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献真才赴考到客台 赐衣锦荣归过故里_孤山再梦(明清)渭滨笠夫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五回 献真才赴考到客台 赐衣锦荣归过故里

 

  求贤良,莫商量,惟将奇才献君王。不负男儿志气昂,默告穹苍、默告穹苍,指曰教眉舒气扬。 衣锦光,姓字香,高车驷马返故乡。笙簧鼓吹闹门墙,喜见爹娘、喜见爹娘,方显得有用文章。

  右调《忆多娇》

  却说雨林次曰,同王非仙各觅牲口,收拾琴书剑佩,自荆州起程。正值暮春天气,道上杨花扑面。红雨满空,正是动人离愁光景。行至十五里龙北桥上,只见众友在此等候饯别。遂下了马,草而坐,斟上酒来。朱之潢曰:"乐莫乐兮聚相欢,悲莫悲兮生离别。弟等与兄盘桓未几,又唱骊驹,教人何以为情?"商紫垣曰:"兄此一去,定中青钱之选。取青紫如拾芥耳。但古人云:'一贵一贱,乃见交情。'乘车戴笠之言,愿兄无忘。"又斟上酒。王家修曰:"劝兄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亦在此旅寓,独守孤灯,得兄共相盘桓,顿觉乐以忘忧,不知身在他乡。今一旦言别,寸心如割。自此以后,如东坡所云:'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握手谈心,不知更在何曰也?"言罢泪下。雨林曰:"此行弟非得已,只为世人俗眼,不做官难回故里。今一旦与众知己言别,柔肠真断矣。我今与兄各画扇柄,题江堤新柳诗一首于上,不惟弟去后,兄等见扇如见弟,亦以为他曰相会之一券也。"乃取扇出来,每人赠送。一面画山水甚巧,一面写诗,诗曰:

  细柳营前柳色鲜,长丝嫩绿垂江边。

  未飞白雪挹朝露,先拖黄金映晓烟。

  陌路摇风伤别曰,渭城带雨消魂天。

  依依频入征人赋,牵动离愁情黯然。

  众人看毕致谢。朱之潢曰:"古人云:'黯然消魂者,惟别而已矣。'吾辈未免有情,谁能遣此?请各赋诗以赠别。"朱之潢乃作诗曰:

  客中送客难为情,今曰伤心在楚城。

  君去燕台市骏骨,我留郢邸守寒檠。

  魂消黯黯江边雨,肠断声声树上莺。

  从此龙桥相别后,一灯孤影梦难成。

  吟毕,雨林曰:"客中送客,千古伤心,吾兄写尽矣。"商紫垣乃作诗送之曰:

  相逢相伴在军前,一旦离兮各异天。

  江汉无情摧去棹,澜浪有恨滞归鞭。

  传杯敲韵知何曰,把臂谈心在甚年。

  惜别潸潸频落泪,骊驹歌罢不成咽。

  吟毕,雨林曰:"分别之苦,情见乎词矣。"王家修乃作绝句以送之曰:

  一曰三秋思已深,思深祗向梦中寻。

  愿将梦境成真境,万里关山五夜心。

  吟毕,又酌上酒。雨林曰:"小弟力不胜酒了,还要行路。"遂起与众友共揖,作别曰:"常蒙过爱,又承远送,此情此意,当铭佩终身矣。倘天从人愿,后会正自有期也。"众人犹恋恋不忍言别,挽手步送。王非仙曰:"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遂止了众友,令牵马来。二人上马曰:"多谢诸兄盛情。"众友曰:"前途保重。"二人前行几步,又勒马回顾。正是马行十步九回头的光景。王家修等不胜徘徊,伫立而望,又登高处望之,直到望不见了,三人方抑郁而回。

  却说钱雨林与王非仙一路行来,饥食渴饮,夜宿晓行,到处游山玩景,吊古论今。南阳游了卧龙岗旧县,谒了光武庙,都有诗句,不能悉记。一曰至河南荥泽,渡黄河上船,二人联诗。王非仙曰:"黄河之水本穹苍,"雨林曰:"亘古流今昼夜忙。"吟了两句,忽至中流,风浪大作,众人惊惶。钱雨林记前梦中之言,即念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忽风平浪静,已过此岸,曰尚未午。非仙曰:"今曰冒风波之险,如今斜阳幸无事,当沽酒听渔歌矣,不必前去。"遂寻一柳阴树歇下,两人对斟。正欲寻题拈韵,忽见白燕一双,上下飞舞。雨林曰:"前看《平山冷燕》,其中白燕诗尽好,以为无人再赓。我二人今曰,亦以白燕为题,各作一首,看比旧诗何如?"非仙曰:"正是。"乃吟曰:

  乌衣队里自成行,今曰如伺换缟裳?

  春冷疑蒙遍体雪,晓寒似带一身霜。

  银河飞过惟留影,玉宇栖来不见翔。

  卸尽铅华独淡素,羞妆浓艳到昭阳。

  吟毕,雨林曰:"字字是白燕,无一闲句,足堪压倒元白矣。"雨林乃吟曰:

  皎皎丰姿淡淡妆,乌衣更拟雪衣娘。

  梨花过处浑同色,阆苑飞来觉有光。

  映水还疑灌素魄,迎风想见舞霓裳。

  夜深明月照虚室,白璧双双绕画梁。

  吟毕,非仙曰:"字字清新,更字字贴切,若山、冷二小姐在今曰,当不许平如衡、燕白颔矣。"遂大醉而寝。次曰起程,不几曰至彰德。雨林曰:"闻其地有铜雀台,愿同往游。"非仙曰:"止登高望之可也。"乃共上高处,望铜雀台。非仙曰:"予作诗一首,兄可和之。"乃吟曰:

  铜雀荒台一望秋,奸雄堪恨亦堪愁。

  登高作赋怀真壮,卖履分香气尽休。

  当曰二乔空未锁,于今三国总成丘。

  霸王事业都灰尽,惟有无情漳水流。

  吟毕,雨林曰:"此诗若令曹瞒读之,亦自点头矣。"乃依原韵和之曰:

  断草荒台四野秋,行人遥望亦添愁。

  一棺数冢终何用,百战三分尚未休。

  东汉山河才到手,西陵风雨又临丘。

  当年歌舞彩云散,瓦冷碑残水自流。

  吟毕,非仙曰:"此作令阿瞒读之,亦当猛然惊醒矣。"

  二人到店中,次曰就道,不几曰到北京。进了彰仪门,在报国寺西,后方丈海棠院内歇下。当春夏之交,海棠盛开,城中大老,多有置酒来看花的,常无虚曰。雨林二人,次曰早起,见海棠前后四株,枝叶茂盛,花开烂漫,二人旁坐,酌酒玩赏。雨林曰:"此僧院海棠,比别不同,我二人正可和诗。不然令名花笑人无才矣。"非仙曰:"正是此花极品。但有二恨,一恨无香,二恨当年杜少陵因母名无诗。"雨林曰:"今曰在僧院,也有香了,子美无诗,我二人补之,二恨可俱释矣。"非仙曰:"好议论。"乃吟曰:

  古刹春风见海棠,无香却惹旃檀香。

  当年料伴笑拈手,今曰应开散彩场。

  曾向唐官爱醉睡,犹来萧寺献新妆。

  欲知色色空空理,花老胭脂谢去茫。

  吟毕,雨林曰:"字字是僧院海棠,方不是单吟海棠矣。"乃别韵和曰:

  梵王宫里海棠开,疑是天边乱坠来。

  羞与君妃斗色艳,悟从佛子绽怀胎。

  鲜妍趁赴优昙会,偏反陪翻贝叶回。

  客邸寻春频看赏,此身似傍雨花台。

  吟毕,非仙亦加称赏。此时天气大暑,雨林曰:"须待新秋,方好投见春官。"因此曰在寺中,又到西山游玩避暑。至来青轩中坐下,忽闻树头新莺,两两三三鸣叫。非仙曰:"可将古寺闻莺为题和诗。"乃吟曰:

  古寺萧条客邸情,静中忽尔听流莺。

  上林不借一枝宿,梵刹何劳百啭声。

  鹰隼相催宜守默,豺狼当道莫争鸣。

  天空海阔须高举,乔木未如幽谷清。

  吟毕,雨林赏叹。乃依原韵和之曰:

  天涯正自恼离情,何事搅人报啼莺。

  剑翼建章不锻翼,空声琳宇却传声。

  倦飞岂学寒蝉笑,知止非同伏马鸣。

  游客一闻猛省悟,箜篌月下一般清。

  吟毕,非仙亦加称赏。非仙诗兴不已,又和一首诗曰:

  兰若凄凉最感情,松阴深处唤花莺。

  离群风冷全无定,绕树月寒偏有声。

  枳棘耻逐燕雀队,梧桐愧侣凤凰鸣。

  愁音似对愁人听,惊转南柯午梦清。

  吟毕,雨林称赏,乃同归寺。不觉大火西流,金风渐至,又到孟秋天气,二人又联诗曰:

  大火西流音又商,(非仙)梧桐一叶报秋凉。(雨林)

  倏惊节气频年换,(非仙)还叹浮生竟曰忙。(雨林)

  宦邸烽烟魂欲断,(非仙)故园松菊梦犹荒。(雨林)

  愁来且尽杯中物,(非仙)漫付离思易水旁。(雨林)

  吟毕,共酌。

  七月初三曰,雨林赴部报呈。出示本月十五曰听考。至曰,钱雨林赶部入考。大宗伯曰:"举子会试,都考八股,似属套格。你今曰自负有才,吾知非八股中论长短者也。今不考八股,上拟诗题三个,限你立刻作诗三首,方见有才。"雨林曰:"愿领教。"大宗伯乃拟题,一个是:

  刘阮入天台遇仙女(限横字)

  钱雨林打一躬,即吟曰:

  迷路天台云色横,胡麻香处美人迎。

  山中啼鸟声声粹,洞口飞花点点明。

  笑捧霞觞浃洽意,乐偕鸳侣殷勤情。

  眼前风景虽堪爱,只是思乡梦不成。

  吟毕,大宗伯又拟第二个题。是:

  仙女送刘阮出洞归(限还字)

  雨林又打一躬,应声吟曰:

  欲去送君出洞还,相传好事到人间。

  千秋奇遇难分手,三月良缘愁别颜。

  离恨真如柯梦幻,销魂惟听涧流爱。

  徘徊相送频瞻顾,只恐重来空有山。

  吟毕,大宗伯又拟第三个题,是:

  刘阮复到天台不见仙女(限游字)

  雨林又打一躬,即吟曰:

  再去天台访旧游,还思重话作风流。

  岂知云雾埋幽径,谁料烟霞隐洞楼。

  相别无几不记曰,隔离已是永千秋。

  低徊惆怅难寻觅,流水落花空惹愁。

  吟毕,大宗伯曰:"我再出一对,你对。"雨林曰:"愿领教。"宗伯乃念对云:

  新月挂碧天,金钩钭挑锦帐。

  雨林应声对曰:

  寒露浮荷叶,珍珠乱滚翠盘。

  吟毕,大宗伯曰:"对得巧。且三诗俱佳,有唐人风味,真才子也。我今送名到吏部,指曰受职,你静听便是。"

  雨林回至寺中,与非仙备言所考的事。非仙曰:"若能有书可读,不怕无官可做,今曰方知文章有用矣。吾兄恭喜,指曰为新贵人,但勿易初心可耳。"雨林大笑。二人在寺中,终曰谈笑,吟诗作对。至八月十三曰夜,月下共酌。雨林曰:"平分一轮秋色满,常伴银河万里明。中秋已近,吾二人月下看月可也。"月下共饮,忽见明月如镜,四围五色,光气可爱。雨林曰:"此何祥瑞?"非仙曰:"此乃月华,国家文明之象。见之者大吉。今吾与兄见此,不可无诗以志喜。"乃共联诗云:

  烽烟指曰靖沅湘,(非仙)兵气销为皓月光。(雨林)

  龙女散花绕玉镜,(非仙)天孙濯锦映霓裳。(雨林)

  赤黄瑞现冰轮里,(非仙)绿红辉呈兔魄旁。(雨林)

  更喜中秋前两夜,(非仙)先开五色桂花香。(雨林)

  吟毕,共酌,尽兴方休。至中秋又酌大醉,有诗不能记述。至二十四曰出序,二十五曰大选。钱之继在金水桥边,应名掣签,掣出浙江杭州府推官。大喜回来。非仙曰:"恭喜、恭喜!"雨林曰:"不喜别的,吾喜杭州上任,从苏州过,可以定省父母。"至次曰,领了文凭,拜客已毕,乃写票一张,发去杭州,令马夫迎接扬州等候。又写家书一封捎去,看定十月初三曰起程。一曰王非仙曰:"吾陪兄到京,兄之功名已成就了。我前所推算的不差,我欲仍往荆州,意要先兄而行。"雨林曰:"承兄厚爱,未得酬报,正欲同到杭州,共享富贵。何遽然要去?"非仙曰:"我亦自有功名,但待时耳。人生有合亦有离,我明曰就要行,兄可与诸友修书。"雨林知非仙去志已定,不可挽留。乃排席送行,叫鹤宵班戏。王非仙点《同窗记》,乃是梁山伯祝英台的传奇。唱完酒散,二人谈心,夜分乃寐。次曰非仙起程,雨林送至芦沟桥西,洒泪言曰:"弟自江州遇兄,凡事提携到今,弟方得蜗名,兄即言别。古人所谓黯然魂消者,当更过之。不知再晤在何年也?"非仙亦含泪曰:"与兄一见,倾盖如故,今兄已成名。人世上离多合少,后会当自有期,不必恋恋作儿女之态。"雨林乃出与王家修诸友书,非仙收了。雨林曰:"吾兄此行,能无一言以教我乎?"非仙曰:"子今初登仕版,只时时体贴'清慎勤缓'四字足矣。"雨林曰:"清慎勤三字奉教,但缓之一字未解。"非仙曰:"你思天下的事,那一件不从忙中错了。况你今职司明刑,更要宽缓,得情则矜,方无覆盆之冤矣。"雨林曰:"谨奉教,望兄前途保重。"非仙乃上马曰:"请了,承兄远送,铭刻五内了。"雨林徘徊瞻望,良久乃回。至十月初三曰起了程,不曰到扬州。杭州人夫门子、书办、皂快,轿夫俱接到了。雨林曰:"须走水路,要用旗帜吹响在前。"一路道处,官府拜谒,送下程,大非昔比。按下不提。

  却说钱雨林父母并妻,自雨林去后,三年不见信音,终曰思念,打卦问卜。一曰正思念间,忽走报的几人到家,取出报单。上写新铨浙江杭州府推官钱之继,江南徽州府人,原籍苏州。居先不信曰:"吾儿浪迹江湖,未曾入场,从何得官?"正攘闹间,忽雨林家书报到,父母视之,方知其详。乃赏报子银三十两。又欠了四十两。次曰长州县知道,送鼓乐上门。亲戚朋友,曰曰拜贺。

  却说雨林去后,弟菊生,取名之绪,年已十四,读书入泮。是曰对父母曰:"我兄书言十月初三曰起程,今将月尽,可到来的时节。父母在家答应宾客,我往前迎一程去。"父母曰:"正是。"是曰去了,迎至无锡县地方,正见上流舟中,吹响而来。问之,乃杭州新四爷船。之绪即跳上船来,拜见哥哥。雨林曰:"别吾弟三年,不觉己长成汉子了。"之绪曰:"弟托哥哥洪福,今年已游泮矣。"雨林大喜曰:"吾从异路成名,终非正觉。汝今入泮,指曰木天翰馆,自是有分,胜我多矣。但我去后,不知父母并妻,安否何如?"之绪曰:"托天默佑,俱觉平安。"又问万典之可告状否?之绪曰:"见你去了,他也未曾递状。"雨林曰:"汝唤何名号?"之绪曰:"田先生取名之绪,未有号。"雨林曰:"我即与你起号,叫做雨苍。"二人叙毕,船中坐下,叙些家常闲话。次曰已近江岸。下船之处,见田先生与柳长卿、梅含香都在此相迎,白加色也在。雨林乃揖田先生曰:"弟子前因去忙,未辞先生,至今抱歉,未获负荆。"田左人曰:"吾子献诗金门,中选青钱,与古之博学宏词科,可以过之。可谓有耀门墙,学生借光多矣。"雨林又揖柳、梅二生曰:"前承二兄厚赠,寸心耿耿,千金之报,正在今曰矣。"二生曰:"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今兄衣锦还乡,足为吾辈吐气,令守钱奴亦知吾辈文章有用矣。"白雁鸿曰:"前不知兄远去,未曾相送,负罪多矣。"雨林他顾不答。田左人附耳言曰:"你今为大人的,当宏相度,不可记旧恨。"雨林转答曰:"前因去急,未暇辞兄,弟之罪也。我二人订盟,何区区在形迹之间。"众人话毕,田左人曰:"汝今到家多事,我等也再不来看了。待你稍闲,同邀郊外一游,少叙闲话耳。"雨林致谢曰:"今蒙远迎,已不取当,何劳再邀游乎?"遂别众友,先自上轿。此时本地吹响,亦接来了。笙簧鼓乐,伞扇旗帜,摆列前道,累路亲戚迎接者,不记其数。雨林叹曰:"苏季子有云:"贫贱则父母弗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富贵功名,盖可忽乎哉?斯言信矣。"半曰到家,拜见父母,悲喜交集。父母曰:"我儿一去三年,我老两口曰夜思想,望穿两目。谁知你今曰衣锦荣归,与父母争光,实天地祖宗之默佑也。"雨林曰:"儿出外三年,望白云以兴思,怅来稔以何年。不孝之罪,久违定省。今幸荣父母之教训,祖宗之积德,侥幸荣归,得见双亲未老时,似与古人风本遗恨者过之矣。"父母曰:"你远路劳苦,可入房憩息、用饭。"雨林入房,妻程氏拜曰:"夫君万安。"雨林曰:"贤妻万安,我前典你首饰衣服,今当还你以凤冠霞帔矣。我父母赖你奉养,礼当拜谢。"程氏曰:"奉侍父母,妇道之常,何劳致谢。但自夫君去后,一曰三秋,自我不见,于今三年。不知夫君亦念我衾寒枕冷乎?"雨林曰:"那得不念,但功名未就,不能早归。今一旦侥幸,夫荣妻贵,只可说相见之喜,再不必提相别之苦了。"言毕用饭。雨林又到父母前,说了一回闲话,又与弟说了几句话。乃入房与程氏曰:"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乃就寝,叙夫妇之情。次曰早起,地方公祖父母,惧都往来拜贺。宾客盈门,闹了数曰,竟不暇问及宵娘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忠言遇主老公公膝下o骸⌒⒌びH大哥哥眼中弟_炎凉岸(清)古吴娥川主人编次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六回   忠言遇主老公公膝下o骸⌒⒌びH大哥哥眼中弟

 

  曰:

  悲g合不由人,倒常情托隆BR>
  待得水清始,那r方假和真。

  再㈣O,自衲净鼐诼飞项I了袁化到家,狃B做鹤印R了他衣上血舟E,已缘眯彰又罚⑺氯眨行羌彝扑悖s是人八字。不能名登甲榜,可以得路前程,後碇弊龅饺分。㈣了,好生g喜。l了奶娘,流伏侍。又恐他後碇雷约腋改v,便⒛穷I血衫悄然藏,不他穿。自此,q月如,光似箭,不知不,了六年。袁化已成七八q,生得一表不群,面如冠玉,且丰姿秀,性度安和。㈣宙R郏透牧诵ⅲ兴⒒P,名教授V灰蛱煨月慧,目不忘,到九q上盼模阋炎x,又能Γ髯忠髟。及到十二q,便胸蟠秀,吐珠,出口成文,千言立就,你文,件件皆通。

  一日,正德天子幸㈣降冢㈣琶玉{。天子步入中堂坐下,㈣┓殿^,天子手扶住。因是先帝v用之人,他坐下,些r政。了一沲獾恐校魈玩。偶然在e翻出一篇文字,目是孝者所以事君也。天子心玩,只言言忠良,字字切,不喜犹祛,及看到股有一道:「一人作孝,邦赤子尊百忠,四英主。」便艄U道:「忠臣孝子之言,豪苷煞蛑猓挝镏耍正如此。」便㈣溃骸复似淖郑l人所作?」㈣蜃嗟溃骸甘浅鹤幼龅摹!固熳拥溃骸改鹤佣嗌倌昙o?有此通才,怎不出仕?」㈣溃骸赋甲硬乓皇q,因是幼令,恐怕WI未精,不敢肌!BR>
  天子道:「朕此文字,定是老成宿W所,不意得之稚年,非神童稹?闪钏硪灰。」㈣嗟溃骸赋甲颖井迎,恐怕童稚x貌未恭,不敢陛下。今既蒙召,便呼磉凳住!谷顼w境⒒P到了面前。㈣裙蜃嗟溃骸赋甲育fo知,未大,望乞陛下矜宥。」天子道:「朕z才,何暇拘求。可速令他硪。」㈣鹤舆殿^俯伏。天子命他平身,⒒P便站起一。天子注目而,其天姿,安稚不佻,便道:「好名臣庀蟆!挂:「文字是你做的幔俊⒒P跪答道:「果是小臣所。」天子便㈣溃骸改闶男Q身,如何有此幼子,定是螟蛉的了。」㈣鹤釉谇埃蚍兜兀桓一刈唷o奈天子偏生了又,必要究根源。㈣想[不,恐怒,只得溃骸赋甲是螟蛉的。」天子道:「他那出身,是家之子?」㈣溃骸赋季的曛埃钕然衲径兀诼飞鲜暗么俗樱yw狃B。因非承宗,故不知他。」天子道:「有此理!大凡人家号匾蚣『龋蛞牡逃亡,天性之情,不得已而。孰不冀有相之日,自然姓名居址生年月日,藏之於身,再泯形,嘟^他日後w宗之路。r且他若不知自己家世,兄妹榛椋缸酉嗦,亦有何辨,不至於常U弛,恩嘟^。非故,何可秘而不言?」㈣天子如此明,如此精溃得鹁ぞぃ沽A背,那敢不。只得奏道:「初有一件汗衫,上留血舟E,臣因一r忘。今陛下及,方才想起。但污之物,不敢^呈目。」天子道:「不妨,可速取碛^看。」㈣醺疫`拗,只得命去取了。有樽C:

  接木移花根本差,一般培植年。

  然子榉N,抵春锥然āBR>
  ⒒P自幼被㈣狃B在家,了嫡姓,竟不知自己本源,只㈣闶堑崭浮Ul知忽被正德天子一口破,他十二年如在粞e做人,今日方才得醒。不缘米陨硎呛蔚尤耍錾碓谏跛冢鋈e是一副心。及天子倒替他根由,究到水落石出,心又感激,又g喜,慌忙伏地叩道:「小臣方欲移孝作忠,若自昧根本,子道先失,何以o愧。蒙陛下天地之洪恩,兼父母之慈郏樾〕荚家世而正宗祧,俾小臣不陷於不,陛下救臣以孝,真千古王所不能及。小臣何幸而遭逢盛世,效犬,以筇於鳌!拐f尤未了,㈣慌踔活I血衫,跪在面前。天子取硪豢矗有尚醒得甚是明白。念了一遍,忽沉吟道:「前日那P州府判,叫做袁之,是吏T出身,又是河南籍,似乎不差。但那袁之v任做官,怎鹤?且㈣终f在本京近地回,既非家,又非宦所,如何於此?其中又似不真。r衣上既用血厝环蛛x於患之。袁之久在仕途,未必有此沛。」只得含忍,反不他明,但⒛茄栏杜c⒒P道:「你收著衫海俨坏酶改高可相。但㈣狃B你十年,非生,亦有三年驯Р赣鳌<纫焉詈瘢嘁诵⌒男㈨,不可因朕明,竟以外人相待。」⒒P忙俯伏奏道:「陛下如此仁恩,小臣若忘君父,以身膏斧。」

  下天子回m,㈣缸樱彼偷轿玳T之龋绞w家。㈣闹腥缡д,好生不贰⒒P也到恐校⒛茄揽戳耍璧目薜溃骸肝业锊恢陟逗蔚兀初因甚迫,⑽於道路?苟非患,嗖话盐催Lq的鹤尤天陡巍!瓜氲狡溟g,一心痛,准准一日哭到晚,一晚哭到天明,眼也不合,也不思,直到次日早晨,正欲告㈣幽显L父母消息。忽然天子下手,㈣缸踊琶尤胫刑茫┢鹣惆福鸱夤蚵宣道:

  敕曰:仪筚t以致治,奚必及而登士。子W古以入官,跞荼ц倍太㈣⒒P,角而才,幼足徵稹=讨易愿福J志用以民孝惟君,W即榈鞘恕V氐允宜於日,牛刀先乎年。授槲牧掷桑V|肇c府江知。於颍鹤呋ǚ猓缥坷柙r霜清溟渤之波。勉英猷,加之擢。

  ㈣缸樱I恩,敕命,⒒P便道:「孩盒⌒∧昙o,如何缘米龉伲疑砀改福恢散何地,槿俗诱撸奖醋ぶ荆涡氖艽司舻。求爹爹面君告,待孩ひ父母之面,得全孝道,然後受,未檫t也。」㈣膊蔚鹤舆h,竟慨然他具疏,知上了三疏,旨不允。㈣植桓以偕希闶帐靶醒b,打鹤痈叭巍⒒Po可奈何,只得Я耸家人,窦鸪獭BR>
  先往河南,袁家消息。一了封府,便ぴ⑺拢娜桓艘家人,到外在嵩貉e做吏脑摇D侵呦逡延惺N年不在衙,人都茫然不知。且了名字,一都不得。迭ち怂奈迦眨]影骸R蛳氲溃骸赋堑嵩貉e一,自然缘谩!勾稳涨逶纾降蕉疾煸呵埃鸢喟,都]姓袁的。偶然有一人道:「除非初十年之前,有袁之,曾做嵩貉ek,如今高高的升了四品堂之。莫非就是他了。」⒒P道:「他家住在甚所在,待我去,或者是他亦不可知。」那人道:「他家因河Q,又已漂],夫妻煽冢辉谌紊献骷伊恕!⒒P道:「等,初曾在那一家依附幔俊鼓侨说溃骸高@倒不缘茫r他已不在衙,我等]甚事往恚示褪柽h。後砹懵渲睿膊m著人的,那知道。但城袁氏甚多,也有一面不相的,也有通的,也有同宗的,他或者缘茫辔纯芍!⒒P道:「我外路人,初到,人生路不熟,望乞指教准颐,以便,感戴不\。」那人道:「祥符前,便有姓袁的,一向在外做客,近日才回,他家著袁之的喜危稍幔俊⒒P道:「到]有得,既有,小弟如就去。」便向那人一,拱拱手e了。忙走到祥符前,逐家挨看,果有小面,著危到:

  捷筚F府老袁之,特恩J升西昌府正堂。

  s袁化看了,喜之不伲B忙跨,叫了一。那姓袁的恰好在家,出斫又窖e面作了揖,拱他坐下。你道那姓袁的是?原砭褪窃硎苁甯竿懈侗惧X,到京,KぴL兄弟消息。知找ち耸N年,不一些,近日得叔父己升西太守,思量要去看看,故此了些北,乘便Щ厝グl。也是天巧,恰恰袁化さ剿已e,忙出硐D侵峭眯值埽徽J做方主。施坐定,便口道:「尊兄高姓,暮翁恚俊⒒P道:「小弟姓ⅲ本姓也是袁,近日谋本淼摹!乖溃骸冈硎亲谛至耍袢展饨祷木樱恢问乱教?」⒒P道:「苜喜紊现M之的,宗翁是甚相?」袁吉道:「就是家叔。」⒒P道:「小弟特橐L袁之,因令叔名姓相同,故此特眢@樱一。」袁吉道:「宗兄家叔有何相契,今要他甚事?」

  ⒒P道:「令叔今年多少庚,尊鸪鲮墩l氏?望乞示知。」袁吉道:「家叔今年四十四q,鹉钢x氏家叔H小赡辍!⒒P所言皆合,心中暗喜。忙又道:「十年前,令叔可曾在北京地方,下一位公郎幔俊乖@道:「此何得恚慨初家叔一子,未Mq,曾被了大,果然在北的。累小弟准准ち叼N年,至今Ko信息。宗兄及此情,想必知道他下落幔俊⒒P得一是了,便:「令弟可曾有名字,何日所生,r曾有{否?」袁吉道:「舍弟取名袁化,月十五丑r所生,鹉冈⑿彰又罚堆e衣之上。」⒒P到此,逼真是生身父母o疑了,便立起身,上前抱定袁吉,大哭道:「哥哥,t我便是袁化。父母多年,不孝已O。我是你兄弟,也些槟奥妨恕!乖就是兄弟,又又喜,也不出恚挚炊嗽P,嘻嘻的笑。

  袁化恐他不信,便在蜒e取出血∫拢f袁吉。袁吉接硪豢矗讲趴薜溃骸高@等,果是我兄弟。你今年已十二q了。初你分散,尚在襁褓,如今已是俊秀少年。只是我槟阍LなN,不得面,今日s自己踱恚M非踏破鞋o,得砣毁M工夫。只不知兄弟一向家狃B,可曾些耍俊乖P道:「兄弟初,得㈣O衲净鼐w狃B,立樗米樱碛蒙菝遥K未L吃苦。後又延名儒,四舸埃H知文。今巳授了V|肇c府江知,特去赴任,故此迂道至家,父母,不想幸遇哥哥。」袁吉喜道:「你年尚少,如何便得做官?」袁化道:「有故,兄明。」便㈣日,了正德幸私第,召砻嬉,K㈣挠Q身不凶樱K追求血衫,出底,及次日的,述了一遍。

  袁吉道:「原硇值苁辏姓J作⑹现印H舴翘熳痈勘驹矗侵鲮对系彰}。」袁化道:「爹娘日,不知有何患,以致如此,後碛衷跎么烁呗?」袁吉道:「碓,然亦不可不。」便先ⅠT控D庇袁七襄指腹姻,後眈T恐辛诉M士,尤寡悔婚,K袁七襄被事,氏京I直蝗ㄋ眷钸b,遇僧邀入,把鹤舆z的,知。袁化好生悲苦道:「不想吾父母俱遭此厄,哥哥也受此,後砀赣H怎生,家久作何情B?望哥哥。」袁吉便又把袁七襄事後授,K家炎奉⑴号c王御史姻,被袁七襄打散,致王御史③澜抵的,袁七襄vP州通判,遇著正德天子,特升太守多情,一K明,袁化足道:「咳绱素心,自取降。我爹爹挺身槊瘢囱擢,足天地笫徊罾坫谩H粽小姐,今年已是十三q,已知人事,倘志向端,自然守身而待,必不肯改弦易。若也象父母堇r早偎罩D,已不是巢孤燕了。如今缘梦壹腋缸龠^了他,可不懊悔,可不羞死。」袁吉道:「般堇∪耍巫阌。你今青年出仕,怕後有好人家女子,吾弟攀帷!乖P道:「此事且慢商量,倘小姐有志守,我亦不可他,的,才可另聘。」袁吉道:「此言足吾弟忠厚,亦是得。」日天晚,用夜膳,袁吉又道:「吾弟r去V|赴任?」袁化道:「我因樵Lじ改福㈤w了工夫,打っ魅站鸵由怼!乖溃骸肝页鐾的辏袢詹诺w家,正欲要到叔父任上走走,先知兄弟w宗的,使叔鹁憧砂残模憧封排c我ァ!故且梗L便移,到哥子家住下。袁吉又留兄弟桓了三四日,方才起程去V|到任。正是:

  十分南北,相逢忽倍。

  何r依膝下,忠孝名。

  未知後砣绾危说模衣下回分解。

 

 

第七回 刁歪妇公堂告状 逃难女尼庵寄身_春秋配(清)无名氏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七回 刁歪妇公堂告状 逃难女尼庵寄身

 

  话说贾氏身体困倦,酣睡了一夜,到那钟鸣漏尽,东方渐渐发白的时候,猛然醒来。说:"昨夜女儿事情,活活把人气死。我想她平日娇养,偶然叫她拾柴,不过要挫磨她的生性,哪知道她到那郊外做出这样丑事。如今送她到官审出真情,料她也怨不得我了。就是她父亲回来,也不能十分怪我。事到其间,一不做,二不休。呈状已曾写完,地保又与知会,怎好停止。常言道,任你们奸似鬼,也要吃老娘的洗脚水。那老贼人、小贱人你须准备,待我起来束妆停当,再到后面吓她们一吓。"及至收拾完备,走到角门口内便喊道:"秋莲、乳娘,还不快些起来。"及喊了数声,绝没人答应。说:"呀,因什么静悄悄的不闻声息,莫不是怕见官府露出马脚,心中害怕寻了短见么。待我推门一看,呀,不好了,人也不见,箱笼大开,许多衣裳撇得纷纷乱乱,想是逃走了。待我看看行踪,呀,后院放得梯儿,何如不见呢。再到园内去瞧,只见那墙头上面,砖瓦参差,一定是越墙而逃。这便怎么处,为今之计,只得到门外叫地保知道,再作商议。"

  却说那地方听得有人呼唤,只得走向前来细问根由。看见贾氏,说:"原来是姜大娘,为何这等惊慌,是什急事。"贾氏道:"你们不知,就是我昨日所说的那个女儿,同着奶娘夤夜私自逃走了。我丈夫又不在家,少不得要劳列位,与我追赶一程,倘或赶上,自有重谢。"地保道:"昨交姜大娘教俺们打报单,想来就是因此起的么。"贾氏道:"正是。"地方道:"待我们帮你去赶一赶,但不知从哪里走的?"贾氏道:"从后园中越墙走的。"地保道:"不像不像。这样高大墙院,她是两个妇人,怎么扒得上去。"贾氏道:"家中梯儿今已不见,想是登梯子旋转过去的。列位请看看踪迹,便知端底。"贾氏遂领着地保从周围观了一遍。地保道:"果然是越墙而走。不必说了,如今且不要忙,路上必有脚迹,让她妇人行走,料想不远。我们只望那柳道中寻找便了。"只见他们慌慌张张急忙乱跑,抬头一望,前面路旁影影绰绰似有人在地倒卧。地保嚷道:"列位你看,前面恰像个人在那里睡哩。定然是个醉汉,待我上前唤他醒来。"走到跟前,说:"呀,不好了。呸呸,原来是贼盗杀死的一个妇人在此。"贾氏闻听心惊道:"果然是杀死的尸首么。"地保说:"难道谁来哄你不成,你也过来看看便明白了。"贾氏一见,心底明白,却嘀咕道:"这是贱人奶娘。想是她们作了丑事,惧祸偷逃,却遭人暗算了。若论此事,全是我非,如今追悔也无及了。"转回脸来说道:"列位请到俺家中从长计议何如。"地保道:"这个理应。"遂跟定贾氏进了她门,共同计较。且按下不表。

  却说姜秋莲将贼推下涧去,方得脱身。趁着星月之下,胡乱前奔。哪管金风透体,玉露浸鞋。行了多半夜,天色渐明,星光欲灭,才敢慢慢缓走。心中感伤,不觉泪下。说:"哪料遭此家难,受这苦处。我爹爹回家知道,不知怎样痛楚。膝下没了女孩,又无音信,他岂肯甘休。想到此处,如何不叫人悲伤。再者与奶娘何干,情愿随我脱逃,实指望将来有了好处,定然报答她的恩情。谁想路逢强贼凶犯,持刀害命,死得可怜,岂不是我连累于她。倒不如我死在家中,却得明白,也省得遭害。"一路上自思自想,又恨又恼,悲悲切切。眼中的血泪,两只袖也拭不干净。走到太阳刚出,才停脚步道:"奴家奔走一夜,体倦足麻,肚中饥饿,半步难行,如何是好。你看远远望见一片青堂瓦舍,是谁家宅院,倘可托身,亦未可定。只得上前再作区处。"及至走得将近仔细一观,是座庵院。怎见得:

  大雄宝殿,鸳瓦层叠,真个气象巍峨。钟鼓楼台龙架高悬,果然摆列齐整。青松满院,翠生生阶砌铺荫。绿竹围墙,娇滴滴随风弄响,应是蓬莱仙境,不让金谷名园。

  秋莲赞道:"好个功果。"又抬头一望,见门上一匾,书着"青莲庵"三个大字。心内想道:但不知住持的是僧是尼,何敢轻于叫唤。正在迟疑,门里早走出一个尼姑来。秋莲一见,满心欢喜。想道:这是我的造化了,倘施慈悲尽可栖身。上前迎了几步,说:"师傅见礼了。"尼姑慌忙答礼道:"女娘稽首。"这尼姑向秋莲上下一观,腹内猜疑道:你看这女子生得俊俏,举止又极稳重,又甚温柔,为何容颜上带些忧愁的气色。待我盘问她一番,看是如何。遂开口道声:"女子我且问你,仙乡何处,到此有何见教。"秋莲道:"奴家因被继母赶出,路上又遇歹人杀我奶娘,抢去了所带包袱,奴家幸而脱身逃命,至此真是万死一生,敢望师傅大发慈悲,把奴打救,决不相忘。"尼姑闻言说:"原来你是避难之人,可怜可怜。救人原出佛门,既是不嫌,请进里面见了当家师傅,没有不收留之理。"秋莲道:"如此多谢了。"尼姑道:"女娘是客,请先行。"秋莲道:"还请师傅先行,奴家随后。"尼姑道:"如此小尼引道罢。"两人进了山门,转到二门,绕过韦驼庵,由阶而登,进入大殿。方知是观音圣像,倒身参拜。尼姑把罄击了三下,然后领到方丈内,叩拜主教老尼。老师傅又盘问一番,甚是怜念,遂叫安排斋饭,令秋莲用过,送在两间最幽静严密的房屋,叫她安置歇息。秋莲谢了又谢,不胜感慨。心内暗说道:也是奴家大造化,得了安身所在。任凭那歪娘家中怎样处置,也顾不得了。正是: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不知秋莲怎生离得尼庵,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看面情代庖当买办 丢眼色吃醋是包荒_海上花列传(清)韩邦庆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四回 看面情代庖当买办 丢眼色吃醋是包荒

 

  按:汤啸庵拉罗子富坐下,说道:"耐啥要紧囗?我说末,耐先教月琴先生打发个娘婉转去,摆起台面来。善卿坎坎来,也让俚摆个庄,等蔼人转来仔一淘过去,俚哚也舒齐哉,阿是嗄?耐第歇去也不过等来哚,做啥呢?"罗子富连说"勿差"。子富叫的两个倌人,一个是老相好蒋月琴,便令娘姨转去:"看俚哚台面摆好仔末再来。"

  洪善卿四面一看,果然不见朱蔼人,只有林素芬和汤啸庵应酬台面。还有素芬的妹子林翠芬,是汤啸庵叫的本堂局,也帮着张罗。洪善卿诧异,问道:"蔼人是主人(口宛),陆里去哉囗?"汤啸庵道:"黎篆鸿说句闲话,教俚去一埭,要转来快哉。"洪善卿道:"说起黎篆鸿,倒想着哉。"即向陈小云道:"荔甫要问耐,一篇帐阿曾拿到黎篆鸿搭去?"陈小云道:"我托蔼人拿得去哉。我看价钱开得忒大仔点。"洪善卿道:"阿晓得第号物事陆里来个嗄?"陈小云道:"说是广东人家,细底也勿清爽。"罗子富向洪善卿道:"我也要问耐,耐阿是做仔包打听哉?双珠先生有个广东客人,勿晓得俚细底,耐阿曾搭俚打听歇?"大家呵呵一笑。洪善卿也笑了。周双珠道:"倪陆里有啥广东客人嗄,耐倒搭倪拉个广东客人来做做哉(口宛)。"

  罗子富正要回言,洪善卿拦住道:"(要勿)瞎说哉。我摆十杯庄,耐来打。"罗子富挽起袖子,与洪善卿豁拳,一交手便输了。罗子富道:"豁仔一淘吃。"接连豁了五拳,竟输了五拳。蒋月琴代了一杯。那一个新做的倌人叫黄翠凤,也伸手来接酒。洪善卿道:"怪勿得耐要豁拳,有几花人搭耐代酒哚。"罗子富道:"大家勿许代,我自家吃。"洪善卿拍手的笑。陈小云说:"代代罢。"汤啸庵帮他筛酒,取一杯授与黄翠凤吃。黄翠凤知道罗子富要翻台到蒋月琴家去,因说道:"倪去哉,阿要存两杯?"罗子富摇头说:"(要勿)存哉。"黄翠凤乃先走了。

  汤啸庵劝罗子富停歇再豁,却教陈小云先与洪善卿交手,也豁上五拳。接著汤啸庵自己都豁过了,单剩下葛仲英一个。

  那葛仲英正或转身,和倌人吴雪香两个唧唧哝哝的咬耳朵说话,连半日洪善卿如何摆庄都没有理会。及至汤啸庵叫他豁拳,葛仲英方回头问:"做啥?"罗子富道:"晓得耐哚是恩相好,台面浪也推扳点末哉。阿是要做出来拨倪看看?"吴雪香把手帕子望罗子富面上甩来,说道:"耐末总无拨一句好闲话说出来!"

  洪善卿拱手向葛仲英道:"请教豁拳。"葛仲英只豁得两拳,吃过酒,仍和吴雪香去说话。罗子富已耐不得,伸拳与洪善卿重又豁起,这番却是赢的。洪善卿十杯庄消去九杯,罗子富想打完这庄,偏不巧又输了。忽听得楼下外场喊说"朱老爷上来"。陈小云忙阻止罗子富道:"让蔼人来豁仔一拳,收令罢。"罗子富听说有理,便不再豁。朱蔼人匆匆归席,连说:"失陪,得罪。"又问:"啥人来里摆庄?"

  洪善卿且不豁拳,却反问朱蔼人道:"耐有啥要紧事体搭我商量?"朱蔼人茫然不知,说:"我无啥事体(口宛)。"罗子富不禁笑道:"请耐吃花酒,倒勿是要紧事体?"洪善卿也笑道:"我就晓得是耐来哚捏忙。"罗子富道:"就算是我捏忙,快点豁仔拳了去。"朱蔼人道:"只剩仔一拳,也(要勿)豁哉。我来每位敬一杯。"大家说:"遵命。"

  朱蔼人取齐六只鸡缸杯,都筛上酒,一齐干讫,离席散坐。外场七手八脚绞了手巾,那蒋月琴的娘姨早来回话过了,当下又上前催请一遍。葛仲英、罗子富、朱蔼人各有轿子,陈小云自坐包车,一起倌人随着客轿,带局过去。惟汤啸庵与洪善卿步行,乃约同了先走一步。

  二人离了林素芬家,来到尚仁里弄口,有一人正要进弄,见了忙侧身垂手,叫声"洪老爷"。洪善卿认得是王莲生的管家,名叫来安的,便问他:"老爷呢?"来安道:"倪老爷来吸祥春里,请洪老爷过去说句闲话。"洪善卿道:"祥春里啥人家嗄?"来安道:"叫张蕙贞。倪老爷也坎坎做起,有勿多两日。"洪善卿听了,即转向汤啸庵说:"我去一埭就来。蒋月琴搭请俚哚先坐罢。"汤啸庵叮嘱快点,自去了。

  洪善卿随着来安,径至祥春里,弄内黑的,摸过二三家,推开两扇大门进去。来安喊说:"洪老爷来里!"楼上接应了,不见动静。来安又说:"拿铁四光壁灯,迎下楼来,说:"请洪老爷楼浪去囗。"

  善卿见楼下客堂里七横八竖的堆着许多红木桌椅,像要搬场光景。上楼看时,当中挂一盏保险灯,映着四壁,像月洞一般,却空落落的没有一些东西,只剩下一张跋步床,一只梳妆台,连帘帐、灯镜诸件都收拾干净了。王莲生坐在梳妆台前,正摆着四个小碗吃便夜饭。旁边一个倌人陪他同吃,想来便是张蕙贞。

  善卿到了房里,即笑说道:"耐倒一干仔来里寻开心。"莲生起身招呼,觉善卿脸上有酒意,问:"阿是来哚吃酒?"善卿道:"吃仔两台哉。俚哚请仔耐好几埭哚,故歇罗子富翻到仔蒋月琴搭去哉,耐阿高兴一淘去?"莲生微笑摇头。善卿随意向床上坐下,张蕙贞亲自送过一支水烟筒来。善卿接了,忙说:"(要勿)客气,耐请用饭囗。"蕙贞笑道:"倪吃好哉呀。"

  善卿见张蕙贞满面和气,蔼然可亲,约摸是么二住家,问他:"阿是要调头?"蕙贞点头应"是"。善卿道:"调来哚陆里?"蕙贞说:"是东合兴里大脚姚家,来哚吴雪香哚对门。"善卿道:"包房间呢?做伙计?"蕙贞道:"倪是包房间,三十块洋钱一月哚。"善卿道:"有限得势。单是王老爷一干仔末,一节做下来也差勿多五六百局钱哚,阿怕啥开消匆出?"

  说着,王莲生已吃毕饭,揩面漱口。那老娘姨端了一副鸦片烟盘,问蕙贞:"摆陆里嗄?"蕙贞道:"生来摆来哚床浪哉(口宛),阿要摆到地浪去?"老娘姨唏唏呵呵的端到床上,说道:"拨来洪老爷看仔,阿要笑煞嗄。"蕙贞道:"耐收捉仔下头去罢,(要勿)多说多话哉。"那老娘姨方搬了碗碟杯筷下楼。

  蕙贞乃请莲生吃烟。莲生去床上与善卿对面躺下,然后说道:"我请耐来,要买两样物事:一只大理石红木榻床,一堂湘妃竹翎毛灯片。耐明朝就搭我买得来最好。"善卿道:"送到陆里嗄?"莲生道:"就送到大脚姚家去,来哚楼浪西面房间里。"

  善卿听说,看看蕙贞,嘻嘻的笑道:"耐教别人去搭耐买仔罢,我匆来买。拨来沈小红晓得仔,吃俚两记耳光哉囗!"莲生笑而不言。蕙贞道:"洪老爷,耐啥见仔沈小红也怕个嗄?"善卿道:"啥勿怕!耐问声王老爷看,凶得来!"蕙贞道:"洪老爷,谢谢耐,看王老爷面浪照应点倪。"善卿道:"耐拿啥物事来谢我囗?"蕙贞道:"请耐吃酒阿好?"善卿道:"啥人要吃耐台把啥酒嗄!阿是我勿曾吃歇,稀奇煞仔?"蕙贞道:"价末谢耐啥囗?"善卿道:"耐要请我吃酒末,倒是请我吃点心罢。耐末也便得势,(要勿)去难为啥洋钱哉,阿是?"蕙贞嗤的笑道:"耐哚才勿是好人。"善卿呵呵一笑,站起来道:"还有啥闲话未说,倪要去哉。"莲生道:"无啥哉,后日请耐吃酒。耐看见子富哚,先搭我说一声,明朝送条子去。"善卿一面答应,一面下楼,仍至四马路东公和里蒋月琴家吃酒去了。

  蕙贞见善卿已去,才上床来歪在莲生身上,给他烧烟。莲生接连吸了七八口,渐渐合拢眼睛,似乎睡去。蕙贞低声叫道:"王老爷安置罢。"莲生点点头。于是端过烟盘,收拾共睡。

  次日一点钟辰光,两人始起身洗脸。老娘姨搬上稀饭来吃了些,蕙贞就在梳妆台前梳头。老娘姨仍把烟盘摆在床上。莲生自去吸起烟来,心想沈小红家须得先去撒个谎,然后再慢慢的告诉他才好。盘算一回,打定主意,便取马褂着了要走。蕙贞忙问:"陆里去?"莲生道:"我到沈小红搭去一埭。"蕙贞道:"价末吃仔饭了去囗。"莲生道:"(要勿)吃哉。"蕙贞又问:"晚歇阿来吸?"莲生想了想,说道:"耐明朝啥辰光到东合兴去?"蕙贞道:"倪一早就过去哉。"莲生道:"我明朝一点钟到东合兴来。"蕙贞道:"耐有工夫末晚歇来一埭。"

  莲生应诺,踅下楼来;来安跟了,出祥春里,向东至西荟芳里弄口,令来安回公馆去打轿子来,自己即转弯进弄。娘姨阿珠先已望见,喊道:"阿唷,王老爷来哉!"赶忙迎出天井里,一把拉住袖子;进去又喊道:"先生,王老爷来哉。"拉到楼梯边,方放了手。

  莲生款步上楼。沈小红也出房相迎,似笑不笑的说道:"王老爷,耐倒好意思"说得半句,哽噎住了。莲生见他一副凄凉面孔,着实有些不过意,嘻着嘴进房坐下。沈小红也跟进来,挨在身傍,挽着莲生的手,问道:"我要问耐,耐三日天来哚陆里?"莲生道:"我来里城里,为仔个朋友做生日,去吃仔三日天酒。"小红冷笑道:"耐只好去骗骗小干仵!"阿珠绞上手巾,揩了。小红又问道:"耐来哚城里末,夜头阿转来嗄?"莲生道:"夜头末就住来哚朋友搭哉(口宛)。"小红道:"耐个朋友倒开仔堂子哉!"莲生不禁笑了。小红也笑道:"阿珠,耐哚听听俚闲话!我前日仔教阿金大到耐公馆里来看耐,说轿子末来哚,人是出去哉。耐两只脚倒燥来哚(口宛),一直走到仔城里。阿是坐仔马车打城头浪跳进去个嗄?"阿珠呵呵笑道:"王老爷难也有点勿老实哉!陆里去想得来好主意,说来保城里。"小红道:"瞒倒瞒得紧哚,连朋友哚寻仔好几埭也寻勿着。"阿珠道:"王老爷,耐也老相好哉,耐就说仔要去做啥人也无啥(口宛),阿怕倪先生勿许耐嗄?"小红道:"耐去做啥人也匆关倪事。耐定规要瞒仔倪了去做,倒好像是倪吃醋,勿许耐去,阿要气煞人!"

  莲生见他们一递一句,插不下嘴去,只看着讪笑。及至阿珠事毕下楼,莲生方向小红说道:"耐(要勿)去听啥别人个闲话。我搭耐也三四年哉。我个脾气,耐阿有啥勿晓得?我就是要去做啥人末,搭耐说明白仔再做末哉(口宛),瞒耐做啥?"小红道:"我也匆晓得耐(口宛)。耐自家去想想看:耐一直下来,东去叫个局,西去叫个局,我阿曾说歇啥一句闲话嗄?耐第歇倒要瞒我哉,故末为啥呢?"莲生道:"我是无价事,勿是要瞒耐。"小红道:"我到猜着耐个意思来里:耐也勿是要瞒我,耐是有心来哚要跳槽哉,阿是?我倒要看耐跳跳看!"

  莲生一听,沉下脸,别转头,冷笑道:"我不过三日天勿曾来,耐就说是跳槽。从前我搭耐说个闲话,阿是耐忘记脱哉?"小红道:"正要耐说(口宛)。耐勿忘记末,耐说囗,三日天来哚陆里?做个啥人?耐说出来,我匆搭耐吵末哉。"莲生道:"耐教我说啥囗?我说来里城里,耐勿信。"小红道:"耐倒还要拨当水我上,我打听仔了再问耐。"莲生道:"故末蛮好。第歇耐来哚气头浪,搭耐也无处去说;隔两日等耐快活仔点,我再搭耐说个明白末哉。"

  小红鼻子里哼了一声,半日不言语。莲生央告道:"倪去吃筒烟去囗。"小红仍拉着手,同至榻床前。莲生脱去马褂,躺下吸烟。小红却呆呆的坐在下手。莲生要想些闲话来说,又没甚说的。

  忽听得楼梯上一阵脚声,跑进房来,却是大姐阿金大。一见莲生,说道:"王老爷,我末到耐公馆里请耐,耐倒先来里哉。"又道:"王老爷为啥几日匆来,阿是动气哉?"莲生不答。小红嗔道:"动啥气嗄!打两记耳光哉囗,动气!"阿金大道:"王老爷,耐匆来仔末,倪先生气得来,害倪一埭一埭来请耐。难(要勿)实概,阿晓得!"说着,移过一碗茶来,放在烟盘里,随把马褂去挂在衣架上,要去。

  莲生见小红呆呆的,乃说道:"倪去弄点点心来吃,阿好?"小红道:"耐要吃啥,说末哉。"莲生道:"耐也吃点,倪一淘吃;耐(要勿)吃末,也(要勿)去弄哉。"小红道:"价末耐说囗。"莲生想小红喜吃的是虾仁炒面,即说了。小红叫住阿金大,叫他喊下去,到聚丰园去叫。须臾送来,莲生要小红同吃。小红攒眉道:"勿晓得为啥,民酸得来,吃勿落。"莲生道:"价末多少吃点。"小红没法,用小碟检几根来吃了,放下。莲生也吃不多几筷,即叫收下去。

  阿珠绞手巾来,回说:"耐管家打轿子来里。"莲生问:"阿有啥事体?"阿珠望楼窗口叫:"来二爷。"来安听唤,立即上楼见莲生,呈上一封请帖。莲生开看,是葛仲英当晚请至吴雪香家吃酒的,随手撩下。来安仍退下去了。

  莲生仍去榻床吸烟,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叫阿珠要马褂来着。阿珠便去衣架上取下,小红喝住道:"倒要紧哚(口宛),耐想陆里去?"阿珠忙丢个眼色与小红,道:"让俚吃酒去罢。"小红才不说了。适被莲生抬头看见,心想阿珠做什么鬼戏,难道张蕙贞的事被他们打听明白了不成?莲生一面想,一面阿珠把马褂替莲生披上,口里道:"难末就来叫,(要勿)去叫啥别人哉。"小红道:"搭俚说啥嗄!俚要叫啥人,等俚去叫末哉(口宛)。"莲生着好马褂,拘着着小红的手,笑道:"耐送送我囗。"小红使劲的一撒手,反在靠壁高椅上坐下了。莲生也挨在身傍,轻轻说了好些知己话。小红低着头剔理指甲,只是不理;好一会,方说道:"耐个心勿晓得那价生来哚,变得来!"莲生道:"为啥说我变心?"小红道:"问耐自家(口宛)。"莲生还紧着要问,小红叉起两手把莲生推开,道:"去罢,去罢!看仔耐倒惹气。"莲生乃佯笑而去。

  第四回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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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瓜州店福姑遇禄姑

 

  倚门献笑烟花债,幸还完,今朝自在。抛离脂粉营,拜别青楼塞。妹增多少风流态,娇姐姐,颦容堪爱。新夫即妹夫,疑是梦中会。右调《海棠春》

  且说江干城欲赎媚娟之身,鸨妈不肯,竟到寓中,写了名帖,取了李太爷封君的家书,带了两个家丁,去拜太爷。又吩咐二十名家丁,各带弓箭腰刀,戎服妆束,到府前俟候。干城到得府前,太爷还未升堂。宾馆坐下,随即着家丁同礼房到私衙门边击梆,将名帖与家书递进。内衙人接去,送上李太爷,拆开看时,无非说些京中切要的事务。只见另有一封,封面上写着:"父再字,付长男手发"。李太爷也拆开看时,上写道:

  新选浙江宁波总镇江干城,蒙彼云天高谊,拜我为父,汝当以兄事之。彼昔在扬时,与妓女媚娟情密,究其根由,乃江儿之表姨娘也,已曾订鸾凤之约矣。但恐鸨儿作碍,不能如愿,我儿可着意周旋,成其姻好。至嘱至嘱,勿误勿误。

  李太爷看完了书,即传梆吩咐,请江爷内衙相见。干城进内,太爷恭迎而入,早已铺下红毯,并肩拜了八拜。分宾主坐下,叙述寒温,通问款曲,是不消说了。

  太爷留饭,干城道:"蒙长兄厚情,不宜固却。但小弟久留在此,恐媚娟又受鸨妇之辱。但祈长兄完弟姻事之后,双双叩谢,然后讨扰,未为晚也。"李太爷道:"既然如此,不敢方命了。但不知长兄如今寓于何处?"干城道:"原寓在北门外,但今日权寓于娟娘之家,在骡子巷姓何的便是。"太爷道:"少刻专拜。弟当力为主持。"干城打恭道:"全仗长兄。"

  告别出了衙门,即吩咐家丁随着。自己仍换了破衣,将到媚娟家,叫家丁远远避在一处,"少刻太爷回拜之时,你们如此如此。"自己竟到娟娘家中。只见娟娘蹙了眉黛,低头坐着。干城挨身同坐,将手抚娟娘之背,笑说道:"夫人为何不悦?"媚娟见他一味风痴,更加气苦,一溜走上楼房,坐在床边,泪流直滚。干城即随了上去,也坐在床边,说道:"夫人不必哀伤,坏了自家身子。我包你十日之内,与你父母相逢。"未曾说完,听见楼下炒将起来,鸨妈、龟子都飞跑进内躲避。只见二十名兵丁,俱是戎装,弓箭腰刀,两边排立。门前的锣声,敲得飞反狺天。

  媚娟惊慌道:"下边不知有甚事故,恁般喧嚷?"干城道:"娘子莫慌,待我下楼看看。"娟娘也随后到门口来张。只见干城忙忙脱去了破衣,一个兵丁,两手捧过袍服冠带,又有两个兵丁服侍穿带。只见两名皂隶跪下磕了一头,将太爷名帖送上。干城出外,与李太爷挽手而进,打恭作揖。两边二十名兵丁一齐跪下,候江爷与太爷坐下,方才立起。

  内边鸨妈与龟子见势头不好,心中着忙。二人商议道:"女儿是留他不定的了,只好奉承江爷。苦求江爷,今早原许五百,得了五百银子也罢了!"只得齐齐整整,备了许多茶果出去。听见太爷说道:"适才因长兄固辞,未及尽情。今小弟备轿两乘在外,奉迎长兄长嫂,同进敝衙,少叙片时,以尽手足之情。"干城道:"多感厚情,容图衔结之报。"内边龟子鸨妈听见,连连跌脚道:"不好了,这样说起来,就要娶去,人财两空了!"

  那楼上的娟娘,张见干城如此威阔,太爷如此说话,真个是喜从天降。一天的涕泪,不知收到何处去了。那鸨妈急得没法,一双涕泪直滚,走上楼来,挽了娟娘之手,哀哀哭泣道:"我的女儿呵!我的女儿呵!我当初讨你之时,指望你养老送终,教你的许多伎艺,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机,用了多少钱钞!难道是这样丢我去了?"倒在媚娟身上,哭个不止。媚娟道:"去是要去的了。我明日对江郎说,聘金自然有的。"

  那太爷用完了茶,立起身来,请长嫂相见。干城上楼,叫媚娟收拾随行妆物,太爷请见,就要上轿了。媚娟一面收拾,鸨妈一面扯了干城,哭得哀哀。干城道:"我今早还你五百,只是你硬过火了。我明日送一个薄礼来。"即同娟娘下楼。

  太爷让娟娘左首,作揖道:"奉迎长嫂,同长兄到敝衙待饭。"媚娟道:"贱婢蒙太爷提出污泥,理当叩拜,何敢讨扰。"太爷道:"长嫂不必太谦。"二十名兵丁一齐跪下道:"家丁叩首夫人。"起来出外去,摆了远远的道。太爷先逊娟娘上了围轿,次逊干城上了围轿,然后自己上了轩轿。三处轿前,俱是深檐黄伞罩着,一路鸣锣吆喝,好不威风。苦杀那鸨妈龟子,叫地叫天,哭了三日还不止。

  瑶琴寂静画楼空,莺自啼兮燕自。

  栏干妙人何处去?止留明月照庭中。

  李太爷迎二人入内衙,随即挈签两枝。一面取酒席二桌,一面取戏子二□,并到衙应用。不一时俱已齐备。内边垂下珠帘,李奶奶陪娟娘共饮,外边太爷陪干城共饮,太爷让干城检戏,就点了《绣襦记》,是郑元和故事,是暗比自己。戏完,送他二人回北门外寓中安歇。

  次日,干城也寻一座幽雅名园,备了戏酒,请太爷来回席。太爷检的戏,是《千金记》,是韩信拜将封侯故事,明明是承奉江兄。尽饮别散。正是:

  画堂箫鼓绕春风,凤友鸾交乐意融。

  一枕阳台方梦罢,笙歌又促饮琼酉农。

  话分两头。再说冯人便在瓜州,风月了两年,一旦染病沉重,医祷无灵,临终之时,吩咐妻子道:"我有一朋友,号唤江干城,我曾负他三百银子。此人现在木场掮木。昔年豪富,如今为我而贫。我死无子,必须再嫁,你可招嫁此人,以还阴债。不然,我阴间必然受谴,来世还要倍偿。苦了我了!"说完,叫拿纸笔来,写道:

  冯人便遗嘱:昔曾借用友人江干城本银三百两。我死之后,吩咐妻子,坐产招嫁此江干城为妾,了我心愿。邻佑地方。毋得生事阻挠。

  冯人便勉强支撑写完,眼睛一白,呜呼哀哉了。开灵挂孝,忙了一番,出殡到祖茔安葬,好不凄凉寂寞。

  纷纷营逐笑痴虫,失着还存得着中。

  试向高堂一回首,主人何处草丛丛。

  可怜冯人便半生碌碌,只得一双空手去见阎君。

  过了百日,冯氏叫管家到木场上问问江干城的消息。俱说道:"昔年在此掮木,如今久不见了。"管家回报。冯氏想道:"夫妻之情,且守过一年两载,又作道理。"

  一日晚间,门前拥着许多兵马,有一乘官女轿,抬进中堂歇下。随后,有一官长也带兵马进内。里边管家忙忙出来回报,道:"我家冯大爷已死多时,久不招接官客。乞老爷、奶奶们往别处安歇。"官长道:"原来你家主人已弃世了,这也可伤!我与你家主冯人便昔年好友。今日来此,一则借寓,二则欲聚话久阔之情,不料已成故人。也罢,我同夫人来此,喜你家屋宇宽超清洁,权借一宵。我们自家打火,明日自有酬谢。"夫人下轿。冯氏在门内张看,吃一惊道:"这分明是我妹子禄姑。"又见容颜美丽,恣态风流,不比往常,恐是面貌相同,又不好相认。想道:"既然到此,少不得要出去接见的。"竟一头走出来与夫人见礼。

  夫人抬头一看,急忙叫一声道:"你是我福姑姊姊,原来在此!"冯氏道:"呀!果然是我禄姑妹妹哩!"那官长忙忙走过来作揖道:"今日夫人姊妹团圆,可喜可喜!"姊妹二人笑堆满面,挽了手,竟到内里坐话。

  福姑叫管家们备茶果、整酒肴,忙了一时。然后与妹子坐了,把自家被倭兵掳去,充为徐海帐内宫娥,今卖到冯家的根由,说了一遍。禄姑也把自家卖落烟花,与妹夫做官回来赎身之事,也说了一通。因说起父母俱存,仍住在旧处,母亲为着我们,眼睛都哭瞎了。福姑悲伤了一回,因又说起丈夫临终,吩咐坐产招嫁之事。取出遗嘱来看,原来就是妹夫。干城方知昔年三百两乃冯人便窃取,冤枉了江升。想到:"冯朋友盗人之银,以娶妻置产。如今仍复教妻坐产以嫁人,枉费心机,徒伤天理!"叹息了一番。

  当晚姊妹同卧,即商量招嫁之事。妹子道:"妹夫军情重务,上任不宜延迟,何不就是明日成了亲罢?"阿姊默默无言,自然心肯的了。

  次日,倒是江干城,因朋友之妻,再三不肯。又是禄姑拿住,定要如此,只得成了亲。骨肉团圆,又兼姊妹同夫,欢情十分美满。可叹冯人便:

  窃得江家白白金,画楼欢拥美妻衾。

  今朝仍是江家物,何不当初莫用心?

  次晚,三人挑灯闲话,福姑说起岛中徐海有万夫之勇,号令森严,部伍整肃。他说官兵是一班饥羊馁鼠,只好撮空。最爱王夫人,言无不听。夫人才貌双绝,最善胡琴,名唤王翠翘,是北人。性最孝,父亲为响马强盗扳害,卖身救父,因而陷入烟花。初次在临淄,受了许多磨难,再次在无锡,受了万千摧折,九死一生。后来到台州,相遇徐海。他就晓徐海是个英雄。二人相得,便赎了身,住居海边。徐海入海三年,得了时势,将銮驾迎娶夫人。后来倭兵深入江南,直至青、徐等处,皆为夫人报仇。夫人每劝徐海忠义。督抚两次差官招安,徐海要把差官烹斩,听了王夫人之言,反加厚礼。王夫人思亲念切,只教徐海纳降归正,到第三次招安,徐海竟听夫人之言,允了差官,营中宽袍大袖,解甲休戈,兵无战斗之心,中了机谋,被官军追灭了。王夫人有功不赏,督抚反加轻薄,配与军酋,因跳入钱江而死。

  江干城听完,说道:"我今蒙圣恩,钦差重地,只因兵部道我材堪任重,保奏朝廷。朝廷道此地倭夷甫退,恐防再入,须以将才镇之,故授此职。但恐徐海尚有余党潜藏,不胜兢业耳!"禄姑道:"一人有庆,兆人赖之。郎君勿虑。"

  次后,江干城着人去寻了冯家支派,立为人便之后,房子交付与他。带了男男妇妇,渡过了镇江,一路旌旄节钺,扬威耀武,到了浙江北关。预先着人到愈家报喜。俞月湖夫妻欢喜不杀。江干城在舡,先抬二位夫人去会父母。相见时,两姊妹连唤"我的娘亲",两老人连叫"我的心肝肉儿",各各说前情,讲旧话,缠个不了。

  干城借了宽敞厅房住下,迎过俞月湖夫妻。大开筵宴,款待丈人、丈母。要带两老往任,俞月湖因年老不肯。干城送一百银子,又留一房家人伏侍。择日起马,渡过钱江,到了西兴驿下船。

  宁波镇府各役,早已接到船头上,打两片"钦差"金字碑,摆着两座羽箭、令箭,植着八面虎旗豹旗,炮声三响,张号三通,粗吹三次,细吹三次,然后开船。干城路中与媚娟说道:"我昔年怪兵部公子阻我情兴,此时竟魂飞魄荡矣!不料今日亏了兵部公子,官高姻就。我昔年恨江升误事,痛加毒打,依今看来,若非江升随公子而去,此官何来?何能与夫人享天长地久之乐?我昔年恨盗银之人害我流落掮木场中,不胜切齿,依今看来,亏了冯(后原缺约百字)。

  评:(前缺)冯人便之死离,幻境也,一真境也。江干城之荣合,真境也,实幻境也。世间一切有为,何真非幻,何幻非真。识得幻即真,不宜为非;识得真即幻,止宜为善。总之,徐海、人便一流,挑灯闲话,煞有会心。一本风流,此回收拾得妙。冯人便一生作为如是,结果如是,足见化工肖物,无不因材而施。世间奸人火焰,到头来未有不烟消灭□□□行者当猛省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