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陶土工具结无辞 狄县令开棺大验_狄公案(清)佚名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九回 陶土工具结无辞 狄县令开棺大验

 

  却说狄公见周氏问他开棺无伤,诬害良民,律例上是何处分,狄公冷笑一声道:"本县无此胆量,也不敢穷追此案。昨已向你婆婆说明,若死者没有伤痕,本县先行自己革职治罪。此时若想用言恐吓,就此了结这案件,在别人或可为汝蒙混,本县面前也莫生此妄想。"传令将唐氏周氏先行带往尸场。一声招呼,那些差役也不由她辨别,早已将她二人拖下,推推拥拥,上了差轿,直向高家洼而去。狄公随即也就带同刑仵等人,坐轿而去。一路之上那些百姓,听着开棺揭验,皆说轻易不见的事情,无不携老扶幼,随着轿子同去看望。约有午初时分,已到皇华镇上。早有何恺代土工陶大喜前来迎接,说道:"尸场已布置停妥,请太爷示下。"狄公招呼他两人退下,向着洪亮道:"汝前日在浴堂里面,听那袁五说,那个洗澡的后生,就开店在毕家左近,汝此刻且去访一访,是何姓名,到高家洼回报。本县今日谅来不及回城,开验之后,就在前日那客店内暂作公馆。"吩咐已毕,复行起轿前行,没有一会时节,早已到了前面。

  只见坟冢左首,搭了个芦席棚子,里面设了公案,所有听差人众,皆在右首。芦席棚下,挖土的器具已放在坟墓面前。狄公下轿,先到坟前,细看了一遍,然后入了公座,将陶大喜同周氏带上问道:"前日本县在此,汝说这坟墓是毕家所葬,此话可实在么?此事非比平常,设若开棺揭验,不是毕顺,这罪名不小,那时后悔就迟了。"陶大喜道:"小人何敢撒谎,现在他母亲妻子,全在此地,岂有讹错之理。"狄公道:"非是本县拘执,东周氏百般奸恶,她与本县还问那诬害良民的处分呢。若不是毕顺的坟家,不但阻碍这场相验,连本县总有了罪名了。汝且具了结状,若不是毕顺,将汝照例惩办。"随向周氏说道:"汝可听见么?本县向为百姓理案,从无袒护自己的意见。可知这一开棺,那尸骸骨就百般苦恼,汝是他结发的夫妻,无论谋杀这样,此时也该祭拜一番,以尽生前的情意。"说着就命陶大喜领她前去。毕顺的母亲见狄公同她媳妇说了这话,眼见得儿子翻尸倒骨,一阵心酸,忍不住嚎陶大哭,揪住周氏说道:"我的儿啊,我毕家就如此败坏!儿子身死,已是家门不幸,死了之后还要遭这祸事。遇见这个狗官,叫我怎不伤心。"只见周氏高声的说道:"我看你不必哭了,平时在家,容不得我安静,无辜带人回来,找出这场事来,现在哭也无益。既要开棺揭验,等他验不出伤来,那时也不怕他是官是府。皇上立法,叫他来治百姓的,未曾叫他害人,那个反坐的罪名,也不容他不受。叫我祭拜我就祭拜便了。"当时将她婆婆推了过去,自己走在坟前,拜了两拜,不但没有伤心的样子,反而现出那淫泼的气象,向着陶大喜骂道:"你这老狗头,多言多语,此时在他面前讨好,开验之后,谅也走不去。你动手罢,祖奶奶拜祭过了。"陶大喜被她骂了一顿,真是无辜受屈的,因她是个苦家,在尸场上面,不敢与她争论,只得转身来回狄公。狄公见周氏如此撒泼,心下想到:"我虽欲为毕顺伸冤,究竟不能十分相信,因是死者的妻子,此时开棺翻骨,就该悲伤不已,故令她前去祭拜,见她的劝静,哪知她全不悲苦,反现出这凶恶的形象,还有什么疑惑,必是谋杀无疑了。"随即命土工开挖。

  陶大喜一声领命,早与那许多伙计,铲挖起来,没有半个时辰,已将那棺柩现出。众人上前,将浮土拂了去,回禀了狄公,抬至验场上面。此时唐氏见棺柩已被人挖出,早哭得死去活来,昏晕在地。狄公只得令人搀扶过去,起身来至场上,先命何恺同差役去开棺盖。众人领命上前,才将盖子掀下,不由得一齐倒退了几步,一个个吓个吐舌摇唇,说道:"这是真奇怪了,即便身死不明,决不至一年有余,两只眼睛犹如此睁着。你看这形象,岂不可怕!"狄公听见,也就到了棺柩旁边,向里一看,果见两眼与核桃相似,露出外面,一点光芒没有,但见那种灰色的样子,实是骇异。乃道:"毕顺,毕顺,今日本县特来为汝伸冤,汝若有灵,赶将两眼闭去,好让众人进前,无论如何,总将你这案讯问明白便了。"哪知人虽身死,阴灵实是不散,狄公此话方才说完,眼望着闭了下去。所有那班差役,以及闲杂人等,无不惊叹异常,说这人谋死无疑了,不然何以这样灵验。当即狄公转身过来,内有几个胆大差役先动手,将毕顺抬出了棺木,放在尸场上面,先用芦席邀了阳光。仵作上来禀道:"尸身入土已久,就此开验,恐难现出。须先洗刷一番,方可依法行事。求太爷示下。"狄公道:"本县已知这原故,但是他衣服未烂,四体尚全,还可从减相验,免令死者再受洗刷之苦。"仵作见狄公如此说,只得将尸身的衣服轻轻脱去,那身上的皮肤,已是朽烂不堪,许多碎布,粘在上面,欲想就此开验,无奈那皮色如同灰土,仿佛不用酒喷,则不明伤痕所在,只得复行回明了。狄公令陶大喜择了一方宽展的闲地,挖了深塘,左近人家,取来一口铁锅,就在那荒地上,与众人烧出一锅热水,先用软布浸湿,将碎布揩去,复用热水在浑身上下,洗了一次,然后仵作取了一斗碗高粮烧酒,四处喷了半会,用布将尸者盖好。

  此时尸场上面,已经人山人海,男女皆挨挤一团,望那许作开验。只见他自头脸两阳验起,一步一步到下腹为止,仍不见他禀报伤痕,众人已是疑惑。复见他与差役,将尸身搬起翻过,脊背后头,顶上验至谷道,仍与先前一般,又不见报出何伤。狄公此时也就着急,下了公案,在场望着众人动手。现在上身已经验过,只得来验下半部腿脚,所有的皮肤骨节,全行验到,现不出一点伤痕。仵作只得来禀狄公,说:"小人当这差使,历来验法,皆分正面阴面,此两处无伤,方用银签入口,验那服毒药害。毕顺外体上下无伤,求太爷示下。"狄公还未开口,早有那周氏揪着了许作怒道:"我丈夫身死已一年,太爷无故诬害,说他身死不明,开棺揭验,现在浑身无伤,又要银签入口,岂不是无话搪塞,想出这来害人!无论是暴病身亡,即使被这狗官看出破绽,是将他那腹内的毒气,这一年之久,也该发作,岂有周身无伤无毒,腹内有毒之理?他不知情理,你是有传授的,当这差役,非止一年,为何顺他的旨令,令死者吃苦?这事断不可行!"说着揪了仵作,哭闹不休。

  狄公道:"本县与你已言定在前,若是死者无伤,情甘反坐。这项公事,昨日已申详上宪,岂能有心搪塞?但是历来验尸,外体无伤须验内腹,此是定律,汝何故揪着公差,肆行撒泼,难道不知王法么?还不从速放下,让他再验腹内。若果仍无伤,本县定甘反坐便了,此时休得无礼。"周氏说道:"我看太爷也不必认真,此刻虽是无伤,还可假词说项,若是与死者作对,验毕之后,仍无毒物,恐你反坐的罪名,太爷就掩饰不来了。"一番话,说得仵作不敢动手。不知狄公当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回 总督夤夜逃出城石林半途杀恶霸_八贤传(清)落魄道人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十回 总督夤夜逃出城石林半途杀恶霸

 

  真天子百灵相助,大将军八面威风。

  好心肠逢凶化吉,行奸诈遇吉成凶。

  话表石林暗想:"此时若不杀张家弟兄二人,时候一大,蒙汗药劲一过,醒过来说了实话,就关着自己的机关,大人也逃不出贼府,必有性命之忧。"想罢,假意带怒说:"好胆大的张从、张顺,主人派你重大之事,竟贪酒误了大事。要你二人何用。"遂拔剑出鞘,把张从、张顺杀死。遂口呼:"众伙友,代我各处搜寻郭秀,我到后宅报于主人知晓。"遂往后宅走,过两层角门,不见郭大人何往,心中纳闷。欲去寻找。

  只见宋雷手执剑下了北楼。石林紧走了几步,来至宋雷面前:"禀主公,张从、张顺二人误事,不精心看守郭秀,他二人贪酒已醉,跑了郭秀,更夫报我知晓,我一怒,把他俩杀死了。"宋雷说:"待我去看。"石林前引,宋雷随后来至马棚以内验看罢,说:"陈松,这事分明是你把郭秀私放,把张从、张顺杀死灭口。是也不是?"石林见宋雷手执宝剑,怒目扬眉,便口呼:"主公,我杀他二人未奉主公之令,虽然是我之错,我是因公事一着急才杀他二人,我同众家将各处搜寻不着,我慌忙报与主公知道。今主公疑我私放郭秀,这不屈煞我也。怎教我何以报主公知遇之恩。"宋雷闻言,沉吟不语,暗思:"陈松之言有理。若论享先生,他是法术之士,定会解索之法,非是郭秀。"又回想:"其中恐有人哄张家弟兄吃酒,灌醉后暗解绳索,一同逃走。"又转想也逃不出府门,各处皆有人把守,就是赤天白日欲领出一个生人也难。惟有东花园的墙矮,可以越墙逃出,这花园是在我后宅东,别人俱不能到,惟有陈松可能到,若是他私放郭秀,何以不一同逃去,他还在此。素日我看陈公诸事护我,做事精明强干,并无舛错,这是我冤屈他了。"

  想至此,心中懊悔不及,遂把剑入鞘,化怒作喜,笑呼:"陈将军不必烦恼,这是我一时不明,咱莫生内变,你去把府中家将查点查点,缺少何人?"石林见宋雷回嗔认错,自己也认错曰:"是我一急杀了他二人,未奉主公之命,是我之罪,谢主公宽宥之恩。"言罢,前去尽情把家将查点一遍,回复一名也不少。宋雷闻言,心中纳闷,回思享术士必是解索法走的,非是郭秀了。这且不表。

  且言梁小姐见成姐引领五十余岁半老之人走上楼,心知必是总督郭大人了,只见小成姐把楼关闭,忽听外面喊嚷:"郭秀跑了,快快搜寻!"梁小姐、小成姐皆为郭公担惊害怕,又听石林同宋雷说着话,往前面去了。梁小姐低声口尊:"大人,难女屡次命使女成姐探听大人的消息,言说把大人吊在马棚内,怎能逃在这里。"郭公就将陈松即是石林,怎么用酒灌醉看守之人,把我救下,领至此处,他又去办事,说了一遍。梁小姐说:"请大人快快逃命去罢。"郭公说:"我不知从哪里出去?"

  小成姐说:"陈大爷既领大人往后宅来,一定是从花园矮墙逃出去,别处墙高逃不出去。"小姐说:"既是如此,趁老贼前面去了,你将大人送出去罢。"郭公说:"把我的印信交还与我。"

  梁小姐说:"大人放心,难女不能昧下大人之印,大人若救出难女去,那时双手交印。"郭公说:"小姐太多心了,我是为你前来私访,受这颠险,死里逃生。"梁小姐口呼:"大人,难女把此印交大人收去。"双手递过,吩咐小成姐:"快送大人逃走,若再延迟,老贼回后宅若撞见,性命必然难保!"小成姐闻言,开了楼门,领着郭公下了楼,下了月台,往花园正走。

  忽闻咳嗽之声,乃是宋雷在马棚令家将搜不着郭公,自己回北楼。令陈松在后宅并花园去搜寻。宋雷进了两层角门,见迎面有人行走,问道:"前面是何人?"这一声把后随的石林吓了一跳,只听那人说:"我是春红丫头,奉太太之命,请来请主子回北楼。"石林闻言方放下心来。那郭公同小成姐也隔着不远,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行走。这宋雷见是北楼上使女,随着使女回了北楼。

  石林寻找大人,忽见前面有二人行走,紧走几步,见是小成姐同郭大人,遂问:"小成姐回楼去罢,我送大人出城去。"

  石林引郭公来至花园墙下,郭公见墙高六七尺,伸手捞不着墙头,石林先将郭公撮上墙头,自己蹿上墙头,跳出墙外,把郭公托出墙外。郭公说:"足矣够了,可逃出是非之窝了!"

  石林口呼:"大人,先莫欢喜,出了城才无凶险。"郭公说:"出城容易。"石林说:"城门口有宋雷派去的人把守,难以出城。"郭公说:"这如何是好?"石林说:"大人随我出城。"二人往南走约有半里地,已到东门。

  石林说:"大人在此等候,我去唤门军开门。"郭公站住,石林走至门军屋外呼唤:"哪一位在此?"只听屋内说:"外面是宋府的陈大爷吗?"石林说:"是我。"门军问:"这半夜三更出城有什么紧事?"石林说:"我同伙伴上黄家堡去。"门军说:"我明白了,是上黄姑老爷那里去。"一边说着,拿着钥匙把城门开放。石林说:"城门且莫锁,我将我们伙友送到黄家堡就回来。"言罢二人出城,走至东关下头,石林口呼:"大人,欲往何处去?"郭公说:"张河人马往溪山城来,必从杨家庄经过,我欲往杨家庄去。"石林说:"大人深夜行走,道路生疏,我送大人一程,我再进城也不迟晚。"遂一同行走。

  约走有五里地,忽闻闹闹嚷嚷,离杨家庄越来越近,但见乘马的、步行的,约有五十余人,围护一乘花轿,轿内有啼哭之声,已至面前。石林见那骑马的乃是黄子明,自己一闪身让过黄子明过去,随后众人拥护花轿而过。郭公问:"石林,这不像娶亲的,真是奇怪。"石林说:"非是娶亲的,那骑马的是黄子明狗头,不知在哪里又抢来良家女子。"郭公说:"这等无法无天匪徒,石将军前去快把恶霸黄子明杀了除害,把轿截回来。"石林遵命,手掌剑大踏步赶将上去,口呼:"黄姑老爷慢走,我有话禀。"黄子明闻言,见是陈松,忙停住马问:"有何事?"石林说:"我除害来了!"一剑剁去,咔喳一声,黄子明人头落地。那些家奴说:"不好!杀了主人了!"往上就闯。石林口呼:"列位,若来厮杀,谅列位非是我一人的对手。"内中有一人问:"陈伙计,我们主人与你无有仇恨,你为何将他截杀?"石林说:"我与他并无仇恨,我且问你们:这轿内娶的是谁家女子?"那人说:"娶的是杨家村王成之女。"石林问:"可有三媒六证否?"那人说:"可别这么说!若论理,你们宋老爷抢那梁小姐,也有三媒六证吗?"石林说:"宋雷老贼所作不法之事,不久就有灭门之祸,我杀黄贼就是与民除害。

  列位伙计若是向善,将王门小姐送还她家,两全其美。若不省悟,管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一言未尽,众恶奴大怒,说:"列位快动手,拿获陈松送到宋老爷那里去发落。"只听一声喊,一齐向前,各举刀枪棍棒,照着石林杀来。石林乃是在战阵上练出来的好汉,并不怕众恶奴,手执剑遮前挡后,杀在一处,不多时把众恶奴杀得死的死、亡的亡、伤的伤,血流成河。轿夫四人跪在就地,连声哀告,口呼:"陈大爷饶命!"石林方要说话,忽闻銮铃响,回首一看,来了数匹马,马上之人皆是军卒打扮,相离不远勒住马。郭公问道:"你等是做什么的?"马上军卒中有认得郭总督的,忙滚鞍下马,跪请大人安,一齐禀曰:"小人等奉张总镇所差,前来探听大人的动静。"郭公吩咐:"尔等回去,传本部堂口谕,令你家大人速往桂林府捉拿同江,候本部堂入察院再作定夺。"众军卒遵谕,叩头上马而去。

  且言石林向轿夫说:"你们把轿仍抬回杨家庄,我就饶恕你等。"四个轿夫闻言,急忙抬起轿子竟奔杨家庄而去。

  石林口尊:"大人,大事已结,末将欲回宋贼之府,不能再送大人一程,恐其天明,宋贼知晓,末将难作内应,信息也难通。"郭公说:"将军言之有理。你速回去,多加小心。"石林回答:"末将记下了。"遂奔溪山城东门而去。郭公跟随轿子往东北而去。四名轿夫心内忖度:"陈松乃是宋府心腹之人,我主人是宋府的女婿,陈松给杀了,倒听这位老先生之言,看来这位老先生有些来历。"四名轿夫纷纷议论,不可轻视这位老先生,方无祸害。

  不言轿夫谈论,且言郭公暗想:"且随轿夫跟到村中,看着王家女子到了家,我才放心。"想到这里,跟随轿夫约走了二三里路,天已将明,猛一抬头,见路北枣树上吊着个妇人,遂喊道:"有人上吊,快救人来!"众轿夫闻喊,把轿子放下,忙忙跑过来,把这妇人解下来。缓了一刻的工夫,见那妇人一口浊痰"哇"的一声吐在尘埃,苏省过来,大叫一声:"老天为何不睁眼,杀了老身了!"连哭带骂:"黄子明可杀的强徒,你可害杀我了!"郭公走至近前说:"你这妇人不用骂了,你那仇人已经被杀,把轿截回来了,这不是抬轿之人将你女儿抬回来了,又把你的吊也解下来了。"那妇人闻言,狐疑发怔,轿夫回首一指花轿,说:"你若不信,那不是花轿吗?你去看看去。"

  这妇人看见花轿放在村头,也不顾与郭公谈话,急忙站起身形径奔花轿。只见他那女儿也下了花轿。这王小姐先闻有上吊的,后来听见哭声是她母亲的声音,这才急忙下轿。王小姐生得娇弱身躯,金莲窄小,步行不快。这妇人一见女儿,抢步上前,母女抱头痛哭。哭罢,止住泪痕,遂问女儿的情由,王小姐就把黄贼被杀,送她回来的话说了一遍。那妇人闻言,扶着女儿走到郭公面前,母女二人跪倒就磕头,妇人说:"多蒙恩人杀了仇人,救了我母女之命,令俺母女团圆相聚,俺母女纵死到阴曹也忘不了你老的大恩情。我那夫主王成是儒学读书之人,还家来必然写一牌位供着。请教恩公名姓、家乡何处。"

  郭公未及答言,轿夫口呼:"王奶奶,人家救了你的性命,你反要害人家。"那妇人问:"这话怎讲?"轿夫说:"王奶奶,你口角之间说他杀了黄子明,岂不知黄家银钱通天,如今溜沟子的人甚多,若被人听见,跑到黄家埠向黄江说了,派人来把这位先生获住,送到当官问成杀人的凶犯,岂不是害了他吗?"

  郭公说:"你四人不必替我担忧,虽不是我杀的,我可敢应承。"

  四个人闻言,仔细端详,只见郭公仪表非凡,人物出众,心中担惊害怕,这位必是两广总督前来私访,不由得四个人跪倒叩头,口呼:"大人,小的等有眼无珠,求大人宽恩。"郭公闻言笑曰:"你等算是有眼色,你四人将我送到桂林府,我不难为你四人。"不知四人允否,且看下回分解。

 

 

金圣叹批水浒传-第七回 林教头刺配沧州道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 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七回 林教头刺配沧州道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

 

  【总批:此回凡两段文字,一段是林武师写休书,一段是野猪林吃闷棍;一段写儿女情深,一段写英雄气短,只看他行文历历落落处。】

  话说当时太尉喝叫左右排列军校,拿下林冲要斩。林冲大叫冤屈。太尉道:"你来节堂有何事务?见今手里拿著利刃,如何不是来杀下官?"林冲告道:"太尉不唤,怎敢入来?见有两个承局望堂里去了,故赚林冲到此。"太尉喝道:"胡说!我府中那有承局?这厮不服断遣!"--喝叫左右,--"解去开封府,分付腾府尹好生推问,勘理明白处决!就把这刀封了去!"左右领了钧旨,监押林冲投开封府来。恰好府尹坐衙未退。【夹批: 二字好似升堂。】

  高太尉干人把林冲押到府前,跪在阶下。府干将太尉言语对滕府尹说了,将上太尉封的那把刀放在林冲面前。府尹道:"林冲,你是个禁军教头,如何不知法度,手执利刃,故入节堂?这是该死的罪犯!"林冲告道:"恩相明镜,念林冲负屈衔冤!小人虽是粗卤的军汉,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为是前月二十八日,林冲与妻到岳庙还香愿,正迎见高太尉的小衙内把妻子调戏,被小人喝散了。次后,又使陆虞候赚小人吃酒,却使富安来骗林冲妻子到陆虞候家楼上调戏,亦被小人赶去。是把陆虞候家打了一场。两次虽不成奸,皆有人证。次日,林冲自买这口刀,今日太尉差两个承局来家呼唤林冲,叫将刀来府里比看;因此,林冲同二人到节堂下。两个承局进堂里去了,不想太尉从外面进来,设计陷林冲,望恩相做主!"府尹听了林冲口词,【夹批: 府尹不开口。】且叫与了回文,一面取刑具枷扭来上了,推入牢里监下。林冲家里自来送饭,一面使钱。林冲的丈人张教头亦来买上告下,使用财帛。

  正值有个当案孔目,姓孙,名定,为人最鲠直,十分好善,只要周全人,因此,人都唤做孙佛儿。他明知道这件事,转转宛宛,在府上说知就里,禀道:"此事果是屈了林冲,只可周全他。"府尹道:"他做下这般罪,高太尉批仰定罪,定要问他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杀害本官,怎周全得他?"孙定道:"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夹批: 虽无孔目唐突府尹之理,然自是快语。】府尹道:"胡说!"孙定道:"谁不知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更兼他府里无般不做,【夹批: 此一句上不承,下不接。妙绝快绝。言高府中则多犯弥天之罪耳,应杀应剐耳。】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却不是他家官府!"【夹批: 小小字妙,触犯字妙,杀剐字妙。】

  府尹道:"据你说时,林冲事怎的方便他,施行断遣?"孙定道:"看林冲口词,是个无罪的人。【夹批: 快人快语。】只是没拿那两个承局处。【夹批: 此语开不得林冲死罪,然一有此语,便入不得林冲死罪矣,妙笔。】如今著他招认做不合腰悬利刃,误入节堂,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膝府尹也知道这件事了,自去高太尉面前再三禀说林冲口词。高俅情知理短,【夹批:一句。】又碍府尹,【夹批: 一句。】只得准了。

  就此日,府尹回来升厅,叫林冲,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笔匠刺了面颊,量地方远近,该配沧州牢城;当厅打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钉了,贴上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监押前去。两个人是董超、薛霸。【夹批: 特特注明二人。】二人领了公文,押送林冲出开封府来。只见众邻舍【夹批: 此句非邻舍情重,亦非林冲有恩,只为便于后文写休书耳。】并林冲的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接著,同林冲两个公人,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林冲道:"多得孙孔目维持,这棒不毒,因此走动得。"张教头叫酒保安排按酒果子管待两个公人。酒至数杯,只见张教头将出银两赍发他两个防送公人已了。林冲执手对丈人说道:【眉批: 一路翁婿往复,凄凄恻恻,祭十二郎文与琵琶行兼有之。】"泰山在上,年灾月厄,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屈官司;今日有句话说,上禀泰山∶自蒙泰山错受,将令爱嫁事小人,已经三载,不曾有半些儿差池;虽不曾生半个儿女,【夹批: 为后文省手也,却于林冲口中叙出曲曲人情。】未曾红面赤,半点相争。今小人遭这场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误了前程。却是林冲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夹批: 始知前文先叙邻舍笔法之妙。】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如此,林冲去得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张教头道:"贤婿,甚么言语!你是天年不齐,遭了横事,又不是你作将出来的。今日权且去沧州躲灾避难,早晚天可怜见,放你回来时,依旧夫妻完聚。老汉家中也颇有些过活,便取了我女家去,并锦儿,【夹批:细。】不拣怎的,三年五载养赡得他。又不叫他出入,高衙内便要见也不能彀。休要忧心,都在老汉身上。你在沧州牢城,我自频频寄书并衣服与你。休得要胡思乱想。只顾放心去。"林冲道:"感谢泰山厚意。只是林冲放心不下。枉自两相耽误。泰山可怜见林冲,依允小人,便死也瞑目!"张教头那里肯应承。众邻舍亦说行不得。【夹批: 又夹一笔,妙。】林冲道:"若不依允小人之时,林冲便挣扎得回来,誓不与娘子相聚!"【夹批: 截轶语。】张教头道:"既然恁地时,权且由你写下,我只不把女儿嫁人便了。"【夹批: 截铁语。O一路翁婿往复,凄凄惨惨,曲曲折折,至此各用一句截铁语收之。】当时叫酒保寻个写文书的人来,买了一张纸来。那人写,林冲说【夹批: 如画。】道是: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夹批: 重罪妙。此书分明写与高衙内者,故竟云重罪,不云其他情节也。】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并非相逼。【夹批: 句句出脱衙内。O此数句,本老生常谈耳,用来恰字字如锦。】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

  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去年月下押个花字,打个手模。【夹批: 写林冲斩头沥血,见机生智,令人泪落。】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夹批: 省却又回去也。】女使锦儿抱著一包衣,一路寻到酒店里。林冲见了,起身接著道:"娘子,小人有句话说,已禀过泰山了。【夹批: 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夹批: 高衙内也,却不直说高衙内,盖恐伤其心也。】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那娘子听罢哭将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夹批: 林冲娘子只说得此一句,下更无语,都是张教头说,情景入妙。】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下相误,赚了你。"张教头便道:"我儿放心。虽是女婿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你来再嫁人?这事且 由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夹批: 都是娘子心中话,却不好在娘子口中说,故都借张教头出之。】那娘子听得说,【夹批: 有笔力。】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夹批:有笔力。】一时哭倒,晕绝在地,林冲与泰山张教头救得起来,半晌方才苏醒,兀自哭不住。林冲把休书与教头收了。众邻合亦有妇人来劝林冲娘子,搀扶回去。【夹批: 真是如何回去,忽乘便从邻舍二字上生出妇人来,见景生情,文章妙诀。】【眉批:漏锦儿。】张教头嘱付林冲道:"只顾前程去,挣扎回来厮见。你的老小,我明日便取必去养在家里,待你回来完聚。【夹批: 重将此句特特说。】你但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有便人,千万频频寄些书信来!"林冲起身谢了,拜谢泰山并众邻舍,背了包裹,随著公人去了。张教头同邻舍取路回,【夹批: 了。】不在话下。

  且说两个防送公人把林冲带来使臣房里寄了监。董超、薜霸,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只说董超正在家里拴束包裹,只见巷口酒店里酒保来说:"董端公,一位官人在小店中请说话。"董超道:"是谁?"酒保道:"小人不认得,只教请端公便来。"却原来宋时的公人都称呼"端公"。当时董超便和酒保迳到店中阁儿内看时,见坐著一个人,头戴顶万字头巾,身穿领皂纱背子,下面皂靴净袜,见了董超,慌忙作揖,道:"端公请坐。"董超道:"小人自来不曾拜识尊颜,不知呼唤有何使令?"那人道:"请坐,少间便知。"董超坐在对席。酒保面铺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一桌。那人问道:"薛端公在何处住?"董超道:"只在前边巷内。"那人唤酒保问了底脚,"与我去请将来。"酒保去了一盏茶时,只见请得薛霸到阁儿里。董超道:"这位官人,请俺说话。"薜霸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三人坐定,一面酒保筛酒。酒至数杯,那人去袖子里取出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道:"二位端公各收五两,有些小事烦及。"二人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故与我金子?"

  那人道:"二位莫不投沧州去?"董超道:"小人两个奉本府差遣,监押林冲直到那里。"那人道:"既是如此,相烦二位。我是高太尉府心腹人陆虞候便是。"董超、薛霸,喏喏连声,说道:"小人何等样人,敢共对席。"陆谦道:"你二位也知林冲和太尉是对头。今奉著太尉钧旨,教将这十两金子送与二位;望你两个领诺,不必远去,只就前面僻静去处把林冲结果了,就彼处讨纸状回来便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太尉自行分付,并不妨事。"董超道:【夹批: 一个不肯。O凡公人必用两个为一伙,便一个好,一个不好。盖起发人钱财,都用此法,切勿谓董优于薛也。】"却怕便不得;开封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纪又不高大,如何作得这缘故?倘有些兜搭,恐不方便。"薛霸道:【夹批: 一个肯。】"老董,你听我说。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夹批: 妙语。O不知图个甚么,死亦依他也。今人以死博名,类如此矣。】莫说使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俺。你不要多说,和你分了罢。落得做人情。日后也有照顾俺处。【夹批: 薛霸贼。既得陇又望蜀,写小人如画。】前头有的是大松林,猛恶去处,不拣怎的与他结果了罢!"当下薛霸收了金子,说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便两程,便有分晓。"陆谦大喜道:"还是薛端公真是爽利!明日到地了时,是必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表证。陆谦再包办二位十两金子相谢。【夹批: 小人语。O作者务要写出,不顾小人看见耶?】专等好音。【夹批:好音二字,用得可笑可恼。】切不可相误。"原来宋时,但是犯人,徒流迁徒的,那脸上刺字,怕人恨怪,只唤做"打金印"。三个人又吃了一会酒,陆虞候算了酒钱。三人出酒肆来,各自分手。

  只说董超、薛霸,将金子分受入己,送回家中,取了行李包裹,拿了水火棍,便来使臣房里取了林冲,监押上路。当日出得城来,离城三十里多路,歇了。宋时途路上客店人家,但是公人监押囚人来歇,不要房钱。当下薛 、董二人【夹批:二人合。】带林冲到客店里歇了一夜。第二日天明起来,打火吃了饭食,投沧州路上来。时遇六月天气,炎暑正热。林冲初吃棒时,倒也无事;次后两三日间,天道盛热,棒疮却发;又是个新吃棒的人,【夹批: 补出林冲生平如金似玉。】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动。薛霸道:【夹批:一个不好。】"好不晓事!此去沧州二千里有余的路,你这般样走,几时得到!"林冲道:"小人在太尉府里折了些便宜,前日方才吃棒,棒疮举发。这般炎热,上下只得担待一步!"董超道:【夹批: 一个做好。】"你自慢慢的走,休听咭F。"薛霸一路上喃喃呐呐的,口里埋冤叫苦,说道:"却是老爷们晦气,撞你这个魔头!"看看天色又晚,三个人投村中客店里来。到得房内,两个公人放了棍棒,解下包裹。林冲也把包来解了,不等公人开口,【夹批: 可怜。】去包裹取些碎银两,央店小二买些酒肉,籴些米来,安排盘馔,请两个防送公人坐了吃。董超、薛霸,【夹批: 二人合。】【眉批:一路董薛二人,忽然是一个,忽然是两个,写得如大珠小珠相似。】又添酒来,把林冲灌的醉了,和枷倒在一边,薛霸去烧一锅百沸滚汤,提将来,倾在脚盆内,叫道:"林教头,你也洗了脚好睡。"林冲挣的起来,被枷碍了,曲身不得。薛霸便道:"我替你洗。"林冲忙道:"使不得。"薛霸道:"出路人那里计较的许多!"林冲不知是计,只顾伸下脚来,被薛霸只一按,按在滚汤里。【夹批: 为明日地也。】林冲叫一声:"哎也!"急缩得起时,泡得脚面红肿了。林冲道:"不消生受!"薜霸道:"只见罪人伏侍公人,那曾有公人伏侍罪人!好意叫他洗脚,颠倒嫌冷嫌热,却不是'好心不得好报!'"口里喃喃的骂了半夜。林冲那里敢回话,自去倒在一边。他两个【夹批:二人合。】泼了这水,自换些水去外边洗了脚,收拾。

  睡到四更,同店人都未起,【夹批: 早。O又暗藏一人。】薛霸起来【夹批: 一个。】烧了面汤,安排打火,做饭吃。林冲起来,晕了,吃不得,又走不动。薛霸拿了水火棍,催促动身。董超【夹批: 一个。】去腰里解下一双新草鞋,耳朵并索儿却是麻编的,【夹批:恶。】叫林冲穿。林冲看时,脚上满面都是燎浆泡,只得寻觅旧草鞋穿,那里去讨,没奈何,只得把新草鞋穿上。【夹批: 恶。】叫店小二算过酒钱,两个公人【夹批:二人又合。】带了林冲出店,却是五更天气。【夹批: 早。】林冲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夹批:恶。】鲜血淋漓,正走不动,声唤不止。薛霸骂道:【夹批: 一个。】"走便快走!不走便大棍搠将起来!"林冲道:"上下方便!小人岂敢怠慢,俄延程途;其实是脚疼走不动!"董超道:【夹批: 一个。】"我扶著你走便了!"搀著林冲,只得又挨了四五里路。看看正走不动了,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有名唤做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结果了多少好汉。今日,这两个公人带林冲奔入这林子里来。董超道:【夹批: 反是董超发科,可见同恶共济。】"走了一五更,走不得十里路程,似此,沧州怎的得到!"薛霸道:【夹批: 薛霸在后。】"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里歇一歇。"

  三个人奔到里面,解下行李包裹,都搬在树根头。林冲叫声"呵也,"靠著一株大树,便倒了。【夹批: 画。】只见董超、薛霸道:【夹批:二人合。】"行一步,等一步,倒走得我困倦起来。且睡一睡却行。"【夹批: 曲曲而来,O如画,如话。】放下水火棍,便倒在树边;略略闭得眼,【夹批: 奇文。O二人心中有事,如何闭得眼,却偏用闭眼,写出许多做作。】从地下叫将起来。【夹批: 奇文。】林冲道:"上下,做甚么?"董 超、薛霸道:【夹批:二人合。】"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们放心不下,以此睡不稳。"【夹批: 已说到缚矣,却还不说出,又收住口。】林冲答道:"小人是好汉,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薛霸道:【夹批: 一个。】"那里信得你说!要我们心稳,须得缚一缚。"【夹批: 方说缚。O只一缚,其用笔之曲如此。】林冲道:"上下要缚便缚,小人敢道怎的。"薛霸腰里解下索子来,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的缚在树上,【夹批: 一个。】同董超两个【夹批:两个。】跳将起来,转过身来,拿起水火棍,看著林冲,说道:"不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陆虞候,【夹批: 密人也,此处却说出。O即所谓陆兄也。】传著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立等金印必去回话。【夹批: 密语也,此处却说出。】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夹批: 此即是善知识语,细思之,当有橄榄回甘之益。】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 ,不由自己。你须精细著,【夹批:恶人杀人,又怕其鬼,每每如此,写来一笑。】明年今日是你周年。【夹批: 趣话。】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林冲见说泪如雨下,【夹批:四字写尽英雄尽头日。】便道:"上下我与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夹批: 往日无仇二语,非恶其杀之之辞也,正望其救之之辞也,三句连读始得之。】生死不忘!"董超道:"说甚么闲话!【夹批: 一个。O临死求救,谓之闲话,为之绝倒。O临死求救是闲话,前日所云太尉要你我死,也只得依他,此是紧话也。千古一辙,为之浩叹。】救你不得!"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著林冲脑袋上劈将来。【夹批: 一个。O林冲奈何。】可怜豪杰束手就死!正是:

  万里黄泉无旅店,三魂今夜落谁家?

  毕竟林冲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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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断问通奸

 

  淳安县在城郭参将侄秀才郭应基,其舅死,因与其妇通,生一子,已二岁。舅弟刘茂,以其情讼于郡。其家巨富,徒党相翼,为说甚辨,谓刘茂谋产而诬贞妇,有关风化。公决之,一见妇,知为淫物。因令众各居一区,从门外拘一小婢,至加拶问:"儿在何处?"曰:"在专诸巷郭秀才家,匿帐中。"及诸奸状悉得,令四卒往捕。其家重扉皆扁卒,即逾垣排闼抱儿出庭见,故令口之地,妇呀然,奔前抱起,曰:"罪自甘,但愿留儿也。"遂抵罪。

  告通奸

  告状人刘茂,告为兽恶败伦事。伦理风化所关,冠裳礼义所出。痛兄刘森,不幸早丧,淫嫂何氏,守制三载。岂甥兽恶郭应基,势横荒淫,奸嫂何氏,生子二周,秽迹四闻,乡邦耻笑,伦常扫地。生者莫知死者悲泣。冒恳天台,乞殄刁风。上告。

  诉

  诉状人郭应基,诉为蛊计害民事。切身守法,素不为非。祸因母舅刘森早故。母妗央基代管帐目,仇舅刘茂,思欲谋兄家业,妒基若在,事恐难偕,设机陷阱,架捏母妗与基通奸。既云嘱托买奸,众口安得尽箝?显是诬捏。乞提斧断。哀诉。

  海公判

  审得何氏因夫早故,止茕茕一妇,家务繁琐,莫能掌理明白,乃托甥郭应基为之代管,亦是为家之计也。但不合与基通奸往来,生得一子,已满二周者,是非以身尽托之矣。伦理何存?应基既称刘茂欲图兄产,妒伊在彼,捏陷伊奸。此难以抵辞也。身既入黉门,何不遵守法律,胡行狗彘!甥妗两相调情,而求野合之欢者,城非为也。学门岂容奸徒?合当黜退前程。何氏失节贪恣,归宗无异。其家室产业,悉附刘茂收管。俟二周之孩长日,家业还侄自己理掌。各取供。

 

 

断问驿卒偿命_郭公案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断问驿卒偿命

 

  万历乙亥年八月,郭爷在府理事,闻报杨公四知代巡来闽,已入分水关,众官俱要到关迎接。郭公一日府中起马,行至叶坊驿,天色已晚,不能前进,即吩咐众俱去睡,明早好行。公秉烛独坐,忽闻窗外有女人声音吟曰:

  夜月悬金镜,春风扬锦帆。

  红花如有意,飞点绣衣衫。

  女子吟罢,郭爷仔细静听,

  其女又吟曰:

  旭日转洪钧,园林万树新。

  画屏朝弄色,彩槛夜移春。

  巢鹊俱堪托,人家尽不贫。

  独怜寒谷底,黄叶尚凝尘。

  公听罢女子之吟,心大诧曰:"有是哉!女子何以至此?"

  女曰:"妾非人也!有沉冤欲诉。"公曰:"尔试诉来。"女即趋前,跪于灯下,泣诉曰:告状妾徐氏,系衢州常山县人,父徐材选晋江罔川巡检。祸因辛未年九月初七日,从父赴任,抵驿安宿。驿夫杨重见妾貌美,毒父犯妾。妾固不从,罗巾缢死,尸掩园中,浅土仅足覆面。命官遭毒,室女含冤,阴魂飘扬,望光哀告。

  女曰:"望乞爷爷详察施行。"诉罢不见。郭公听了状辞,一夜不寐。迨至天明,公集群驿夫庭下问曰:"五年前有徐巡检在北京犯了重罪,逃至此间,上司着我来访,若何人能捕获,捉得来见宫,给赏银五十两。"有一驿夫向前禀回:"小人曾听得有人已杀之矣!"公曰:"尔姓甚名谁?"答曰:"小的姓杨名重。"公曰:"你见甚人杀他?"杨重见问得古怪,遂改口说:"小的只闻此语,未知真否?"公大骂曰:"思奸人女,而遂杀人之父;纵一时之欲,而伤两人之命!"叫手下选粗板子,将杨重重打三十。杨重受刑不过,乃哭诉曰:诉状人杨重,系叶坊本驿驿夫。身贫入驿作夫,曾经三载。五年巡检被杀,止得风闻,人命事干重大,指杀必执实证。巡检虽职卑,从行谅有跟随;女父既同行,相伴不离母婢。未有一女一父可以朝夕相随,驿失一人应难行刺。乞爷爷嘱冤,死生佩德。上诉。

  郭爷听了诉辞,大怒曰:"这贼骨头,不打不招!"叫将夹棍夹起。杨重曰:"小的不知来历,莫说是夹,就是加刀,小的情愿伸颈,此事决不敢招!"郭爷叫只管夹起。敲了一百,杨重只是不认。郭爷曰:"这奴才总是该凌迟!与我再打三十,拶起来。"杨重只当郭爷也是风闻,又无对证,只悬熬刑不招。

  郭爷曰:"你贪她美貌,毒死她父,女不从允,罗巾自缢,葬在园中浅土,尔尚来辩!"杨重听得郭爷说出真事,自知理亏,只得供招。郭爷遂判曰:审得杨重以积年淫棍充当叶坊驿夫,瞰徐巡检父女两口入驿,身无仆从,悦女貌美,遂毒父命,女抗节自缢,父旅魂衔冤。依依浅土,两命谁归?一点游魂,灯前诉屈。

  似此纵欲吞去,合拟凌迟处死。仰地方具棺改葬徐材父女,庶使冤魂不遭沉滞。立案解府,地方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