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勾践三年灭吴国 范蠡扁舟归五湖_春秋列国志传(明)余邵鱼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八十七回 勾践三年灭吴国 范蠡扁舟归五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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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吴王归至苏州,文武出郊迎接入城,朝贺已毕,群臣俱言,越兵势勇,速宜谋战守之策。吴王问群臣:"何人屯兵拒越?"群臣曰:"今弥庸被掳,独王孙骆一支兵在!"伯杭弊嘣唬骸按蠹萸渍鳎娇赏吮 蔽馔跛炝铖忝懦参确妫谷纭⒆ㄒ阄<荩蠓⒍虮北嘉饨抡BR>
  时,越王志在雪耻,与范蠡、文种养兵练将已十余年。至是,百姓愿从出征者三万人,合兵只有一十五万,然皆为国报仇,一以当百,所以一战而掳弥庸,及吴王抽兵出敌,范蠡献计曰:"吴伐齐远归,疲弊劳苦,必须速战!"勾践大喜,范蠡令后庸、皋如各领水军三万,夜渡于吴江左右,又令苦成引马军五千,屯于没地,以阻吴兵归路,又令大将稽郢、畴无余各率艨艟之舰五十艘,以备驰战,诸将依计而行。

  是夜天清月朗,越王与文种、范蠡、计倪、程皓一班文臣,游于舟中,仰观天象。少顷,一派火光自北而南,流于斗宿之间,王顾从臣曰:"此何物也?"太史计倪曰:"此亡吴之兆也!"王曰:"何谓也?"倪曰:"臣观天象,岁德在越,灾火临吴,主越伯之验也!"王笑曰:"果如此言,则孤数年之恨,自是可释矣!"范蠡曰:"非特天象,臣以人事观之,吴亦当亡!"王曰:"何谓也?"蠡曰:"夫差荒淫,百姓怨苦,军士疲劳,今吴郊又荒,野无颗粟,欲使饥困疲乏之民而战之,必无斗志,有不亡者鲜矣!"

  越王大喜,遂取酒畅饮至五更,亲自披挂,左带讴阳,右带程皓,横枪立于船上,号令三军,将数百舟鼓噪而渡。吴兵闻之,摊开战船以待。吴王遥谓越王曰:"子忘会稽之事乎?

  尔君臣陷于谷室,吾怜而赦之,今乃不怀德而反兴兵犯界耶?"

  越王对曰:"孤自会稽一耻而归,卧薪尝胆,梦寐不忘!"吴王怒曰:"勾践背义,诸将何不为我斩之!"专毅引兵杀至,程皓迎敌,而两边战船一来一往,不分胜负。越将讴阳抬起弓箭射断吴船,吴船顺流而去,程皓复射一箭,专毅落水而死。

  越兵数百战船,一齐杀进。吴将王孙雄、胥门巢引弓弩射之,越船不能前进。范蠡白旗一麾,诸稽郢被重铠引艨臆大舰数十艘,突入吴舟,乱箭对面而射。诸稽之舟与吴舟尚隔一丈之水,踊身跳入吴舟,斩胥门巢。用力一招,畴无余督进大战,冲入吴阵。吴舟覆水者二百余艘,伤者不计其数。三江水面,尸浮河壅,血染波红;哀哭之声,如激怒之潮。明人高启有诗云:江上山不改,江边台已倾,越兵来处路,江水尚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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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陈闵公引兵来救吴王。双方相见,且惊且喜。闵公辄令本兵献上粮饷,保驾东回。未至苏州,越兵又漫山塞野,势如风火迅雷,一齐追至。吴王命陈闵公引兵守石湖,自与败兵杀入吴城,坚闭不出。

  越兵至湖口,陈闵公引弓弩手摆于岸上,越兵不能登岸。

  范蠡令诸稽郢率轻骑从上流涉渡,阂公正欲拒之,越王大兵杀上石湖岸口,陈兵大溃,欲驱吴城,城又不开,乃引败兵奔归。

  将欲渡江,遇楚将公孙朝于江口挡住归路。闵公问曰:"汝挡吾归路如何?"公孙朝曰:"我主惠王,恶尔助吴伐越,所以起兵拒尔!"闵公闻听,大叫一声,坠于马下。公孙朝遂斩其首级,催兵打入陈城,尽收陈氏,斩于城内,留兵以守其地,据其宝物而还。越兵追抵吴都,攻打吴城,吴王召伯憾骄爻牵杂胛魇┭缬诠盟仗āBR>
  却说伯菏爻遣恍羰孔洌⑸痛椭铮⒉话溆谌合拢孔湓孤睿辉甘爻牵侵邪傩眨韵嗬B遥奖耸乒タ拧M跛锫妗⑼跛镄邸⑥伤埂⒄谷绺饕牵沧≡奖罨钪罱唬骸胺呕鹕彰穹课菰蚪樱 笔背悄谒拿呕鹌穑缁鸹ゼぃ裣嗉钊缆罚罨蚯罢度崔伤梗饨髯韵啾肌T奖蛉胛夤檠安患虿睢[唬骸氨卦诠盟仗ǎ凉盟仗ǎ馔醮缶毙魇┯呦潞奖敝粒荒芨醋摺BR>
  夫差乃遣王孙雄至越王军前顿首曰:"昔者夫椒之战,大王栖于会稽,寡君曾遣大王东归。今者天灾吴国,得罪大王,今奉降表,但乞草命以延岁月。"越王览表,将许议和。范蠡曰:"昔者会稽之役,天以越赐吴,吴不受;今天以吴赐越,大王敢逆天乎?旦早朝宴罢,卧薪尝胆者非为吴乎?"越王曰:"相国之见固是,然寡人有哀怜之意,不忍灭吴!"范蠡曰:"大王不忍灭吴,臣奉旨处置。"越王许之。蠡即引兵到姑苏,数夫差之罪,令三军焚台,以逼夫差。夫差叹曰:"吾早不纳子胥之言,今日果至灭国,死者无知则已,倘若有知,吾有何面目见子胥于地下乎?"遂拔剑自刎而死。范蠡令收台上财物,掳其美女,焚却姑苏之台,斩吴王首级,回报越王曰:"夫差丧国,皆伯核拢 币嗔钫恫海鹌渥澹越洳恢摇BR>
  留大将诸稽郢守吴都,大驾东归。宋贤杨诚斋先生《题姑苏台诗》云:

  插天四塔云中出,隔水诸峰雪后新。

  道是远瞻三百里,如何不见六千人。

  高启先生《题馆娃宫诗》云:

  馆娃宫中馆娃阁,画栋侵云峰顶开。

  犹恨当年高未极,不能望见越兵来。

  东屏先生《咏史馆娃宫诗》云:初收奇货锦裁新,百媚生辉晓夜春,乐尽卧薪尝胆日,五湖归载有功人。

  世传吴王夫差枉苏州城南,筑一酒城,酿酒与西施宴饮,及越王入城,尽发其酒,以赏军将。高启先生《题酒城诗》云:酒城应与酒池通,长夜君王在醉中,兵入馆娃犹未醒,越人宜赏武夫功。

  越王灭吴,掳其宝器以及美女。范蠡谏曰:"色倾人国,自古有之。吴王因耽西施之色,大王所以得灭其国,王何不鉴而蹈前车之覆乎?"越王不从。范蠡叹曰:"越王为人,长颈鸟啄,但可同患难,不可共安乐,吾之功成不退,安能保无后患乎?然不除西子,吾越复有覆亡之患!"乃设一计,及大驾至右湖,密令王之宦者,诱西施出帐,以轻舟载于烟波之中,遂溺西子于湖心。次日,乃谓越王曰:"大王外患既除,可与二三良臣,营立家国,臣请从此谢恩以出,再不入越都矣!"

  越王大惊曰:"孤辱承教诲,得消大仇,正当与子共享太平,子何弃寡人之速耶?"蠡曰:"臣闻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昔王辱于会稽,待罪于石室,臣所以不死者,为吴未灭故也!今吴已灭,君辱已削,敢偷生于世乎?"王曰:"相国且归,孤即列土以封相国。相国必若迷而不悟,则身亡而妻子为虏矣!"蠡再拜谢恩以归。夜乘轻舟,逃入五湖之中。胡曾先生《咏史诗》云:东上高山望五湖,云涛烟浪接天隅,不知范蠡归舟后,曾有忠臣寄迹无。

  东屏先生《咏史诗》云:鸱夷皮号讳谈军,重宝轻舟破水云,君子谋成身退有,耒闻禽鸟相人君。

  潜渊读史至此,曾有《古风》一篇云:

  纵横鸱鸟悠悠举,使君发矢贯翎羽。

  鸱鹗已坠纵横志,使君心契五湖水。

  五湖风景五湖秋,乐与同游险不游。

  古来王佐非周召,见机不作功成羞。

  君不见,狡兔死兮走狗烹,飞鸟落处良弓收。

  敌破谋亡皆类此,何必思故土。

  一苇翩舟一竿竹,清风凛凛高千古。

  自此范蠡乃变姓名,自号"鸱夷子",遣仆遗书一札与文种,飘然寄迹于烟浪之中,盖后人莫知其终焉。

  次日越王不见范蠡,询之蠡之部下,曰:"昨已入于五湖矣!"又以溺西子之事告之。越王曰:"噫!此寡人之过也。"

  大驾归至浙东,群臣迎接入朝,行贺已毕,大封诸将,宴赏群臣。群臣谢恩出朝,文种得范蠡之书。拆而视之曰:蠡闻功成身退,天之道也。功成不退,身之殃也!今吾与子,膂力庙堂,雄成霸业,理合拂袖而归。且越王为人,长颈乌喙,但可同守患难,不可同享安乐,譬诸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既破,谋臣即亡,蠡思每每及此,是以弃名利于富贵之场,乐轮竿于江海之上。同僚谊重,敢不尽布,惟子明鉴,乞早图之。

  文种读罢,曰:"范蠡诚高世之士,吾不及也!"即日称病不朝。越王谓群臣曰:"孤初未灭东吴,范蠡、文种尽心献策,东往未还,范蠡弃寡人而去,今文种又称病,二子何其高名节乎?"计倪曰:"文范二公,实有清风高节,乞明公施奖,以劝后人。"越王然之。次日,将亲往文种处问疾,将军皋如与文种有仇,因奏曰:"文种数有叛意,大王不察,今王若入其宅,必召不测之危!"越王叱曰:"昔孤在吴三年,大柄皆在文种掌握,此时不叛,今日焉有是心?"皋如曰:"大王不信,问病之日,种如出迎,则无此意,如不出迎,则其反意明白!"越王默然。即日往问之,皋如忙使家人告文种之家人曰:"主上疑尔文种谋反,今日诈来问病,欲擒文种归朝也!"

  家人忙入报知,文种闻之大怒!令家人埋伏刀斧于门下,先诛无道,然后别立新君。顷刻报:"王驾至!"文种隐而不出,越王至其宅,见文种不出,遂疑反心。计倪曰:"相国抱危疾,焉能出接,大王不可狐疑?"及至中堂,又无一人出纳,及观两廊,似有埋伏之兵。遂与从臣趋出,令发兵灭文种之族。计倪率群臣奏曰:"文种反形末彰,不可轻灭。"越王不从。计倪又曰:"种有大功,未蒙重赏而得罪,恐后忠臣尽去矣!"

  越王默然良久,令斩文种,赦其家族。欲知文种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武全忠偶遇佳丽 夏去矜设计害人_反唐演义全传(清)如莲居士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八十六回 武全忠偶遇佳丽 夏去矜设计害人

 

  再说秦文有一胞妹,嫁于大名府方侍中之子方表为妻,夫妻二人十分恩爱。方侍中在日,得罪武后,被难之后,过了二载,因清明祭扫,方表与妻子同在坟上祭奠了一番,秦氏乘轿往大慈庵中玩耍,不期撞着一个贪花公子。这公子乃是武则天嫡孙,名全忠,情势横行。这日带领家奴也来大慈庵中玩耍,这方家家人阻挡不住,武全忠闯入庵中,恰好正遇秦氏在佛殿拈香,武全忠定睛一看,早已魂飞魄散。方表见武全忠跟随四五个家丁,知是显宦公子,只得催娘子上轿回去。

  武全忠忙令家人去打听是何等人家,自己回府。到晚,家人回禀道:"小人打听得那女人是已故方待中之媳,方表之妻,金墉胡国公秦文之妹,年方一十九岁,却不是好惹的。"武全忠听了这话,连日茶饭少进,恹恹成病,又不好对人讲说。贴身有一个家人,叫做胡行,见公子有病,知是为着方家女人之事,即与一个帮闲的叫做夏去矜商议。夏去矜道:"这病却是心病。自古道,心病还用心药医。怎生设计害了方表,弄他妻子到手。如今先去看看公子,再作计议。"二人进内,叫一声:"公子,贵体可轻些么?"武全忠道:"不济事了。"胡行道:"小人方才与夏大爷商议,怎生害了方表,慢慢骗他妻子。"夏去矜道:"公子,有计了!"随附武全忠耳边说:如此如此,此事必成。武全忠听了大喜,就差人暗暗去行事不提。

  且说方表一日在家闲坐,忽见门公来说:"府太爷差人要见。"方表道:"叫他进来。"门公到外边,领了一二十个青衣进来,见方表说:"太爷早间坐堂审事,有一人说要认方相公,故太爷在堂上立等相公去回话。"说罢,众人蜂聚捉方表出门去了。门公急急入内报知秦氏,秦氏大惊,即差人到府前去打听。

  当下众役将方表捉到府前,忽听得传梆坐堂,叫带出牢内犯人,又叫带进方表。这本府姓郑,名伯义,是诸武心腹人。不一时将牢犯带进跪下,伯义道:"王强,你打劫武王亲府中金珠等物,意欲投九焰山反党,内中真有方表么?"王强道:"真有方表。他是窝家,小的当初原与他交结甚密,旧岁劫了武王亲府中金珠等物,俱在方表家中。"

  方表闻言,吃了一大惊。只听堂上叫方表原差将方表推至丹墀跪下,郑伯义道:"方表,你家中窝了强盗,有何分说!"方表道:"老公祖,小人宦室名门,怎肯做那犯法之事!况小人与王强并不相识。"王强道:"方相公,你去年曾对我说,说等候九焰山徐美祖的来信,全家去投入伙。我自倒运,被捕役拿了,监在牢内一年了,如今受刑不过,只得招出你来。许多赃物在你家中,休得抵赖。"伯义大怒道:"盗情叛党,不打不招!"分付扯下去打。两边行役就把方表拖倒在地,打了四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破,方表连连叫屈。伯义道:"叛党罪重,分付押入牢中,待本府上本奏闻圣上,然后定夺。"衙役就把方表押送牢内。

  方家家人打听明白,忙忙回来,见了主母,把这事禀知。秦氏闻言,哭得天昏地暗。家人方彪道:"大娘,哭也无益,必须想一个计较,去救相公才好。"秦氏一面打发家人入牢安顿丈夫,一面差方龙星夜赶至金墉,报知秦文。

  看看天色将晚,忽见一个媒婆绰号花蜜蜂走来,见了秦氏,说道:"闻知相公被害,老身特来探望。"秦氏哭诉受屈事情,"如今怎生救他?"花蜜蜂道:"老身方才在武公子府中,闻他家家人来报公子说,打劫府中的强盗,太爷当堂审他,他又招出窝家来,却是方表。武公子说,方表他是老实君子,怎肯做此事,想是与王强有隙,被他所害了。依老身愚见,不如去求节度使老爷,就可救方相公了。"秦氏道:"那个节度使?"花蜜蜂道:"就是武老爷名元嗣的,他现做本处的节度使,出生入死的衙门,谁人不知!那武公子就是他的嫡亲侄子。如今娘子要救方相公,必须有人去求武公子到节度使那边说一声,就好解救了。"秦氏道:"我家无人,谁人去求武公子?"花蜜蜂道:"武公子十分爱慕方相公,说方相公无辜被害。若娘子处没人去求他,待老身前去请他来,娘子面求于他,谅无不允之理。且是武公子说曾见过娘子一面,十分仰慕,这事求他,是极妥的。"

  秦氏听得婆子说话夹七夹八,肚内留心,即问道:"那武公子在哪里见我来?"花蜜蜂笑道:"那武公子就是昔日在大慈庵会过娘子的,难道忘了不成!"秦氏闻言,心中一想,就晓得此事是武贼设计谋害,是要占我的,遂假意悦色道:"你且去,明后日来讨回复。"花蜜蜂不敢再言,恐秦氏生疑,只得辞了出来。原来这花蜜蜂是夏去矜所使,叫他到方家来探口气,希图成事。欲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慕容@兼并辽东_续三国演义(明)酉阳野史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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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慕容@兼并辽东

 

  《辽志》叙说鲜卑山夷东部素喜连、西部木丸津,见封释病,逞骁为乱,攻陷诸州,声言要与李臻报恨。封释无奈,斩庞本送首,令其罢兵。贼以为封释为抚辽总帅,惧而求和,遂愈肆无忌,大扰地方。将所掠财帛,尽皆载贮阴山,男女老者屠弃之,幼者充为奴仆,壮者编为军伍。素喜连自东攻掠,木丸津自西攻掠。慕容翰领兵出界,密使人打探二寇住扎何处。蓦见有负包之人于路行走,见兵逃匿。翰使捉拿问之,其人哭告,道是义州百姓,因被草寇木丸津在郡杀掳,欲逃至慕容爷地中避难的。翰曰:"我特起兵去剿他的,你今休走,可作乡导,同我前去。平贼之后,将所掠财物多多赏你。"其人允诺,翰乃停马,等皇甫岌至,议曰:"我今已知贼人扎寨的实,未可即进,且先约吾兄等,将兵把住义州总路,我们明日乘夜无月,贼难出掠,引兵疾进,务要二更赶到,贼必不防。比至半夜月出,我已打寨。贼以吾等自天而降,定然惊走。我兵随后追杀,行至前面,兄等大兵截住,全部皆为我掳矣。"皇甫岌曰:"公子妙计,不在孙吴之下,可速行之。正乃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胜可必矣!"翰乃使飞骑催约兄兵速进,把住义州城下北走总路。翰停一日,乃与慕容仁独领骑兵三千,兼程裹粮而进,二更果到。令兵皆插白鹇翎一条为号,放炮呐喊,一齐杀入。津等远探百馀里,并无动静,不知翰兵一昼夜驰二百馀里,二鼓即到,众皆鼾睡惊起,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又不知是何处兵至。木丸津醉酒带甲睡起,挥刀便砍,杀死无数,皆是自家夷卒。原来翰兵俱有号色,以此不被伤损。津兵自相混斗,杀得尸如垒石,血似流泉,半夜以后,月色升时,津兵已丧过半。仁、翰乘明又奋勇横杀,势不可当。丸津乃冲条血路,望东北而走。行不三十里,正值日出之时,遥见旌旗闪闪,丸津只道是素喜连救兵,放马前进,将近军相隔里许,忽听得炮起冲天,摆开一带连环阵势,为首一将,立马弯弓在中,生得紫面浓眉,方颐大耳,短胡似漆,巨眼如铃,头戴镀金兜鍪,身挂简银铠甲,旗上大书"辽东镇夷校尉慕容大将军"。右手一将,雄躯壮貌,广额黄髯,蚕眉凤目,骑高马,手执大斧,乃中州人氏皇甫嵩侄孙皇甫真也。左手一将,红颜粉脸,方面修髯,有天日之姿,类中华之貌,乃慕容校尉长子慕容也,手持八轮金简,气岸堂堂,望之可畏。

  丸津自二更战过半夜,走至五更,锐气尽丧,乃扎住阵脚,思欲定息冲走,只见后面尘飞旗舞,仁、翰二人分两路追至。木丸泥谓兄津曰:"昨晚偷营小贼又赶到矣。前面又有阻兵,悉皆骁勇难敌,不若刺斜冲去,杀条血路,奔往海州,再收卑山丁壮,会合素连部,一同前来报仇。"丸津然之,下令落曰:"辽将强猛,各宜舍死随吾杀出,若一被其围困,他们决不饶你,尽皆遭杀。"于是丸津居前,丸泥断后,一齐望慕容阵中冲去。皇甫真手持大斧,拍马向前阻住,津兵虽少,无不死战,一可当十。慕容军士被伤无算。见之,抡简向前高叫曰:"汝众部曲何乃不知事体!到此地位,人马俱疲,与我生力大兵为敌,悉皆是死。吾怜你等被其所哄,故不出战杀你,若肯降顺重用,愿随吾者仍享俸粮,若不听言,吾从前阻,后面兵马又至,虽铜身铁骨,当不得我亲身临阵,早宜寻路。"众各面面相觑。俄而慕容翰逼近,皇甫真生擒木丸,滋众夷落惊惧,尽皆拜跪请降。丸、津兄弟止喝不住,叫呼不动,知势不妥,只得与亲族亲戚数十人冒死冲出,望北而走。慕容翰大呼曰:"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生!亟宜奋追,不可容其脱去。"遂乃先进,拍马直取丸津,丸津马好走迅,翰尽力赶去。慕容仁追木丸泥二十里不能及,常隔百有馀步。仁怒,取弓望后满发一矢,丸泥应弦落马,仁向前取首级而回。慕容亦斩酋党古禄,皇甫真又擒其戚得胡,收兵来见慕容@,独有慕容翰不至。时天昏暗,@使、仁、岌、真四路寻访接应,皆不获声息而回。@甚忧虑,坐而不寐。原来翰见丸津拚命逃走,马骏又善骋,翰爱之,乃尽力穷追不舍。翰驰不上,隔二百步,怒扯弓箭连发三矢,一箭射中马腿,马痛惊跳,丸津不防,被掀落地。津急跳起,马已跑去三四丈。有一健卒铁脚儿慌捉马来,慕容翰已到面前,大喝逼上,丸津无奈,亦挥刀步战,望马足砍去。翰以戟击中其胸,丸津仰看,又被一戟刺中咽喉而倒。铁脚儿跪下乞命,翰令带马前行,亲找丸津首级,一同望义州而转。

  到时已近五更,@与二人尚在帐中明火而坐,见翰至,惊喜问曰:"汝一夜何往,吾恐汝年幼躁暴有失,令兄等四路寻觅无影,何莽撞之甚也?"翰曰:"不探虎穴,焉得虎子?丸津之马,类如绝影,吾心甚念,故穷追之。若不以暗箭射其腿,已被逸去矣。儿今两日夜共驰五百馀里,才斩剧寇,亦可除辽中之一患也。"曰:"此马之劳,亦甚可羡。吾弟之勇,亦甚可羡矣!何虑辽寇不平哉!"慕容@亦私谓、翰曰:"你兄弟二人,他日必能成大器、成大业者。不然,天何赋此文武之才、纵横之略,而卓荦磊落之若是也。慕容宗庙有昌,吾无忧矣。"翰曰:"荣辱从天,非力可能,但尽吾父子力量,以救百姓,且剪此寇,再作计议。今木丸津授首,素连部已落胆,宜趁此破竹之势,亟进征剿,尽灭二部,则可振威辽北矣。"@曰:"儿言是也,安得取其一而缓其二哉?是养寇遗患也。喜连酷似丸津,害民尤甚,正宜乘胜剿之。"遂下令分两路,东向以征素喜连。

  素喜连探得慕容氏进讨丸津,即欲打点西行救助,忽细作报道:"辽东镇夷校尉,已尽平木丸部,引得胜兵来征我矣,速宜防备。"喜连曰:"叵耐慕容老贼,我二部与伊同类,夙无仇恨,何乃无故殄我邻党,又欲来侵我们,我岂无备,而你兵能保必胜哉?"即欲引兵于路对敌。其弟素喜芒曰:"不可去与老贼相抗。彼今初破木丸部,锐气已振,恐我兵畏惧有误。不若退回海州,养威以俟,彼如不来,待其退去再出。彼如无知远至,地理不惯,必为我胜矣。"连然之,退回海州。慕容@探知连惧退回,亦欲不进。慕容翰曰:"贼非畏我而走,乃虑地民恨其侵掠,不相辅耳,是故退去。我今不进,彼谋得遂,后必再出,祸根不断。我若径进,彼将无措,即成擒矣。"听其言,乃兼程蹑去。喜连仓卒,果不知所措,只得引番汉胡马布于垒前迎敌。慕容肃整队伍,出阵搦战。素喜连头带蒙绒大帽,手持合扇刚刀,毡衫铁甲,柳箭狼牙,铁胎弓,银鬃马,碧珠睛,红须赤发,黑漆脸,猛恶狰狞,遥指慕容曰:"我居卑山,你居棘城,实乃里邻俗类。我辈既无相扰之愆,汝又岂可恃大侵我?"怒曰:"无知鼠辈,辄敢妄悖,僭称邻里。吾乃簪缨世胄国朝贵宦,汝乃山夷草寇,有何号色,若尔害民。今见大兵来临,理合解甲归降,保全蚁命,方为知事,尚敢扬兵抗敌乎!"素喜连曰:"我等为李总尉报仇,出入辽东之地,与汝何干,怎的生衅欺我?"慕容翰曰:"辽东是吾属境,诸郡守皆吾同列,朝廷大差必先于我,我实辽东枢领。今汝肆凶害民,吾不征讨,是无法令矣!汝若不降,必以木丸津为例,悬首高竿,号示辽左。"素连答曰:"汝乃黄口小儿,敢此大言。木丸津被汝诡计偷袭,致误失律。我今兵马整齐,岂惧汝也!"翰听其言,怒目横竖,挺戟杀过北阵。素喜连挥浑铁杵,交横打出。两边兵士呐喊震天,二人各逞雄威,恶战狠争。但见眼前尘滚滚杵捉戟架,惟闻耳畔响铮铮。一连斗上六十馀合,不分胜败。慕容见素喜连勇悍,恐弟有失,挥使皇甫真、慕容仁助战。二将听言,飞马而出。素喜芒截出敌慕容仁,皇甫真乃直趋喜连,喜连亦不为惧,力战二将。不多时,喜芒被仁刺死,亦拍马并上。喜连抵不得三将,大败而走,催军竞进,杀得死尸叠叠,血水盈盈。喜连知势难撑,引亲丁望阴山而逃。慕容大叫曰:"众兵将不可辞避辛苦,必须乘胜直捣巢穴,殄除泼贼,毋使再贻民害。"仁、翰二人当先追去,亦催兵齐进。赶至阴山,素喜连不敢住扎,避入深谷之中。

  慕容@自到,命将谷口叠断,分兵守住。素喜连不能得出,仓卒奔逃,粮食少积,困至七八日,兵皆杀马充饥,四处觅路,并无出得。马尽食乏,小卒多有逃至谷口叫降。令收之,问其备细,乃带至中军见父。@曰:"不问有粮无粮,只是围住,彼焉能插翅飞出?数日悉为鬼录矣。"翰曰:"不然。众部落尚多,无辜悉令饿死,于心何忍?只今可差一人入内,去见素喜连,教他出降,以矜数千人之命。彼若不降,待杀进擒出,明正其罪。脱只与贼相守日月,亦非良策。且我郡中宜当早还。"@大喜曰:"吾儿仁德之言也,可即行之。"乃择一有胆量伶俐军人,径进谷中,行至路口隘处,有卑夷把住。军人叫曰:"谷内之兵不可放箭,我乃慕容老爷所差的,到此见你部主,有话商议,可去通报回话。"守兵进禀素喜连,连命唤入问之。军人对曰:"我家老爷差我来见部长,说道我你二家,皆是辽中人氏,原无仇恨,但因你们二部扰害良民,故此发兵前来问罪。昨者木丸津执迷不听,以致兄弟尽受戮。如今我公子统领大兵,困你在此阴山深谷,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不日尽皆饿死。我老爷不忍,欲请部长出去商议,若肯降顺,奏过朝廷,授以将帅之职,拨地镇守,但输方物以供军需,岂不永保富贵乎?若不听言,四面谷口,兵如铁桶,有翼难出,不过数日,全部悉为鬼魅矣。"素喜连曰:"慕容老爷既肯开此生路,有何不从之理?但恐食言以赚我耳!"使者曰:"汝不明矣。此时汝路已绝,汝粮已尽,汝兵已疲,汝力已竭,命在朝夕。老爷若肯食言赚汝,何不只是困住谷口,差一大将,以数千生力之兵入内,取汝如探囊耳。岂有大丈夫肯失信于人乎?"喜连听言有理,乃以绒毡袄一件予使者,以貂裘一领馈慕容,送使先回,审问的实。军人至寨,告以素喜连之意。慕容@曰:"此等山夷,鲜知大体,汝可持吾矢书再去,教他莫生疑虑,可即出谷,以活众人之命。"喜连乃收拾铠甲,素服出山,至寨前拜于辕门之外。使者入帐报知,只见慕容翰驰马上帐谓父曰:"待降如待敌,亦须防备,不可托大。"@然之,命翰将兵入营严卫,然后大开辕门,命延喜连入见。连不敢入,拜于门下请罪。@见其是真心降服,乃亲自下帐抚慰使起。素喜连稽首俯伏曰:"我等山野蛮人,不知国法,有累明府驱驰车马。昨蒙洪恩超活,率众请罪麾下,乞放部落,某愿就戮以谢辽左百姓。"@曰:"某实不欲有伤同类,但不忍百姓荒于田业,故不得已而起兵至此。今汝既然悔过,即是一家,起来更衣叙礼。"喜连拜谢。@将兵士配入部下,授喜连骁骑将军之职。令慕容仁与游邃镇守海州,皇甫岌镇义州,带喜连同回棘城。封释见慕容@能定乱,与袁谦议以辽总让@。@仍请封释为辽尉,袁谦副之。于是封、袁二人有事皆咨启@而行,凭其指挥,辽东大小郡皆愿归款,以托威庇,声势远镇,辽西段氏悉皆惊畏。

  边报传入中州,太傅司马越在许昌闻得,与众谋士叹曰:"吾为帝室亲王,反不如胡戎羯獠得人称颂之若是,焉能为大丈夫扬名四海乎?"时有嬖幸潘滔曰:"大王何出此言?"越曰:"吾内不能成其事业,流芳千载,外不能平其贼寇,立绩鼎今,反不如慕容@之独霸辽东,安享富贵也。"滔曰:"天下大权,皆在殿下掌握之中,若欲立名,但只撤兵回朝,顺吾者赏之,逆吾者诛之,挟天子以令诸侯,行周召之事,威加海外,岂彼近夷之鼠安辽穴者可拟并哉?"司马越曰:"吾已上表,自请归藩,今又何得擅入朝中?必须有何事故为晖罚娇傻眯小!碧显唬骸敖癯胁挥藐染桑廊魏蠼猿肩巡ァ⑸⑵锍J掏跹印⑸惺榻窈嗡纭⑻妨罡咛贸澹怂娜瞬⒉位幔崾邮莱肌4笸踅裢嘘罹氤斩宰艽笕ǎび谖垡樱癫晃霸眨 痹皆唬骸按耸俗巫挝疲≈胰问拢ㄕ蘅鳎泻巫锕毯χ俊碧显唬骸坝诩海睾τ谌耍何洹⒔栽兄!痹侥宋视诹跚ⅲ⒉豢桑治视诹跤撸咴唬骸按笳煞虻毙性蛐校挝视谌耍俊痹皆唬骸笆滤溆校钟胁坏露 庇咴唬骸耙⑹⒚涯喾ɡ怼!痹皆唬骸叭辉蚝未χ俊庇咴唬骸叭擞姑恍啵绷⒏鞘乐Γ挥⒏鞘乐Γ匦幸粱糁拢挥幸粱糁拢叵瘸鄄嘀恕=裢酢⒑挝薰巡ピ赫鞒旅糁创宋芷渫保樱煌即蚓∫樱泻文言眨俊倍M跛炀觯舜资课迩В仁谷送ㄖ温祝慈照衤萌氤使连程递报入洛,中书监王敦谓其亲友曰:"东海王专执威权,而选用由己,表请尚书以旧制裁之,今事未行,而越来此,必有所诛,其在缪、高乎?惜王、何罹其无辜,伤哉,伤哉!数子忠而见害,晋政从此复衰,中州其能安乎?"乃先入内言之于帝,帝不以为然,徐曰:"太傅尚自辞位谦退,安有是事?卿且息疑。"不数日,越入京,果收缪、高、王、何等十馀人于帝侧。帝曰:"此数人忠而谦敬,并无罪过,何为见收?"越曰:"缪播阻征陈敏,暗通反臣;何绥多宴宾客,背议私谋,今有人首他将为不轨,若不诛之,恐贻大患。"帝曰:"是皆虚语,并无此事,不可枉诬好人。"越不听,喝令牵出斩之,须臾献头阙下。帝见之泣曰:"太傅横暴若此,卿等含屈先行,朕亦只在早晚即来相会矣!"东海王越又入请帝下诏,诛数人之族,帝不许,叹息归宫,越亦寻止。

  按《晋史》:何绥字伯蔚,何曾之孙也。有才而荩,人皆重之。但所失者仿祖何曾之侈,奢滥尤甚,与弟何机、何羡日常用钱二万,饮诸亲友,不循恭敬。与人书启,其中语句词意,多致简忽悖慢。有高士王尼见之,谓友辈曰:"何伯蔚居乱世而矜豪乃尔,其能免于祸乎?"友亟止尼曰:"伯蔚今宠于上,权重职尊,若闻子言,必相嗔怪,恐惹危害,何不少讳,而乃直指其短,奚啻撩虎须也!"尼曰:"伯蔚祸必不久,及闻吾言之时,彼恐死矣,焉能危人。"至是果应。太尉刘实见越所为,知事将坏,又值边方皆乱,汉寇逼京,乃上表辞职。怀帝不允,实甚忧之。有族弟刘坦见实行动不安,坐辄太息,乃问之曰:"数日以来,兄长忧容不释,莫非因东海王妄杀忠良,以致感慨乎?"实曰:"然也。"坦曰:"何不及早辞官谢政,以求安逸?而欲以六旬之躯,将一官之秩乎?"实曰:"固知其事,因屡辞弗允,是以忧耳!"坦曰:"明日试再辞恳,吾为兄力赞之,庶或遂也。"刘实依言,次日复上表,力辞求罢。帝又不许。刘坦出奏曰:"古之养老者,以不事为忧,不以官之为重。乞陛下赐实归老,使得以全其生,善其命,则臣子受恩胜受禄多矣,何必沾惠于官品为荣老乎?"帝犹犹豫,王衍又从旁参赞之,帝乃准其奏,赐实田一区,暂归养老。后人有诗一首赞实、坦之知机云:

  伤悼贤刘履盛危,得辞险越脱亡机。实贤坦智称双美,可于疏公合并驱。

 

 

第八十四回 柳夫人金陵践约 宝姑娘佛阁看花_红楼复梦(清)陈少海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八十四回 柳夫人金陵践约 宝姑娘佛阁看花

 

  话说桂兵备正要差桂堂同宝书回往署去,接着金夫人差人寄了书来,忙将家信拆开,看了几句不觉大喜。原来是梦玉业已三年服满,秋闱中了第十八名举人。祝筠有书来叫桂堂同蟾珠回去完姻。贾府王夫人也有信来,接金夫人娘儿们回去,情词十分恳切。桂兵备将各书看毕,对桂堂道:"你大姑夫有信来,叫你兄妹去完姻,你回去同母亲商量。我在这里管粮饷不比在军营,很可放心。我将柳哥儿同冯大姑娘也调了回来,且同了家去。有冯富、包勇解粮也误不了事。你娘儿们回金陵走一遭,就便上坟扫墓,完结了婚嫁,也是一件大事。我瞧着这兵事一时也难了手,在这儿白耽搁工夫,趁这空儿回去走走很好。"桂堂们连声答应。桂兵备即时行文将包勇、冯富派了后队,专管运解粮饷,令柳绪、冯佩金回来听差。不一日柳绪们转来,桂兵备将缘故说明,就命他们起身回去。

  弟兄姐妹拜别过兵备,带着几个家人、小子在路走了四五日,回到署中。金夫人同柳太太瞧见他们,真是喜从天降,那里说得尽那番乐处。先将兵备吩咐的话细说一遍,又说军营光景。金夫人道:"我原想要回家料理你们亲事,因你父亲出兵在外,那里丢得下。如今办理粮饷,离军营尚远,可以放心。趁这空儿回去,完结了你的大事。只是柳家干妈村庄上逼近海口,此时正是用兵,不能安静。若叫他娘儿们住在城里,无人照应,我也很不放心。这怎么好呢?"桂堂道:"依我说,干妈娘儿们同咱们去逛一回儿同来。况且梦玉们都很惦记,贾、祝、薛三处书子上,谁不想着见面呢?"

  柳太太道:"当初原与梦玉相订,替他去做二十岁。正愁着失信叫他恨我,如今同去见个面儿也好。只是惦着家下,倒是难事。"宝书道:"咱们村庄上正是防海扎营之所。百姓们都搬往四处,还有谁去种田耕地?横竖家里的那所空房子,有那几个老庄丁在那里看管,咱们在这儿也是白等着,不如依着兄弟说,一箍脑儿同去。干爹知道又很放心,咱们又应了当初与梦玉相订的话。我去瞧瞧母亲,就将宝月之事了结,真是一举两便。"金夫人笑道;"我女儿说的很是。太太再别三心二意的,快拿定主意,竟是这样。我择日起身,差人知会咱们老爷,叫他放心。"柳太太点头笑道:"我只好依着他们,同去就是了。"金夫人大喜,赶忙料理起身。派门上杜麻子带着几个老成家人、小子跟去,其余差去伺候老爷。

  不言金夫人们起身往金陵之事。如今又说贾、祝两家。祝母自到金陵,相住甚乐。看着贾环完姻,被贾、王两府留住过年。又是贾兰接着做亲,镇江各家亲眷太太们都送江姑娘出嫁,来到金陵。被王夫人们再三款住,盘桓半载,都成了骨肉至亲一样,关切非常。接着是周、陆、汪、吴各家姑娘先后出阁,王夫人们又至镇江送嫁。贾、祝、王、薛变做一家,祝母随意两处皆祝梦玉同梅春总跟随祝母。他两人在家从鞠冷斋看文习业,若在金陵则从周则古讲学攻书。兄弟二人学业精进,祝母们十分欢喜。因梅秋琴只此一子,奉祝母之命,将桑奶子的那几间房屋另行起造,并将后院添盖一层,令梅白夫妻居住,不必回家。又给梅春先将郑文湘迎娶,完了姻事。

  流光如驶,转眼三年。祝尚书弟兄孝服已满。柏夫人在甘露寺做了几昼夜道场,广资冥福。梦玉刚才脱孝,接着八月间正是大比之年,弟兄两个入闱应试,少年英锐之气,笔走如挥。

  三场完毕,到揭晓之日,梅春中在第七,梦玉中了十八名。梦玉、梅春跟着柏夫人都在金陵。

  是日九月初三,园中残桂犹香,菊花大放。王夫人备酒赏菊,沈夫人、薛姨太太姑嫂姐妹把酒谈心。宝钗、珍珠、宝月、秋瑞、芙蓉、惜春、紫箫、海珠、环三奶奶、梅大奶奶、友姑娘、巧姑娘、梦玉、梅春众姐妹剥蟹吟诗,十分有趣。贾环叔侄颇能应酬交接,料理家务。每天宾客盈门,轿马不绝。王夫人见冷落多年,家风重整,心中十分欢喜。内里是李宫裁同平儿两人,将一分大家当把持总理,年增月积,广置良田美产,比当年胜隔天渊。正是:芳草春来依旧绿,梅花时到自然香。

  王夫人自回金陵三四年以来,见家门振起,心中安慰,落得安闲自在。与薛姨太太、王舅太太们朝夕相依,又见梦玉十分孝顺,祝母们老少无不亲爱异常,竟将贾、祝两姓合了一家。

  柏夫人又将安和堂西边一带宅子,做王夫人们的住处。宝钗跟着太太同神仙一样,悠悠自在,无忧无虑。一年多在祝府,少在金陵。祝老太太因那年茗烟落水是金凤撩巾相救,有附体之缘,将他二人配为夫妇。薛姨太太将红绶亦令其完姻。柏夫人派他夫妻三人在西宅里伺候主母。平儿将彩凤夫妻派去作太太的跟随总管,住在镇江;同金凤、红绶三人料理一切事务。看书的只知桂廉夫们剿贼用兵,那里知道贾、祝两家这几年定了多少章程,料理了许多事务,这都表过不提。

  且说宝钗同众人们赏花甚乐。秋瑞、紫箫们商量着要作菊花会,拟题赋诗。宝钗道:"当年在大观园分作菊花诗,以林姑娘诗为压卷。今对菊花如昨,人事已非,不禁有沧桑之感。"

  秋瑞道:"当年诗会中,惟有珍姑娘、惜姑娘是个中人,其余是局外后辈。"宝钗笑道:"当初我们赋菊花诗,珍姑娘还在沉香亭给咱们捧砚呢!"珍珠坐在对面,不觉红晕桃腮。宝钗自知失言,连忙叹道:"如今他是坐上客,我为阶下囚。"

  紫箫忙接口道:"我原要行令赏花,秋姐姐又要咏菊,宝姐姐是举目有河山之感。你们这些人真是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我也只好涕泣而女于吴。"众人不觉大笑。

  只听见??子外有人道:"我也来瞧你们的热闹。"一路笑着进来,原来是琏二奶奶,说道:"我在四位太太那里,只听见你们笑声不绝,是得了一件什么好东西,这样乐?"宝钗道:"我在这儿说刘姥姥那年在大观园的笑话,惹的他们好笑。"

  平儿点头道:"当年刘姥姥不能常进宅来,故此做出那些笑话。像这会儿赵姥姥在咱们家住这几年,一点儿不村,任什么儿全懂。"

  珍珠道:"咱们坐着再说,别耽搁工夫。"平儿道:"我那里有点空儿,长来长去的两边照应。只好瞧着你们乐罢!"

  梦玉道:"这样好花,嫂子不坐着吃杯酒儿,岂不是委屈他。"

  指梅魁道:"兄弟将那坐儿端过来,请嫂子对着这座花山,饮三杯再去。"梅魁赶忙将坐位摆好,拉平儿坐下。梦玉执壶,梅春敬酒,平儿乐极,笑不住口。宝钗道:"你们瞧着些儿,别将个亲家妈笑死了是不当玩的。"众人吃吃好笑。平儿道:"春天在如是园赏牡丹,老太太硬派我做花神。我这会儿倒很像花神,带着你们这些散花仙子,必得都吃一杯才是。"众人应允,各皆换酒,依次坐下。

  兰大奶奶同巧姑娘坐在背后。秋瑞笑道:"江姑娘原先是咱们的好朋友,这会儿降了职分。"兰大奶奶道:"本情懒同你们这些奶奶在一堆儿,不敢巴结。"海珠道:"秋姐姐惹乱儿,叫江姑娘连咱们这些朋友拢共拢儿都丢掉了。"平儿笑道:"依我说,兰大奶奶还是朋友的情分多于职分。不然玉大爷是他的叔叔,谁家的侄儿媳妇同叔公坐在一堆儿喝酒呢?"众人一齐好笑。

  宝钗道:"咱们不用说闲话。长远没有听珍姑娘的琵琶,对着这样好花好酒,这正是对酒当歌,不可不畅弹一曲。"平儿道:"依我说,不用听四姑娘弹琵琶。今日环三爷同兰哥儿叫了两班子弟们,打十番唱清曲。我听说有一班孩子们顶小,都不过十一二岁。去叫进来唱几套清曲,是我的东,不要你们花一个钱。"梦玉、梅春大乐,也不问众人要不要,忙向平儿打个千儿道:"好嫂子!好姐姐!不要你费心,拢共拢儿都是咱们赏他,只要你就去叫来。"平儿笑着命董嫂子到垂花门去知会,对三爷说将那一班小孩子们送进来唱曲;叫兰大奶奶上花厅去,回过太太们知道。

  不多一会,董嫂子领着六个孩子进来,挨次请安。众人瞧这孩子们都长的很俊,穿着各色花绸夹袄,下面俱一色大红蝴蝶梦的镶鞋,头上是齐眉双髻,手中各拿着笙笛鼓板。平儿问他们名字,各人应道:长生官、庆云官、寿龄官、玉麟官、赵喜官。内中玉麟官年纪最轻,品貌又最秀丽。平儿笑道:"玉麟官先唱一套我听。"宝钗吩咐在菊花山下,对席面摆下六张矮杌子,命他们坐下唱曲。长生、玉麟两人对唱《嘱别》、《南浦》两套清曲。席面上浅斟慢饮。有好一会两人唱毕,合席十分叹赏,俱叫过来令其饮酒,随便吃些果子。

  秋瑞拉着玉麟问道:"今年几岁?住在那儿?家里还有谁?"玉麟道:"我姓蒋,今年十一岁,苏州人。从小儿没有了父母,只有一个亲哥哥是王府班的小旦。在京城唱戏也很发财,娶了一个嫂子,不久的我哥哥也就不在了。"秋瑞道:"你哥哥叫什么官?"宝钗连忙说道:"谁管他家闲事。你再唱一套《痴梦》我听。"玉麟答应,忙下去又唱完一套。平儿、宝钗在玉麟身上加倍厚赏,其余那五个轮番唱曲,各皆有赏。梦玉也很中意玉麟,又见宝姐姐同平二嫂子喜欢,随将手上一只金镯取下给玉麟带上。

  众人正在饮酒听曲,见贾、祝两府的姑娘、嫂子几个飞跑过来说道:"报子来了,说玉大爷、梅大爷都中了举。太太们乐的什么似的,这会儿都在那儿道喜。"梦玉、梅春听见,不过如此。倒是海珠几个乐不可解,彼此道喜。紫箫指着珍珠、芙蓉、友梅道:"还有这三位候补举人奶奶也该道个喜儿。"

  平儿笑道:"你们还有两位举人奶奶老前辈在此呢!"秋瑞道:"不错,咱们必得先给宝姐姐同兰大奶奶见个礼儿。"说着一齐站起,正待出席,见慧哥儿下了学也来道喜。

  宝钗正拿着酒杯,瞧见慧哥儿们走来,不觉逗起一件心事,"当啷"一响将酒杯儿掉在地下,昏昏迷迷晕倒椅上不省人事。梦玉大惊,赶忙过去扶住,叫道:"宝姐姐!你这是仔吗呢?"平儿们都挤作一堆喊叫,慧哥儿急的大哭。秋瑞道:"谁去找点儿开关散来?"珍珠答应,亲自飞撵去取药。花厅上太太们早已知道,李宫裁同着来看,众人正是急作一堆。柏夫人道:"看他脸色未变,不是什么急症。你们扶住着,不要叫他睡倒。"薛姨太太、王夫人含着两眶眼泪。宝月将手在宝钗胸口揉擦。薛姨太太叫道:"孩子,你向来心胸豁达,从不悲伤过分。今日好端端的做这个样儿,你叫我怎样呢!"说着,泪下如雨。柏夫人劝道:"他不过一时气闭,又不为仔吗,你不要悲苦。这些孩子们现在一个两个急的泪流满面,咱们再着急,闹的他们越要惊慌。"王夫人老姐姐点头叹息。海珠道:"兄弟去瞧四姐姐拿的开关散,怎么不来了?"梅春答应,急忙飞身而去。

  柏夫人见宝钗面如白纸,两目微开,牙关咬紧,心中也有十二分着急。看见梦玉脸已急白,神气不好,众人又皆惊慌不已。贾环叔侄正在外面宴客,听见这信也都赶进来看视。贾、祝两处姑娘、嫂子们无不惊慌叹息,将一座花厅闹的无处非人。

  林之孝夫妻立刻进来请安问信。

  珍珠同梅春寻了半日,才将平安散、开关散找着,每样拿了一瓶,急忙来到花厅。众人瞧见如得了宝贝,正在如法医治,垂花门周嫂子来回太太道:"本家芬二相公中了举,来给太太磕头。回说太太有事改日再见,他一准不依,是必要请示下。"

  王夫人道:"别说是芬二相公,就是芬二祖宗,我也懒得见他。"贾兰道:"举人什么要紧,等我这老前辈去会他。"说毕,同着贾环出去。

  秋瑞、珍珠众姐妹赶忙医治,直闹至上灯时候,口中有气,慢慢苏苏,开双目,见太太们都在面前,梅春拉着两手,梦玉在胸前轻轻揉擦。宝钗将心定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将身坐起。

  太太们这才放心欢喜。王夫人道:"你往常没有这样症候,仔吗好好的昏晕过去,这会儿心里觉着怎样?"宝钗摇头叹道:"我怎么儿也不仔吗。太太同妈妈不用着急,我不过是陡然气接不上来,昏晕过去,这会儿全好了。"柏夫人道:"孩子,为你一个,急坏多少人!你若是有点什么,真是要了咱们的命!这里秋风甚凉,叫姐妹们陪你进房去歇息,明日再乐。"宝钗应允,命朱嫂子将长生官六个孩子领到垂花门,交代出去;吩咐"将两位太太的晚饭移到上房;玉大爷、梅大爷同奶奶们都到我屋里去吃饭"。众人答应,各去料理。

  荣贵、抱琴、蝶板、入画四个姑娘扶住宝钗,前后点了十几对玻璃手照、大红明角提灯,姐妹弟兄跟着两位太太都到上房坐了一会,轮着敬酒。柏夫人们吩咐众姐妹各去饮酒,众人答应,刚要下去吃饭,见垂花门送进一封书信,说是镇江专人送来的。

  柏夫人命惜春拆念,是探春寄来的书子。原来探春的公公周琼做边关总镇,十分得意。长子虽死,幸续娶的太太生了一子一女。这位太太同媳妇不对,时刻寻事生气。周琼听信后妻之言,命媳妇回去守墓。后接着镇江本家周序光的书子说:"贾太太回南,探春母女相逢,现在祝府居祝"后又接信说:"祝尚书夫人是周府吴太夫人后身,将探春继以为女,留着料理家务。"周琼听了十分欢喜。那位太太想出主意,叫周琼寄二百银子与媳妇,嘱周序光照应,令其长在祝府,不用家去。

  信中还说:"不必勉强终守,听其自便。"探春看见这样书信,知公公听了晚婆婆说话,将他推出山门,再不要他转去了。悲恨填心,几番要死。贾、祝两府太太、奶奶们都抱不平。柏夫人接了周序光兄弟同几家至亲们来公议,将探春过继为女,养老终身,也强如他公公听他改嫁一样,子女婚配亦由祝家作主。

  王夫人见女儿有所倚靠,贾、祝两家同是一样,十分欢喜。探春自此以后倒死心蹋地帮着柏夫人当家料理,居然母女。因柏夫人在金陵,探春三两日常差人请安,并禀知家间事务。这会儿又是探姑娘的书子,就命惜春拆念。海珠姐妹们也都站着听个信儿,只听惜春念道:探春敬禀母亲大人膝下,两宅中均各安好。九月分应收发之项,俱已分析明白。廿七日程四妹妹出嫁,老太太率领两宅人前往道喜。所送填箱礼物只收八色。同日陆四嫂子、余二太太、本家晓亭嫂子生日,各俱送礼,亲往拜寿。初一日老太太往斗母宫拈香。连日天气清爽,各庄收割陆续登场,收租各家人尚未派定。前日汪、顾..惜春念到这里,顿住口一声不响。柏夫人问道:"汪、顾怎样?"惜春不言,尽拿书子瞅着,满面飞红。王夫人会意,命秋瑞接念,惜春赶忙站开,秋瑞接着念道:前日汪、顾两冰人来知会,甄家择于十八日过礼,十月初四日迎娶。本宅应拟于何日请媒及一切妆奁作何办法,请母亲示下,以便遵照办理。探春谨禀。

  外另有请太太安禀暨姐嫂弟妹书一幅。

  王夫人看过,交与环三奶奶收下,吩咐众人且去吃饭。老姐妹两个商办妆奁。柏夫人道:"不用姐姐费事。我家有例,横竖照梅大妹妹出嫁一样。老太太格外陪一分儿也论不定。"

  王夫人笑道:"我好意思不办一点儿东西,叫外人瞧着也不像个样儿。"柏夫人道:"你且同去,咱们商量着再办。"王夫人点头应允。一宿晚景无词。

  次日,梦玉、梅春去见大座师同本房老师,接着领鹿鸣宴、拜同年。王夫人传了名班,给梦玉会同年请客,摆了三天戏席。

  那新孝廉内中有十几位是宝玉、贾兰同年的子侄,同着众人见过柏夫人年伯母外,一定要见贾府太年伯母并宝钗、兰大奶奶两位年伯母。又因王夫人中了一个五服侄孙贾芬,因此众孝廉同贾府上都有世谊,有一半是贾、祝两府的亲友,还有祝府几家至亲的新姑爷。整热闹了几日,每天男女亲眷轿马不绝。

  镇江祝府自接报之日起,两宅唱戏请客,更加热闹。将个祝老祖宗乐的连饭也吃不下,每天笑的嘴也合不上来,连次专差来接大太太同贾、王、薛三家太太合宅都去。那里知道贾宅里请客未了,不能动身。柏夫人十分着急,逼住上船。只得邀了三舅太太沈夫人、凤姐儿的两个姐妹同王夫人一同起身,家中留薛姨太太同平儿、珍珠、芙蓉、友梅几个料理事体,带着李宫裁波媳、宝钗、环三奶奶、巧姑娘、薛宝月同祝府众人起身。

  开船到镇江已是十五。这日正在演戏请媒。两位太太们刚进垂花门,那一路请安道喜也认不出谁是谁,就像围住一堆碎锦。两家太太只剩了点头答应而已。过了景福堂,走东廊下往介寿堂来。祝母看见真是乐不可解。众人请安之后,老太太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只是笑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梅秋琴笑道:"咱们刚才在垂花门接着三位姐姐,叫他不应,说话又不听见,我想着这是什么症候!谁知这会儿又闹在老太太身上,这怎么说呢!"祝母们一齐大笑。沈夫人道:"老太太是一肚子的喜欢,一会儿想不出打那一条儿说起。"

  祝母点头道:"不错!瞧着你们来,我真乐极了。怎么宝丫头又不带了来?"柏夫人道:"真个宝姑娘呢?怎么不见?"

  修云、探春道:"刚才在垂花门总没有瞧见。"芳芸道:"我瞧着他进垂花门站在末了儿,招呼了他一声也没有听见。后来人多,也就没有瞧见。"祝母道:"又不知叫谁拉着说话呢。快差人去找来!长远不见我这宝贝儿子,实在想的慌。"

  伺候的姑娘们答应,出去吩咐听差嫂子们立刻去请宝二奶奶。

  众人答应,刚走到介寿堂院门,见梦玉、梅春进来。嫂子们问道:"瞧见宝二奶奶没有?"梦玉摇头道:"没有瞧见。我去见过老太太,帮你去找。"说着,弟兄匆匆进去。

  不言梦玉、梅春在外面同着祝筠、梅白接待众宾客,应酬了一会,才得进来见祝母同桂、石两夫人、梅姑太太、竺、鞠两太太、诸位姐妹,请安道喜之事,一时说他不荆且说嫂子们各处去找宝二奶奶,逢人就问。各人分路去找。金映媳妇向着垂花门一路打来,走过景福堂,见个小丫头坐在台阶上,拿几枝菊花在头上乱插乱戴。金嫂子道:"你不去伺候,将那儿的这样好花扯了下来?一会儿回了大奶奶真要打死!"那丫头瞧见是金嫂子,连忙答道:"我不敢扯花,这是宝姑奶奶赏的。"

  金嫂子忙问:"宝姑奶奶在那儿?"丫头道:"在六如阁看花,同安妈、常妈说话呢。"金嫂子听见,忙走下台阶,往西廊下到六如阁来。

  绕过回廊竹屏来至佛殿,见宝钗盘腿坐在那大蒲团上,安妈、常妈坐在地下相对说话。金嫂子笑道:"好姑奶奶坐在这儿说闲话,叫咱们找了一个难。老太太等着呢!快些请罢!"

  宝钗笑道:"刚才进垂花门,那一路热闹,头都发昏。我三不知儿的打那几棵梅树后身躲了过来,谁也没有瞧见。等着太太们说完话,再上去不迟。"金嫂子道:"这会儿太太同玉大爷们想都见过,尽剩了宝姑奶奶一个,快些去罢!"宝钗站起身来,笑道:"我在这里听安妈们说,后院里那口枯井,深不见底,常有香烟飘起。每晚上像有人弹琴,还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金嫂子笑道:"听他造谣言。他又知道弹琴,倒别是弹棉花。谁在那儿说话,一定是他男人。"安妈们一齐好笑。

  宝钗同金嫂子离了六如阁,刚转到怡安堂甬道上,遇着姨娘们在介寿堂散了下来,彼此道喜问安。陶姨娘们道:"这一程子将楚宝堂探姑娘忙了个使不得,两宅的事务总归他一人,那儿来得及。你去安闲了两个多月,这会儿还躲个影儿不见。"

  李姨娘道:"这几天两宅唱戏请客,直忙到今日请惜姑娘的媒人,底下接着就是过礼出嫁。这事闹完了,又到玉大爷同修姑娘。你家这几位姑娘拢共拢儿要发作,我瞧着这几个人都要忙坏。"宝钗笑道:"请姨太太们万安,一点儿也不费事。我去见过老太太,就到楚宝堂办事,让探姑娘尽着料理嫁妆。刚才金嫂子说,已专差到岭南去接桂三太太。我瞧着今年未必能来,且过了年再说。"荆姨娘道:"老太太等着呢!咱们一会儿再见。"说着,彼此分手。

  宝钗不敢耽搁,瞧见怡安堂卷棚下,站着好些人在那里招手,宝钗含笑点头,拣直往介寿堂来。刚到影壁边,转过一人拉住笑道:"你好快活!这会儿来了,你还躲着不见。"两人大笑,不知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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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石哑子献棒分财

 

  断云

  哑子诉情人莫理,贤侯判出众咸钦。

  谁言作恶天无报,来早来迟事有因。

  话说包拯上任,方才坐厅,有公吏刘厚前来称复:"门外有石哑子,手持大棒来献本官。"拯令他人来,亲自问之。略不能应对。诸吏遂复拯云:"这厮每遇官员上任,几度来献棒,常遭勘断责打,本官休问他。"拯听罢思忖:"这哑子必有冤枉之事,故忍吃此刑宪来献棒,不然怎肯屡屡无罪吃棒?"遂心生一计,将哑子遍处用猪血涂在臂上,假装臂断讫,又以长枷枷于街上号令,暗差数个军人伺探:"若有人称屈者,引来见我细问情因。"良久,街上人纷然来看,有一老人嗟叹言曰:"此人冤屈,今日反受此苦,惜哉!惜哉!"军吏听得,便引老人到厅前见拯。拯详问因依,老人云:"此人只是村南石哑子,乃兄石全,家财巨万。此人自小来原哑,被乃兄赶出外,应有家财,并无分文与之。屡年告官,不能伸冤,今日告官,反被杖责,衰老以此感叹。"拯闻其言,即差人前去迫唤石全到衙。拯便问石全:"这哑子是你同胞兄弟么?"石全答云:"他原是家中养猪人,小年元在本家庄地居住,不是亲骨肉。"

  拯闻其言,遂将哑子开枷放了去,石全欢喜而回。拯见其回去,再唤过哑子教之云:"你后若撞见石全哥哥,你去扭打他无妨。"哑子但点头而去。

  一日,在东门外忽遇石全来到,哑子怨忿,随即推倒石全,扯破头面,乱打一番。石全受亏,不免具状投包知县来告,言哑子不遵礼法,将亲兄殴打。拯便唤石全问云:"哑子若果是你亲兄弟,他的罪过断不轻恕;如是常人,只作斗殴而论。"石全答云:"他果是同胞兄弟。"拯又唤石哑子来问:"你怎生把哥哥殴打?罪过非轻。"便将哑子勘杖七十。断讫,却唤石全问云:"这哑子既是亲兄弟,如何不将家财分与他?还是你欺心。"石全无言可答。拯遂差人押去二人,还将应有家财产业各分一半。众人闻知无不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