:"炙鱼非膳夫亲剖则味不出,大王如疑臣,先请搜捡!"王僚然之。令剑士搜之,并无寸铁。遂跪进炙鱼,王僚视之,曰:"此何鱼也?"诸曰:"此即松江之鱼,其味甚美!"王僚令诸当席剖鱼,专诸卖了一个手段,抽出短剑,投于王僚心胸,刺透唐猊甲,王僚中剑而死。众剑士将专诸砍为肉酱,后人有诗云:姬光深计欲图吴,急令王僚嗜灸鱼,设使当时从母谏,岂劳千乘伴专诸。
又一首赞专诸曰:专诸勇力冠群英,孝振乡里义且深,一死当时曾许国,大湖亭上竟成名。
力士既杀专诸,又追入侧室,欲斩姬光。子胥慌忙杀出,斩却剑士数十人,即奉姬光入朝,晓谕群臣,即奉姬光嗣位,是为吴王阖庐。封专诸之子专毅为下军大夫,封子胥为上大夫,其余文武各加一级。
当时,季扎出聘而归,姬光闻知大惊,急出朝迎入,告以王僚之事,欲奉季札为王。札辞之,遂行人臣之礼。吴王欲遣兵出救掩余,子胥曰:"可遣大将于江口,待其穷归,一救而擒,可除后患。"王然之,遂令专毅率兵屯于江口,以候扑捉掩余、烛庸。不知掩余、烛庸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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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父子不认相交战 夫妻会面破周兵
当下一行人合在一处,忙奔九焰山来。将近九焰山,望见周兵遮天盖地屯扎在前,薛葵道:"我们须分三处杀入周营去,杀他一个落花流水,方有兴致。"薛蛟 道:"有理。"当下纪鸾英、吴奇、马赞、南建、北齐并众庄丁从中路杀入,薛蛟 从左杀入,薛葵从右杀入,三路杀入周营。那薛葵的两柄锤,撞着人人死,撞着马马亡,撞着兵器兵器齐折;那薛蛟 的白龙枪更加凶狠,拨兵挑将,犹如腐草;那鸾英的一口刀,万夫无敌,更兼吴奇等四人并众庄丁,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死杀,把一个周营踹的纷纷大乱,喊杀之声,震动天地。
那山上偏遇薛刚出来巡关,望见周营大乱,想道:"定有兵马在内冲杀,遂策马下山,乘势杀入周营。只见人山人海,薛葵一马冲来,父子各不相认,薛刚挺枪便刺,薛葵举锤打来,正打中枪杆。薛刚在马上身子一震,双手虎口都震麻了,吃了一惊,喝声:"站住!我且问你,你这小孩子是谁?周营中不曾见有你,你是那里来的?"薛葵喝道:"你问我么?听真着:吾乃两辽忠武王薛仁贵之曾孙,两辽王薛丁山之孙,双孝王通城虎薛刚之子,我名薛葵。"
薛刚闻言,喜出望外,叫声:"我儿,我就是你父亲薛刚。"薛葵道:"你不要冒认,讨我的便宜,小爷却不是好惹得的呢!"薛刚道:"我儿,我就是双孝王通城虎,当年在卧龙山与你母分离,你是分离后生的。前日吴奇、马赞对我说知,我方才明白。"薛葵想了一想,方叫一声:"爹爹,如此说,一些不差。恕孩儿交兵之际不便下马,到山上自当拜见。母亲正在中营厮杀,爹爹快去接应,孩儿这里不用你。"
那薛刚大喜,直入中营冲杀。却好正遇吴奇四人一齐杀来,看见薛刚,叫声:"三哥,嫂嫂纪鸾英在后,须速去接应,我上山去报披霞公主,叫他发兵来助你。"说罢,杀出周营上山去了。薛刚只望中营大乱之处杀来,果见纪鸾英在内,夫妻一见,并力冲杀。
再说九焰山披霞公主得报,即率西兵下山来,杀入周营,周兵如何抵挡得住,四下奔溃。武三思率众弃了营寨,大败逃走。薛刚、纪鸾英、薛蛟 、薛葵会合披霞公主人马,追杀三十余里,抢下盔甲枪刀马匹不计其数,得粮十余万。鸣金收军,回九焰山,夫妻叔侄父子相逢,各诉离别之情,排宴贺功不表。欲知后事,再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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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王三官拜西榱x父 籼胬钽解冤
「寒暑相推春颓铮 ∷l故捎朴疲BR>
清清行李霜苦, 蹇蹇王臣涕I流;
波浪任浮沉, 逢花遇酒且愁,
名利何r, 紫蚯嗤Π最^。」
西c何千粼诼凡活}。伪窃履镌诩遥蚯罢呶鏖Tc上|京,在金房酒,被奶子如意嚎匆。西c砑遥词芷溲辏芰嗽履镆黄欠牵狭四狻R源诉@遭西c不在,月娘通不招>褪撬缟砜匆膊涣簦淳痛虬l。分付平安:「o事好大,後x,夜夜上。」姊妹每都不出了,各自在房做指。若巧ひ律眩履锉厥勾壶或戆焊龈耄r查簦彩露谰o了。潘金因此不得和词按睿毁奶子如意淞松啵谠履锾,逐日只和如意汉狻R蝗赵履锎螯c出西c多衣服汗衫小衣,教如意鹤觯纸趟n嫂{洗,就在李瓶耗沁洒浪。不想金春梅也洗衣裳裙子,他借棒槌。如意赫c迎春衣,不他,道:「前日你拿了把棒使秋菊使著了,又硪3庙n嫂在,替爹子和汗衫毫ā!鼓乔锞帐故剐宰Q烈的走Υ好氛f:「平白教我借,他又不。迎春倒拿去,如意r住了不肯。」春梅便道:「耶∵@怎的等生分,大白日借不出乾舯K怼D锊豢希要教我洗裹,我{了裙子,人家借棒槌使使海不肯,硖婺锵戳耍檬颤N槌?」教秋菊:「你往後他每借硎故沽T。」潘金正在房中炕上裹,忽然,便:「怎的?」春梅便把借棒槌,如意翰慌c硪还了。只D人因阎fr仇恨,ち瞬恢@由海懔R道:「淫D,怎的不?他是丫,你自家他要去。不,那淫D不妨事!」春梅是年眩_性了,不由的激犯,一走砝钇耗沁,道:「那世人怎也的!要棒槌菏故共慌c他。如今屋,又出家人砹耍∪缫旱溃骸敢∫∵@里放著棒槌,拿去使不是,在里把住,就怒起怼4竽锓指叮庙n在里,替爹{出汗衫子和子淼戎肿境硪场G锞硪艺f待我把你爹衣服上海髂蒙鲜谷ァ>图苌显S多,不怼T缡怯航氵@里著!」不想潘金即就跟了恚懔R道:「你老婆,不要嘴!死了你家主子,如今屋就是你。你爹身上衣服,不著您恁人核┦l纳纤切模堪尺@些老婆死了,教你替他{洗衣服。你死拿法航捣趁浚液媚途团海 谷缫旱溃骸肝迥镌醯倪@!大娘不分付,俺每好意掉替爹整埋也怎的!」金道:「歪刺骨雌h的淫D!\什嘴!半夜替爹茶悍霰菏钦l恚坑披捍┦钦l恚磕惚车值哪抢O海磕阏f我不知道!偷就偷出肚子恚乙膊慌拢 谷缫獾溃骸刚坝泻⒆舆死了哩,俺每到的那些海 惯@金不便,了心火起,粉面通,走向前一把手,把老婆扯住,只用手杆埂_@金就被嫂合蚯耖_了。道:「]廉耻的淫D,嘲h的淫D!俺每里的荆泶h子。合你在屋里是什人海磕憔褪硗合D子男掠殖鍪砹耍乙膊慌履悖 鼓侨缫阂槐诳拗槐谕祛^,道:「俺每後恚膊恢颤N硗合D子,只知在爹家做奶子。」金道:「你做奶子,行你那奶子的事。怎的在屋狐假虎威起精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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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回 弑熙宗颜亮弄权
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高宗下诏求言。时,张浚被贬连州,闻帝有求言之诏,欲上疏论时事,以母太夫人许氏年高,恐言之必被祸,累及其亲,惟怏怏怅然而已。每临席坐,必出奋怒之声。其母问之曰:"有何激切而若是哉?"浚具言告母曰:"儿因星变谏上,已被谪黜。今圣上有诏求言,吾将具疏陈论时事,恐累及吾亲,而不敢言之故也。"许氏笑曰:"吾儿所虑,有愧先人多矣。昔尔父在绍圣初举制科策有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忍不言而负陛下。'至今此策使人读之,见其忠义凛然。尔食朝廷俸禄,欲言时事以遂乎志,被一 妇人所掣,非大丈夫也。"浚闻母言,意遂决。即上疏言:"当今事势,如养大疽子头目心间,不决不止。迟则祸大而难决,疾则祸轻而易治。惟陛下谋之于心,谨察情伪,使在我有不可犯之势,庶几社稷安全。不然,后将噬脐。异时以国与敌者反归罪正议,此臣所以食不下咽,夕不能安也。"高宗览疏,以示于秦桧。桧奏曰:"天下已太平矣。张浚所陈,意欲陛下复用兵,以毒下民也。乞再贬之,以为惩戒。"高宗曰:"疏章所论,亦时政之大纲,不允则已,何必仍谪之哉。"遂不听。桧语塞而退,次日不由上知,矫诏贬张浚于郓州,群臣莫敢言者。
清远军节度副使赵鼎闻知浚上疏复被贬,乃叹曰:"吾与浚同列于朝,政事相亲,犹如兄弟。今吾二人因忤于秦桧,两遭谪出。今浚拳拳忠于朝廷,连被远放,吾且病羸,其能久任乎。"鼎因感慨深切,得疾愈重,自知不能起,先书墓中石,记其住居乡里,及朝廷除拜岁月日,题铭旌云:"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遗言嘱其子汾曰:"秦桧必欲杀我,我死汝曹无患。不然,祸及一家矣。但我死后,乞请骸骨归葬。"遂不食而死,时五十九岁。时十七年冬十月也。
高宗闻赵鼎卒于清远军,伤悼不已,因谓廷臣曰:"鼎忠贞事朕,虽唐之魏征亦不过是。初曾决策,北伐中外,诸臣不及者远矣。值国事倥偬之日,而遂物故,朕实重感之也。"签书枢密院事楼葑嘣唬骸岸χ鄄牛俟啊N桓胶鸵椋嶙溆谕狻H黄渲倚墓嵊谌赵拢喜焕⒐胖拖嘁玻率贡菹鲁葡鄄灰选3嫉纫嗟蓖怂疾构晕勘菹轮蛞弧!备咦诖笤茫聪纶哉远α殍压樵帷B莞醋嘣唬骸按硕χ踔径1菹氯舫芍蚨旁写饕病!壁虑逶毒钡拦偎居啪呱ヒ牵远α殍压橄缋镆栽幔辉诨跋隆BR>
却说金国司天台官律耶礼奏知熙宗:"臣昨观天象,见南北二颗星,一主将位,一主相职,其大如斗,从天上坠下,流光四散,应南朝本国损一将相;又且近北帝星不明,更防本国有贼臣窃盗神器之祸。"熙宗闻奏,正犹豫间,忽边庭有文书来到,中国前左丞相赵鼎已卒。熙宗闻报嗟呀,自谓台官所奏不差,实未知吾国所丧者是谁。未数日,又报金太师领三省事兀X卒。众臣皆惊,熙宗涕然泪下,曰:"兀X既死,吾国势孤矣。"兀X既卒,熙宗与众臣商议,谁可复居重任,总理国事。
众臣皆以"完颜亮太祖之孙,是人名望素重,陛下若委任之,可保金国无事也。"熙宗曰:"卿言正合孤意。"副左丞宗贤谏曰:"完颜亮为人栗急,性忌残忍,非国之瑚琏也。陛下宜再择有德者任之。若用完颜亮,必起萧墙之祸矣。"熙宗不从其谏,即封完颜亮为平章政事,进为右丞相。亮既得政,谄誉金主,引用有势望子孙,渐黜退其违己者。熙宗大悦,复升完颜亮为太保,领三省事,号与兀X同矣。完颜亮宠遇日隆,立朝益无忌惮。众百官缄口,莫有敢言之者。自是熙宗退朝,日与完颜亮宴于后池,极其欢乐,必完颜亮醉,方许退出。亮离后池,尝值日晡之际。完颜亮或醉不能举动,熙宗则命宫妃扶掖而出。因是完颜亮遂有篡逆之意,只是未得机会也。国之政事,委于裴蒲皇后听理。熙宗坐朝日少,惟思饮酒纵乐。朝官以裴蒲后理政,往往因之以取宰相。
金皇统九年五月,熙宗与众臣议曰:"寡人欲继嗣备承大统,尔众臣以为可否?"宗贤谏曰:"国既有嗣,东宫德誉日闻,足可以代天位。陛下如再立之,适以起其争端也,非善后计哉。"熙宗曰:"上国有四五王者,亦使镇领封疆,各守其位,遇有一登大宝,则众心自服矣,何争之有。"耶律德复谏曰:"昔者封王爵各酋一方,非立继嗣之谓,实使居藩镇以辅翼王室也。今陛下若复立一东君,则权柄不一,必有后患矣。"熙宗见众臣谏之意切,遂退入后宫,与裴蒲后商议。后曰:"此事出陛下意。据臣妾论之,极悖理也。"熙宗心不能平。
过数日,后每以言激之。熙宗怒,尝欲杀后,恐众臣议论,故衔心下。朔日,熙宗临朝罢,退入后宫。宫妃奉进宴席,熙宗纵酒自遣。适裴蒲后朝见,劝熙宗饮酒,至半酣,后曰:"陛下屡日纵饮,中外皆以太保完颜亮将起叛逆意,陛下须谨慎之。"熙宗曰:"完颜亮是寡人亲信之臣,岂有是事?尔休听众臣所言。"后曰:"大诈似忠。正是谄誉陛下,得近侍左右,而起谋意也。"熙宗默然,后亦不敢再谏。金主将就寝,忽大风骤雨,雷电震坏寝殿。见鸱尾有火,飞入金主寝内,霎时间四 处通红,将熙宗龙床帏幔皆烧着。宫人大惊,忙扶熙宗趋出别殿避之。熙宗被酒未醒,宫中烈焰迸天。裴蒲后恐奸人乘势作乱,不开宫中门钥,惟令众侍官即时救灭其火。近三更,火势方灭,止是烧了后宫寝殿。次日又大风坏民居官舍五十所,瓦木人畜皆飘十数里,死伤者数百人。熙宗以天变特异,肆赦重罪,因问廷臣曰:"天变若是,谁使为之?"副丞宗贤奏曰:"完颜亮专权自恃,横行中外。又日前台官奏,北边帝星失明。今颜亮每有不轨之谋,故天示大变以警陛下也。"熙宗不悦,即放颜亮于云中,以修天谴,不提。
却说完颜亮被夺去官职,放逐出云中,怏怏不已,自曰:"他日若得大位,当以宗贤骨为泥粉,方雪吾恨也。"因与心腹人堇孛太济、完黑豹议曰:"吾以得大位在掌握中,谁知已被放出。是谋之不成,反得其祸也。"堇孛太济曰:"金主荒淫,纵酒无度,不久必取于公也。"亮曰:"汝焉知后当复取?"堇孛太济曰:"金主之侧,皆公昔日所引用之人。彼深感公德,岂肯忘之而致公于度外不报哉?吾是以知公必复取也。"亮未信,密地遣人于金国体探消息。越两月,人报曰:"金主日前因纵饮宫中,裴蒲皇后言激其怒,被金主以手刃杀之,复立胙王妃撒卯纳于宫中。每要取用太保,众臣力阻之未果。又杀其左司郎中三合,即今要取太保代其职矣。"亮闻之大喜,曰:"若果如是,足遂吾志也。"言未毕,,忽使臣赍金主诏命来云中,复召完颜亮为平章政事。亮得诏,望北谢恩毕,着使臣先回,与堇孛太济议曰:"事不宜迟,迟则有变。
称此机会,大位可图也。"堇孛太济曰:"公可随诏入朝,吾以精壮士傍立,遇金主迎候公,即刺杀之。复教完黑豹部领军马一万,埋伏城外,候内有动静,乘势杀人。金主近臣皆公之故旧,必无不从者矣。"亮大悦:"此计甚妙!"即日准备停当。
次日离云中,迳诣燕京,入见金主。
金主听得完颜亮来到,亲出御阶前迎候。亮先入,堇孛太济与侍从壮士一拥而进,中官阻当之,曰:"禁阙中岂许诸人乱入!"堇孛太济叱曰:"金主有召,谁教尔阻拦?"完颜亮近金主前掣出短刀,金主见势不利,大叫曰:"完平章果有谋意,吾未信,今日做将来也。"即叫:"文武何在?"言未毕,完颜亮一刀刺透咽喉,熙宗血喷而倒。武臣刘嘉远撞出曰:"谋君贼休走!"举铜锤望完颜亮打来,颜亮躲过。堇孛太济喝曰:"匹夫敢无礼也!"一戟刺中嘉远胸膛而死。中外哄动,欲来救护。完黑豹一彪人马从城外杀入,金主前后侍臣尽完颜亮所荐,皆不动手,谁敢再出放对者。亮即下令曰:"金主荒淫无度,纵酒杀了裴蒲皇后,及忠贞之臣左司郎中三合。今吾杀之,复立贤君以安金国。敢有异议者,以刘嘉远为例。"众臣缄口,中外恐惧,只得听允也。
亮即以撒真太后临朝,自于外殿听政。封堇孛太济为左丞相,完黑豹为金吾大将军,以宗室萧裕为尚书左丞,萧玉为礼部尚书。其金主近侍亲臣,各就原职。搜罗致仇臣僚杀之。惟宗贤、耶律德知机,预先备下走路,比及完颜亮入燕都,宗贤与耶律德逃往中国,隐匿江湖不出,竟能免于祸矣。时,完颜亮诛其亲属,复杀太宗子孙七十余人,粘没喝子孙三十余人,诸宗室五十余人。太宗、粘没喝后皆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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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对月伤怀无心诉苦 因人成事有意联欢
话说祝伯青因陈小儒、王兰说到,慧珠坟上梅花交秋开放,是慧珠贞魂凭附。又田管坟的来报,一夜工夫谢落罄尽,益信而不疑。便至外书房与小儒,王兰计议,欲作篇序文,表明这段奇闻,再遍请当道名流,题上诗词,即成千古佳话。
小儒点头道; "此举甚善,但是这篇序文,须作得恢诡离奇,方可压得住卷首。我意将此事,开明节略,寄往山东托甘又盘一叙,必得他那斫轮老手,始作得出好文字来。将来我们胡乱做几首诗,写上去罢。"王兰拍手道: "我几乎忘了,定见托甘老去做。这么若大一件的奇闻奇事,没有一篇绝顶序文,岂不反将这件事弄得雪淡。伯青,你可写起一函,明日即专人前去,在那里坐待,使甘老头儿无从推托。"伯青忙叫人取过笔砚,先逐细将原委叙明,后又恳恳切切书就一封托函,递与小儒、王兰看了,方才封好。小儒也写了一封通候书函附寄甘誓,又询问甘露近来东昌的政事。两封书函叠在一起,伯青即叫进一名得力家丁来,吩咐道: "这两封书子,送到东昌甘老太爷那里去的。你明早即要动身,不可迟误,要守取回书到手,方许转来。"家丁接过了书函退下,自去收拾起程。
王兰又向伯青道: "你将叙的节略,多誊正出几张来。明日即分头送与各处,请人题咏。一俟甘老儿序文寄到,便可开雕。好在题待填词,只要知道原委,看了节略就可做了。"伯青闻说,甚以为然。叫请了梅仙,五官过来,托他两人用雪浪百番鱼子笺,写成数十张节略,拣那在城知名之士,送去请他题咏,随意一诗一词,不拘体格。
隔了数日,早有人纷纷送到。因这件事合城的人大半皆知,还有目睹过慧珠其人,后来又深知他守志不嫁的情由。今见祝伯青如此郑重其事,又声明汇齐刊刻,好留为美谈,无人不乐于附和。伯青遂与小儒,王兰评定甲乙,分了次第,抄合在一处,专守到东昌的人回来,再议若何发刻。暂且搁过不提。
单说红雯自遭方夫人申斥之后,又将贴身服侍惯的双喜开除出去,益发懊恼。虽然有名小丫头叫做六儿,今年才得十二岁,那里知眉目高低,一味的偷懒好睡,又不能过于呼喝他,因六儿是方夫人拨来的丫头。至于雇工的一名老仆妇,分外不能使唤,方夫人叫他来看守红雯的各事,红雯尚要依着他去行,不然即至方夫人前搬嘴搬舌。
而今红雯是失势的人,非比当日。每月小儒或来一次,至多不过两次,纵来亦系兰姑多方劝说来的。红雯见了小儒,自恨自愧尚且不及,那里还敢去争宠献媚,蛊惑小儒么!红雯本是个风月中人,又自负容貌过人;日前小儒常宿在他房内,相偎相傍,朝暮欢娱,是亲热惯的,倒不觉怎么;一旦忽然夜夜空床孤枕,朝朝被冷衾寒,愈显得凄凉景况,-时儿都难挨受。
所有日间过来问话的,只有洛珠兰姑二人。洛珠平日还与他相好,兰姑是可怜他失势,故约了洛珠来和他谈谈说说,开他怀抱,生恐红雯自寻短见。此乃他二人的好意,其外并无一人,偶而过来问寒问暖。丫头们更不必交代,素昔皆恼他人模大样,擅作威福;难得今日干错了事,不来讥笑红雯即是十二分的情面,谁肯再来同他亲近。红雯亦怕他们口舌快利,倘然说出什么话来,又不能同他们认真,爽性见了他们,反远远的走开,以免烦恼。实在闷极了,仍是到园中就近处在散步一会。好在此时管园的,尽派了老年家丁;红雯又预为在兰姑前声明。
这日,却好是中秋佳节,府里前两日即忙着收拾出丛桂山庄,预备拿位夫人晚间赏月饮酒。是夕红雯亦勉强随着人众,至丛桂山庄虚应故事,坐了一会,托言酒醉,便起身作辞,带了六儿回房。外边小儒诸人,皆在览余阁内饮酒。所以红雯从红香院前取路回来,绕半村亭对岸树木丛中穿出,走两翻轩角门,进了留春馆。
此刻月正中天,明如白昼。留春馆外芍药田一片空地,越显得月色比别处皎沽。红雯贪着月色,不忍便回,即倚在右首红栏干上,仰着脖子不转睛看那中天一轮皓魄。真乃万里无云,宛似一圆冰镜悬在空中,光华四射,旁边有两三点疏星,半明半灭。红雯站了半晌,觉得身上微凉,便叫六儿回房取件薄棉披风来。六儿亦觉凉气侵人,巴不得去取衣服,答应声即一溜烟跑去。
红雯又挪了张杌于,至檐口坐下,对着月色,不禁长叹一声,满腹愁烦,一时都堆上心来。回忆自幼卖入府中,太太十分看顾。如亲生儿女一般,梳头缠脚皆是太太自己料理。偶而做错了一半件事体。至重不过呵斥几句,从未指甲在我身上弹这么一下儿。后来各家太太都住在一处,又砌了这座园子,府中的事出入日渐其多,皆是太太一人管理,犹要带管各家事务。彼时未曾交代奶奶,是派的我帮理,明说太太当家,其实我就要做得八九分主。府里内外人等,没一个不惧我,不来奉承我。连各家的仆婢都不能占我的头步,只有来拉拢我的,遇事讨我个好儿。自问在这府里,'福也享尽了,威风也摆尽了。太太面前百说百依,同伙们中一呼十应。皿小家子姑娘,小官儿家小姐,都不得我这般快活。 今春太太将我收在老爷房内,正合我的心境。太太亦因我从小穿惯吃惯,心是高的,眼眶儿是大的,倘然发出去配名小于,或嫁经纪人家,纵说是平头夫妻,那般日月,叫我一天也过不去。收了房,老爷待我亦好,要算千依百顺从,没有拗过我一件事儿。只当今生今世一线到头的,这么受用无穷。可恨我自己少了主意,自作自受的闹出这件事来,而今弄得合府皆知,人人笑话,老爷太太又冷落不堪。目下我竞死不得活不得,进退两难。我今年才二十岁的人,一世光阴方过下一小半来,叫我那后来的岁月,怎生挨得过去。倒不如早早死了,落得干净。'红雯想至此处,不由伤心,望着天纷纷泪下不止。又猛听得览余阁那边,顺风吹过一阵阵笛韵悠扬,歌声溜亮,酸心刺耳。遥知小儒等人在那里赏月,多应是五官、梅仙两人吹唱。红雯不觉又想到小儒从前恩爱,今夕若是好的时候,他断不肯如此夜深还在园内同众人取乐,定然早经回到我的房内,重整酒果,对面赏月。曾记端阳,在厅上吃了几巡酒,便托故回房,与我赏午。那知前一日就暗中知照厨房,备下果碟,又叫双喜唤了几个小丫头来,满院落内放黄烟花炮玩笑。那是何等亲密,目下是何等冷淡。当时我也不觉得什么,真正人到失宠的时候,方知得宠的滋味。
红雯愈想愈苦,止不住呜呜咽咽暗泣起来。大凡人到更深夜静之时,心生悲感,分外凄凉。何况一座若大花园,此时只有红雯一人坐在月光之下暗泣,愈觉酸风飒飒,透骨生寒。那枝上的宿鸟,又一阵一阵飞鸣起来。红雯不禁心内有些害怕。
却值小儒前面散席,回到上房,见方夫人等尚未回来。趁着酒兴,叫小丫头掌着手灯,向丛桂山庄一路而来。听得有人哭泣,十分诧异,即止住脚步,探头向外一望,见红雯一人坐在留春馆栏干前,对月悲伤。红雯口中又低低泣泣,诉出自己一腔心事。小儒听了,亦觉凄然。虽说现在小儒与他冷淡,究竟从前那般恩爱,俗说灯前和月下,最好看佳人。又听他一人诉苦,全诉的从前得意之事,现在自知做错,反落于人后。不禁舶起小儒怜爱之心,即止住小丫头在耳门内等候,自己举步走近红雯背后,用手在他肩头上一拍道: "一个人在此又发什么呆了,六儿呢?"
红雯此时,心内文怕又苦,忽然有人在他背后一拍,狠狠的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几乎喊了出来。急回头见是小儒,方才放心,即用手帕拭了眼泪,笑道: "你从那里来?猛不知把我吓这一跳,此刻犹觉心跳到口,口跳到心的。怎么你来我不知道,也没有人代你掌灯么?"小儒笑吟吟的,挨身坐下道: "我来了半晌了。你何苦一人坐在这冷淡地方伤心,自家身子现在不好,快回房去罢。六儿到那里去了?"红雯道: "我陪太太在丛桂山庄赏月,坐了一会,觉得身子不爽,才回来的。走到此地,爱这月色皎洁,坐半刻儿醒醒酒。身上有点凉,叫六儿去取件衣服来,不知这小蹄子去了半晌,还不见来。"
正说着,六儿已将衣服取到,服侍红雯穿上。小儒在月光之下,细看红雯消瘦了好些,两眼又哭得红红的,愈显得姣媚可怜。即用手携住他的手道: "我送你回去罢。呀哟!手尖子都冷了,还要坐在这里。"红雯见小儒与他亲热,心中又悲又喜,又不忍拒绝小儒,又恐方夫人等园中席散,走此经过。平时与[我]不睦的人,见我同老爷在此,又要添油加醋,说出多少话来。即起身笑了笑道: "倒累你的步,送我了。"六儿与小丫头赶着过来掌灯照路。
回 到房内,小儒又切实安慰红雯一番。红雯本是个风月中人,见小儒与他和好,自己亦没的说了。小儒道: "你早些睡罢,我到前边房内看太太可曾回来。"忽听得外房一阵笑声,已知方夫人回来。小儒忙着起身,到了正房与方夫人谈说了半会。今夜睡在红雯房中歇下,不免重整鸾凰,深情密爱。红雯必曲意先志,百般承顺。那知早巳二五氤氲,花开结实。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次早,小儒抽身来至外边,见家丁匆匆上来回道:"适才打听得祝府那边有人去道喜,知道祝老爷与冯老爷皆奉特旨起用,是李文俊李大人保奏的。"小儒闻说,欢喜非常,忙着入内换了衣冠,先到园中与二郎道贺。此时二郎亦得了信。内里众夫人亦忙着与小黛贺喜。
小儒随即坐轿向祝府而来,与伯青道了喜,文请祝老相见。一时王兰等人均至,彼此见礼入座,细问起用原由。伯青将邸抄查出与人众看,原来是李文俊亲在内廷面奏,称太常寺卿祝登云,候补知府冯宝均系有用之才,未便听其湮没,批折着如所请,即饬该省督抚,迅速催令二人来京供职等因。王兰先拍手笑道: "我辈数人,皆算出过仕了。惟伯青平时抱负经纶,尚未施展一番。楚卿虽出守淮安,又系半途而止。今日李公之举,真深合人心。"
伯青欠身笑谢道: "小弟自知愚庸,又性成疏懒,与其临时而偾,莫若退而藏拙的好。今承李世兄谆谆奏保,又蒙圣恩浩荡,不弃衡茅。诸兄以为弟喜,弟反觉自惧。惟楚卿前次出守淮安,循声卓著表率有方,今番起用,真可一倾抱负,弟甘避三舍。"二郎笑道: "好呀!你说不过者香,倒将我取笑起来。纵冢李公青眼,不过一个知府值得什么?伯青此番起用,将来专阃封圻,均未可定。"小儒笑道: "你们不用谦逊,在我看各有各的经济。上至督抚,下至杂职,官虽有大小,均是朝廷一命,各有专司之责。我们当洗耳以听你们的循声美政罢。"众人听了,皆一笑而已。伯青又留住人众吃了午饭方散。
伯青回后,祝公又再四的训饬了一番。 "此次承你世兄美意,或在京或外放,皆要恪共厥职,不可大意,以负圣恩"。伯青唯唯承受。回到自己房中,素馨小姐早迎上来道喜。至是,祝冯二处,皆忙忙的料理起程。
转眼九月初旬,祝冯两家择定三日后良辰起身。小儒等人,自有一番饯别。到了本日,两府家丁早将行李等物,发到河干,上了船。小儒人众直送至船边,叮咛而别。祝冯两人是入京起用,不便携带家眷同行,俟有了地方,或在京供职,再接家小。
在路行未数日,已抵清江码头,叫人上岸到王营雇定车辆,一路无话。
九月下旬,已到京中,二郎自然跟着伯青同住。伯青到了京,要去参见座师,拜遏同年。两人又同去谢了李文俊,李公即留住他两人,在府中住下,免在外面封备公馆。各事清楚,即赶着赴部挂号,预备引见。一日引见下来,伯青补授了太常寺少卿,二郎仍以知府在部候选。伯青有了缺,自然另住。现交冬令,专待来春接取家眷。二郎仍住在李相府,有李公代他各处知照,谁人敢不尽心。过了一月有余,早选了浙江湖州府知府。二郎喜悦万分,忙着来与伯青商量,年内不及动身,各事总在年内办清罢。伯青亦以为然,又写就家书并致小儒等人的书函,托他顺带。转瞬年终,一切俗例,毋庸交代。过了五马日,二郎先差人到南京,搬取家小,自己亦赶着登程。
暂且不提二郎在路行走。单说伯青过了年,正待接取家眷,迎请父母来京奉养。却好今岁逢朝考之期,伯青考得甚优,又值浙江学政任满,即钦点了伯青为浙江全省学政。学政是钦差官儿,又不便接家眷了,只得暂停。即忙着谢恩请训,收拾出京。
谁知二郎早抵了南京,小儒等人见了面,自然又有一番道贺。适值伯青放学差的信亦到,.二郎分外欢喜, "难得我到浙江,伯青亦到浙江"。随与人众同往祝府道喜。此时合城的官员均在祝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把个祝老夫妇与素馨小姐,笑的嘴都合不拢来。祝公忙着款待各家亲友。二郎因钦命在身,不便久留,只得先带了小黛与穆氏等众起行。
前一日,方夫人笑吟吟的起身,敬了小黛一锺酒道: "愿贤妹此去,舟车无恙,一路顺风。指日冯老爷高升极品,你太太就是一品夫人了。"小黛连忙起身,接过酒一吸而尽,笑道: "多谢大姐姐金言。"方夫人又道: "想我们一班姊妹,最难得陆续都到南京,又砌成这座花园,正可朝夕团聚。不意云太太与蒋姨奶奶回了河南,祝家妹妹与赵姨娘及我们二奶奶都随任江西。我们花朝月夕,即冷淡了多少。现在你贤妹又要到浙江,眼见得我们这班人,越去越少,只剩得我同王太太们几家人了。"说着,眼圈儿不禁红了,忙着背过身子来,借着叫换酒,偷拭眼泪。
小黛见这般光景,亦觉凄然欲泪。反是素馨笑了笑道; "大姐姐又来呆了。这两年我们亦聚会得甚多,俗说人生在世,有合有离。何况翠颦妹妹随任,是件极喜庆的事。将来不过几个年头,他们都仍要回来的。那时还不是住在一起么!"众夫人点首称是。方夫人笑着,打了素馨一下道:"你是个天生刻薄鬼,最不重相与的。我明白了,现在祝老爷放了学差,不好携带家眷,指日学差任满,另放他处,你也要随去的。晓得你巴不得离了我们,才快活呢。明儿你要动身,我送你都不送你,可好么?"
素馨笑着拍手道: "你们看大姐姐今日疯了,我好意劝他,他反怪起我来。又说这些没答撒的话,来葬送我。"便推着小黛道: "大姐姐欢喜你呢,一刻总舍不得你远去。我看你可以掐断苦肠,不同冯老爷去罢,还在这里陪伴大姐姐罢。"引得众夫人,齐声大笑。小黛脸一红,也随着笑了一声。少顷席终,各自回房。
小黛今夜是不能睡的了,同二郎各事料理齐全,早巳天明。外面众家丁排齐轿马,伺候起程。二郎穿了吉服,向众人辞行。
小黛,穆氏亦与众位夫人作别。众夫人直送至绿野堂前,等小黛上了轿,方才回后。小儒人等,亦待二郎起身方回。二郎人众下了船,即刻扬帆开行。在路非止一日,早抵浙江地界。
自从二郎去后,未及数日,祝伯青到了南京。先奔自己府中,见父母请安。祝老夫妇见儿子此次回来,又是一番气度,分外欢喜。伯青略回了几句话,即转身回到房中,见案馨小姐搀着梦庚公子,在房门前迎接。伯青进房,宽了大衣,夫妻谈谈路上光景。伯青又将梦庚抱在膝上,摩抚了一会。晚膳后,早早安歇。
次早,乘轿去拜小儒等人。接着,人众无非洗尘饯行等事,不须赘说。惟有梅仙,五官两人,分外依依?梅仙是承当祝府内外各务,难以走开。五官恨不能随了伯青同行,反是伯青再三安慰,又请他帮着梅仙照应, "我格外放心。若侥幸得了外任,自然请你前去"。五官也只好罢了。
伯青囡钦限在身,不敢多留,择定次日起身。来日穿换吉服,叩别神堂祖祠,又叩辞父母。祝公不过叫他到了浙江,秉公取士,无负圣恩而已。到了船中,随即开行。沿途自有一番迎送,交了浙省地方,迎送的官员分外多了。先向省城住下,即忙着专折谢恩,及奏报接印日期。旋即择日出示,先考省城,然后挨次下去。
一日,考到湖州府属,二郎远远的出城迎接。原来二郎接了湖州府事,已一月有余,衙中多延请的是幕中老手,虽说个月工夫,合府黎民无不感颂。二郎接过了学院,没有他的执事,仍然回衙办公。
单说伯青自开考以来,一秉至公,认真衡拔。署内虽有几位阅文幕友,伯青从不假手,皆要自己过目。又严饬家丁人等,不.许在外招摇。真乃冰清玉洁,点弊全无。饶不着伯青如此严密关防,在湖州府属尚闹出一件天大事来。
目下连儿是派的总司稽查,伯青因他自幼跟随的家丁,才派他这个职事。连儿亦起早睡晚的,不辞劳苦,用心稽查。伯青早牌示于某日开考。这两日,却是闲期。连儿饭罢无事,在头门外闲步。站了一会,毫无趣味,见斜对过有一家半边茶舍半边酒馆的铺面,现交考期,生意加倍闹热。连儿信步走了进来,柜上认得是学院大人的心腹家丁,敢不巴结。忙立起身,笑嘻嘻的道:"二太爷请里面坐罢。这时候儿多分是用茶的了,里面雅座,人又少,地方又洁净。"连儿原欲走过来看看热闹,并不吃茶。今见店主人十分殷勤,若不进去,叫人家难过,亦笑着点点头道:"很好。"即走了进来'店主人犹恐店中人认不得连儿,怠慢了他,赶着跟了进内,安插连儿坐下,又招呼堂官用心伺候。
连儿入座,吃了一口茶,其味甚好。四面望望,店中甚为鲜亮。此间是三间亭子,飞檐转角,三面尽是天然飞来椅,前面挂着'色八张名公巧手制就的珠灯。背后板壁上皆悬挂的名人字画,虽然是座茶馆,倒一点俗气全无。连儿意在吃一回茶,起身即行。却好在连儿对面,早坐下一人。此人约在三十以内年纪,生得气概轩昂,衣履华灿,是个贵介的模样。连儿看了一眼,也不放在心内。那人见店东如此巴结连儿,即叫过一名堂倌来询问,堂官低低回了他几句。
但见那人眉开眼笑,忙忙的走过与连儿拱手道: "兄台久违了,还认得小弟了吗?我恐兄台而今是时上的朋友,多分认不清我了。"连儿忽见那人近前与他施礼,又说得亲热,仔细将那人一看,又实在不认识,又像有点面熟,反弄得面涨通红,不好意思起来。亦抬身回了礼,笑道: "呀哟!小弟生来眼生得很,只要极熟的朋友,相隔一年半载不见面儿,就有些模糊了,可不该打么。兄台请坐了,好说话儿。"那人也不谦让,就在连儿桌子对面坐下,笑着拍手道: "我说兄台认不清小弟了,老哥可是祝大人家贺二哥么?"连儿见说出他的名字,足见来人是个熟识的朋友,怎么我一毫记不起呢?分外着急难过,忙陪笑道: "我已奉申在前,实在隔的日久,记不清白。请问老哥尊姓大名?"说着,又深深的一揖,自己先认了不是。
那人遂笑着答礼道: "老哥真是时上的人,俗语贵人多忘事。小弟姓华名荣,北直顺天人,向在东府里当差有年。你二哥随着祝大人在京时候,我们常见面的,。可记得上午柳五官为贵居停赎身出来,王爷怕他性情骄傲惯的,得罪你们主人,曾着小弟到你们公馆里代王爷致意。你二哥还陪着小弟坐了半会儿,可是不是呢?这么一说,你二哥该明白了。"连儿听得来人说得如此原原本本,料想不错,以前的事也隐约着记忆不清,便顺着华荣的话说道: "原来是华二哥,真正不错,小弟该打,竟忘断了。所以我屡次得罪朋友,总因眼拙起见。请问你二哥怎么到这地方来的?"华荣道: "说也话长。"遂回头叫堂倌拣那上等可口的点心取些来,我们饿的受不得了。堂倌应答,忙到前进安排。华荣又道: "我在东府多年,蒙王爷恩典,颇抬举着我。上年陈大人有个王喜荐在东府,后来谋干得了官,赴漕标当差。王爷恐他年,轻,不谙漕务,叫我随他出外。也不算家丁,也不能算朋友,只算暗中各事照料着他。彼时我并不愿意出京,无如王爷再四切嘱,义不容辞,只得勉强随了王千总出京。你老哥想想,我们在东府内何等快活,何等势焰,随了个把千总官儿出来,有何情趣,无奈碍着王爷面子。原想在外一年半载,仍回京中。不料王千总得了扬州卫守备,苦苦的留我,什么儿都说过,要说回京,万万不能。一则离不了你,二则要遭王爷见恼,说我荐人与你,何等体面,你都容不得他,那可不是砌到夹壁里去了么。我见王千总诚心相留,只好住下。自任事以后,在王千总的意思,竟要以幕府相待。反是我不肯,怕的人背后讥诽。谁知前任遗交下一个朋友,叫什么贾子诚,那个东西,鸡肚猴肠令人讨厌。王千总被他骗得十分相信,我是一片好心暗地里很劝过数次。那知传说到姓贾的耳内,恨我入骨,逐日里搬弄是非,踹我的过儿。起先王千总却不信他,争奈逐日的说去,究竟王千总也不是什么好出身,不过是个我辈中人,那有为官的材料,该应讨了王爷喜欢提拔了他,亦是他的造化。竟相信了姓贾的话,与我冷淡了下来。不怕你二哥笑,我们在东府里的时候,谁敢给气我受,只有我们吆喝着人的处在。又不希罕你这芝麻大的官儿衙门中事办,便别着一口气,搬了出来。落后一想,甚为懊悔,该同他要封书子回京,见王爷销差。不然,王爷还要怪我,闹脾气出来的呢!再将这些闲言,搬到王爷面前,那才分别不清罢了。除却灵山自有庙,何愁到处没香焚。况这浙省,是我旧游之地,遂买舟南下,到了此地。承相好一班朋友情分,留住我盘桓些时,再图事干。不瞒你老哥说,连年我也积聚点儿,就是闲个三五年,也还浇裹得起。我到了此地,将近有三四个月的日子。今儿幸会老哥,亦算天缘凑合。你二哥近年光景,自然是好的了。现在祝大人又放此间学院,你二哥心腹多年,想必派的上等差使,倒要请教一二。"连儿听华荣一派鬼话,信以为真。又见说得枝节不脱,分外不疑。也将自己近年景况,说知华荣。未知连儿说出什么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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