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宁寿宫垂询往事 武英殿召见英雄_七剑十三侠(清)唐芸洲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七十三回 宁寿宫垂询往事 武英殿召见英雄

 

  话说众英雄将葫芦套的水寇全行杀尽,也就请他吃了些板刀面、馄饨,收拾干干净净,大家痛快非常。张永叩谢道:"设非众英雄之力,此贼如何擒获。今日此举,咱家虽报了前仇,却是代往来客商除了一件大害,众位英雄可也积德不浅了。"徐鸣皋等谦让道:"锄恶除奸,此是我等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此时天已明亮,即吩咐船户开船,直望京城而去。不一日到了湖北,大家就舍舟登岸,遵陆北上。

  行有半月光景,已到北通州,当有官员迎接出来,张永就命本地方官备了车马夫役人等,一路趱程前进。走了三日,已抵北京。张永便请徐鸣皋等十一位英雄先在馆驿安歇,他便当日进宫覆命。武宗见张永已回,即着于宁寿宫召对。张永闻武宗召见,那敢怠慢,就在内宫先行了礼。覆命已毕,当下奏道:"奴才奉万岁旨意,前往江西赵王庄,召取徐鸣皋等十二位英雄,奴才现已召至,皆在馆驿安歇。惟内有焦大鹏一人,因他自己已脱凡胎,原无心于功名,苦苦乞休。当时奴才未敢遽允,后经徐鸣皋等一再代告,并允以焦大鹏之义弟伍天熊,现在九龙山,情愿召取前来,令他代职。奴才见他诚心不愿功名,只得允诺。该壮士又令奴才于万岁前代为转奏,上达天听。现在徐鸣皋等计有十一人在此,伏乞圣上示下。"

  武宗闻奏,便问道:"据你说那焦大鹏已脱凡胎,这是怎么讲,难道他成了仙不成?"张永又将焦大鹏如何被宁王面前无敌大将军邺天庆杀死,如何以后被傀儡生救活,如何焦大鹏帮助七子十三生大破迷魂阵的话,前后细细奏了一遍。武宗闻奏,这才知道,因道:"既是如此,人各有志,不能勉强而行,也只好随他独行其是便了。"张永又奏道:"焦大鹏虽说无志官爵,他临行时也曾言及,如朝廷有需用之处,他还出来帮助,并不置身事外,不过但不受官爵而已。"武宗大喜道:"这更难得了,到底英雄立志与众不同的。"因又问道:"现在宸濠究竟是怎样了?"张永又将各节奏了一遍。武宗当下传谕所有应召之江南壮士、现授指挥之职之徐鸣皋等共十一人,着于明早在武英殿召见,不得有误。此旨当由内阁传了出去,徐鸣皋等十一人奉到这道圣旨,个个预备召见,启不必说。张永当日也奉旨先回东厂去了,一宿无话。

  到了次日,天才黎明,徐鸣皋等十一人已穿了朝服,在朝房内候召。不一会,只听静鞭三响,武宗临朝,百官朝参已毕,当有值殿官喊道:"各官有事奏事,无事退朝。"

  但见张永出班,俯伏金阶奏道:"所有奉召特授指挥徐鸣皋等十一人,昨奉传旨召见,现在朝房候旨,请万岁示下。"武宗闻奏,便传旨着辰初三刻,在武英殿召见,所有总制军务、右都御史杨一清,着即一同前往。说毕退朝,各官朝散。

  张永下了殿,便同杨一清同到朝房,知会徐鸣皋等人。徐鸣皋等见张永前来,大家皆站起来行礼。张永还礼已毕,便指着杨一清向众人说道:"这便是总制军务、右都御史杨大人。"徐鸣皋等闻言,各各行了礼。杨一清又各问了名姓,然后分次序坐下。杨一清首先说道:"久仰英名,无由相见。今幸为同朝之士,将来建功立业,锄恶除奸,前程未可限量。所望一心为国,不失为忠义之臣。"徐鸣皋道:"蒙大人汲引之恩,承圣上不次之擢,某等当竭力图报,上答高厚鸿慈于万一。不日均隶麾下,其有不谙之事,尚求遇事垂教,以期仰副大德,则是某等大幸。"杨一清闻言,见他们这一班人虽是纠纠武夫,吐属甚是文雅,心中大喜。张永又将在葫芦套遇盗,多亏徐鸣皋等将那班水寇全行诛戮的话,说了一遍。杨一清更加喜悦,因道:"现已造反,连日叠据甘肃所属飞驰奏章,请兵剿灭。宸濠固为心腹之患,但此时尚未显露反情,不便遽加征伐。光景圣意先去剿灭,俟宸濠反情大露,再行征伐。今得诸位同行,某亦可得资臂助了。"徐鸣皋道:"某等识见浅短,幸而成功,皆圣上之福与大人之威望,某等亦何敢妄逞己能。"

  大家正在那里谈论,忽见两个小太监飞跑而来,高声喊道:"圣上已临殿,特召张老公公、杨御史及十二位指挥,速去武英殿听候召见。"张永等闻召,那敢怠慢,当即与杨一清率同徐鸣皋等十一位英雄而去。

  不半刻已到。但见宫阙巍峨,香烟缥缈,说不尽那种富丽端严,真个是咫尺天威,令人不严而肃。张永、杨一清二人先至金阶俯伏,三呼已毕,只听武宗在上问道:"那新授十二个指挥,都在这里么?"张永奏道:"已敬谨前来,听候宣召。"武宗道:

  "着即宣他们上殿。"当有值殿官传宣下来道:"旨意下,特召新授指挥徐鹤等上殿。"

  徐鸣皋等闻召,便一齐随着传宣官,到了殿上,俯伏金阶,口称:"臣徐鹤、徐庆、罗季芳、慕容真、狄洪道、王能、李武、杨小舫、包行恭、周湘帆、徐寿,愿吾皇万岁万万岁。"三呼已毕,跪在地下不敢抬头。武宗在上,闪开龙目,望下观看,但见他们个个皆是一表非俗,相貌魁梧,他日必为栋梁之器,龙颜大悦,因道:"诸卿均赐平身。"

  徐鸣皋等又磕头谢了恩,然后站立一旁。

  武宗又将各人打量了一回,因向张永、杨一清道:"这十二个指挥,若非俞谦密保,朕几为宸濠所误。"因又问徐鸣皋道:"卿等久在江西一带,宸濠所作之事,卿等可细细据实奏来。"徐鸣皋当下出班跪奏道:"臣等罪该万死,因宁王所为皆非正道,因此臣等欲为朝廷保护起见,以致狂妄胡为。"武宗道:"此正卿等忠义可嘉,何罪之有。

  究竟宸濠所为有什么大逆不道呢?"徐鸣皋不敢隐瞒,于是将一切情形,如何金山寺假作替身,暗自招兵买马,如何私造离宫,如何计献美女,如何潜养死士,谗害忠良,如何不称谕令、敢称谕旨,以及纵掠赵王庄,毒设迷魂阵,以往之事奏了一遍。武宗听罢,龙颜大怒,当下说道:"逆濠叛迹已彰,罪在不赦。朕本即派兵前往,声讨问罪,奈叠据甘肃所属飞驰表章,奏称安化王刻已谋叛,擅杀甘肃巡抚,已据有庆阳、秦州各府州县,势甚猖獗。若不速为声讨,必致生灵涂炭,势成蔓延。卿等皆具有赤胆忠心,为民为国。今特遣右都御史杨一清带领十万人马,前往该处声罪征讨。卿等即着派入杨一清部下,随营差遣,务期各奋天良,竭忠尽志,一俟奏捷,朕定再加封官爵,以酬助劳。所有一切事宜,均归右都御史杨一清遣派,卿等不得稍有贻误。"徐鸣皋磕头谢恩,其余十位英雄也就叩头谢恩已毕,站立一旁。

  武宗又向杨一清道:"现在猖獗异常,昨又据阶州驰奏前来,奏称该州危急异常,请速发天兵声讨。卿可即于三日后带领兵马十万,随带新授指挥徐鸣皋等克日前进,务速讨平,毋负朕望。朕再加派张永随卿前往,以为监军之任。如有要事,可同张永和衷共济,总期早为平定,即日班师,论功授爵。"杨一清也出班跪下,叩头谢恩道:

  "臣夙荷天恩,敢不竭忠报效,惟期叛王早日平定,上慰宵旰之勤,下免生灵之苦。臣遵即于三日之后亲带兵马,率同十二指挥,星夜驰往。所有一切军务,臣自敬谨与张永和衷共济,断不敢任意独断,上负天恩;亦不敢贻误军情,有负重托。惟臣才疏识浅,恐不能胜,伏乞圣上再于各大臣之中加派一人,与臣同往,臣既可得其臂助,又觉事半功倍,臣不胜幸甚。"武宗道:"朕意已决,有卿前往,足能克敌。再加十二指挥听卿调遣,何患逆不平?卿但勉矢公忠,毋得渎请。"杨一清遵旨,不敢再奏,只得退下。

  武宗亦即回宫,各官朝散。

  杨一清便令徐鸣皋等仍回馆驿,一面传檄各营,着令于明日亲赴教场,听候挑选出征。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章琢古妻_耳食录(清)乐钧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章琢古妻

 

  友人朱青谷述一事:有林甲者,素有心疾,心之所向,魂辄随之。

  一日,仰视飞雁,见其翱翔自得,心羡之。入宣而病,忽觉魂游舍外,旋有一人导之去。见一王长颈鸟噱,旁立者皆肖其形。王谓甲曰:"闻有狮天之志。凌云之想,宁欲羽化乎"因命一人持羽衣衣之。甲方逊让,自视其身则已雁矣。遂与群雁俱翔,海碧天青,唯其所向,写彭蠡之姻沙,宿潇湘之芦苇。忽有持弓挟弹、追而弋之者,群雁皆善避,唯甲不习,遂中左翅,嗷然而坠。

  昏痛之际,倏已魂返,呻S吟Y床褥,跃然而起。问诸家人,言已死半日,唯气尚未绝耳。犹记弋者为族子某,急使人告其故,则主人之雁,已为其不呜而烹之矣。

  又一日,临渊羡鱼,既归而魂离,遂往浴于渊。有一鱼头人引之至一处,宫殿皆水晶所构。其中人语曰:"子非鱼,何以知鱼之乐今当使尔为鱼也。"甲已惩羽族之苦,不欲更为异物,急辞不愿。忽一人持一衣覆之,投之深池,觉五官百骸都非其故,悟己身已鱼服矣。游泳清湾,依跃浅渚,侣虾蟹而戏萍藻,乘风雨而驾波涛,颇谓潜鳞差胜飞翼。然苦饥无食,唯V水吞沙耳。间遇岸上垂纶,纶端之物芳香可味,熟视猛省,知其饵也,即掉尾不顾。后馋甚垂涎,聊一吞之,则钩挂其腮,已上七尺竿头矣。

  视垂钓者,乃邻人之仆,因大呼:"舍我我乃林某也。"仆略不顾,欣然有喜色,脱其钩,以杨柳贯之。复大呼"勿贯",即又不闻,提之以归。遇邻人于门,遂呼"公速救我"。邻人殊不识,但曰:"尚鲜尚鲜,速剖而烹之,可用佐饮膳。"甲窘甚,大骂曰:"我与尔比邻有年,今不相救,反烹我乎何凶残若此!"亦无应者。乃取以畀其妻。甲又连呼曰:"我也!奈何烹我!"其妻即又不答,乃携之庖厨。百端呼号,皆不省。既被刃,大叫一声,乃从床上惊觉耳。视诸邻人,鱼固俨然在釜也,云:"向见鱼口唼唼不已,实不闻声。"

  甲因自思,一心之动,便已易形,致受弓刀汤火之苦,以后遇物,绝不敢生歆羡想。然而化龟化鹤化牛化犬,仍不一而止,盖用心既滑,略动则应之,不必羡也。而所化无不被祸者,被祸乃得返。唯无知之物,虽羡之亦不能化。家人知其如此,每见其淹淹欲绝,亦殊不经童。因是或数日,或数月,似死非死,而卒亦不死。

  其友人章琢古妻陶氏,丽色也。以病死,经日忽活,亲爱有加,而验其性情嗜好。声音举动,绝不类向时。闺阁中多作友朋契阔语,而床笫之情或寡。章每谓重订三生,便成隔世也。妻亦言不自知其故,并不记有向时情事者。时或束带加冠,作男子容状,见宾客常不避,或见他姓女流,反避焉。章颇患之。

  一日,甲之弟乙来访章。妻见乙,急前抱持痛哭,呼:"吾弟无恙"乙甚骇。而章甚怒,意其病狂也,牵而闭之室中。妻仍呼不止。乙恐犯嫌,即辞去。妻恸哭至暮。章素怜之,寻常不敢忤其色,至是怒其辱已,切责之,声色俱厉。妻略不悔,亦不辩,唯求死不已。章无如何也,反以温言慰之。妻曰:"我死志已决。欲我不死,须共如林氏,乃可。"诘其故,仍不肯言。章不得已,从之。既至林氏室,妻忽僵仆于地,气已绝矣。章惊悼而呼,观者环集,共相嗟讶。章既不知其妻暴死为何故,众又不知暴死之人为何人,莫不以为奇绝矣。

  忽一人自内鼓掌而出,曰:"吾友欺人太甚!乃使友人荐枕耶"视之,乃甲也。章亟叩其说,甲笑曰:"君妻久死,其复活者,乃我也。我向尝见君妻,心惊其艳。一日昼寝,略忆之,则魂已离壳,直至君家。见其尸在地,遂凭之而起,至为君帐中人数月,亦宿缘也。向所以不自言者,惧相对怀惭衾影,且惑吾友耳。今乃得免是役矣。"言讫大笑,章亦失笑。时甲死已数月,至是复苏云。

  章闻其向有是疾,信其言之不谬也,舁妻而归。是夜妻乃见于梦曰:"妾死之后,不知竟有替人。虽身有生死之分,而人无新故之别。妾亦克领其情,故久不欲泄。今行与郎长别矣!"恸哭而去。

  身没数月之后,始赋永诀,亦可异也。甲疾自是亦顿愈,以他疾终。

 

 

第七十六回 捉⑷ <div class="addtoany_container"><span class="a2a_kit a2a_kit_size_32 addtoany_list" data-a2a-url="https://shaolingongfu.com/chinese-literature/154-2018-02-15-11-41-18/20359-075-26.html" data-a2a-title="第七十六回 捉⑷"> <a class="a2a_button_facebook"></a> <a class="a2a_button_twitter"></a> <a class="a2a_button_email"></a> <a class="a2a_dd" href="https://www.addtoany.com/share"></a> </span> </div><div class="jcomments-links"> <a class="comments-link" href="/chinese-literature/154-2018-02-15-11-41-18/20359-075-26.html#addcomments" title="Add new comment">Add new comment</a> </div> </div> <!-- end item --> </div><!-- end span --> </div><!-- end row --> <div class="items-row cols-2 row-1 row-fluid clearfix"> <div class="span6"> <div class="item column-1" itemprop="blogPost" itemscope itemtype="https://schema.org/BlogPosting"> <div class="page-header"> <h2 itemprop="name"> <a href="/chinese-literature/154-2018-02-15-11-41-18/20358-075-25.html" itemprop="url"> 第076回 蓝采和长歌讽俗客 费长房短见入歧途_八仙得道(清)无垢道人_少林功夫_shaolingongfu.com </a> </h2> </div> <div class="icons"> <div class="btn-group pull-right"> <button class="btn dropdown-toggle" type="button" id="dropdownMenuButton-20358" aria-label="User tools" data-toggle="dropdown" aria-haspopup="true" aria-expanded="false"> <span class="icon-cog" aria-hidden="true"></span> <span class="caret" aria-hidden="true"></span> </button> <ul class="dropdown-menu" aria-labelledby="dropdownMenuButton-20358"> <li class="print-icon"> <a href="/chinese-literature/154-2018-02-15-11-41-18/20358-075-25.html?tmpl=component&print=1" title="Print article < 第076回 蓝采和长歌讽俗客 费长房短见入歧途_八仙得道(清)无垢道人_少林功夫_shaolingongfu.com >" onclick="window.open(this.href,'win2','status=no,toolbar=no,scrollbars=yes,titlebar=no,menubar=no,resizable=yes,width=640,height=480,directories=no,location=no'); return false;" rel="nofollow"> <span class="icon-print" aria-hidden="true"></span> Print </a> </li> <li class="email-icon"> <a href="/component/mailto/?tmpl=component&template=shaper_shooter&link=0de86b77d6d5e7c21aaf27d8dde058c5660b9353" title="Email this link to a friend" onclick="window.open(this.href,'win2','width=400,height=450,menubar=yes,resizable=yes'); return false;" rel="nofollow"> <span class="icon-envelope" aria-hidden="true"></span> Email </a> </li> </ul> </div> </div> <dl class="article-info muted"> <dt class="article-info-term"> Details </dt> <dd class="category-name"> Category: <a href="/chinese-literature/154-2018-02-15-11-41-18.html" itemprop="genre">中国古代小说</a> </dd> <dd class="create"> <span class="icon-calendar" aria-hidden="true"></span> <time datetime="2018-03-04T08:00:00+08:00" itemprop="dateCreated"> Created: 04 March 2018 </time> </dd> </dl> <div class="addtoany_container"><span class="a2a_kit a2a_kit_size_32 addtoany_list" data-a2a-url="https://shaolingongfu.com/chinese-literature/154-2018-02-15-11-41-18/20358-075-25.html" data-a2a-title="第076回 蓝采和长歌讽俗客 费长房短见入歧途_八仙得道(清)无垢道人_少林功夫_shaolingongfu.com"> <a class="a2a_button_facebook"></a> <a class="a2a_button_twitter"></a> <a class="a2a_button_email"></a> <a class="a2a_dd" href="https://www.addtoany.com/share"></a> </span> </div><title>第076回 蓝采和长歌讽俗客 费长房短见入歧途_八仙得道(清)无垢道人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076回 蓝采和长歌讽俗客 费长房短见入歧途

 

  却说长房千辛万苦爬上白云山顶,本来早见顶头古庙巍然,矗立于深木之中,哪知一到山峰,举目一瞧,反不见了那所古庙。长房不觉又骇又惊,又怕仙人怒他不诚,故意隐去古庙,表示拒绝之意。想到这里,不禁嚎天啕地,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又晚了下来,昏黄日色斜照在树林子里,和那些枯枝黄叶,互相映照,显出一种凄凉色彩。长房到了此刻,真觉得前无进路,后无退步,大有苍茫独立,四顾踌躇之概。

  哭够多时,把个身子倒在一块峻峭的巨石上面,目对长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得树林子里那些飞鸟,都仓皇四散地飞逃开去。长房不觉发起呆想来:"念人生世上,真如过客浮生,寄居逆旅一般。一旦大限临头,万事全已。仔细想来,不晓为点什么?转想自身儿遭了许多困苦之事,长大来学法于王一之的门下,好容易得了一些法术,实在去道颇远。后来继承师尊之职,益发没有修持的功夫。侥幸遇见三位仙长,以为迷津可渡,大道可成,不料历险冒危,千辛万苦地遵命到了山峰,又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仙师,竟连古庙都幻化不见,可证他们是决对不肯赐见颜色的了。这个机会错过之后,何时何处再能碰到仙人?既不能遇仙,就不得成道。横竖逃不过一死,与其多受尘俗之累,何如早图摆脱。"

  涉想至此,心思就不知不觉横了转来。忽然立起身,大呼:"仙师们既不收留弟子,弟子活在人世,也无甚好处。人生迟早必有一死。弟子如今也不想再作无谓的俗人,就在这里拜别三位仙长,到阴曹地府去了。"说罢,跪下去磕了几个头。刚要起来自缢,忽然听得山后有作歌之声。其歌曰:

  昧人寻云路,云路杳无踪。

  山高多险峻,涧阔少玲珑。

  碧障前兼后,白云西复东。

  欲知云路在,云处在虚空。

  又歌道:

  我见世间人,生而还复死。

  昨朝犹二人,壮气洒襟士。

  如今七十过,力困形憔悴。

  恰如春日花,朝开夜落尔。

  又歌道:

  白鹤衔苦花,千里作一息。

  欲往蓬莱山,将此充粮食。

  未逢毛摧落,离群心惨恻。

  却寻旧时巢,妻子不相识。

  又歌道:

  垂柳暗如烟,飞花飘如霰。

  夫居离妇州,妇在思夫县。

  各在天一涯,何时复相见。

  寄语明月楼,莫贮双飞燕。

  又歌道:

  骝马珊瑚鞭,驱驰洛阳道。

  自怜美少年,不信有衰老。

  白发本应生,红颜岂长保。

  但看北印山,个是蓬莱岛。

  又歌道:

  本志慕道伦,道伦常获亲。

  时逢杜潦客,每接话禅宾。

  谈玄明月夜,探理日临晨。

  万机共泯迹,方识本末人。

  又歌道:

  手笔太纵横,身材极魁梧。

  生为有限身,死作无名鬼。

  自古如此多,君今没奈何。

  可来白云里,教你紫芝歌。

  又歌道:

  浩浩黄河水,东流长不息。

  悠悠不见清,人人寿有极。

  苟欲来白云,曷由生羽翼。

  翼唯当鬓发,行住须努力。

  又歌道:

  我今有一襦,非罗复非绮。

  借问作何色,不红亦不紫。

  夏天将作衫,冬天将作被。

  冬夏递互用,长年只如是。

  又歌道:

  世事何悠悠,贪心未肯休。

  听尽天地名,何时得歇头。

  四时凋变易,八节急如流。

  为报大宅主,露地骑日牛。

  又歌道:

  高高山顶上,四顾极无边。

  独坐无人知,孤月照寒泉。

  泉中且无月,月自在青天。

  吟此一曲歌,歌中本是禅。

  又歌道:

  东家一老婆,富来三五年。

  昔日贫于我,今笑我无钱。

  渠笑我在后,我笑渠在前。

  相笑倘不知,东边复西边。

  长房听罢,大惊道:"此歌不俗,大有仙意。莫非仙师们还在山中,不曾远去?那必是怜我痴心,尚有挽救之意。"于是俯伏在地,高叫:"仙师何在?弟子费长房遵旨上山,未见仙师。今已预备自尽山中,以谢仙师。仙师如尚以长房为可取,乞速显示法力,俾弟子一睹容颜而死。九泉之下,也当瞑目。"正哀呼间,那作歌人已经从对面山后,一步步地跨上山来。见了长房,不觉怔怔地瞧着,问道:"你这位先生,倒也好笑,你跑到这高山之上,行此大礼,这不是怪事么?"长房抬头一看,见那人虽非是三仙之一,却也生得仙风道骨,神韵潇洒。况且薄暮深山,独行独唱,也决不是凡人行径。也许是仙师的朋友弟子之辈,特地派来看望我的。

  因磕了几个头,起身说道:"尊兄一定是哪位仙师派来提拔弟子的,可是么?方才窃听尊兄的歌声,已知决非等闲之辈、流俗中人了。"那人笑着,一面还他的礼,一面问起缘由。那人叹道:"原来如此,难怪足下伤心。但足下所言,三位仙师,我也略知一二。他们并非不肯见你,也无何种憎嫌之意。他们心中,知道你不避艰险,轻身到此,还在那里十分欢喜你呢。但是此番相见,是你超凡入圣第一道关口,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一则你家中必定还有妻子,不知能否割弃;二则你的胆气虽壮,不知有否贪懒取巧之心。。"

  这人说到这句,长房恍然大悟,仙人不肯赐见,还是为了半山之上,试用缩地法儿之故。如今这人所言,显然指的是此事。可见此人必是仙师派来无疑,因忙拜求姓名。哪人笑道:"你我萍水相逢,转眼儿你东我西。假如你真个自杀,此刻已成了我生你死,何必留甚姓氏。若是将来有缘,能够聚在一处,彼此自无不识之理,更不必先通姓氏。"长房不敢再问,只得把自己曾经小有偷懒之事诉说出来。又道:"若说儿女之情,小弟自信还能丢撇得下。不知尊兄可否代恳仙师们代陈小弟忏悔之意,信道之诚,许以自新,准予收录么?"

  那人笑而点头道:"修道在己不在人,果能立志精纯,努力不懈,大道便在心头,当无假于外求;否则日日言求师,时时说访道,结果徒然自欺自侮而已,有何益处可言呢?"长房本是极有灵慧的人,况且从小就在一之门下,近来又传了他的道法,很有进步。听了这番议论,怎不领会过来。一霎时间,心头脑府,顿如醒醐浸溉,说不出那种愉悦爽快。再把他的歌词回味一下,又睁眼望了他一眼,心中豁然大悟,断定眼前所见,即是前天三仙之一。此时所言,正是他们允传仙道的发端,好似开宗明义第一篇文章。

  于是重新拜伏道:"弟子明白了,用功要脚踏实地,毋有丝毫不诚。求道要万缘俱寂,不容些许系累。请问仙师可是么?"那人笑道:"脚踏实地是第一不容易的事,言之非艰,行之唯艰,说得出,要做得到,这叫做言行相符。儒释道之教,是一般的道理,那比什么都难,尽你说得好听,不能见于实事,那便与空言何异。空言就是不诚,不诚之人,仙家所忌,更何学道可言呢?"长房听了,俯伏叩头。那人笑问:"如今待要去哪里?"

  长房凄然道:"弟子此来,但求拜谒三位仙师,得点教训。哪知不见仙师,却又逢到仙长一番明论,茅塞顿开。弟子现想出家学道,全在自己决心。心不能决,日日空言也无益。即有修道之心,而难有所畏,情有所不能舍,心爱之物有所不忍捐,今日谈明日,今年说来年,这也与自欺无异。自欺之人,不但不诚,亦见暴弃之甚。真能立志者,一经明白,立时决定。决定之后,马上回头。如此方合于修道的步骤,方有成仙之可能。弟子今日既已彻底大悟,还不决定修仙,一味地贪恋红尘,迟延岁月,正恐时不我与,机会已失,将来必致一事无成,徒然供人笑谈,未免太无谓了。"

  那人听到这里,笑而点头道:"如此说来,你可以决心抛弃你的娇妻爱子,并人世一切可爱的事物,就从今时为始,实行出家访道了么?"长房叩头道:"正如尊谕。"那人笑道:"话虽如此,你夫妻之情是好的,还有你的幼子,俊秀聪明,粉团玉琢般,那么可喜。你也打算一起丢撇了去么?这也未免太忍心了。"长房决然道:"唯至情之人,为能忘情,正唯今日之忘情,才有来日之真情。仙长别再激我试我。我是放下屠刀,决心前进,什么都不爱了。"那人又道:"既然如此,我来替你弄个小小的玩意儿,使你家人当作你已身死,方可绝了他们的悬念,然后再带你见三位仙师去。好么?"长房喜道:"如此益感盛情。"那人袖出一丸,说道:"吞下去,可祛饥,可以明目。服此之后,可以一年不食,可以黑夜辨物。"长房拜受,吞入肚中,顿觉精神百倍眼目清凉。此时天色已黑,月光微弱,睁目一看,竟能识别路径,辨认百物,和白天差不多,大喜拜谢。那人吩咐去对面树上折来一根枯枝,放在地上。长房问:"此是何意?"那人笑道:"这个么,便要借重他暂作你的替身。"

  说时,向着枯枝念念有词,喝声疾。枯枝顿时不见,眼前却有一式打扮一样形容的费长房,站在真长房的身边。长房问道:"这就是替弟子装死的么?"那人笑道:"我却没工夫送他去。看我找个人来帮忙。"于是召来本山土地,吩咐他把这假长房,送到西城外面一个土地庙口。即着那边土地前去托梦于费长房之妻,叫她带领子女人等,前去收尸。土地领了法旨。那人又朝假长房喷一口气。土地便向假长房一拉,说声:"跟我走吧。"说也奇怪,这假长房便如生人一般,跟着土地下山而去。长房见了,心中有些感慨,又有些好笑。当下默然神往者久之。那人笑道:"怎么样?你舍不得家中人么?老实告诉你,你就这般回去,你的妻子也尽够疑神疑鬼了,你倒想想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长房回说:"不过两天。"那人大笑道:"这是仙师所在,岁月和凡间不同。你要下去一问,就可晓得你来此已有好几个月了。不信,你只留心你自己的身体,不是由热而冷,冷而又渐见温和么?"长房经他一说,才记得自己出门时,正是单夹衣并穿的三秋天气。

  比及到了山上,已经十分寒冷,只因找不到三仙,心中发急,竟不怎样难受。比及会见那人,大家讲说玄理的时候,却又有些暖和起来,原来又已转了阳春天气了,心中大为诧异。因问:"这座白云山,都是神仙所居么?"那人笑道:"神仙岂有一定住处,也不像凡人置产一般,用不着多大地方。总而言之,洞天福地,完全在你心田。你的心越诚,去仙境越近。心愈伪,离仙乡也愈远。你再想想,从你起初上山之时,天气变得怎样?到了山顶以后,天气变得怎样?要知山无高低,以你本心的诚否为准。上山愈高,可见你的心愈诚,距仙境也越近。所以初上山坡,还是尘世光阴。登山愈高,时间比尘世越来得长,就是这个道理了。"

  长房听了,再将两日来所经炎凉气候,考验一下,觉得他的说话,句句是真。尤其是仙境即在心田一语,发他猛醒。沉思多时,心中又加了一层彻悟。当下拜求那人同去,寻找三仙。那人允了,笑问长房道:"你有缩地法,我们下山去,不是很容易么?"长房鉴于前事之谈,忙说:"弟子求道心诚,不敢自炫小技,偷懒取巧,还是跟随仙长步行下山去罢。"那人大笑道:"如今是不消那样麻烦了。来来来,就腾云缩地,也得有一半天工夫,才赶得到。既然你不愿意缩地,可以随我登天吧。"便向他吹一口气,即有一朵彩云生于足下,把二人装在云气之上。那人又喝声起,足下的云,便高入空间。二人也乘云而升。

  走有半个时辰,那人忽用手一指,两朵彩云,向地面直落下来。那人在云中说道:"仙佛圣贤,都不能忘情于骨肉。如今你的家门在望,你也低下头去,瞧瞧你那妻子,现在怎样情形了。"长房忙道:"仙长不要开弟子的玩笑。一则弟子根基浅薄,现在虽然立志出家,只是点强制工夫。等回见了妻子,难免再起俗虑。二则弟子的妻子见到弟子,必定啼啼哭哭,拖拖扯扯的,不肯放行。岂非误了弟子的大事?"

  那人笑道:"你在空中,她们在凡间,我不叫她们见你,她们怎能望得见你。至于你本人的动心与否,还在你自己能否尽力强持。若是强制出家,一见家人就会动心,那也用不着修仙了。"说时,更不待长房允许,把云头压低,睁眼下望,地上景物历历可见,果然到了长房家中。最可怪的是长房虽然在云端,却能听得出家人哭泣哀号之声。原来他妻子已得了假长房的尸体,此时刚过二期。他夫人回念前情,哭得个死去回魂。长房的儿子,也是不住儿的叫:"爹爹回来,爹爹回来。再不生还,妈妈就要哭死了。"

  长房一句句听在耳中,一阵阵酸入心坎。面上虽然装出一种没事人儿的样子对付那人,却不禁两行情泪潸然直下,早已湿透了衣襟。那人并不说话,只朝他微微一笑。长房正在悲不可支,心痛如割的当儿,也没有理会这些。那人唤起云头,回到云天上头,长房的两眼还不住的向着家室所在时时回顾,大有一步一回头的景象。从此那人对他说的什么,他的对答也常常出现乖谬,本人还不觉察,那人却已笑不可支。

  云行没有两个时辰,那人说:"如今要渡海了,我们下去吧。"长房惊问:"怎么三位仙师都已到了海外去么?"那人点点头,并不说话,伸手向下一指,那云便如流星一般,飞坠于地。长房不惯这等走法,心中有些畏怖,早把眼睛闭上,一时觉得双脚踏在什么地方,身子微微一震似的。不由地睁开眼睛一瞧,果然到了海滩之上,和那人并立着。

  那人又向海中招手,说道:"来个船哪,来个船哪。"喊了几声,不晓从何处划出一只小小的艇子。此时海风大作,白浪滔天。那艇远望才只有寻常驮车那么大小,不道越划越近,艇身反而越小,比及到了滩边,只剩有大芭蕉叶子那么一点面积。加以船夫一个身子先占去了一半,余下的地方,估计放不下一只脚,怎能容得两个人乘坐。长房见了,不觉又惊又怕,又不懂得是怎么一回事儿。正在迟疑,那人一踊身跳了过去,和船夫并立一边。余下的地方,自然更小更狭了。

  那人连连招手,说:"快来快来,船要开了。"长房略一犹豫,忙问:"仙长,我们人多,这艇子如此狭小,怎么渡得过去,况且风浪如此厉害,舟行大海,也不怕危险么?"

  那人还在招手,不料一个大浪卷将过来,连人和艇一并卷入海底去了。长房既不识水,兼之四顾无人,又无从呼救,只好慨叹了一会儿,寻条路子,不管方向,却自急急前进。哪知这海滩足有数百里之遥,走了半天,身子已十分困乏。回头看看,还是在海滩边,并无涯岸。长房便在地上稍憩,自思若用缩地法,多分一回儿就可找到市井,却去打听地方,换船渡海。可奈自己决心修道,此去仍要寻找仙师。既说不敢取巧,如何又变初心,而眼前身处这等旷野,无边无岸,又无歇宿之处,不知走到几时才有人烟。想到这里,心中十分彷徨起来。又想,同来的仙长,不知可是所见三仙之一。因甚不走云路,偏要搭此小艇渡海,弄得葬身鱼腹,岂不可怜可叹。

  忽又想起,那位仙长既有那般道力,怎能溺入水中。这当中一定有个理由,不要上了他的大当。想着,不觉发起怔来。怔了一会儿,如有所悟,忽地直跳起来,大喊一声:"不好了,我上了仙师的当了!"

  未知何事上当,却看下回分解。

 

 

第76 回 关元帅禅师叙旧 金碧峰禅师斗变-三宝下西洋(明)罗懋登-国学导航

 

第76 回 关元帅禅师叙旧 金碧峰禅师斗变

 

  诗曰:

  古往今来历战场,再推义勇武安王。

  天教面赤心犹赤,人道须长义更长。

  夜静青龙刀偃月,秋高赤兔马飞霜。

  禅师若不施奸计,险把妖身溅血亡。

  却说关爷道:"就是这个嘴上的病,就在这里讨个分晓。"城隍菩萨不解其意:"那和尚是一口长素,没有甚么嘴上的病。"关爷好恼又好笑,说道:"不是嘴上的病,我且说一个你听着。这如今万岁爷珍馐百味,独不是嘴上的病么?朝中文武百官尔俸尔禄,独不是嘴上病么?士子呵断齑划粥,这不是嘴上病么?农夫呵五月新谷,这不是嘴上病么?工人呵饩廪称事,这不是嘴上病么?商人呵饥飧渴饮,这不是嘴上病么?富翁呵日食万钱,这不是嘴上病么?贫穷呵三旬九食,这不是嘴上病么?箪食豆羹,得之则生,这不是嘴上病么?箪食豆羹,不得则死,这不是个嘴上病么?还有一等餍酒肉而后欢天喜地的,这不是嘴上病么?还有一等黎饭后撞钟,嘴塌鼻歪的,这不是嘴上病么?比方我如今在中国,春秋祭礼,这不是嘴上病么?比方你如今在这木骨都束国,要求人祭祀,这不是嘴上病么?"城隍菩萨连声道:"不敢!不敢!小神并不敢要求祭祀。"

  关爷道:"也不管你这许多闲事,你只去取过一片猪肉来就是。"城隍道:"却没有猪肉。"关爷即时叫过土地老儿来,吩咐道:"你去取过一片猪肉来。"土地道:"没有猪肉。要豆腐,小神就有。"关爷道:"怎么要豆腐你就有?"土地道:"小神这个地方上的人,都有些眼浅,看见城隍菩萨位尊禄厚,就都敬他;看见小神位卑禄薄,却都就轻慢小神。大凡猪首三牲,都是城隍的,豆腐就是小神的。故此要豆腐,小神就有。"关爷爷就翻过脸来,叫声道:"城隍,你还说不要求人的祭祀,怎么你就要猪首?土地老儿只是豆腐?"城隍菩萨看见关爷爷翻过脸来,吓得只是抖抖的战,正叫做"城隍诚恐",连忙的磕上两个头,说道:"小神有罪,伏望关爷爷宽容。"关爷道:"也罢,我饶你这一次。你去将功赎罪何如?"城隍道;"但凭关爷爷吩咐,小神汤火不辞,去干场功来就是。"关爷道:"你取过一片猪肉,悄悄的走到那个和尚身边,看他飞钹在那里;把他里面画的鬼头嘴上,猪肉一涂。雄钹上涂一下,雌钹上张张嘴都要涂一涂,不在乎多,只要涂得到。涂了之时。他却有一声响,你就轻轻的说道:'嘴上病。'他自然会住。"城隍道:"怎得个空隙儿去下手他?"关爷道:"我和他讲话之时,他便不着意堤防,你可就中取事。"城隍道:"小神理会得,爷爷请行罢。"

  关爷又一驾云起,喝声道:"贼秃奴!你是那一个教门?一边口里念佛,一边手里杀人。"飞钹禅师看见关爷爷以礼问他却也以礼答应,说道:"非贫僧敢杀人。只是这一国军民困苦,贫僧特来救拔他们。"刚说道这两句话还不曾了,那两扇飞钹已自是猪肉涂污了个鬼嘴,一声响,城隍道:"嘴上病。"恰好的就住了声。城隍菩萨溜过一边,关爷爷即时怒发雷霆,威倾神鬼,凤眼圆睁,蚕眉直竖,喝上一声:"那里走!"一张偃月刀照头就是一下。那飞钹禅师还把当先前三位天神,不慌不忙,掀起一扇雌钹来,喝声道:"变!"那晓得,那扇雌钹就是吊了魂的,掀也掀不起,变也变不成!禅师看见这扇雌钹变不来,连忙又掀起那扇雄钹,那晓得,那扇雄钹就是吃醉了酒的,游游荡荡、慢慢当当,狠飞也不过三尺之远。两扇飞钹都不济事,关爷的刀又是来得凶。禅师没奈何,只得转身而走。关爷赶向前去,还不杀他,调转个刀把,照着背心窝里一点,点翻他在地上,叫声周仓捉将他来。那周仓又是个甚么主儿,一手捉将过来,早已捉吊了三分魂,不见了七分魄。关爷道:"提去并与天师。"

  好个飞钹禅师,看见势头不善,就扯出一个谎来,连声叫道:"关爷爷!关爷爷!我是你一个大恩人,你就不认得我了?"关爷是个义重如山的人,听知道是个大恩人,心上到吃了一惊,问说道:"你是那个?怎么是我的大恩人?"禅师道:"关爷爷,你就忘怀了过五关,诛六将之事乎?"关爷一时想不起来,问说道:"你是那一关上的人?"禅师道:"我是汜水关镇国寺里的长老,你就忘怀了么?"关爷道:"终不然你是那普静长老。"禅师道:"普静长老便是贫僧。我曾救了你那一场火难,岂可今日你就反害于我么?"关爷道:"你既是普静长老,经今多少年代,你怎么还在这里?"禅师也是个利嘴,反问说道;"我和你同时经今多少年代,你怎么也还在这里?"关爷道:"我聪明正直为神,故此还在。"禅师道:"我也是聪明正直为人,故此也还在。"关爷道:"你怎么不在中国,走到这个夷狄之邦来?"禅师道:"关爷爷!你岂不闻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贫僧只要修真炼性,管他甚么夷狄之邦。"

  关爷被他这几句话,打动了心,只说是真,说道:"今日之事,却怎么处?拿将你去,你又是一个恩人;不拿将你去,天师道令,怎敢有违?"禅师道:"昔日华容道上,怎么不怕军师的军令?"关爷爷又吃他这一句,撞得哑口无言。只是周仓说道:"终是私恩,怎么废得公义?还是拿他去。"禅师晓得关爷恩义极重,决不下手他。他就把句话来打发周仓,狠声说是:"周仓,当原日华容道上,你怎不去拿下曹公?你将军何厚于曹公而何薄于我普静?曹公不过只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一锭金,下马一锭银,却只是些口腹财帛而已。我贫僧救了你那一场火灾,保全了甘、糜二夫人。自此之后,功成名立,全了自家君臣之义;二夫人永侍玄德公,全了主公夫妇之德;古城聚会,又全了三兄弟之情。这如今万世之下,那一个不说道过五关、斩六将掀天揭地的好大丈夫。若不是贫僧之时,只好过得两个关,我这第三个关上,却有些难处,不免做了煨烬之末。就到如今为个神,也有些乌焦巴弓。贫僧这个恩,比曹公的恩,还是那一个的大么?曹公可以饶得,我贫僧可以饶得么?饶了曹公,还要军师面前去受死。这如今饶了贫僧,可以自由么。况兼贫僧还与关爷爷有个桑梓之情。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关爷爷,你还是放我不放我?"

  只这一席长篇,把个关爷爷说得心肠都是碎的,生怕负了他当日的大恩,连声道:"知恩不报非君子。你去罢!我决不拿你。"飞钹得了这一句话,一跃而走。正叫做是: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关爷爷回复了天师,说道:"那个和尚自今以后,不为害,饶了他罢。"一驾云头,转回天上去了。天师道:"怎么关元帅说出这两句话来?"细问左右,却才晓得叙恩故这一段情由。天师道:"'偏听成奸,独任成乱',古语不虚。"恨一声:"贼秃奴,这等一张利嘴!若不是天色已晚,我还有个妙计,到底要拿住他。"国师道:"这和尚都是贫僧释门中的弟子。待贫僧明日出去,劝解他一番罢。"

  却说飞钹禅师凭了那一张利嘴,哄脱了关元帅,不胜之喜,转到飞龙寺里。尊者道:"师父的飞钹,怎么今日不灵验?"禅师道:"正是不知有个甚缘故?"尊者道:"拿来看一看何如?"禅师一手拿出一扇飞钹来,仔细打一看,只见飞钹里面,画得有些鬼嘴,那些鬼嘴上,一概涂得是油。禅师道:"原来是那个把些猪油魔污了我的飞钹,故此飞不起,变不来。可恶!可恶!"尊者道:"还是那个?"禅师道:"不是别人。今日只是城隍菩萨在我身边站着,想就是他,快去请过城隍菩萨来。"那里去请个城隍?原来城隍菩萨怕飞钹禅师计较,他已自放起火,烧了殿宇,脱身去了,禅师也不奈他何,只得含忍着。他取出两扇飞钹,重新炼一番魔,重新收一番煞。收拾得停停当当,又带着尊者,走出城来。

  一出城来,只见船头上走下一个和尚,只身独自,一手一个钵盂,一手一根禅仗。飞钹禅师说道:"来者莫非就是那甚么国师么?"尊者道:"正是他哩。"禅师晓得是个国师,生怕他先动手,连忙的撇起那扇雌钹来,喝声:"变!"一会儿,上千上万的飞钹,购购的响,照着国师的头上吊下来。国师道:"阿弥善哉!原来这个僧家,苦没有甚么本领。"禅师高叫道;"你且顾着你的光葫芦头哩!怎见得我没有本领?"国师道:"你既是有些本领,怎么只是这等一味单方?"禅师道:"你管他甚么单方不单方!"国师道:"贫僧也还你一个单方就是。"不慌不忙把个紫金钵盂一下子掀起去,也是这等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上万的钵盂,飞在半天之上,玎玎,一片的响。那禅师上千上万的飞钹,我国师上千上万的钵盂。一扇飞钹,还他一个钵盂,两下里上下翻腾,相对一个平住。

  二位元帅看见,说道:"国师妙用,若是差分些儿,怎么当得那千万个的飞钹?"马公公心里想道:"虽然妙用,却不收服他,只和他比斗,终不是个了日。"心里激得慌,不觉的高叫道:"国师老爷,你何不大显神通,收了他的飞钹罢!"国师道:"阿弥陀佛!这有何难?"伸起个指头儿一指,口里说道:"来!"只见那上万的钵盂归做一千,一千归做一百,一百归做一十,一十归做一个,还是好好的一个钵盂,托在手里。口里又说声:"来!"只见那半空中上千上万的飞钹,也听我国师老爷的号令,一个一筋斗翻将下来,就象个昏鸦归队,宿鸟投林。一扇一扇儿都吊到老爷的钵盂里面,绳穿索牵也不得这等齐缉。到了末后之时,也还只是一扇铙钹。马公公道:"好了,今番那妖和尚,啄木鸟儿断了嘴,也白干休。"那晓得那和尚尽有些套数,看见国师老爷收了他的铙钹,连忙取出那一扇来敲上一声。敲上一声不至紧,钵盂里面这一扇一声响,早已飞将去了。原来两扇飞钹,一雄一雌,雄起雌落,雌起雄落,相呼厮唤,半步不离。故此这里敲得响,那里就来。

  却说飞钹禅师取了他的宝贝,他却又挑过江儿水,把扇雄钹一掀掀起来。那扇雄钹却不变化,只是狠要捞翻了人的头。一会儿,起在半天之上;一会儿,竟照着老爷的头上吊将下来。老爷初意只说他飞钹掀起之时,还是怎么变化,不防他一竟下来,到也吃他一逼,措手不及,只得把个身子一抖,身上抖出千瓣莲花,枝枝叶叶,柱天柱地。那扇雄钹荡了莲花,只听见哐玎一声响,早已奔回了禅师。禅师真实的不肯忿输,连忙的又掀起那扇雌钹来。那扇雌钹的响,一会儿,又是这等上千上万的蜂拥而来。只见国师老爷又把个千叶莲花抖一抖,抖得莲花之上,明明白白坐着一个个千手观音,一扇飞钹托在一只手里,有一万个飞钹,就有一万只手托得定定儿的,禅师看见这雌钹又不能成功,只得取出那扇雄钹来敲一下响,收回了这扇雌钹。

  搬斗了这许久工夫,不觉的天色昏沉,东方月上,各自收拾归去。国师归到船上来。马公公道:"老爷何不大显神通,拿住他罢?"国师道:"阿弥陀佛!彼此都是佛门中弟子,怎么就好下手得他?"马公公道:"老爷既不肯下手他,怎么得个结果?"国师道:"再宽容他两日,自然心服。"马公公道:"他若是不心服,却待何如?"国师道:"到明日贫僧再处。"

  却说飞钹禅师归到飞龙寺里,番王亲自迎接,说道:"连日多劳佛爷爷费心。寡人何德何能,何以相报!"飞钹禅师看见番王酬谢他,越发羞惭无地,说道:"劳而无功,十分惭愧。"番王道:"欲速则不达,从容些才是。"尊者道:"只多了那个僧家,有些费嘴。"禅师道:"不怕他费嘴,管取明日成功。"番王道:"多谢佛爷爷,容日后犬马相报。"禅师道:"我另有一番神术,明日要取他的钵盂来。"尊者道:"只怕他明日不拿出钵盂来。"禅师道:"他是个有德有行的,不肯下手。只要我已心悦诚服,他才住手。明日一定还是那个钵盂来。"

  到了明日,一边国师老爷,跟着一个徒孙云谷;一边一个飞钹禅师,跟着一个徒弟尊者。禅师依旧还是那扇雌钹,一变变上一万,满空中疬稹9σ谰梢彩悄歉霾в郏惨槐浔渖弦煌颍舷路冢桓龅值幸桓觥A较吕镎殖持保深囔θ〕鲆桓鲋旌炱岬囊┖チ讼髯樱患锩嬉坏雷衔沓逄欤衔碇校赋鲆桓鎏焐嫌小⒌叵挛薜姆汕堇矗愿枳晕瑁拖蟾霭倌裰醯难印R换岫罩杏形尥虻钠媲菀炷瘢桓龈龅某潘晌枰环拖蟾鋈死闯菀话愕难樱艘换幔萘艘换幔前倌裰醢迅鲎於粢惶簦切┢媲菀炷褚桓鲳巫臃恚牙弦牟в郏桓瞿穸瘟艘桓觯幸煌蚋霾в郏陀幸煌蚋瞿穸巫拧O巫胖被共恢两簦雇深囔ΧァD歉霭倌裰踝杂勺栽冢苍谧恚苍谝ァBR>
  国师叫声云谷,问道:"那个鸟王是甚么样子?"云谷道:"倒也眼生,着实生得有些古怪。"国师道:"怎么古怪?"云谷道:"鸡冠燕喙,鱼尾龙胼,鹤颡鸳臆,鸿前麟后。这等一个形状,却不眼生?"国师道:"似此之时原来是一个凤凰。一个凤凰却不是百鸟之王?故此有这些奇禽异鸟前来朝拜。"云谷道:"舜时来仪,文王时鸣于岐山,可就是他么?"国师道:"正是他。凤凰灵鸟,见则天下大安宁。"有诗为证。诗曰:

  凤凰集南岳,徘徊孤竹根。此心存不厌,奋翅腾紫氛。

  岂不常辛苦,羞与雀同群。何时当来仪?要须圣明君。

  云谷道:"既是个灵鸟,怎么又挑嘴儿,叫百鸟衔我的钵盂?"国师道:"这又是那僧家撮弄的法术哩!"云谷道:"既是术法衔去了我们钵盂,怎么处他?"国师道:"你去取过向日的凤凰蛋来。"云谷道:"已经用过去了。"国师道;"止用过一个,还有一个在那里,你去取将来。"一会儿,取过蛋来。国师拿在手里,朝着日光儿晃了一晃。只见那个百鸟之王,一个转身,竟自飞进蛋壳儿里面去了。这也是个:天下之父归之,其子焉往?百鸟之王既来投宿,又有那个鸟儿敢往别处飞的?一个鸟儿衔着一个钵盂,都交还了国师老爷。老爷接过来,依旧只是一个紫金钵盂。

  却说飞钹禅师看见凤凰之计不行,激得个光头爆跳,双眼血彪,叫声道:"苦也!我岂可就不奈你这个贼秃何么?"一手又取过一个黑漆漆的药葫芦儿来,拿在手里,左念右念,左咒右咒。磕了一会头,捻了一会诀。今番当真是狠哩!拿起葫芦来,把个削子打一磨,早已吐出一道青烟,腾空而起:

  浮空覆杂影,合树密花藤。乍如落霞发,颇类巫云横。

  映光飞百仞,从风散九层。欲持翡翠色,时出鲸鱼灯。

  再把个削子抽开来,早已一声响,一阵黑风掀天揭地而起:

  萧条起关塞,摇扬下蓬瀛。拂林花乱影,响谷鸟分声。

  披云罗影散,泛水织纹生。劳歌大风曲,威加四海清。

  风过处,早已飞出一个异样的大鸟来,约有十丈之长,两翅遮天,九个头,一个身子,人的头,鸟的身子,虎的毛,龙的爪,趁着那些风势儿,一毂碌吊将下来,把老爷的圆帽一爪抓将去了。抓去了老爷的圆帽,老爷顶上露出那一道金光,照天照地。金光里面现出一个佛爷爷,一手钵盂,一手禅杖,辟爪就抢转那个圆帽来。那神鸟也不敢争,只是漫天飞舞,做出那一等凶恶之状。

  老爷却叫声云谷,问说道:"今番那神鸟,是个甚么样子?"云谷道:"那个异鸟异样的,大约有十丈多长,人的头,共有七个鸟的身子。只是一个虎的毛,龙的爪,两翅遮天,好不利害也!"国师道:"似此之时,也还不算做利害。"云谷道:"叫做个甚么名字?"国师道:"叫做个海刀。"云谷道:"怎么叫做海刀?"国师道:"因他是个恶种,入海刀龙,过山吃虎,故此就叫做个海刀。"云谷道:"师公也还拿出那个凤凰蛋来收服他么?"国师道:"那个恶种,岂可放得他到这个善窝里来。"云谷道:"他这等猖獗自恣,怎么处他?"国师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道犹未了,好个佛爷爷,有许多的妙用,立地时刻,一道牒文,竟到灵山会上,知会掌教释迦老爷,借下大力王菩萨。释伽老爷不敢违拗,即时差下大力王菩萨,前往燃灯佛爷听调。大力王菩萨自从归了释门,并不曾得半点空儿施展他平日的手段,猛然听见燃灯佛爷取他有用,他就是个冯妇攘臂下车来,一心要吃老虎肉。你看他张开那两扇迎风翅,九万云程,一霎时早已到了西洋大海之中,参见国师老爷,禀说道:"佛爷爷呼唤,何方使令?"国师道:"所有一个妖僧,卖弄一个海刀,在这里扬威逞势,你与我收服他来。"大力王菩萨得了佛旨,乘风而起。你看他遮天遮地,一个大东西,也是鸟的头,也是鸟的嘴,也是鸟的身子,也是鸟的毛片,也是鸟的翅关,也是鸟的尾巴,只是一个大不过哩!云谷道:"师公!这是个甚么神祗?一时就变做这等一个大神鸟?"国师道:"这原本是个大鹏金鸟,因他发下了誓愿,要吃尽了世上的众生,故此佛爷收回他去,救拔众生。收了他去,又怕他不服,却又封他一个官爵,叫做大力王菩萨。他在佛门中做神道,就叫做大力王菩萨。他离了佛门中到海上来,依旧是个大鹏金翅鸟。"云谷道:"他怎么就晓得师公在这里,就来助阵?"国师道:"是我适来一道牒文,到灵山会上借下他来。"云谷道:"师公好妙用也。"道犹未了,大鹏金翅鸟发起威来,遮天遮地,日月无光,云山四塞。国师道:"大力王,你不可十分施展,恐怕四大部洲沉了做海。"怎么四大部洲沉了做海?也只是形容他的大不过。有诗为证。诗曰:

  腾云驾雾过天西,玉爪金毛不染泥。

  万里下来嫌地窄,九霄上去恨天低。

  声雄每碎群鸦胆,嘴快曾掀百鸟皮。

  豪气三千飧日月,凡禽敢与一群栖?

  大鹏金翅鸟发起威来,遮天遮地。国师道:"你只可将就些罢。"大鹏金翅鸟应声道:"晓得了,我自然将就哩!"口便说着将就,其实的老虎不吃人,日前坏了名,将将就就,飞下起来。那海刀先望着他,吊了魂了,那里敢来挡阵?一时间躲闪不及,早已吃了一亏。怎么吃了一亏?大鹏金翅鸟又大又凶,只一个海刀虽说大,大不过他,虽说狠,狠不过他。一爪抓下去,皮不知道在那里,肉不知道在那里,骨头不知道在那里,头不知道在那里,尾巴不知道在那里。一亏你说狠不狠?

  云谷看见这个金翅鸟有些神通,连声说道:"大力王,你可曾把那僧家一下子结果了罢。"国师道:"不可!不可!我已同是佛门中弟子,怎么今日下得这等无情手来。大力王,你自回去罢。"佛爷爷旨意不敢不遵,大鹏金翅鸟只得乘风而去,依旧到佛门中,做大力王菩萨。国师便领了云谷,也自回了船。

  二位元帅接着,再三伸谢。只有马公公说道:"今日好个机会,只消那个金翅鸟一伙儿结果了那个僧家,岂不为美!"国师又说道:"我已同是佛门中弟子,怎么今日中间下得这等的无情手也。"元帅道:"国师老爷承教得极是。只是我和你来得日子久,前面还有许多的国,怎么是好,几时是了?"国师道:"说不得这个话。紧行慢行,前面只有许多路程,再宽容他几日,他自然计穷力尽,怕他不服降么?"二位元帅看见国师老爷只是宽容他的主意,也不好强他,谢了国师,各自散了。

  二位元帅同坐在中军帐上,再三筹度,再不得个良策。坐到五更时候,王爷闭了眼,打个盹,神思昏昏,似梦非梦。只见帐下一个老者,俄冠博带,一手一片猪肉,一手一扇铙钹,渐渐的走近前来。王爷道:"你是甚么人?"老者道:"小神是本处城隍之神也。"王爷道;"手里是甚么东西?"老者道:"小神以此得罪,元帅老爷以此得功。"道犹未了,帐外一声响。王爷睁开个眼来,原来是南柯一梦。王爷也不作声,仔细猜详一会,心上却就明白了。

  毕竟不知怎么样儿就明白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