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小英雄八路进兵 老公爷一身归国_粉妆楼(明)罗贯中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七十五回  小英雄八路进兵 老公爷一身归国

 

  话说沙龙见五员女将迎面放火,攻杀前来,势如山倒,勇不可当,沙龙只得弃了北关,落荒而走。五位女将追了一阵,得了北关。

  马爷的九路大兵一齐都到,会合在一处,鸣金收兵,安营扎寨,众英雄总来献功:也有斩将的,也有生擒的,也有夺粮草马匹的,纷纷济济,前来恭见马爷。马爷大喜,吩咐一一记功。查点众将时,独不见了罗j的那支兵马前来缴令。马爷大惊,忙令马瑶、程领本部人马前去探听,二人得令去了。

  且言罗j等五位英雄攻劫番兵,追到北关山后,正遇沙龙父子领兵败走。罗j拍马抡枪一冲,将番兵冲做两段。沙龙回马,领着王虎、康龙来战罗j。后面沙雷弟兄六人保定了耶律太子,前来夺路,裴天雄大怒,抡开两柄银锤,战住沙氏六雄。胡奎、孙彪、赵胜来助罗j,战在一处。那罗j的眼快,回头一看,见裴天雄战住沙氏弟兄六人,前头马上穿黄袍的小将,料是耶律太子,心中一想:"擒住了耶律太子就好了。"忙忙拍马抡枪,撇下沙龙,竟奔耶律太子。太子措手不及,回马就走。

  罗j紧紧追来,那沙雷吃了一惊,忙唤他五个兄弟一齐追来,保护太子。裴天雄大怒,来助罗j,罗j追入乱军,一把抓住了耶律福,提过马来,往松林山内跑。沙氏弟兄舍着性命赶进山来,裴天雄也追进山来,此刻却有四更时分,那山路黑暗,不知东南西北。罗j擒住了耶律福,进了松林,跳下马来,将耶律福绑在树上。回身上马,转出松林,来战沙雷,那沙雷弟兄六人一齐迎敌。罗j一条枪挡住了六般兵器,好一场厮杀。

  按下罗j在山中交战。且言沙龙、木花姑与胡奎等交战,正杀得难解难分,忽见小番报道:"不好了,太子被罗蛮子擒了去了,六位小将军前去追赶也不见了。"沙龙舍命地冲杀。那木花姑在马上作起妖法,只见风云四面齐起,走石飞沙,十分利害。胡奎见四方黑暗,不分东西,回马败走。后面沙龙混杀追来,孙彪独力难支,睁着夜眼,领兵避入山里去了。

  且言胡奎、赵胜败将下来,走了三十里,恰好马瑶、程两路救兵齐到,一阵杀得番兵四散奔走。沙龙见救兵已到,料难取胜,又且人倦马困,只得领兵奔回本国求救去了。

  且言马瑶、胡奎、赵胜、程四将合兵一处,查点人马,只不见了罗j、裴天雄、孙彪三人的下落。程道:"他三人不见,如何是好?"胡奎道:"他去追赶耶律太子,不知去向,俺们又被番将兴妖作法,南北不分,四散奔走,因而失路。待俺去找来。"马瑶道:"此刻五更黑暗,怎生去寻?不若安下营盘,待天色明了一同前去。"当下四人安营少歇,不表。

  且言孙彪领了几十名部将败入山口,一路行来,听得山坡内有人马之声。孙彪睁开夜眼一看,却是裴天雄单人独马在那里找路。孙彪大叫道:"裴大哥,不要惊慌,俺来了。"裴天雄听得是孙彪声音,大叫道:"弟兄快来指路,罗兄弟被沙家六将追入山中去了。"孙彪大惊,领部将拍马前来,同裴天雄并马而行,进山来打寻罗j。

  那罗j正在山内,单枪独马,战住沙氏弟兄六个。罗j虽是猛勇,到底寡不敌众,况且战了一夜,骨软筋酥。看看天色微明,那沙氏弟兄并力奋勇来战罗j,六般兵器四面攻来,实难迎敌。罗正待要走,恰好孙彪、裴天雄二将一齐俱到。见罗j受敌,孙彪大叫道:"罗二哥休要惊慌,大兵到了。"罗j见孙彪、裴天雄俱到,方才放心。裴天雄舞动银锤,孙彪抡起铁枪,冲杀将来,那沙氏六人吃了一惊,分头前去迎敌。孙彪令三十名部将把住了山口,舞动铁枪战住了沙露、沙雹,罗j战住了沙震、沙雯,裴天雄战住了沙雷、沙电。九位英雄战在山内,各战二十余合。裴天雄偷空一锤,打沙电下马,沙雯急来救时,被罗j后心一枪,挑下马来,都被部将所擒。沙雷见失了两个兄弟,心中一慌,手内的刀一慢,又被裴天雄一锤打中左肩,滚鞍下马,也被部将擒了。

  那沙震、沙露、沙雹见失了三个手足,吓得魂飞魄散,无心恋战,虚按一刀,一齐回马,孙彪拍马追来,拈弓搭箭,一箭正中沙震的右臂,险些落马,带箭飞奔去了。孙彪同裴天雄还要去赶,罗j道:"穷寇莫追,放他去罢。"三人勒住了战马,将沙雷、沙电、沙雯同耶律福捆在一处,交付部将押了,一路而去。

  出得山来,日光已上。一行人出了山口,正遇马瑶等前来探听踪迹。一见了罗j等,众人十分大喜,说道:"家父恐罗兄有失,特命小弟来迎,为何却在此处?"罗j将上项事说了一遍,彼此大喜,合兵一处而行。

  到了北关,进了帅府,见了马爷。马爷大喜,将耶律福同沙氏弟兄四个人打入囚车,后营监禁,吩咐歇兵三日,再行征战。一声令下,大小三军无不欢喜。

  不表马爷按兵不动,再表沙雹、沙露、沙震弟兄三人穿山越岭,连夜奔逃,赶上了沙龙。父子相逢,哭诉一番,沙龙流泪说道:"失陷多人,如何是好?"一路凄凄惨惨,败归番邦,入朝见了番王,哭奏前事。

  番王闻奏大惊,说道:"失了太子,怎好交兵?"忙聚两班文武,商议退兵计策。左班中闪出丞相左贤,出班奏道:"南朝马蛮子乃是将门之子,惯会用兵,难以取胜,为今之计,传令各关紧紧把守,量他不识我邦的路径,待他粮草尽了,他自然回去。"那番王道:"太子怎生回来?"左贤道:"待交兵之时,擒住了他的将官,就好倒换。"番王闻言,忙令沙龙父子领兵前去迎敌,擒了南将,将功折罪。沙龙领旨,又点了十万精兵,带领三子,摆齐队伍,杀到回雁关来。

  且言马爷歇兵三日,传令起营,领着大队人马也奔回雁关来。行了十日,到了关口,马爷吩咐放炮安营。沙龙见马爷到了关下,与马爷挑战几阵,无奈不得取胜,只得令沙雹同王虎、康龙扎营在关后把守,不许交战。

  话说那回雁关两边尽是峻岭高山、深崖陡壁,只有中间一条大路入关,若是把守定了,任你千军万马,也难得过去。旁边还有一条路,名叫回雁峰,那峰三百余里,通着流沙谷口,山林广大,多有强徒。当日罗增败兵在此,就往流沙谷驻扎去了。

  这里马爷连日攻打回雁关,急切攻打不下,心中纳闷,想了一想,令小军寻土人前来问路。土人禀道:"此去回雁峰有条小路,紧通流沙谷,有三百多里,到了那里,便可以进番邦内郡,不走这条路了。只是里面山高路险,多有虎豹豺狼,强徒草寇,难以行走。小人们在此生长,也没有走过。"马爷听了,便向众人说道:"要破此关,除非走这条小路,只是路险难行,怎生是好?"想了一会,留下土人,令罗j同龙标、赵胜、胡奎、马瑶、王宗、王宝、王宸等,吩咐多带干粮,扮做猎户,带领土人前去探路。

  八位英雄得令回营,扮做猎户,同了土人离了大营。越过回雁峰,进了谷口,弯弯曲曲一路行来,只见山高路窄,树老林深,绝无行人来往。一行人走了三日,日间行走高山,夜间草中歇宿。又行了五日,只见前面两个山头十分险峻,山下却是个三叉路口。八位英雄同土人走上前来,正欲找路,忽听得山凹内一棒锣声,拥出一标人马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弄新声水榭吹萧 隐俏体纱窗听课_镜花缘(清)李汝珍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七十五回  弄新声水榭吹萧 隐俏体纱窗听课

 

  话说紫芝因薛蘅香教他说笑话,当时想了一想,望著六人道:"老蛆在茅坑缺食甚饥。忽然磕睡,因命小蛆道:'如有送食来的,即来唤我。'不多时,有人登厕出恭;

  因肠火结燥,蹲之许久,粪虽出,下半段尚未坠落。小蛆远远看见,即将老蛆叫醒。老蛆仰头一望,果见空中悬著一块'黄食',无奈总不坠下。老蛆喉急,因命小蛆沿坑而上,看是何故。小蛆去不多时,回来告诉老蛆道:'我看那食在那里顽哩。'老蛆道:

  '做甚么顽?'小蛆道:'他摇摇摆摆,悬在空中,想是打秋千哩。'"董翠钿道:

  "臭轰轰的,把人比他,姐姐也过于尖酸了。"蒋素辉道:"那'黄食'二字,倒也新奇。"薛蘅香、施艳春道:"幸而没有痔疮,若有血痔,那可变成'紫食'了。"紫芝道:"你去尝尝,只怕还'香艳'的狠哩。"蘅香、艳春道:"姐姐真真利害,一句也不饶人。"田风遥遥指著道:"姐姐,你听:他们这个笛音,远远听著,实在有趣。姐姐何不领我们望望去?"紫芝道:"我正要去哩。"

  七人一同到了劳花塘,进了凉阁。苏亚兰、左融春、董花钿、孟芳芝、卞绿云五人连忙站起让坐。田凤道:"我们原是特来领教的,怎么倒不吹了?"

  绿云道:"吃了这杯茶,少不得都要吹一套奉敬。"董花钿道:"你们六位却在何处游玩,半日总未见面?"蒋素辉道:"紫芝姐姐才从白亭来的;我们六人在桃花岭旁打了一会秋千。"苏亚兰道:"敢是六位姐姐在秋千架上听见我们这里箫笛声音才过来的?"施艳春道:"刚才我们打着秋千,在半空中忽闻这个箫笛之音,倒象云端里飘出一阵仙乐,好不令人神爽。"绿云道:"那里姐姐离的远,又在高处,所以隐隐跃跃倒觉可耳;今若近听,可差远了。"芳芝道:"姐姐何不再吹一套呢?"左融春道:"还是绿云、亚兰二位姐姐合吹有趣。"亚兰道:"如此甚好。"同绿云各拿萧笛合吹起来。

  紫芝一心记挂东道,无暇细听,趁空走到外面,只见宝云也向莲花塘走来,道:

  "妹妹可晓得众位姐姐共分几处?我恐我们在姐妹陪不过来,又托了蒋、董两家姐姐替我陪陪客。不知每处可有我们四姓之人?倘竟并无一个,教客人自己照应自己,那真是慢客了。"紫芝道:"姐姐:你等妹子先把这几处念给你听,就明白了:马吊那边是兰言、兰英、兰芳、兰音、玉蟾、玉英、玉芝七位姐姐;双陆那边是琼英、琼芝、红蕖,红萸、红英、红珠六位姐姐;花湖那边是锦枫、锦春、锦心、锦云、萃芳、琼芳六位姐姐;十湖那边是丽蓉、丽楼、丽春,丽辉四位姐姐;象棋那边是小春、小莺、乘珠、祥、月辉、珠钿六位姐姐;投壶那边是婉如、婉春、瑞春、瑞、兰芬、兰荪、紫樱、紫云八位姐姐;秋千那边是凤、蘅香、艳春、翠钿、素辉、彩云六位姐姐;品箫那边是亚兰、融春、花钿、芳芝、绿云五位姐姐共四十八位。还有几处,等妹子看过,再来告诉你,大约青钿妹妹那副镯子是我的了。姐姐可见芸芝姐姐么?"

  宝云道:"他同再芳姐姐才从莲花塘出去,因再芳姐姐要学'大六壬课',大约都在芍药轩讲究课哩。"紫芝道:"芸芝姐姐果然如此,未免可恶!"宝云道:"这却为何?"紫芝道:"妹子一心要学大六壬课,往常求他,再也不肯教我;今日倒教外人,岂不可恶么!"宝云轻轻说道:"刚才巧文姐姐在白亭无心说了一个四等,谁知再芳姐姐当日部试就是四等,因此语言颇有芒角,所以我托芸芝妹妹伴伴他。

  这位姐姐气性不好,到处同人斗嘴。芸芝妹妹同他谈沦,因受我之托,那里情愿教他。

  妹妹要学,恰好他们方才过去,你跟去听听就是了。"

  紫芝走到芍药轩。房内并无一人,窗外倒象有人说话,轻轻走到纱窗跟前,朝外一望,原来再芳同芸芝紧靠窗子,坐在那里说话。只听芸芝道:"这有甚么要紧,怎说拜起老师来了?"再芳道:"此话倒出我的本心:妹子这个念头,并非一朝一夕,已存心中几年了。向日闻得古人有'袖占一课'之说,真是神乎其神,我只当总是神仙所为,凡人不能会的,后来才知袖占一课,就是如今世上所传大六壬课。妹子听了,四处购求课书,日日习学,再也不能入门。要访一位精于此道的求他指引,访来访去,比访神仙还难。今幸遇姐姐,岂不是我心上老师么?妹子并非求精,只要姐姐指点,能够入门,起得'三传四课',心愿也就足了。"芸芝道:"若能会起三传四课,底下功夫,自然容易。可惜妹子所著《大六壬指南》尚未脱稿,姐姐如将此书一看,登时就能了然。至于古人之书,精微奥妙则有之,若讲入门,倒是罕见的。"

  再芳道:"请问姐姐:何谓'地盘'?妹子再也弄不明白。"芸芝道:"世人学课,往往半途而废者,皆因'天地盘'分不明白之故。其所以然者,总由前人于入门一条,未能分晰指明,学者又不能细心体察,所以易于忽略。妹子今将地盘写一样式,再细细注解,自然易于领略。"随命丫环设个小几,摆下笔砚,登时写毕。再芳接过,只见上面写著:

  巳午未申辰酉卯戍寅丑子亥此地盘式,有从左手起的,有以右手起的。以左手而论:于无名指第四节起子时;

  中指第四节丑;食指第四节寅,第三节卯,第二节辰,第一节巳;中指第一节午;无名指第一节未;禁指第一节申,第二节酉,第三节和戍,第中节亥。以右手而论:于中指第四节起子时;无名指第四节丑;禁指第四节寅,第三节卯,照前顺排,至食指第四节为亥时,此式必须细心摹拟,须将地盘十二时所列方位个个记得烂熟,然后再讲天盘。若地盘未熟,即讲天盘,势必上下不分,徒乱人意。盖地盘千载不移,天盘随时流转,今以随时流转之盘,加于千载不移盘上,若不记清,何能上下分得明白?即如你以右手五指,合于我之右手五指之上,你右问我大指之上,是汝何指,我必说是禁指;食指之上,是你无名指。盖上下十指,是胸中滚熟的,所以不看亦能了然。姐姐要明天地盘,只须记熟就能领会了。

  紫芝在窗内看的明白,不觉喜道:"原来地盘却是如此。"

  再芳道:"妹子适观此式,地盘业已明白。请教天盘式子呢?"芸芝道:"天盘随十二时流转,每日式子十二。要明天盘,先记月将。月将者,太阳也。正月雨水后在亥,就是历书所谓'日躔登明之次'。每三十日一换:二月春分后在戍,三月谷雨后在酉,四月小满后在申,五月夏至后在未,六月大暑后在午,七月处暑后在巳,八门秋分后在辰,九月霜降后在卯,十月小雪后在寅,十一月冬至后在丑,十二月大寒后在子。逆行十二时。假如正月雨水后起课,应用亥将,来人口报寅时,即以亥将加在地盘寅时之上,依次排去,就是天盘。今写个样儿请看。"

  正月雨水后二月春分后亥将寅时天盘式戍将寅时天盘式寅卯辰已丑寅卯辰丑午子巳子未亥午亥戍酉申戍酉申未紫芝看了,只管暗暗点头,记在心里。

  再芳道:"这天盘式子,妹子也明白了。请教'四课'呢?"芸芝道:"凡起四课,有六句歌决须要读熟:'甲课在寅乙课辰,丙戊在巳不须论,丁己在未庚申上,辛戍壬亥是其真,癸课由来丑上坐,分明不用四正辰。'此决皆指地盘而言,切须牢记。今以甲课在寅而论:即如甲日占数,须在地盘寅上起第一课。寅上者,即天盘所加之时。假令三月谷雨后占课,应用酉将,来人口报丑时,本日系甲子日,今将先排日子,后起四课样子写来你看。"

  子  甲丑寅卯辰子  巳亥  午亥酉申未紫芝看了忖道:"原赤未起四课,先将本日干支排在两处,倒要看他怎样起法。"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第七十七回 张良会诸侯伐楚_西汉演义(明)甄伟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七十七回 张良会诸侯伐楚

 

  却说张良领汉王符檄,先到齐国,传报与韩信。信即请良入内,相见毕,复还至便殿,与良各叙宾主之礼。良曰:"今非昔比,元帅为一国之主,坐镇七十余城,岂可分宾主而行?"韩信笑曰:"信非先生,何以至此?况先生当宾师之位,信当以师礼事之可也,岂敢以王爵相尚哉?"张良遂将汉王符檄与信开读,信谢恩毕,筵宴款待张良。良曰:"目今霸王势孤力弱,主上已悔鸿沟之约,与楚兵烧绝粮道,项王逃回彭城,命良分地以给元帅。元帅当急早会兵破楚,以定干戈。元帅亦得坐享王封,收万世之功,立子孙之业,图庙廊为开国元勋,岂不美哉?若楚兵未定,元帅亦不得自安,虽居齐地,而悬于二王之间,终无定止。想高明必有灼见。"信曰:"前日广武会兵,楚将破矣,主上乃欲太公还国,遂与楚讲和,两分天下,使信等未有分地,因此郁郁不乐。今闻先生之言,实切心肺。指日就起兵,务要灭楚,以成一统之业,使主上坐中国,抚四夷,登大宝而朝诸侯,乃信之素志,非徒为口说也。"张良起谢曰:"元帅若有此心,乃社稷之福也。元帅正当乘此时急早起兵,与汉王约会伐楚。良亦辞元帅往英布、彭越二处调兵,以助元帅。"信喜曰:"信目今就起兵前赴成皋,料先生回,信操练人马已完备矣。"

  张良辞韩信到淮南见英布,布接良入内相见,甚喜。良将汉王符檄开读,加封英布为淮南王,自九江迤南一带,皆属英布收管。布向西行君臣之礼,谢恩毕,款待张良。良曰:"将军裂土为王,人臣之位极矣。但项王未灭,将军之心,终有未安。盖项王实将军仇人,仇人尚在,此位能保其无虞乎?即今韩元帅大兵已赴成皋,将军当急领三军协助,早奏功绩,将军得以同享富贵,真烈丈夫之所为也。"英布大喜,就领命点押人马起身,前赴成皋去讫。

  张良同从人赴大梁来见彭越,一日到大梁,彭越与客饮酒,闻张良至,急整衣出迎,请入见礼毕。张良将王檄文并封梁王诏书付彭越,越接书,命左右设香案开读。诏曰:

  分茅胙土,所以为建国之典;锡予蕃庶,用以报康侯之功。尔魏相国彭越,屡挠楚后,绝其粮道,不避矢石,为汉立功,久在粱地,未有分土。兹封尔为大梁王,凡五十郡城,皆尔统理,尊以王爵,隆以厚禄,子孙世荫,万年永怀。尔其益励初心,勿违所命!

  彭越读罢诏书,叩首谢恩,心下十分欢悦,遂分付设筵宴款待张良。良曰:"将军屡建大功,主上久未酬报,欲差他人赍诏,恐未的确,特差某亲来封拜,就命将军急早整点本部人马,前赴成皋会齐,一同韩元帅破楚,不可迟误,某亦不敢久住,就欲辞回。"彭越再三苦留,少住数日。张良因出城,信步观看大梁风景,锁天之中区,控地之四鄙,冈阜综绕,龙盘虎伏,浊河限其北,清洛贯其内,提封万井,都会四达,为九州之咽喉,实中夏之阃域,六街三市,人烟辐辏。张良游玩不尽,因叹项王不都咸阳,而都彭城,不守大梁而守徐州,不取敖仓之粟而使楚军乏粮,此天下之所以失也!张良住数日,辞彭越回成皋不题。

  却说韩信接檄文传报各郡县,即择日起兵赴成皋。有蒯彻一向佯狂在外,通不来见韩信,适闻信将起兵赴成皋,遂急趋到府前,令左右通报与韩信,信即召入相见。信曰:"先生久不相见,因前日不听教言,遂尔见绝。今复来见,必有高论。"彻曰:"某受足下知遇之恩,不忍足下蹈无涯之祸,以此不避愧赧,复来相见,想足下亦不见责。"信曰:"何为无涯之祸?"彻曰:"足下驻兵于此,汉王被楚围困固陵,累次召取,乃抗拒不行救援,因无法驱使,不得已遣张良赍檄文,加封足下为三齐王,就以分地与之,此乃利以陷之,使足下自为战也,非为足下有功之甚,而加以不次之赏,实欲足下破楚以图天下。吾知天下平,岂容足下高拱王位,宴然以享太平之乐乎?必追思足下累次抗挟之仇,又恐足下复起图王之志,决设计以害足下,除心腹之患,而为子孙无疆之谋也。不若今日乘项王困敝之时,足下独占齐境,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可以永保无事。若仍前不听臣言,破楚之后,必然遭无辜之祸。足下当熟思之!"信曰:"张良亲来召,面许起兵去破楚矣,若今不往,一则抗违君命,二则食言卖友,三则受恩负德,纵得齐国,天下诸侯非议,他日何面目以见汉王乎?先生之言,虽为明誓,而信之心实不忍背汉也。"彻曰:"足下不听臣言,他日被害之时,尚有后悔也。"韩信拂袖而入,遂令人将蒯彻扶出。蒯彻复佯狂如病,行走市上,因而作歌以叹之。歌曰:

  隆准遭困兮公罔救,加以厚封兮乃出师;楚若存兮公势重,羽若亡兮公必夷!李斯东门兮思黄犬,郦生被烹兮念酒卮,临危思安兮悔已晚,遇难始悔兮意已迟。何如据齐土,登高而视卑,成败可立见,渔人收两持,功成一翻手,何乃不自为,舍此万世业,冒彼汤火危?吾言本金石,奈何不三思?佯狂以自废,恐为涅所缁。我歌君且听!不听吾何之?放荡南海上,远害全须眉。

  蒯彻行歌于市,左右有闻之者,传报与韩信,信笑曰:"不过前日所常谈也,又何听焉?"遂发号起兵,不日到成皋,朝见汉王,复又谢加封分地之恩,随安营操练人马,仍挂元帅印不题。

  却说张良辞彭越起身之时,又再三嘱之曰:"将军可速起兵,一同韩元帅破楚,不可有误也!"彭越慨然应允。良遂回成皋见汉王,备道前事,王曰:"若非先生此行,三将恐难宾服。"良曰:"非臣之力,乃大王威德所及,彼自顺从也。"张良又闻韩信已到十余日,大喜。不旬日内,英布、彭越前后亦陆续俱到,朝见谢恩毕,汉王用好言抚恤,着令随处各安下营寨,总听韩元帅节制。此时各处诸侯,亦依期前来约会,自成皋、荥阳一路相连数百里,皆是汉兵。韩信查点燕王兵十五万,英布兵五万,两魏兵二十万,萧何兵十五万,臧荼兵三万,韩王兵三万,洛阳兵五万,三秦兵六万,汉王原领大兵二十万,韩信原统齐兵十五万,总会兵一百万有余;诸名将如英布、彭越、樊哙、周勃、王陵等八百余员;左右辅弼大臣并各谋士,五十余员。韩信总攒各路诸侯并文武将士及大小三军,造成文册一本,启奏汉王。王见此数目,心下甚喜,遂命萧何、陈平、夏侯婴将敖仓之粟,及三秦所运粮米,给散与三军支用。其中有随营病故阵亡者,给与赏赐棺木埋葬,仍许子孙胜荫受赏。三军蒙其恩泽,莫不欢欣踊跃。

  汉王整点大军已毕,召韩信计议曰:"即今人马俱已齐备,元帅有何方略?"韩信曰:"人马虽整,尚未分派,诸将部领,各占方向,臣须照诸将项下,该领多少人马,占定何处方向,作何应敌,一一调遣停当,那时可请主上车驾启行。"王曰:"还是着人下书,诱项王亲来,以逸代劳,可获全胜。"信曰:"项王屡次远来,粮馈不便,以致取败,今闻诸侯大兵在此,岂亲自来?不若主上亲往,离彭城五里外安营,诱项王提兵前来,臣将所操练过人马,布成阵势,使项王此来,无复再往之理。"王闻信言大喜。韩信遂领诸将并大小三军,听候征进。未知如何布阵?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 荐勇将辽主复兵 代新罗宋军大战_五虎征西(清)李雨堂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七十八回 荐勇将辽主复兵 代新罗宋军大战

 

  诗曰:

  新罗党恶助辽邦,大战奔逃兵将伤。

  弗悔自非反恨宋,雄师复起战争场。

  慢表西辽与新罗合兵一处,往三关进发。先说中国汴京庞国丈,忽一日接到孙兵部来书,满心不悦。是日,又接到狄爷本章,料也瞒不过去,只得勉强奏知圣上。天子降旨,着令狄爷先平新罗,后征辽国。旨意即下,非止一日,到得三关。狄爷遵旨而行,定于二月十五日发兵。征伐新罗日期已到,是日,天气晴明,正好行兵景象。此时,大兵排开队伍,号炮冲天,队伍次第出关。杨青、范仲淹殷勤相送,孙兵部少不得勉强同行道别。元帅仍令孟定国为开路先锋,十万雄兵,六将分排带领。只有焦廷贵做这解粮官,恼闷不堪,一路叹气说:"我焦廷贵真是倒运的,曾经上阵杀过多少番兵辽将。只因在火叉岗上走差了路途,是此之后,元帅总不点我前行。如做个解粮官,实乃没趣的,到战场上杀几个辽兵玩耍,岂不有趣儿?"不说焦廷贵烦闷。

  再说狄青大兵一路浩浩荡荡,行了半月。早有探子报道先锋爷,前面就是狮子山,有番兵扎营阻路。孟将军听后,吩咐再去打探,即时报知。后队元帅传令,就此择地安营。元帅号令一下,三军大小将士,步军停步,马将驻马。孟将军择了一段平阳地段,三声炮响,安了大营。又有流星快马,飞报元帅说:"小的打探得新罗国逃将麻麻罕,复令大兵十万,战将十二员,手下副将数百,还有西辽国兀格松,领兵十万,战将几员。两支人马,并同为一路,与我邦交战,请令定夺。"元帅赏了探子,吩咐再去打探,探子谢赏去了。元帅吩咐众将:"如今说麻麻罕合兵于西辽,料想兵多将广,比着前番倍加厉害。你等以后须要小心。"元帅一言,帐下众将诺诺连声。不表宋营将士之言。

  再说这狮子山,乃是大宋该管地头,是日,麻麻罕安营此处,正在打点拔寨进兵。忽有探子来报说:"大朝五虎将领兵前来征伐我邦,今已在对山平地安下大营阻路,特来报知。"麻麻罕听了大怒,说道:"我们尚未打点前往破关,岂知狄青已到,来征伐我邦。今日,必要与他见个高低雌雄。"此时,麻麻罕仗着十二员战将,十万大兵,正是目中无人,以为安然必胜,推倒天朝五虎英雄,抢夺宋朝天下,看来易如反掌。今日一闻此报,那等得下战书约日交锋?即时打发前部先锋但但温,领兵五千,先要取胜,挫挫他的锐气。先锋但但温得令,披挂上马,手提画戟,带领五千番兵,一路喊杀连天,番将雄赳赳冲出阵前讨战。狄元帅闻报,差点孟先锋提兵三千,前往对敌。一声炮响,冲出阵前,孟将军一见,不通姓名,大刀当头就劈。但但温尽力急架相迎,二将一来一往,六十合不分胜败。孟将军见杀了半日,心中大怒,杀得性急,大刀乱砍不住。但但温气力不佳,喘息不绝,大败而逃。孟定国快马如飞赶上,大刀向脑后砍去,一只胳膊跌落尘埃,孟将军割了首级。宋军追杀,辽兵四散奔逃,鲜血满地,得胜回营。狄元帅执笔记了孟将军头功,拿去首级回营号令。

  麻麻罕此时闻报,怒跳如雷说:"要挫他锐气,岂知反被他挫了我们锐气!"传令将尸骸掩埋了。次日,又差大将韩恩宝,杀气腾腾,领了五千步军出营讨战。宋营中跑出萧天凤。如问萧天凤的本事,莫道四虎可比,就说狄元帅的武艺也高他不多。这韩恩宝虽是新罗国上将,交战本领到底及不得这樵汉。二马交锋,萧天凤钢叉架开大斧,回手一砍,在腰间将番将分为两段。宋兵追杀,番兵逃走回营。此时,萧天凤立了军马,讨战麻麻罕,早有败残兵报知。麻麻罕心头着急,忙差爱金雄、沙面虎二员大将,领兵一万,出营迎敌,双战萧天凤。杀到黄昏,又被萧天凤刺死爱金雄,活捉了沙面虎,入营全胜。狄元帅大悦,众将尽皆称赞萧天凤之能,我等深服之至矣。萧天凤连称不敢,此乃圣上洪福,当灭番寇。末将何足为能?当时,元帅传令将沙面虎囚禁后营,将两颗首级悬挂营前号令。

  慢表宋营赏功。再说败残辽兵回营报知,麻麻罕气得面如土色,说道:"本帅十二员勇将,尽称无敌英雄。料得三关必破,五虎必擒。岂料狄青如此将兵厉害,杀了三员大将,沙面虎又被擒,这还了得!"麻麻罕此时越想越气,恼怒不息。有兀格松上前说声:"元帅,狄青杀害我胞兄,小将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岂惧他三头六臂的英雄!他五人就有通天本领,本将军只看他如同草芥一般。如若出阵,必取胜的。"麻麻罕皱眉说道:"将军虽是少年英雄,人材强壮,武艺精通。但是但但温、爱金雄、韩恩宝、沙面虎,乃我新罗国有名上将,尚然死的死了,拿的拿了。将军,你休来此狂妄之言罢!"兀格松说:"元帅勿把小将看得无能,明日出马,不能取胜,即时回国,永不到此地争雄。"麻麻罕说:"既然如此,天色已晚,且待来日出马便了。"

  到来日,用了战饭。兀格松自点本国辽兵一万,麻麻罕说:"将军出马,不可自仗英雄,须要小心。"兀格松应诺,顶盔贯甲,手持丈八长矛,跨上一匹斑点豹,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一万雄兵,旗幡密布,喊杀连天。正骂战之间,宋营一声炮响,苗显一马飞出。各通名姓,一枪一棍,大战起来。二将冲锋二十合,苗显要败下来。若问苗显本事及不得萧天凤,兀格松的力气比萧天凤又更好些。此时,苗显抵敌不住大败奔逃。番将大喝,拍马追来,幸得飞山虎立在营前看见,拈了搭箭,嗖地一声响亮,射落他的头盔。番将惊了一跳,方才勒马,不敢追敢。大声呼喊:"狄青快着出来纳命,你前日杀害我哥哥,我来报仇。如若迟延退避,本帅进营来,叫你人人狗命难逃!"萧天凤大怒,抢出营来大喝:"番奴休到逞强,我来也!"二人搭手交锋,这场大战非比寻常,犹如猛虎争食。若说萧天凤的本事,原是及不得兀格松,因何此刻对敌得住,只因此辽将先与苗显战过一阵。所以,如今略略慢着与萧天凤战个对手,杀得沙尘滚滚,日色蔽光,虎豹深藏,神鬼皆惊。自午刻杀至申时,太阳渐渐坠西,两边各各鸣金收军。

  自此之后,两军争战数日,不分胜负,只有兀格松一人骁勇。元帅思量道:"本帅原晓得此次番军比前更加厉害的。"张忠说:"元帅如今怎样打算?"元帅说:"贤弟,凡为将者,力不能取胜,必要用计。兀格松乃星星罗海之弟,他说与兄报仇,显见得他已是奋力而来。古说,一人拼命,万夫莫当。目前,众将多不是他的对手,如今用计便了。"即差张忠。李义,吩咐如此如此,二将依命而行。次日,忽报兀格松讨战,要元帅爷出马,百般辱骂,十分猖狂。元帅即点张忠出马,杀出营前,与兀格松双手大战了四十余合。张忠看看抵挡不住,败走荒郊。兀格松紧紧追来不舍,已及半里,忽又来了李义,冲杀接战,二人双枪并举,又战了十余合。李义又败走,由张忠败走之处而逃。兀格松大喝:"宋将那里走!"飞马追来,越加逞勇,一马抢过前边,说声:"不好了!"张忠、李义二人回马,呵呵大笑说:"番奴,你如今逃到那里去!"顷刻间,饶钩索捆绑他下马。不知番将性命如何?正是: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第七十七回 悔前愆痛下轮台诏 授顾命嘱遵负前汉演义(民国)蔡东藩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七十七回 悔前愆痛下轮台诏 授顾命嘱遵负/span>

 

  却说武帝年至七十,生有六男,除长男卫太子据外,一为齐王闳,见七十三回。一为昌邑王,见七十四回。一为钩弋子弗陵,见前回。还有燕王旦,及广陵王胥,系后宫李姬所生,旦胥二子,与闳同时封王,在宗庙中授册,格外郑重。事见元狩元年。闳已夭逝,燕王旦系武帝第三子,两兄俱死,依次可望嗣位,遂上书求入宿卫,窥探上意,偏武帝不许。贰师将军李广利,欲立己甥昌邑王为太子,屡与丞相刘屈牦商议;屈牦子娶广利女为妻,儿女私亲,当然允洽。征和三年,匈奴兵入寇五原酒泉,汉廷闻报,即由武帝下诏,遣李广利率兵七万,往御五原;重合侯马通,率四万人出酒泉;音妒。侯商邱成,率二万人出西河。李广利陛辞登程,由刘屈牦送至渭桥,广利私下与语道:"君侯能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富贵定可长享,必无后忧。"谁知是催他速死?屈牦许诺而别。

  广利麾兵出塞,到了夫羊句山,正与匈奴右大都尉等相遇,当即驱杀一阵,虏兵只有五千骑,战不过李广利军,当即败走,广利乘胜赶至范夫人城。城系边将妻范氏所筑,故有是名。马通军至天山,匈奴大将偃渠,引兵邀击,望见汉军强盛,不战而退,马通追赶不及,因即退还。商邱成驰入胡境,并无所见,乃收兵引归,回走数十里;忽由匈奴大将,与李陵率兵三万,从后追来,不得已翻身与战,击退胡兵,重复南行;偏胡兵且却且前,连番接仗,转战八九日,至汉军南临蒲奴水滨,力将胡兵击退,方得从容回来。两路兵已经言旋,只有李广利未归,武帝正在记念,蓦由内官郭穰,报告丞相屈牦,与贰师将军密约,将立昌邑王为帝,丞相夫人,且使女巫祈祷鬼神,诅咒主上。汉官妻女何好干预政治。武帝又勃然大怒,立拿屈牦下狱,查讯定谳,罪至大逆不道;便命将屈牦缚置厨车,腰斩东市,妻子并枭首华阳街,李广利妻子,亦连坐拘系。

  当由广利家人,飞报军前。广利惶急失色。旁有属吏胡亚夫进言道:"将军若得立大功,还可入朝自赎,赦免全家;否则匆匆归国,同去受罪,要想再来此地,恐不可复得了!"广利乃冒险再进,行至郅居水上,击败匈奴左贤王,杀毙匈奴左大将,还要长驱直入,誓捣虏庭。军中长史,因广利违众邀功,料他必败,私议执住广利,缚送回国。不幸为广利所闻,立将长史处斩。广利知军心不服,下令班师,还至燕然山,不料胡骑前来报复,抄出燕然山南麓,截住去路。汉军已经疲乏,禁不住与虏再战,只好扎下营寨,休息一宵,再行打仗。到了夜半,营后忽然火起,复有胡兵杀入,汉军大乱,开营急走,偏前面被胡骑掘下陷坑,夜黑难辨,多半跌了下去。李广利虽未坠下,也觉得无路可走,前有深堑,后有大火,眼见得死在目前,自思侥幸得脱,也是一死;不若投降匈奴,还可求生。未必!未必!主见已定,便即下马请降。匈奴兵把他拥去,使见狐鹿姑单于,单于闻他是汉朝大将,特别待遇。后闻汉廷诛死广利妻子,更将己女配与广利为妻,尊宠在卫律上。律阴怀妒忌,欲害死广利,一时无隙可乘。待至年余,适值单于有病,祷治无效,律即买嘱胡巫,叫他入白单于,说是广利屡次入侵,得罪社稷,应该将他祭社,方可挽回。单于尊信鬼神,遂把广利拿下,广利还疑是单于无情,怒骂单于道:"我死必灭匈奴!"何若早死,免致丧名。单于竟杀死广利,用尸祭祀。会连日大雪,畜产冻死,人民疫病,单于始记起广利前言,恐他作祟,特为立祠。看官试想,广利死后,不能向卫律索命,岂尚能灾祸匈奴么?是极。话休叙烦。

  且说武帝因广利降胡,屠戮李氏一门,连前将军公孙敖赵破奴等,亦皆连累族诛。公孙敖族诛,可为李陵母妻泄恨。惟自思许多逆案,都与巫盅有关,究竟这班方士,有无神术,且多年求仙,终不见效,索性再往东莱,探视一番,乃再出东巡,召集方士,访问神仙真迹,大众都说是神山在海,屡被逆风吹转船只,不能前往。武帝欲亲自航行,群臣力谏不从。正拟登舟出发,海风暴起,浪如山立,惊得武帝倒退数步,自知不便浮海,但在海滨流留十余日,启跸言归。道出钜定,行亲耕礼;还至泰山,再修封禅,祀明堂,礼毕,乃召语群臣道:"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徒使天下愁苦,追悔无及。从今以后,事有伤害百姓,悉当罢废,不得再行!"大鸿胪田千秋进言道:"方士竞言神仙,迄今无功;可见是虚糜廪禄,应该罢遣。"武帝点首道:"大鸿胪说得甚是,朕当照行。"遂命方士一律回去,不必空候神人,方士皆索然去讫。武帝亦即还都;随拜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

  搜粟都尉桑弘羊,上言轮台东偏,有水田五千余顷,写遣卒屯田,设置都尉;再募健民垦荒,分筑亭障,借资战守,免致西域生心。武帝却不愿相从,又下诏悔过,略云: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

  今又遣卒田轮台;轮台在车师千余里,前击车师,虽降其王,以辽远乏食,道死者尚数千人,况益西乎!乃者贰师败没,军士死亡,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障,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朕不忍闻!当令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养马者,得免徭役。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自经此一诏,武帝始不复用兵;就是从前种种嗜好,也一概戒绝。后人称为轮台悔诏,便是为此。可惜迟了!未几,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另任赵过为搜粟都尉。过作代田法,令民逐岁易种,每耨草,必用土培根,根深能耐风旱,用力少,得谷多,民皆称便。越年为征和五年,武帝志在革新,复下诏改元,不用甚么祥瑞字样,但称为复元元年正月初吉,驾幸甘泉祀郊泰。及返入长安,丞相田千秋因武帝连年诛罚,中外rr,特与御史以下诸官僚,借着上寿为名,劝武帝施德省刑,和神养志,有玩听音乐娱养天年等语。武帝又复下诏道:

  朕之不德,致召非彝。自左丞相与贰师,阴谋逆乱,巫盅之祸,流及士大夫,朕日止一食者累月,何乐之足听?且至今余巫未息,祸犹不止,阴贼侵身,远近为盅,朕甚愧之,其何寿之有?敬谢丞相二千石,其各就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幸毋复言!

  武帝此诏,虽似不从所请,却也知千秋词中有意,特加依畀。千秋本无才名,又无功绩,由一言感悟主心,便得封侯拜相,不特汉廷视为异数,就是外国亦当作奇闻。匈奴狐鹿姑单于,复遣使要求和亲,武帝亦遣使答报。狐鹿姑单于问汉使道:"闻汉新拜田千秋为丞相,此人素无重望,如何大用?"汉使答道:"田丞相上书言事,语皆称旨,因此超迁。"狐鹿姑笑道:"照汝说来,汉相不必定用贤人,只须一妄男子上书,便好拜相了。"汉使无言可答,回报武帝;武帝责他应对失辞,意欲拘令下狱,还是千秋代为缓颊,方得邀免。千秋敦厚有智,善觇时变,比诸前时诸相,较为称职,但也是适逢机会,有此光荣。虽有智慧,不如乘时。

  到了夏盛时候,武帝至甘泉宫避暑,昼卧未起,忽听得一声异响,才从梦中惊寤,披衣出视,见有二人打架,一是侍中驸马都尉金日,一是侍中仆射马何罗。武帝正拟喝止,那日早朗声急呼道:"马何罗反!"一面说,一面将马何罗抱住,用尽生平气力,得将马何罗扳倒,投掷殿下。当由殿前宿卫,缚住马何罗,经武帝面加讯鞫,果然谋反属实,遂令左右送交廷尉,依法治罪。马何罗系重合侯马通长兄,通尝拒击太子,绩功封侯,马何罗亦得入为侍中仆射。至江充族诛,太子冤白,何罗兄弟,恐致祸及,遂起逆谋。何罗出入宫禁,屡思行刺,只因金日时常随着,未便下手。适日患有小恙,因卧直庐,即直宿处。何罗自幸得机,遂与弟马通及季弟安成,私下谋逆,自己入刺武帝,嘱两弟矫诏发兵,作为外应。本拟夤夜起事,因殿内宿卫严密,挨至清晨,方得怀着利刃,从外趋入。可巧日病已少减,早起如厕,偶觉心下不安,折回殿中,莫非有鬼使神差。方才坐定,见何罗抢步进来,当即起问。何罗不禁色变,自思骑虎难下,还想闯进武帝寝门,偏偏手忙脚乱,误触宝瑟,堕地有声,武帝所闻之异响,从此处叙明。怀中刃竟致失落。日当然窥破,赶前一步,抱住何罗,连呼反贼。何罗不能脱身,把持许久,竟被日掷翻,遂得破获。武帝又令奉车都尉霍光,与骑都尉上官桀,往拿马通马安成。此上官桀与前文上官桀不同。两马正在宫外候着,接应何罗,不意两都尉引众突出,欲奔无路,束手就擒,并交廷尉讯办。依谋反律,一并斩首,全家骈诛。

  日履历,已见前文。惟日母教子有方,素为武帝所嘉叹,病殁后,绘像甘泉宫,署曰休屠王阏氏。至日生有两子,并为武帝弄儿,束发垂髫,楚楚可爱,尝在武帝背后,戏弄上颈。日在前,嗔目怒视。伊子且走且啼道:"阿翁恨我!"武帝便语日道:"汝何故恨视我儿?"日不便多言,只好趋出,惟心中很觉可忧。果然长男渐壮,调戏宫人,日时加侦察,得悉情状,竟将长男杀死。武帝尚未识何因,怒诘日,经日顿首陈明,武帝始转怒为哀,但从此亦加重日。且日日侍左右,从未邪视,有时受赐宫女,亦不敢与狎。一女年已及笄,武帝欲纳入后宫,偏日不肯奉诏,武帝益称他忠谨,待遇日隆。难得有此好胡儿!此次手勐砗温蓿闷颇姘福匀槐堆骶臁BR>
  只武帝遭此一吓,愈觉心绪不宁,自思太子死后,尚未立储,一旦不讳,何人继位?膝下尚有三男,不若少子弗陵,体伟姿聪,与己相类;不过年尚幼稚,伊母钩弋夫人,又值青年,将来子得为帝,必思干政,恐不免为吕后第二。想来想去,只有先择一大臣,交付托孤重任,眼前惟有霍光金日两人,忠厚老成,可属大事。但日究系胡人,未足服众,不如授意霍光,叫他预悉。乃特使黄门,绘成一图,赐与霍光。光字子孟,是前骠骑将军霍去病弟,前文中亦已叙过。他由去病挈入都中,得充郎官,累迁至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失。至是蒙赐图画,拜受回家,展开一览,是周公负ǔ赏醭詈钔迹创е涞畚⒁狻M技炔槐惴罨梗沂芰嗽偎怠N涞奂艄馐芡纪巳ィ桓丛偾耄比恍牢俊5诙疟阆氪χ霉尺蛉耍室庋跋都忧矗尺蛉送阳⑿蛔铮涞劬狗成沉钭笥沂膛阉3冻鋈ィ腿胍赐ビ小9尺蛉巳牍院螅游淳獍阄耸焙盟魄缣炫ǎ鋈艘馔猓挥傻闹槔嵊簦灯祷毓恕N涞奂蠲祭嵫郏簿蹩闪坏靡蜒锷叽俚溃骸叭トィ∪晷菹朐倩盍耍 笔凳瞧嫦搿9尺蛉嘶褂傺裕驯皇膛3觯徒挥校窍聪纶退馈1蔽郝庞斜壤灰庾晕涞圩髻浮R淮煅眨薅耸苈荆宦涞靡槐仆粒繇僭蒲簟;蛭焦尺蛉耸獬上桑薹鞘窍魉溃视惺撬怠5蔽涞廴绦拇退朗保宋实溃骸巴馊擞形抟煲椋俊弊笥掖鸬溃骸叭搜员菹陆⑸僮樱绾蜗壬北四福俊蔽涞坂叭坏溃骸坝褂尬奘叮沃抟猓看永垂疑剩嘤芍魃倌缸乘拢甑榷啦晃怕篮蠊适旅矗俊弊笥姨耍讲盼扪浴BR>
  又阅一年,武帝因春日闲暇,就赴五柞宫游览,宫有五柞树,荫复数亩,故以名宫。武帝流连景色,一住数日,不料风寒砭骨,病入膏肓,遂致长卧不起,无力回宫。霍光随侍在侧,流涕启问道:"陛下倘有不讳,究立何人为嗣?"武帝答道:"君未知前日画意么?我已决立少子,君行周公事便了。"光顿首道:"臣不如金日。"日时亦在旁,亟应声道:"臣外国人,若辅幼主,徒使外人看轻,不如霍光远甚。"武帝道:"汝两人素性忠纯,联所深知,俱当听我顾命。"二人方才退下,武帝又想朝上大臣,除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外,尚有太仆上官桀,颇可亲信,亦当令他辅政。乃便令侍臣草诏,翌日颁出,立弗陵为皇太子,进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与丞相御史一同辅政,五人奉诏入内,都至御榻前下拜。武帝病已垂危,不能多言,只是颔首作答,便麾令出外办事。这五人的资望,上官桀最为后进,桀系上人氏,由羽林期门郎,迁官未央厩令,武帝尝入厩阅马,桀格外留意,勤加喂养。既而武帝患病,好几日不到厩中,桀便疏懈下去。谁知武帝少愈,便来看马。见马多瘦少肥,便向桀怒骂道:"汝谓我不复见马么?"桀慌忙跪伏,叩首上言道:"臣闻圣体不安,日夕忧惧,所以无心喂马,乞陛下恕罪。"武帝听罢,便道他忠诚可靠,不但将他免罪,更擢使为骑都尉,至捕获马通兄弟,有功加官,得任太仆。看官阅此,就可知上官桀的品性了。暗伏下文。

  且说武帝既传受顾命,病已弥留,越宿即驾崩五柞宫,寿终七十一岁,在位五十六年,共计改元十一次。并见上文。史称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重儒术,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本是一位英明的主子,即如征伐四夷,连岁用兵,虽未免劳师糜饷,却也能拓土扬威。只是渔色求仙,筑宫营室,侈封禅,好巡游,任用计臣酷吏,暴虐人民,终落得上下交困,内外无亲。亏得晚年轮台一诏,自知悔过,得人付托,借保国祚;所以秦皇汉武,古今并称。独武帝传位少子,不若秦二世的无道致亡,相差就在末着呢!论断公允。后人或谓武帝崩后,移棺至未央前殿,早晚祭菜,似乎吃过一般;后来奉葬茂陵,后宫妃妾,多至陵园守制,夜间仍见武帝临幸;还有殉葬各物,又复出现人世,遂疑武帝随尸解去。这种统是讹传,无容絮述。

  大将军霍光等,依着遗诏,奉太子弗陵即位,是谓昭帝。昭帝年甫八龄,未能亲政,无论大小事件,均归霍光等主持。霍光为顾命大臣领袖,兼尚书事,因见主少国疑,防有不测,日夕在殿中住着,行坐俱有定处,不敢少移。且思昭帝幼冲,饮食起居,需人照料,帝母钩弋夫人,已早赐死,此外所有宫嫔,都属难恃,只盖侯王充妻室,为昭帝长姊鄂邑公主,方在寡居,家中已有嗣子文信,不必多管,正可乘暇入宫,叫她护持昭帝。于是加封鄂邑公主为盖长公主,即日入宫伴驾。谁知又种下祸根?内事琐屑,归盖长公主料理,当可无忧。外事与丞相御史等参商,还有辅政两将军酌议,亦不至贻讥丛脞。那知过了数夕,夜半有人入报,说是殿中有怪,光和衣睡着,闻报即起,出召尚符玺郎,掌玺之官。向他取玺。光意以御玺最关重要,所以索取,偏尚符玺郎亦视玺如命,不肯交付,光不暇与说,见他手中执着御玺,便欲夺得,那郎官竟按住佩剑道:"臣头可得,御玺却不可得呢!"却是个硬头子!光始爽然道:"汝能守住御玺,尚有何说!我不过恐汝轻落人手,何曾要硬取御玺!"郎官道:"臣职所在,宁死不肯私交!"说毕,乃退。光乃传令殿中宿卫,不得妄哗,违命即斩。此令一出,并没有甚么怪异,待到天明,却安静如常了。是日即由光承制下诏,加尚符玺郎俸禄二等,臣民始服光公正,倚作栋梁。光乃追尊钩弋夫人为皇太后,谥先帝为孝武皇帝,大赦天下。

  小子有诗咏道:

  知过非难改过难,轮台一诏惜年残;

  托孤幸得忠诚士,尸骨虽寒语不寒。

  未几已阅一年,照例改元,号为始元元年。这一年间,便发生一种谋反的案情,欲知祸首为谁?待至下回详叙。    太子据死,刘屈牦及李广利一诛一叛,是正所以促武帝之悔心,使之力图晚盖。意者天不亡汉,乃特为此种种之刺激欤!综观武帝生平,多与秦始皇相类,惟初政时尚有可观,至晚年轮台一诏,力悔前愆,更为秦皇之所未闻。武帝有亡秦之失,而卒免亡秦之祸者,赖有此耳!且命立少子,委任霍光,顾托得人,卒无李斯赵高之祸,斯亦武帝知人之特长。本书叙武帝事迹,视他主为详,而于秦皇异同之处,隐隐揭出,明眼人自能体会,固不在处处互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