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祜病中荐杜预
吴永安七年,吴主孙休暴病,不能言而死,群臣欲立太子孙【雨单】为君。【雨单】,音弯。左典军万唬骸啊居甑ァ坑撞荒茏ㄕ蝗羧∥诔毯钏镳┝⒅!弊蠼锊家嘣唬骸梆┎攀睹鞫希拔弁酢!庇谑秦┫噱а粜巳胱嘀焯蟆L笤唬骸拔峁迅救硕仓琊⒅拢壳涞日遄昧⒅梢病!毙怂烨腽┪p┳衷冢蟮鬯锶ㄌ铀锖椭右病5蹦昶咴录椿实畚唬脑嗽辏馓铀#57344;留为豫章王,加丁奉左右大司马。次年改为甘露元年;皓凶暴日盛,酷溺酒色,大小失望。张布谏之,皓斩首;濮阳兴亦谏,皓杀之。立陆凯、万笥邑┫啵指脑Χυ辏煺衙鞴笮送聊尽N奈淙肷椒ツ荆延梦薅取S指脑ê庠辍H旰笥指姆锘嗽辍X┫嗤⒔羝健span class="q">姓留,名平。大司农楼玄,见皓无道,三人苦谏,皆被杀之。前后十余年,杀忠臣四十余人。皓出入,常带铁骑五万。群臣恐怖,莫敢奈何。
却说晋帝司马炎恢弘大度,容纳直言;明达善谋,能断大事。时咸宁二年冬十月也,征而大将军羊祜上表请兵伐吴。炎观表曰:
先帝西平巴蜀,南和吴会,庶几海内得以休息。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其功必因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兵役无时得息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是以来十有三年矣。夫谋之虽多,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全者,谓势均力敌耳;若轻重不齐,强弱异势,虽有险,不可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皆云:"一夫荷载,万夫莫当。"进兵之日,曾无藩篱之限,乘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乌栖而不敢出。非无战心,诚力不以相抗也。及刘禅请降,诸营堡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间虽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壹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可长久也。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并下,荆州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杨、青、兖并会秣陵,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则上下震荡,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吴缘江为国,东西数千里,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怀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J不如中国,惟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保,还趋城池,去长入短,非我敌也。官军悬进,人有致死之志;吴人内顾,各有离散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可克必矣。悬,音玄。
司马炎观讫大喜,便令班师。贾充、荀勖、冯三人皆言未可,炎因此不行。
至咸宁四年,羊祜入朝,奏辞归乡养病。炎问曰:"卿有何安邦之策,以教寡人?"祜曰:"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矣。若皓不幸而殁,倘更立贤王,陛下不能得也。"炎赐祜坐于侧而问曰:"卿何以知之?"祜曰:"孙皓若亡,群臣更立一人为君,施恩布德,深得民心,据长江之阻,陛下虽有百万之众,安可窥乎?"炎大悟曰:"卿可提兵一伐,若何?"祜曰:"臣年迈多病,不堪领此职。陛下选智勇之士,可也。"炎起身称谢。祜辞炎出内,炎命祜乘王辇归家。是年十一月,羊祜病危,晋帝司马炎车驾幸祜家问安。炎至卧榻前,祜下泪曰:"臣万死不能报陛下也!"炎亦泣曰:"朕深恨不能用卿伐吴之策。今日谁可继卿之志?"祜曰:"臣凡荐人于陛下,便将奏稿焚之,只恐人知也。"炎曰:"举善荐贤,乃美事也。卿何不令人知耶?"祜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臣所不取也。"炎叹曰:"此正直大臣也。"祜含泪告曰:"臣死矣,不敢不尽愚诚。右将军杜预,堪可重任;若欲伐吴,须当用之。"言讫而亡。司马炎放声大哭,上辇而回宫中。文武多官,无不流泪。后人引管、鲍故事,有诗赞曰:
羊祜病中推杜预,叔牙囚内荐夷吾。
古来四海英雄辈,是个男儿识丈夫。
司马炎垂泪终日,敕葬高阜,赠太傅、巨平侯。即日拜社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事。南州百姓闻羊祜身死,罢市而哭。江南守边吴将,亦皆举哀。襄阳人思祜存日,常游于岘山,遂建庙立碑,四时祭之。往来人观其碑文者,无不流涕,故称为"堕泪碑"。后胡曾先生有诗叹曰:
晓日登临感晋臣,古碑零落岘山春。
松间残露频频滴,恰似当初堕泪人。
咸宁五年冬十一月、晋帝降诏,分道伐吴。镇南大将军杜预为大都督,引兵十万,出江陵;镇东大将军、琅琊王司马span class="q">音宙,出涂中;安东大将军王浑,出江西;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各引兵五万,皆听预调遣。又遣龙骧将军王F、广武将军唐彬,浮江东下:水陆兵二十余万,战船数万只。又令贾充为大都督,假黄钺,以冠军将军杨济副之,出屯襄阳,节制诸路人马。充奏曰:"臣年耄衰老,不堪元帅之任。"炎曰:"卿若不行,朕当自出。"充不得已,辞帝而行。
却说吴主孙结荒淫无度,凡饮宴,必令群臣大醉;却立黄门郎十人纠弹,若有过失者,或剥其面皮,或凿其眼睛,因此中外大怨。忽边庭奏报:"晋兵大势,水陆并进。"皓大惊,急召丞相张悌、司徒何植、司空滕循,计议退兵之策。悌奏曰:"可令车骑将军伍延为都督,进兵江陵,迎敌杜预;骠骑将军孙歆,进兵拒夏口等处军马。臣敢为军师,领左将军沈莹、右将军诸葛靓,引兵十万,出屯牛渚,接应诸路军马。"皓从之,遂令张悌引兵出城去了。皓退入后宫,有幸臣中常侍岑昏问其故,皓曰:"晋兵大至,诸路已有兵迎之。奈王F率兵数万,战船无量,顺流而下,其锋甚锐,朕因此忧也。"昏曰:"臣有一计,令王F之船,尽为粉碎。"皓大喜,遂求其计。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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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回 王谢新亭迎桓温
癸酉二月,谢安与王坦之同群臣商议,使人持诏书报知丞相桓温。使人临行,谢安密嘱,若问,如此如此对之。使人得其语,来姑孰呈上诏书,桓温读讫,问之曰:"文帝临崩,有何遗诏?"使人曰:"圣上崩世,遗诏国家之事,一禀于丞相。
嘱咐太子登位,敕丞相如诸葛武侯故事,别无余言。"桓温因是令使人还朝,使人去讫。
丞相温既知简文帝崩世,群臣立太子登基,心中大怒。恨文帝曰:"汝乃会稽散人,吾立汝为帝,临终当禅位还我尔,不然,以吾为周公居摄事,如何遗诏为诸葛武侯故事也?"遂问计于郗超,郗超曰:"帝遗诏丞相为诸葛武侯故事,却是虚谬也,必是谢安、王坦之之谋。丞相来日入朝,先使人去京师入内,召谢安、王坦之二人,自来新亭候接,同议攻北大谋,二人欣然肯来,必无他意;若是不到,必有异谋。丞相入朝,先收此二人,然后废武帝,大事定矣。"温曰:"倘二人来,如何区处?"超曰:"丞相于壁衣中置埋伏刀斧手于两边,我在帐中,听言语动静,如若不善,即呼刀斧手出杀之;如无拒丞相之意,不可妄行,恐失民心。宜与之好,同人京师,把握朝权,待其加公九锡,然后可议大谋。"温曰:"然!"计议已定,使人入朝召王、谢二人,迎至新亭,同议国事。温一边收拾军马起程,称脱来赴山陵,止停新亭,以待二人。
却说孝武帝设朝,文武班齐,万岁礼毕,忽近侍奏大司马桓温有使至,称其来赴山陵及朝新帝,召谢安、王坦之二人来新亭候接,其余群臣,十里外迎接。帝谓谢安、王坦之曰:"今大司马来朝,召卿二人,必有他故,此事如何!"时群臣皆曰:"今桓温来朝,必有异心,故召王、谢二人至新亭以害之,然后来篡大位,望陛下陈兵以备,休使谢、王二人远迎。"当王坦之心中甚惧,曰:"此事实真,若臣等去接,正中其谋。"
只有谢安神色不变,谓坦之曰:"若依君等与之议,则误国家之大事,反危社稷也!桓温虽有不臣之志,未敢便行;彼疑有遗诏,加他九锡,恐吾二人藏之,故召吾:二人问明,吾与君不去,温疑是实,心背朝廷;晋柞存亡,决于此行。"帝意遂决曰:"二卿可前去迎。"群臣曰:"谢、王二公去,臣等亦请同行。"帝曰:"若有不礼,卿等速使人先报宫廷,以备不虞。"群臣曰:"然!"因此谢安、王坦之与群臣同行。
时御史中丞高崧戏谓谢安曰:"卿屡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今日之危,百姓亦将如卿何?"安虽有愧色,亦谓崧曰:"桓温剑虽锋利,不能便诛吾也!吾岂比深源睥睨社稷,闻难欲去位以避之,汝何相嘲耶?"言讫,与坦之接至新亭,坐候一时,桓温与诸将至,其时日已落西,温军将扎住行营安歇。
次日,桓温令郗超埋伏刀斧手于帐两边,超伏于帐后,以听谢、王二人动静。谢安、王坦之二人先进入见桓温,各施礼毕。温命二人坐,坦之惊得汗流沾衣,倒执手版;安从容就席,谈笑自若。安坐定,窃见壁衣中皆伏刀斧手,即谓桓温曰:"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置人耶?"温笑曰:"正是不能不尔耳!"温因此遂命刀斧手退。郗超正卧帐后,听谢、王二人言语,忽然风起,吹动帐开,谢安看见笑曰:"郗生可谓入幕之宾矣!如何不出一见?"超慌忙走出相见,各行礼毕,远远坐住,是以不能行计,只得相陪。当谢安言于温曰:"先王崩世,遗诏明公行蜀汉诸葛武侯故事,我等正欲涓吉承迎乘舆入朝辅政。今幸丞相车驾来至,迎接不及,望丞相恕愆!"温曰:"我有何德,敢慕武侯?"安曰:"丞相盛德巍巍,何谓无也?虽伊尹、周公弗能及耳!"因此温与安相悦,攀话笑语移日。当温又问曰:"先帝已崩,君等以何议谥?"
安曰:"臣等以其平易不訾门'简'。慈惠爱民曰:'文',谥为简文皇帝。"言汔,安取自所作谥议与温看讫。温以其谥示群下曰:"此谢安石碎金也。"众曰:"果经纬天地之才。"
因谈论至日昃,谢安、王坦之二人拜辞而出,桓温亦送出来,见百官皆拜于道侧;温命百官人中军相见。时百官入中军见温,中军大陈兵卫,百官朝士,有位望者皆战栗失色,只得入见。
拜礼毕,温曰:"劳百官远迎,即便还朝,免此伺候。"于是百官朝士,辞桓温而归朝。
却说桓温次日至山陵拜汔,不及入朝,忽然得玻连卧二十四日,不能起坐,晋孝武猝闻知桓温连日寝疾不见,乃使谢安、王坦之二人来视其疾。安与坦之直入卧内,二人施礼讫,曰:"连日不见公颜,何期尊体欠安?"温曰:"人有旦夕祸福,故有是尔。"温又渭安曰:"孤昔灭蜀都,克寿春,多负勤劳,如江南无孤一人,正不知几人称霸,几人王,天下碎裂矣!今新帝登位,岂识我之大功,而以我为丞相,未加九锡,此所以吾愧之。吾今疾甚,日下就回姑孰,汝将此语与圣上禀知。"安曰:"明公功盖天下,德播华夷,莫道封王,禅位皆宜!明公今还贵镇,保重尊体,我等与众臣保奏孝武加公九锡必矣。"于是温大悦,使二人清还。谢安、王坦之直辞归去,桓温令郗超领众,一同还朝。
却洗安言于坦之曰:"吾观丞相桓温,不久必亡,适问所议九锡之事,密缓藏之在心,延而视之,只我与君知也,不可漏泄。若温病瘥,加封其王;如不起,即息其议。"坦之曰:"此计可矣!"因此二人密缓其事,延待看之。
桓温还姑孰,疾病转添.召弟桓冲并子桓熙至床前,嘱冲曰:"吾自总角,便知用兵之道;至弱冠,屡立边功,纵横天下二十余年矣。今吾不济,托汝后事:吾世子桓熙才弱不堪重任,四子桓极是蠢愚,不辨菽麦;幼子桓玄,异而有志,今年五岁,汝善导而袭之。吾死之后,汝不能不代领其众,其权可要自执,休付他人,自取灭亡之患。"言讫,泪如雨下。桓冲又曰:"吾兄百世后,诸子之中,谁袭兄职?"温曰:"桓玄虽幼,可以立之。"冲问:"安、坦之二人何如所在?"温曰:"渠等不为汝所处分也。"言讫而亡。桓冲即时收殓殡葬,直写表申奏朝廷,乃以少子桓玄为嗣,袭封南郡公。桓冲自代温任,尽忠王室。时群下王等,欲冲入朝,诛除朝中元宰,把执时权,冲不从。
却说桓玄,字敬道,一名灵宝,是桓温之子也。其母马氏与同辈尝夜坐于月下,忽见流星坠于铜盆水中,如二寸火球,湛然明净,同辈竞以瓢捞,独马氏得而吞之,若有感,遂有妊面生玄。玄生时有光照室,使人筮占,占者奇之,故小名灵宝。
桓温甚重爱之,临终立以为嗣,时年五岁,桓冲立为南郡公。
饿鬼
齐人马永,贫面无赖、乡人戏名为饿鬼,年三十余,日益窭,衣百结鹑,两手交其肩,在市上攫食。人尽弃之,不以齿。邑有朱叟者,少携妻居于五都之市,操业不雅;暮岁归其乡,大为士类所口,而朱洁行为善,人始稍稍礼貌之。一日,值马攫食不偿,为肆人所苦;怜之,代给其直。引归,赠以数百俾作本。马去,不肯谋业,坐而食。无何资复匮,仍蹈故辙。而常惧与朱遇,去之临邑。
暮宿学宫,冬夜凛寒,辄摘圣贤头上旒而煨其板。学官知之,怒欲加刑。马哀免,愿为先生生财。学官喜,纵之去。马探其生殷富,登门强索资,故挑其怒,乃以刀自埃芏刂钛АQЧ倮杖≈芈福济馍犄怼V钌蚨卜撸氏匾R檬担姿氖羝渚保毡醒伞BR>
是夜,朱叟梦马冠带而入,曰:"负公大德,今来相报。"即寤,妾生子。叟知为马,名以马儿。少不慧,喜其能读。二十余,竭力经纪,得入邑庠。后考试寓旅邸,昼卧床上,见壁间悉糊旧艺,视之有"犬之性"四句题,心畏其难,读而志之。入场,适遇此题,录之,得优等,食饩焉。六十余,补临邑训导。数年,曾无一道义交。惟袖中出青蚨,则作鸬鹚笑;不则睫毛一寸长,棱棱若不相识,偶大令以诸生小故,判令薄惩,辄酷烈如治盗贼。有讼士子者,即富来叩门矣。如此多端,诸生不复可耐。而年近七旬,臃肿聋,每向人物色乌须药。有某生素狂,锉茜根给之。天明共视,如庙中所塑灵官状。大怒拘生,生已早夜亡去。因此愤气中结,数月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