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良:京东股票暴跌与中美股市监管

周二周三两天,刘强东“性侵事件”造成美国上市的京东股票暴跌,仅仅两个交易日股价跌去15.97%,市值蒸发487亿美元,相当于3300亿人民币。周四也就是昨天,刘强东的美国律师宣布,美国警方已决定周五刘强东事件永久结案,不再追究刘强东责任,京东股票才结束暴跌,开始反弹。但是,大家千万不要以为京东股票的暴跌是由刘强东“性侵案”本身造成的,美国股市和美国股民并没有这么高尚,京东股票的暴跌完全是京东团队不顾中美两国的国情差别,对刘强东好心办坏事,帮了倒忙的结果。

刘强东“性侵事件”发生后,京东团队出于对老板的关心,立刻发表声明,代替美国警方宣称刘强东在美国遭到“失实指控”,“经过调查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当行为”,然后威胁民众说要“针对不实报道或造谣采取必要法律措施”。如果京东公司不是美国上市公司,京东团队这个声明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作为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必须以警方的信息为准,而不能以个人或公司判断为准,否则就是违背股票信息披露制度,发布虚假信息,误导投资者,就要承担法律和民事责任。京东团队的这个失误,被如同饿狼一样死死盯住富人的美国律师抓住了,立刻着手组建律师团,发起共同诉讼。按照美国法律规定,一旦刘强东“性侵案”成立,就会进入共同诉讼程序,京东公司就将赔偿所有投资者的损失。这种赔偿意味着京东肯定会灰飞烟灭。因为包括京东在内的所有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今年股票都在大跌,京东仅周二周三两天就跌掉了487亿美元,年内更是跌去了1300亿美元,美国投资者正好抓住刘强东事件让京东赔偿投资损失。幸亏是昨天美国警方宣布刘强东事件永久结案,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否则京东公司将就此从人们视野中消失。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按照美国的股市监管制度,就是这么严重。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京东公司也没有收回自己的声明,如果刘强东“性侵案”成立,京东公司就构成披露虚假信息罪,就要赔偿虚假信息披露后所有投资者的损失而不管投资者本人是否起诉,这就叫共同诉讼制度。而对上市公司来讲,由于股价远远高于净资产,公司根本赔不起,赔偿就意味着破产。既然投资者不起诉,京东怎么会赔偿所有投资者呢?这就涉及到了美国律师与中国律师的不同作用。

此前我们讲过,美国判决有罪无罪的不是法官,而是由身份证摇号产生的公民陪审团,而公民陪审团基本上都是法盲,他们不是按照法律判案而是按照道德判案,律师为了讨好陪审团必然要从方方面面讲道德,久而久之律师也就有了道德,愿意为广大穷人打官司。更为重要的是,按照美国的惩罚性赔偿制度,律师的收入来源主要是赔款分成比例,而不是聘请费用。只要抓住一个富豪,一次就能挣到其他律师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比如刘强东“性侵案”一旦成立,京东恐怕要向投资者赔偿几百亿美元,律师团就会从赔偿额中获得天文数字的分成比例。所以美国的律师就像一群饿狼一样地死死盯住富人,随时准备将富人撕得粉碎。一旦抓住机会就组建律师团,主动替所有老百姓打官司,而不管这些老百姓本人是否起诉。这就造成了美国的富人比较谨小慎微,很少敢随心所欲地欺负老百姓。

而中国的股市监管和其它监管制度则与美国相反,股民要想状告上市公司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别的暂且不说,单凭举证这一条就把所有股民都挡在了法院外边。国家规定只有相当级别的公检法部门才能到深沪交易所取证,作为个人根本就拿不到这个证据。就算是公检法出面拿到相关证据,也过不了律师这一关,无法证明股价涨跌就是由这个信息造成的。由于中国律师收入不是靠赔偿额分成,而是靠聘请费用,能够高价聘请律师团的只有富人。这就造成了中国律师就像一群狼狗一样死死盯住穷人,只要富人一声令下,随时会扑上去把穷人撕得粉碎。中国富人随心所欲、满不在乎地欺负穷人,就是由此造成的。中国法律党从来不介绍美国共同诉讼制度等司法改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显然,京东团队是习惯了中国这种社会环境:富人把国家法律看成是自家的规定,把警局法院看成是自家的保安,遇事便用追究法律责任来威胁老百姓,以至于养成了随便欺负老百姓的习惯。只是他们忽略了自己的公司是在美国上市,美国股市监管已经吸收了大众政治文明的因素,不再像过去那样完全是富人的保安,而多多少少要维护一些股民的利益,结果差点儿把公司玩完。如果不是刘强东无罪结案,京东公司这次就真的就完了。

由此我们再次提醒大家注意中美两国监管的不同理念。美国监管制度的哲学理念是人性本恶,把监管制度建立在人性本恶的基础上,而不是寄托于好人。监管人员越坏,监管功能就越强大,投资者和广大公众就越安全。比如美国的会计师、律师、行政等监管人员越是冷血自私,就越是会把富人盯死,巴不得富人犯错误让自己发大财。中国监管制度则是建立在人性本善的基础上,完全依赖于好人进行监管,个人品质一旦变坏,再好的监管制度也都会成为摆设。这是中国监管和司法改革应该吸取美国的地方。既然现在人心都已经坏了,就不要再指望由好人来进行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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