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女_聊斋志异(清)蒲松龄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乔女

 

  平原乔生有女黑丑,壑一鼻,跛一足。年二十五六,无问名者。邑有穆生四十余,妻死,贫不能续,因聘焉。三年生一子。未几穆生卒,家益索,大困,则乞怜其母。母颇不耐之。女亦愤不复返,惟以纺织自给。

  有孟生丧偶,遗一子乌头,裁周岁,以乳哺乏人,急于求配;然媒数言,辄不当意。忽见女,大悦之,阴使人风示女。女辞焉,曰:"饥冻若此,从官人得温饱,夫宁不愿?然残丑不如人,所可自信者,德耳。又事二夫,官人何取焉!"孟益贤之,使媒者函金加币而悦其母母悦,自诣女所固要之,女志终不夺。母惭,愿以少女字孟,家人皆喜,而孟殊不愿。居无何,孟暴疾卒,女往临哭尽哀。孟故无戚党,死后,村中无赖悉凭陵之,家具携取一空。方谋瓜分其田产,家人又各草窃以去,惟一妪抱儿哭帷中。女问得故,大不平。闻林生与孟善,乃踵门而告曰:"夫妇、朋友,人之大伦也。妾以奇丑为世不齿,独孟生能知我。前虽固拒之,然固已心许之矣。今身死子幼,自当有以报知己。然存孤易,御侮难,若无兄弟父母,遂坐视其子死家灭而不一救,则五伦可以无朋友矣。妾无所多须于君,但以片纸告邑宰;抚孤,则妾不敢辞。"林曰:"诺。"女别而归。林将如其所教;无赖辈怒,咸欲以白刃相仇。林大惧,闭户不敢复行。女见数日寂无音,问之,则孟氏田产已尽矣。

  女忿甚,挺身自诣官。官诘女属孟何人,女曰:"公宰一邑,所凭者理耳。如其言妄,即至戚无所逃罪;如非妄,则道路之人可听也。"官怒其言戆,呵逐而出。女冤愤无伸,哭诉于|绅之门。某先生闻而义之,代剖于宰。宰按之果真,穷治诸无赖,尽返所取。

  或议留女居孟第,抚其孤;女不肯。扃其户,使媪抱乌头从与俱归,另舍之。凡乌头日用所需,辄同妪启户出粟,为之营辨;己锱铢无所沾染,抱子食贫,一如曩昔。积数年乌头渐长,为延师教读;己子则使学操作。妪劝使并读,女曰:"乌头之费,其所自有;我耗人之财以教己子,此心何以自明?"又数年,为乌头积粟数百石,乃聘于名族,治其第宅,析令归。乌头泣要同居,女从之;然纺绩如故。乌头夫妇夺其具,女曰:"我母子坐食,心甚不安。"遂早暮为之纪理,使其子巡行阡陌,若为佣然。乌头夫妻有小过,辄斥谴不少贷;稍不悛,则怫然欲去。夫妻跪道悔词始止。未几乌头入泮,又辞欲归。乌头不可,捐聘币,为穆子完婚。女乃析子令归。乌头留之不得,阴使人于近村为市恒产百亩而后遗之。后女疾求归。乌头不听。病益笃,嘱曰:"必以我归葬!"乌头诺。既卒,阴以金啖穆子,俾合葬于孟。及期,棺重,三十人不能举。穆子忽仆,七孔血出,自言曰:"不肖儿,何得遂卖汝母!"乌头惧,拜祝之,始愈。乃复停数日,修治穆墓已,始合厝之。

  异史氏曰:"知己之感,许之以身,此烈男子之所为也。彼女子何知,而奇伟如是?若遇九方皋,直牡视之矣。"

 

 

 

全本新注聊斋志异-○凤仙 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凤仙

 

  刘赤水,平乐人[1],少颖秀[2].十五入郡库。父母早亡,遂以游荡自废[3].家不中资,而性好修饰,衾榻皆精美。一夕,被人招饮,忘灭烛而去。

  酒数行,始忆之,急返。闻室中小语,伏窥之,见少年拥丽者眠塌上。宅临贵家废第,恒多怪异,心知其狐,亦不恐,入而叱曰:"卧榻岂容鼾睡[4]!"

  二人遑遽,抱衣赤身遁去。遗紫纨裤一,带上系针囊。大悦,恐其窃去,藏衾中而抱之。俄一蓬头婢自门罅入,向刘索取。刘笑要偿[5].婢请遗以酒,不应;赠以金,又不应。婢笑而去。旋返曰:"大姑言:如赐还,当以佳偶为报。"刘问:"伊谁?"曰:"吾家皮姓,大姑小字八仙,共卧者胡郎也;二姑水仙,适富川丁官人[6];三姑凤仙,较两姑尤美,自无不当意者。"刘恐失信,请坐待好音。婢去复返曰:"大姑寄语官人:好事岂能猝合?适与之言,反遭诟厉;但缓时日以待之,吾家非轻诺寡信者[7]."刘付之。过数日,渺无信息。薄暮,自外归,闭门甫坐,忽双扉自启,两人以被承女郎,手捉四角而入,曰:"送新人至矣!"笑置榻上而去。近视之,酣睡未醒,酒气犹芳,颜醉态,倾绝人寰。喜极,为之捉足解袜,抱体缓裳。而女已微醒,开目见刘,四肢不能自主,但恨曰:"八仙淫婢卖我矣!"刘狎抱之。

  女嫌肤冰,微笑曰:"今夕何夕,见此凉人[8]!"刘曰:"子兮子兮,如此凉人何!"遂相欢爱。既而曰:"婢子无耻,玷人床寝,而以妾换裤耶!必小报之!"从此无夕不至,绸缪甚殷。袖中出金钏一枚,曰:"此八仙物也。"

  又数日,怀绣履一双来,珠嵌金绣[9],工巧殊绝,且嘱刘暴扬之[10].刘出夸示亲宾,求观者皆以资酒为贷,由此奇货居之。女夜来,作别语。怪问之,答云:"姊以履故恨妾,欲携家远去,隔绝我好。"刘惧,愿还之。女云:"不必。彼方以此挟妾,如还之,中其机矣[11]."刘问:"何不独留?"

  曰:"父母远去,一家十余口,俱托胡郎经纪,若不从去,恐长舌妇造黑白也[12]"。从此不复至。

  逾二年,思念綦切。偶在途中,遇女郎骑款段马[13],老仆之[14],摩肩过;反启障纱相窥,丰姿艳绝。顷,一少年后至。曰:"女子何人?似颇佳丽。"刘亟赞之,少年拱手笑曰:"太过奖矣!此即山荆也。"刘惶愧谢过。少年曰:"何妨。但南阳三葛,君得其龙[15],区区者又何足道!"

  刘疑其言。少年曰:"君不认窃眠卧榻者耶?"刘始悟为胡。叙僚婿之谊[16],嘲谑甚欢。少年曰:"岳新归,将以省觐,可同行否?"刘喜,从入萦山。

  山上故有邑人避乱之宅,女下马入。少间,救人出望,曰:"刘官人亦来矣。"

  入门谒见翁妪。又一少年先在,靴袍炫美。翁曰:"此富川丁婿。"并揖就坐。小时,酒炙纷纶[17],谈笑颇洽。翁曰:"今日三婿并临,可称佳集。

  又无他人,可唤儿辈来,作一团之会[18]."俄,姊妹俱出。翁命设坐,各傍其婿。八仙见刘,惟掩口而笑;凤仙辄与嘲弄;水仙貌少亚,而沉重温克,满座倾谈,惟把酒含笑而已。于是履舄交错[19],兰麝熏人,饮酒乐甚。

  刘视床头乐具毕备,遂取玉笛,请为翁寿。翁喜,命善者各执一艺[20],因而合座争取;惟丁与凤仙不取。八仙曰:"丁郎不诸可也,汝宁指屈不伸者?"

  因以拍板掷凤仙怀中。便串繁响[21].翁悦曰:"家人之乐极矣!儿辈俱能歌舞,何不各尽所长?"八仙起,捉水仙曰:"凤仙从来金玉其音[22],不敢相劳;我二人可歌'洛妃'一曲[23]."二人歌舞方已,适婢以金盘进果,都不知其何名。翁曰:"此自真腊携来[24],所谓'田婆罗'也[25]."因

  掬数枚送丁前。凤仙不悦曰:"婿岂以贪富为爱憎耶?"翁微哂不言。八仙曰:"阿爹以丁郎异县,故是客耳。若论长幼,岂独凤妹妹有拳大酸婿耶?"

  凤仙终不快,解华妆,以鼓拍授婢,唱"破窑"一折[26],声泪俱下;既阕[27],拂袖径去,一座为之不欢。八仙曰:"婢子乔性犹昔[28]."乃追之,不知所往。刘无颜,亦辞而归。至半途,见凤仙坐路旁,呼与并坐,曰:"君一丈夫,不能为床头人吐气耶?黄金屋自在书中[29],愿好为之。"举足云:"出门匆遽,棘刺破复履矣。所赠物,在身边否?"刘出之。女取而易之。

  刘乞其敝者。冁然曰:"君亦大无赖矣!几见自己衾枕之物[30],亦要怀藏者?如相见爱,一物可以相赠。"旋出一镜付之曰:"欲见妾,当于书卷中觅之;不然,相见无期矣。"言已,不见。怊怅而归。

  视镜,则凤仙背立其中,如望去人于百步之外者。因念所嘱,谢客下帷[31].一日,见镜中人忽现正面,盈盈欲笑,益重爱之。无人时,辄以共对。

  月余,锐志渐衰,游恒忘返。归见镜影,惨然若涕;隔日再视,则背立如初矣:始悟为已之废学也。乃闭户研读,昼夜不辍;月余,则影复向外。自此验之,每有事荒废,则其容戚;数日攻苦,则其容笑。于是朝夕悬之,如对师保[32].如此二年,一举而捷。喜曰:"令可以对我凤仙矣!"揽镜视之,见画黛弯长[33],瓠犀微露[34],喜容可掬,宛在目前。爱极,停睇不已。

  忽镜中人笑曰:"'影里情郎,画中爱宠[35]',今之谓矣。"惊喜四顾,则凤仙已在座右。握手问翁媪起居,曰:"妾别后,不曾归家,伏处岩穴,聊与君分苦耳。"刘赴宴郡中,女请与俱;共乘而往,人对面不相窥。既而将归,阴与刘谋,伪为娶于郡也者。女既归,始出见客,经理家政。人皆惊其美,而不知其狐也。

  刘属富川令门人,往谒之。遇丁,殷殷邀至其家,款礼优渥,言:"岳父母近又他徒。内人归宁,将复。当寄信住,并诣申贺。"刘初疑丁亦狐,及细审邦族,始知富川大贾子也。初,丁自别业暮归,遇水仙独步,见其美,微睨之。女请附骇以行[36].丁喜,载至斋,与同寝处。邢犊扇耄贾E裕骸袄晌鸺伞f跃象疲试竿兄!倍℃灾37],竟不复娶。

  刘归,假贵家广宅,备客燕寝[38],洒扫光洁,而苦无供帐[39];隔夜视之,则陈设焕然矣。过数日,果有三十余人,赍旗采酒礼而至,舆马缤纷[40],填溢阶巷[41].刘揖翁及丁、胡入客舍,凤仙逆妪及两姨入内寝。八仙曰:"婢子今贵,不怨冰人矣。钏履犹存否?"女搜付之,曰:"履则犹是也,而被千人看破矣。"八仙以履击背,曰:"挞汝寄于刘郎。"乃投诸火,祝曰:"新时如花开,旧时如花谢;珍重不曾着,鹄聪嘟42]."水仙亦代祝曰:"曾经笼玉笋[43],着出万人称;若使鸺α萆44]."

  凤仙拨火曰:"夜夜上青天,一朝去所欢;留得纤纤影,遍与世人看。"遂以灰捻拌中,堆作十余分,望见刘来,托以赠之。但见绣履满と绻士45].八仙急出,推榈兀坏厣嫌逃幸欢淮嬲撸址抵浼J济稹BR>
  次日,丁以道远,夫妇先归。八仙贪与妹戏,翁及胡屡督促之,亭午始出[46],与众俱去。

  初来,仪从过盛,观者如市。有两寇窥见丽人,魂魄丧失[47],因谋劫诸途。侦其离村,尾之而去。相隔不盈一尺[48],马极奔,不能及。至一处,两崖夹道,舆行稍缓;追及之,持刀吼咤,人众都奔。下马启帘,则老妪坐焉。方疑误掠共母;才他顾,而兵伤右臂[49],顷已被缚。凝视之,崖并非崖,乃平乐城门也;舆中则李进士母,自乡中归耳。一寇后至,亦被断马足

  而絷之。门丁执送太守,一讯而伏。时有大盗未获,诘之,即其人也。明春,刘及第[50].凤仙以招祸,故悉辞内戚之贺。刘亦更不他娶。及为郎官[51],纳妾,生二子。

  异史氏曰:"嗟乎!冷暖之态,仙凡固无殊哉!'少不努力,老大徒伤[52]'。惜无好胜佳人[53],作镜影悲笑耳。吾愿恒河沙数仙人[54],并遣娇女婚嫁人间,则贫穷海中,少苦众生矣。"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平乐:旧县名,三国时置,在今广西壮族自治区东部。明清时为广西平乐府治。又,汉置平乐故城在今山东省单县东。

  [2]颖秀:聪明秀雅。

  [3]自废:自暴自弃,不求上进。

  [4]卧榻岂容鼾睡:曾V《类说》引杨亿《谈苑》谓:来开宝八年,宋军进围金陵。南唐主李煜请缓兵。宋太祖曰:"江南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此戏用其意。

  [5]要(yāo腰)偿,要挟酬报。

  [6]富川:县名,汉置。在今广西平乐县东北。

  [7]轻诺寡信:随便应许而不守信用。

  [8]令夕何夕,见此凉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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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客

 

  董生,徐州人[1].好击剑,每慷慨自负[2].偶于途中遇一客,跨蹇同行。与之语,谈吐豪迈。诘其姓字,云:"辽阳佟姓[3]."问:"何往?"

  曰:"余出门二十年,适自海外归耳。"董曰:"君遨游四海,阅人綦多,曾见异人否[4]?"佞曰:"异人何等?"董乃自述所好,恨不得异人之传。

  佟曰:"异人何地无之,要必忠臣孝子,始得传其术也。"董又毅然自许;即出佩剑,弹之而歌[5];又斩路侧小树,以矜其利[6].佟掀髯微笑,因便借观。董授之。展玩一过,曰:"此甲铁所铸[7],为汗臭所蒸[8],最为下品。仆虽未闻剑术,然有一剑,颇可用。"遂于衣底出短刃尺许,以削董剑,毳如瓜瓠[9],应手斜断,如马蹄[10].董骇极,亦请过手[11],再三拂拭而后返之。邀佟至家,坚留信宿。叩以剑法,谢不知。董按膝雄谈[12],惟敬听而已。

  更既深,忽闻隔院纷[13].隔院为生父居,心惊疑。近壁凝听,但闻人作怒声曰:"教汝子速出即刑,便赦汝!"少顷,似加捞掠,呻S吟Y不绝者,真其父也,生捉戈欲往。伶止之曰:"此去恐无生理[14],宜审万全[15]."

  生皇然请教,佟曰:"盗坐名相索[16],必将甘心焉[17].君无他骨肉,宜嘱后事于妻子;我启户,为君警厮仆。"生诺,入告其妻。妻牵衣泣。生壮念顿消,遂共登楼上,寻弓觅矢,以备盗攻。仓皇未已,闻佟在楼上笑曰:"贼幸去矣。"烛之,已杳。逡巡出,则见翁赴邻饮,笼烛方归;惟庭前多编菅遗灰焉。乃知佟异人也。异史氏曰:"忠孝,人之血性[18];古来臣子而不能死君父者[19],其初岂遂无提戈壮往时哉[20],要皆一转念误之耳。

  昔解缙与方孝孺相约以死,而卒食其言[21];安知矢约归后,不听床头人呜泣哉?"

  邑有快役某[22],每数日不归,妻遂与里中无赖通。一日归,值少年自房中出,大疑,苦诘妻。妻不服。既于床头得少年遗物,妻窘无词,惟长跪哀乞。某怒甚,掷以绳,逼令自缢。妻请妆服而死,许之。妻乃入室理妆;某自酌以待之,呵叱频催。俄妻炫服出,含涕拜曰:"君果忍令奴死耶?"

  某盛气咄之。妻返走入房,方将结带,某掷盏呼曰:"23],返矣!一顶绿头巾[24],或不能压人死耳。"遂为夫妇如初。此亦大绅者类也,一笑。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徐州:州名。清代治所即今江苏省徐州市。

  [2]慷慨自负:意气激昂,自以为能。

  [3]辽阳:即今辽宁省辽阳市。明代为辽东都指挥使司治所。后金一度于此建都,清初置辽阳府。

  [4]异人:此指有奇技异能之人。

  [5]弹之而歌:弹剑作歌。本战国冯谖事,见《战国策

蛤此名寄生_聊斋志异(清)蒲松龄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蛤此名寄生

 

  东海有蛤,饥时浮岸边,两壳开张;中有小蟹出,赤线系之,离壳数尺,猎食既饱乃归,壳始合。或潜断其线,两物皆死。

 

 

刘夫人_聊斋志异(清)蒲松龄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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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

 

  廉生者,彰德人。少笃学;然早孤,家甚贫。一日他出,暮归失途。入一村,有媪来谓曰:"廉公子何之?夜得毋深乎?"生方皇惧,更不暇问其谁何,便求假榻。媪引去,入一大第。有双鬟笼灯,导一妇人出,年四十余,举止大家。媪迎曰:"廉公子至。"生趋拜。妇喜曰:"公子秀发,何但作富家翁乎!"即设筵,妇侧坐,劝酹甚殷,而自己举杯未尝饮,举箸亦未尝食。生惶惑,屡审阀阅。笑曰:"再尽三爵告君知。"生如命饮。妇曰:"亡夫刘氏,客江右,遭变遽殒。未亡人独居荒僻,日就零落。虽有两孙,非鸱即驽骀耳。公子虽异姓,亦三生骨肉也;且至性纯笃,故遂然相见。无他烦,薄藏数金,欲倩公子持泛江湖,分其赢余,亦胜案头萤枯死也。"生辞曰:"少年书痴,恐负重托。"妇曰:"读书之计,先于谋生。公子聪明,何之不可?"遣婢运资出,交兑八百余两。生惶恐固辞,妇曰:"妾亦知公子未惯懋迁,但试为之,当无不利。"生虑重金非一人可任,谋合商侣。妇曰:"勿须。但觅一朴悫谙练之仆,为公子服役足矣。"遂轮纤指以卜之曰:"伍姓者吉。"命仆马囊金送生出,曰:"腊尽涤盏,候洗宝装矣。"又顾仆曰:"此马调良,可以乘御,即赠公子,勿须将回。"生归,夜才四鼓,仆系马自去。

  明日多方觅役,果得伍姓,因厚价招之。伍老于行旅,又为人戆拙不苟,资财悉倚付之。往涉荆襄,岁杪始得归,计利三倍。生以得伍力多,于常格外,另有馈赏,谋同飞洒,不令主知。甫抵家,妇已遣人将迎,遂与俱去。见堂上华筵已设;妇出,备极慰劳。生纳资讫,即呈簿;妇置不顾。少顷即席,歌舞,伍亦赐筵外舍,尽醉方归。因生无家室,留守新岁。次日又求稽盘,妇曰:"后无须尔,妾会计久矣。"乃出册示生,登志甚悉,并给仆者亦载其上。生曰:"夫人真神人也!"过数日,馆谷丰盛,待若子侄。一日堂上设席,一东面,一南面;堂下设一筵西向。谓生曰:"明日财星临照,宜可远行。今为主价粗设祖帐,以壮行色。"少间伍亦呼至,赐坐堂下。一时鼓钲鸣聒。女优进呈曲目,生命唱《陶朱富》。妇曰:"此先兆也,当得西施作内助矣。"宴罢,仍以全金付生,曰:"此行不可以岁月计,非获巨万勿归也。妾与公子,所凭者在福命,所信者在腹心。勿劳计算,远方之盈绌,妾自知之。"生唯唯而退。

  往客淮上,进身为鹾贾,逾年利又数倍。然生嗜读,操筹不忘书卷,所与游皆文士;所获既盈,隐思止之,渐谢任于伍。桃源薛生与最善,适过访之,薛一门俱适别业,昏暮无所复之,阍人延生入,扫榻作炊。细诘主人起居,盖是时方讹传朝廷欲选良家女,犒边庭,民间骚动。闻有少年无妇者,不通媒约,竟以女送诸其家,至有一夕而得两妇者。薛亦新婚于大姓,犹恐舆马喧动,为大令所闻,故暂迁于乡。生既留,初更向尽,方将拂榻就寝,忽闻数人排闼入。阍人不知何语,但闻一人云:"官人既不在家,秉烛者何人?"阍人答:"是廉公子,远客也。"俄而问者已入,袍帽光洁,略一举手,即诘邦族。生告之。喜曰:"吾同乡也。岳家谁氏?"答云:"无之。"益喜,趋出,即招一少年同入,敬与为礼。卒然曰:"实告公子:某慕姓。今夕此来,将送舍妹于薛官人,至此方知无益。进退维谷之际,适逢公子,宁非数乎!"生以未悉其人,故踌躇不敢应。慕竟不听其致词,急呼送女者。少间二媪扶女郎入,坐生榻上。睨之年十五六,佳妙无双。生喜,始整巾向慕展谢;又嘱阍人行沽,略尽款洽。

  慕言:'先世彰德人;母族亦世家,今陵夷矣。闻外祖遗有两孙,不知家况何似。"生问:"伊谁?"曰:"外祖刘,字晖若,闻在郡北三十里。"生曰:"仆郡城东南人,去北里颇远;年又最少,无多交知。郡中此姓最繁,止知郡北有刘荆卿,亦文学士,未审是否?然贫矣!"慕曰:"某祖墓尚在彰郡,每欲扶两榇归葬故里,以资斧未办,姑犹迟迟。今妹子从去,归计益决矣。"生闻之,锐然自任。二慕俱喜。酒数行辞去。生却仆移灯,琴瑟之爱,不可胜言。次日薛已知之,趋入城,除别院馆生。生诣淮,交盘已,留伍居肆,装资返桃源,同二慕启岳父母骸骨,两家细小,载与俱归。入门安置已,囊金诣主。前仆已候于途。

  从去,妇逆见,色喜曰:"陶朱公载得西子来矣!前日为客,今日吾甥婿也。"置酒迎尘,倍益亲爱。生服其先知,因问:"夫人与岳母远近?"妇云:"勿问,久自知之。"乃堆金案上,瓜分为五;自取其二,曰:"吾无用处,聊贻长孙。"生以过多,辞不受。凄然曰:"吾家零落,宅中乔木被人伐作薪;孙子去此颇远,门户萧条,烦公子一营办之。"生诺,而金止收其半,妇强纳之。送生出,挥涕而返。生疑怪间,回视第宅,则为墟墓。始悟妇即妻之外祖母也。

  既归,赎墓田一顷,封植伟丽。刘有二孙,长即荆卿;次玉卿,饮博无赖,皆贫。兄弟诣生申谢,生悉厚赠之。由此往来最稔。生颇道其经商之由,玉卿窃意冢中多金,夜合博徒数辈,发墓搜之,剖棺露,竟无少获,失望而散。生知墓被发,以告荆卿。诣同验之,入圹,见案上累累,前所分金具在。荆卿欲与生共取之。生曰:"夫人原留此以待兄也。"荆卿乃囊运而归,告诸邑宰,访缉甚严。

  后一人卖坟中玉簪,获之,穷讯其党,始知玉卿为首。宰将治以极刑,荆卿代哀,仅得赊死。墓内外两家并力营缮,较前益坚美。由此廉、刘皆富,惟玉卿如故。生及荆卿常河润之,而终不足供其赌博。一夜盗入生家,执索金资。生所藏金皆以千五百为个,发示之。盗取其二,止有鬼马在厩,用以运之而去。使生送诸野,乃释之。村众望盗火未远,噪逐之。贼惊遁。共至其处,则金委路侧,马已成灰烬。始知马亦鬼也。是夜止失金钏一枚而已。先是盗执生妻,悦其美,将欲淫。一盗带面具,力呵止之,声似玉卿。盗释生妻,但脱腕钏而去。生以是疑玉卿,然心窃德之。后盗以钏质赌,为捕役所获,诘其党,果有玉卿。宰怒,备极五毒。兄与生谋,欲为贿脱,谋未成而玉卿已死。生狱时恤其妻子。生后登贤书,数世皆素封焉。呜呼!"贪"字之点画形象甚近乎"贫"。如玉卿者,可以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