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芸生为救人受困 高保定奸计捐生_小五义(清)石玉昆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八十八回 芸生为救人受困 高保定奸计捐生

 

  诗曰:

  自古尼僧不可交,淫盗之媒理久昭。

  诡托扶乩诓幼女,谁知偏遇小英豪。

  且说芸生自打吃完了饭,烹过茶来,点上灯,就不见有人进来。天有二鼓,自己出去一看,原来西跨院门已然用锁锁了。芸生暗道:"这淫尼把我锁在这里,必没安着好意。就是这样的墙壁,如何当得住你公子爷!"将要纵身蹿出墙去,忽见墙头"刷"一个黑影,随即蹿上墙头,再找踪迹不见。

  你道那尼姑,非是出去扶乩,他本与高保商量下的主意,是欲与焦家的姑娘成亲。皆因是玉姐儿是个孝女,老娘染病,尼姑早与高保定好这个主意,那时遇在机会上将他诓在庙中,强逼成了亲,他们也就不能不给了。可巧这天宁氏老太太染病,尼姑得信,立时亲身到了焦家,假说给老太太看病,说了些利害言语,非得扶乩求药才行。"可惜少大爷没在家,在家才行呢。"旁边焦小姐问道:"怎么得他在家里才行?"尼姑说:"总得天交正子时,在净室之中烧上香,设上坛,把神请下来,将药方开好,方许点灯。这求方的人,得在那里跪着。"玉姐说:"就这个事,怎么单得我哥哥在家呢?"尼姑说:"自然,要是小姐去也可。我怕你胆小害怕。"玉姐说:"只要求着我老娘病好了,就是赴死去也不怕。恳求老师父慈悲,咱们是几时扶乩求药?"尼姑说:"姑娘果有这样的胆量,那可就在今朝。"玉姐连连点头,尼姑也没在焦家吃饭,定下在庙内等他,就起身去了。回到庙中,与高家送信。少时姑娘到,他把姑娘安置在东院,陪着说了会子话,叫小尼姑预备晚饭。少时高相公到,他把高相公安置在北院。高相公家人走,他追出来,是让从人往这里带银子,没赶上。可巧他遇见芸生大爷了,他把芸生大爷安置在西北跨院,先嘱咐好了。预备完了晚饭,他算着先把高保安置楼上,再把小姐带上楼去,他的大事已完,再找芸生大爷来。其实尽后院还有他两个相好的呢,皆是绿林的好汉,一个叫作碧目神鹰施守志,一个叫铁头狸子苗锡麟,又是久已相好,又在他这里住着。今日一见芸生,论品貌,固然比他们强到万分,他打算白大爷是寻花问柳之人哪。

  闲言少叙。到了天交二鼓,先见了高保,就问道:"你吃过饭了?"高保说:"吃过多时了。"又说:"这件事可是我的中人哪,没有我可不行罢。事毕之时,是怎么样谢赏于我?"高保道:"我给你修庙。"尼姑说:"不行。"高保说:"给你白银三千两。"尼姑说:"银子倒是小事,还可往我屋中走走。大概没有得陇望蜀之心了罢?"高保说:"妙师傅,我要忘了你,必不得善终。"尼姑一笑:"一句戏言,何故你起这么重的誓。"回说道:"我不是丧良心,又把良心丧的人。"妙修说:"天已不早,我把你先送上楼去,可是不点灯。我冤那姑娘就说是请神,必要神仙走了,方许点灯。你就算是神仙,可不定是什么神仙。我把你带上楼去,趁着黑暗,我一躲避,你将他揪住,我就不管了。你可要紧记这个言语。事不宜迟,我同你前往。"二人说着,出了房门,打着灯笼,直奔西院。到了西花园,走入西楼,上了楼梯,将高保安放在楼的后炕上,尼姑告诉他:"你可别动。"自己提灯下楼。又到东院,见了小姐,问道:"可吃过饭了?"小姐回答:"吃过了。"尼僧说:"天已不早,你我去罢。"姑娘点头,喑暗祝告神:"但愿母亲病体痊愈,再来庙中还愿。"跟着到了西院,直奔楼来。离楼不远,说:"到楼上,可就得将灯吹灭,上边把坛俱都设好。"小姐答应。

  将到楼下,忽听上面"哎呀"一声,"噗哧",像是杀人的声音。妙修说:"什么?"姑娘吓的金莲倒退,战兢兢的问道:"上面什么声音?"尼姑说:"别慌,你先在此等等,我去先看看去,多一半是神仙先到了罢。"小姐无法,只可点头。尼姑入内,由护梯上楼,剩了五六层儿,不提防一宗物件冲着自己打来,意欲躲闪,焉得能够,"K","噗咚",正撞在自己身上,"噗咚",是摔倒。"咕噜咕噜"滚下楼来了,连灯笼扑灭。尼姑是一身的工夫,要除非是冷不防,断不至于滚下楼来。自己一挺身,蹿将起来,也就不敢上楼了,那个灭灯笼也就不要了。跑出楼来,那知道一找姑娘,是踪迹不见,心中纳闷:"这是怎么个缘故?"将一发怔,耳后生风,"嗖"就是一刀。尼姑总是大行家,听得金刃劈风的声音来,尼姑一闪身闪过,抹头就跑,大声喊叫说:"后头人快来罢,有了仇家了!"芸生那里肯放?尼姑一想自己主意错了,本来是喜爱芸生相貌,谁知是引狼入室。随跑随喊,不多一时,从后面来了两个贼,一个叫碧目神鹰施守志,一个叫铁头狸子苗锡麟。两个人提着两口利刃,蹿将上来,让过尼姑,就把芸生挡住。大爷一看这两个人,一个穿黑挂皂,一个紫缎衣巾,俱都是细条身材;一个是面如镔铁黑中蓝,一个是灰色脸膛;一个是粗眉大眼,一个是一双眼睛绿盈盈的颜色,故此人称叫作碧目神鹰。前文表过,二人俱与尼姑通好,就在这里住着。正要打算上陕西朝天岭,与金弓小二郎王欣玉是盟兄弟,忽听前边一阵乱囔,两个人亮刀出来,截住芸生大爷动手。三个人,两口利刃,交手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这两个贼焉能是芸生大爷的对手?大爷往下一个败式,一回手,"拍",就是一飞蝗石,正中苗锡麟的面门,抹头就跑。净剩一个人更不行了。大爷虚砍一刀,蹿出圈外。施守志不知是计,抱刀就扎。白大爷一反手,"拍",一块飞蝗石正中额角,鲜血直蹿,抹头就跑。大爷后边就追。

  正要赶上,摆刀要剁,就听见"嗖"的一声,大爷见一点寒星直奔面门,往旁一闪,"镗啷"一声,那支金镖落地。原来是尼姑赶奔前来交手。未到跟前,遇施守志、苗锡麟脸上带伤,将他们让将过去,回手掏出一支亮银镖来,对着白芸生就是一下。白芸生正要追赶二人,"嗖",眼前来了暗器,往旁边一闪身,那支银镖"啷啷"落地。尼姑说:"哎呀!好负义郎,咱们两个人素不相识,把你让将进来,待你酒饭,却是一番的美意。谁教你管我庙中的闲事!靠着你有多大本事,来来来,咱们二人较量,胜得了我手中这个兵器,不枉你也张罗会子动手,也算可以。"往上一蹿,摆刀就剁。芸生往旁边一躲,拿自己刀往上一托,一敛腕,尼姑把刀往怀里一抽,芸生使了个劈山式刀剁。尼姑左手还有件兵器,其名叫轮,就是一个扁钢圈子,里外的有刃。在圈子里头手拿之处,又有一个小月牙护手。芸生刀到,尼姑用单轮要锁芸生这口刀,芸生那里肯叫他锁住。芸生受过明人的指教,乃是白五爷亲手所教,倾囊尽赠。家里又是富家,习文的时节,书籍甚多;习武的时节,兵器甚多,除了大十八般兵刃之外,还有些个意外的军刃,有宗日月凤凰轮,可是双的。今天一见尼姑,使得是一柄左手的刀,右手的轮。人家兵刃一到,他先用左手的轮,或是往外一磕,或是把人家兵刃套上。要是大枪、梅花枪等套上了枪杆,顺着枪杆往上一滑,他这一轮是里外锋芒的刃子,往上一滑,人家就得撒手扔枪,他的右手刀就跟上去了。若要把单刀套住,要想拿刀剁他的手,他这轮内有个小铁月牙的护手,就有这个护手挡住,也是剁不着手,故此这宗兵刃极其得力。可巧遇见芸生,知道这兵刃招数。有句俗言:"单刀见轮莫要扎。"大爷与尼姑交手,总没叫他得刀,也就在十几个回合,就不是白相公的对手了。尼姑终是个女流,到底力软,霎时间,鼻洼鬓角热汗直流,就知道难以取胜,意欲要走;复见芸生剁了一刀,抹头就走。尼姑方才要追,芸生一反手,"拍",就是一飞蝗石。尼姑会打暗器,也会躲暗器,微一缩头,石子蹭着头皮过去。尼姑就跑,芸生就追。尼姑越过房去,芸生也就上房,到了后坡,见他在院中站着说:"这条命不要了!"芸生下房,"噗咚"坠落坑中。若要知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回 孔氏上阵皆遭毒手 阮英文战智擒妖僧_小八义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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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孔氏上阵皆遭毒手 阮英文战智擒妖僧

 

  诗曰:

  妖人法宝实难挡 英雄中伤命无常

  猴子阮英使巧智 用绳拴绑凶和尚

  虽然拿住铁罗汉 各桩兵刃不能伤

  铜头腾身能逃走 非得透龙把他降

  话说孔平、孔远弟兄,双战铜头铁罗汉。妖人复又取出五光神珠对着孔平一撒手,白光只扑孔平的面门而来,喀嚓一声,打在了孔平的脸上,只打的头发晕,眼发黑,脑后生风,双耳皆鸣,疼痛难忍,哎哟咕咚栽于马下。

  孔平滚下马鞍轿 昏迷不醒倒尘埃 孔远一见往上闯手足之情把心关 不顾妖人有法宝 双手拧枪奔上前咬牙切齿分心刺 妖人这边便开计 你是要照他一样要想活命难上难 孔远明知有法术 只为与兄报仇冤不怕生死决死战 喊声如雷气如虎 大骂妖人伤天理真敢害人到黄泉 怨冤相报非小可 不怕头上有青天必要五雷打你顶 必遭恶报逃脱难 妖人闻听重生怒忙将法宝拿手间 对着孔远脸面打 一道白光往外翻铜头铁罗汉着了急,就使他的五光神珠。妖僧所仗此宝的利害,一上阵就是宝贝。他这桩东西总是未说出来到底是个甚么宝贝,就能伤了人呢。后来必要说明,他的宝贝的利害,不知出于何处。

  丢去闲言书归正 妖人法宝果然灵 照着孔远面门打哎哟咕咚落能行 徐爷振中说不好 喽兵抢回死尸灵妖僧马上来叫阵 还有哪个过来争 徐爷才要催战马阮英阻挡说稍停 三哥你去也不好 等我前去赌输赢阮英转身跳下马 与兵要过一条绳 将绳掖在自腰内手提单刀往上迎 撒腿跑到疆场上 来在马前把话明妖人马上留神看 认得阮英小英雄 妖僧认明忙问道何处会过你这人

  阮英闻听妖人说,何处会过阮英,回言说道:"和尚你自忘了,上次俺俩在相府那夜晚会过呢。"妖人点头说:"不错的。"又说道:"那夜你败跑了,你是我手下的败将,何足为奇?"

  那夜已经败跑了 惧怕于我你脱逃 败将还敢来动手又要前来招祸苗 莫非你要自送命 这次可就不能饶飞蛾投火自寻死 自己惹火把身烧 上次我就饶过你就该远走乐遥逍 逃出性命是造化 躲灾避祸紧藏窝既来却就饶过你 自寻灭亡还自高 阮英闻听哈哈笑和尚听我把话学 我是特意来打你 俺俩文战砍三刀每人三刀身上剁 或者刀往头上削 站在尘埃不许动三刀不准动分毫 谁要微动算输了 两边多人众目瞧阮英说:"俺俩是文战,也不许使出法宝伤人。若要论宝贝,我比你的还多呢。俺俩是对兵文战,是每人要挺三刀,身体不许动,也不眨眼。只要动转,就算输了。若要是一眨眼,也算输了,非为好汉。"

  俺俩文战言在先 若能照此是魁元 若是不允非好汉慷慨英雄算神仙 妖僧闻听说很好 怕你说的是虚言说了就算言有信 俺俩文战众人观 阮英回言说妥了还有一事说在先 谁要把谁先来砍 哪个在前哪后边妖人说是我先砍 剁你二刀就算完 然后你再把我砍你敢应许这一番 阮英回答我敢允 你先砍俺是这般还有一桩要言讲 一条麻绳俺俩拴 每人绑拴一条腿君子也要防不然

  阮英说:"君子防备不然。你先砍我三刀,完了我再砍你三刀。你要是跑了呢?我不白受你三刀么?我这里有条麻绳,一头绑上你一条腿,一头把我的腿也绑上。"

  一条麻绳两腿拴 都要防备有不然 你先砍我我不动我要砍你一溜烟 俺俩全绑两条腿 两个俱都放宽心妖僧闻听将头点 不由自己心添欢 自己身体如石铁刀枪不入牢又坚 心中暗想他上当 对着阮英把话言快取绳子俺对绑 一齐动手将腿拴 妖人伸手绳拿起阮英这头拿手间 妖僧用绳真绑腿 绑的结实死扣拴阮英这边假装绑 自己却把活口拴 和尚他可上了当不知阮英计周全 妖人将绳拴的紧 他算中了巧机关猴子看他拴绑妥 自己活扣松放宽 将抽一扣全开了双手将绳绕的严 两手展力只一落 妖僧仰面栽尘埃咕咚一响倒在地 阮英用手拖这边 两边众人笑哈哈兵将人等笑软瘫 阮英骑着说快绑 一群喽兵忙进前立刻用绳将他绑 五花大绑紧又严 吴斌观瞧说坏了马上吓的胆战寒 一声令下快撤兵 这桩大祸塌了天那边把他拿了去 俺们这边就算完 还有谁人敢上阵哪个该能去当先 一棒锣鸣将兵退 暂且我兵快回还阮英这边忙吩咐 打坏之人抬在前

  话说吴斌看见阮英将妖僧拴腿绊倒在地,到了那边,被人五花大绑,拿住了铜头铁罗汉,吓的吴帅胆战心寒,急将人马撤回,紧闭营门,不敢出战。

  吴帅害怕闭营门 吓的胆战去真魂 徐爷这边回本寨绑着行妖恶僧人 阮英吩咐众喽兵 受伤之人抬回门回了大营元帅帐 快把妖僧问原因 振中阮英归了坐受伤三人放尘埃 弟兄二人留神看 四位好汉不动身所受之伤一般样 对着妖人把话言 你的法宝系何物快对我们说个清 妖人喊说不知道 或杀或刮由你们猴子闻听动了怒 大骂妖人胆包天 抽出单刀头颅砍恨的小爷咬牙根 妖人反倒哈哈笑 哪能砍动半毫分阮英抽出了单刀,一连砍了十数刀。但妖人身体此铁石还硬,哪能砍的动他呢?倒把阮英的手震疼。猴子也就不砍了。徐振中问道:"妖僧,你要把我们受伤的人全都给治好了,我就将你放去逃命。"

  徐爷无奈把话言 妖人你要听周全 你要将人给治好我就放你去回还 妖人闻听说胡话 受伤之人活命难若要中了我的宝 呜呼哀哉赴阴间 如要想活也容易认母投胎找根源 再去脱身才活命 这就对你是实言徐爷闻听冲冲怒 大胆妖人不怕天 真敢邪术伤人命难免报应与循环 说罢站起忙伸手 翻找法宝在哪边浑身上下全找到 并无法宝带腰间 收找多时没踪影异怪之人真罕见

  徐振中着了急,在妖人的身上收找他的宝贝。浑身全都找到,并未找着,真算异怪之事。徐振中说道:"和尚你是一个出家之人,为何不行方便,反是作恶?"

  出家之人应行好 为何作恶祸自招 方便行来功德大慈悲为本把好学 好生之德天上有 出家也要留根苗哪有你这行万恶 祸因恶积命难逃 依我金石良言劝从此你要把经瞧 善恶两根非小可 天网恢恢岂肯饶你要治好人几个 我倒与你把好交 俺们素日无仇恨何必害人性命消 和尚应当要修道 成仙成佛乐逍遥你若作恶将人害 难去升天赴蟠桃 救人一命功德大无量无限德行高 妖僧闻言哈哈笑 谁上你的计谋牢徐文彪万般出於无奈,这才哀告妖僧,将打坏尉迟肖、孔生、孔平、孔远这四个人给治好了,由此与你交好。好汉他哀告了多时,妖人反倒笑哈哈。

  妖人反倒笑连声 此时哀告也不中 别看将我来拿住我要逃走不费工 只用咒语念三遍 就能解开这绑绳我是故意叫绑上 不容绑拴也现成 看你把我怎样做如何害我命残生 方才用刀把我砍 也没叫我一命倾皆因不能伤我命 你又哀告将哀情 若要看你还可以那个矮子狠毒虫 上次相府你逃走 直到如今恨心中我前未得把他找 真敢前来惹灾星 他又会使牢笼计诓我拴腿上绑绳 他是假拴我真绑 中了他的计牢笼将我栽倒在地下 惹的众人笑连声 那时有心我要走倒像祖师我无能 故意叫你捆绑我 拿我前来怎么行那个砍我时多会 你又对我好话明 我与矮子仇恨重一定要他来来生 不依吾言事难成 要你留神仔细听与你商议一件事 你要答应就算成 将这矮子头割下我就治好那四人 不把矮子头割下 想要四人活不能将他一命换四命 你要应允我也应 你不应允我不管四人真要赴幽冥 阮英闻听气炸肺 下回书中再说清

 

 

第八十七回 徐良在院中被获 周凯到树林脱身_续小五义(清)石玉昆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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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徐良在院中被获 周凯到树林脱身

 

  且说第三天将楼图画好,刘先生未到,是专人送来的,并有一封回书,说:"我们先生,有些身体不爽,派我送来。"和尚赏赐了家人,说:"我得便到府上瞧看他去。"家人去后,冯渊打开了楼图,同着和尚看了一回,看了半天,连生铁佛也都不懂。和尚说:"不可在此久待,急速起身要紧。"冯渊仍用油绸子包裹,贴身系好。和尚拿出二十两银子来,给冯渊作路费。冯渊再三不受,生铁佛让之再四,冯渊方始收下,告辞起身。将到庙外,见前边一阵大乱,有地方在前边,拿着竹杖儿乱抽,不准闲人近前,后面有青衣喝道,后面一乘大轿。冯渊刚出门首,和尚复又把他拉进里来,把庙门一闭。冯渊问:"因为何故把我又拉进来哪?"和尚说:"姑老爷,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上贾士正家内验尸去的,咱们暂时躲避躲避。"容他们过去,冯渊这才辞别起身,扑奔五里新街而来,暂且不表。

  且说山西雁一弩箭把周凯耳朵打穿,然后削了他刀,又削贾士正的刀,众家人往上一围,又削了他们兵器不少,自己要到后面救难妇去。到了后边,难妇早有人救出去了,还杀了四个婆子。徐良疑是冯渊办的事情,自己回店,见冯渊没回去,又疑是准是上菜园子送人。回到自己屋中,安歇睡觉。次日还想着要给冯渊夜行衣靠包袱。刚叫伙计打脸水烹茶,就听店中一派的喧哗乱嚷。徐良出了屋门,就听店中人在那里说:"掌柜的,你瞧这件事情,诧异不诧异?"徐良问:"什么事情?"伙计说:"昨日西院住下一个蛮子,他说丢了一个包袱,后来我们掌柜的过去,一评这个理儿,他又说不要紧。今日早晨,门还关着,把人丢了,瞧他这个人,大概苗头不正。"徐良才知道冯渊没回来,暗暗纳闷,准知道动手时节,他走了,不能遇险,这少妇也救啦,夜行人规矩,但能回店,总要回店,连徐良也猜不着是什么缘故。只可对着这店家说:"你们尽管放心,这个人我也看见了,他绝不能是个贼,倒许是个探子,许是半夜内赶下贼走了。该多少店饭钱,他要跑了我给。"店家说:"饭钱店钱,已然给过了,就是这个人走的奇怪,门还没开哪。"徐良说:"既然给了饭钱店钱,更不要紧了,与我预备饭罢。"店家答应一声,给徐良预备早餐。直等了三天,并没音信。忽生一计,晚间非到刘家团看看不可。吃完晚饭,等到二更多天,徐良也没换夜行衣,就是随便箭袖袍,直奔刘家团。进东口路北第一门,门户紧闭,心想着蹿进墙去,先看看刘志齐在家内没有,倘若不在家,那臭豆腐,不定有什么缘故了!也许冯渊把菜园子事办完,见着刘志齐,他就走了。且到里面,看看实在,不得信或是问问他们打更的与家人,他们必然知晓。蹿上南房,趴着前坡一看,冷冷清清,扑奔四扇屏风而来。屏风左右,有两段卡子墙,纵在西卡子墙之上一看,只见三间上房,两间耳房,往上房屋中一看,灯烛辉煌,上首是刘先生,下边是他的妻子。就听得内里讲论冯渊事情,徐良离着很远,听得不甚真切,自己一想,非到窗棂之外,不能听得明白。跃身下墙,直奔上房,心神尽惦记到那里听话。不料有一宗物件,绊在脚面,往前一迈步,绳子兜在脚面,身不能自主,噗咚一声,栽倒在地,往起一爬,连手都教绳子绕住。这一摔倒把徐良吓得胆裂魂飞,只听见遍地小铃铛乱响,一抬腿哗啷啷铃铛乱响,手一抬也是那铃铛乱响,手足全被绳子绑住,徐良也不敢动转。四面八方墙底下,前院后院,到处俱是那铃铛乱响。屋内刘志齐先生,不慌不忙叫刘安,不多一时,从屏风门来了一位老管家,手提灯笼直奔上房,连一眼也不看徐良,在屋门外阶台石上一站,说:"呼唤老奴有什么事情?"先生说:"叫二哥来,把这个人捆上,带过来我问问。"

  老奴答应转身出去,叫进一个人来,约够二十多岁,老家人打着灯也过来。徐良借着灯光一看,满地全是绳子,横三竖四,那个人过来,先把他的刀抽出来,腰中掖着两根绳子,把徐良手上绳子摘开,原来那绳子全是活扣,一摘就开,把二臂给他捆上,然后摘脚上的,全都与他摘开,捆好,把山西雁往肋下一夹,找着道路,直奔到上房,进了屋中,把徐良往地下一放。老家人说:"你跪下,央求央求我们老爷罢,看你也不是久惯干这事的,让我们老爷施恩把你放了就结啦。"徐良说:"你少话罢,我可不是贼,你量着我是偷你们来哪?刘先生,我可不是被捉,贪生怕死,皆因我的叔伯父,我的朋友都与你相好,我可不能不给你行个礼儿。"说毕双膝跪倒。刘志齐见他昂昂相貌,仪表非凡,连忙问道:"壮士贵姓?"先叫妻子回避了。徐良说:"我姓徐名良字世常,御前带刀四品护卫之职。"就把冯渊前来,有三封书信,与你下书的话,说了一遍。刘志齐一闻此言,赶紧下位,亲解其绑,说:"徐老爷到了,真正不知,多有得罪。既然同着冯老爷前来,为何深夜到此?"徐良就把自己住店,夜晚到贾士正家内分手,至今未回,故此到这里打听打听,不料到此已晚,不好叫门,我才跃墙而过,因此被捉。刘志齐让坐敬茶,把刀仍然交与徐良,又问:"冯老爷的事情,你是一件不知?"徐良说:"我是一件不知,他并没回店。"刘志齐就把冯渊被伤,受毒药镖,叫青莲治好,与和尚到法通寺,与青莲联姻,楼图已然画好,今日拿去起身的话,说了一遍。徐良这才知道。复又向刘志齐行了一礼,说:"我不能在此久待,追我们冯老爷去要紧。"刘志齐一定要备酒款待,徐良再三不受,告辞出去。先生叫开门,别打墙上走了。徐良问:"刘伯父,你这院中,各处大概全有消息儿?"刘志齐说:"我这院内,并没别的消息儿,无非是一个串地锦,房上墙上一概没有,但分知道的人,也不上我这里来,只要一下墙,他就不用打算走了。别的没有消息儿。我又不作国家犯法之事,用那些埋伏何用?"徐良一听,说:"等我们破楼之后,再来造府道劳。"刘志齐说:"岂敢岂敢!"直送到门首。徐良回店,家人把门关上。山西雁到店,仍然蹿墙进去,回到自己屋中,天光已亮。叫店家算账,俱都开发清楚,拿着冯渊包袱出店,直奔南阳府而来。

  走着路连打尖都不敢迟延时刻,怕是冯渊早到一天半日,把楼一破,连冠袍带履、鱼肠剑一件不能得着。又一算日限,非连着夜行不能,主意拿定,走至吃饭时节,又饱餐一顿,买些干粮揣在怀里,连夜往下紧走,越到夜间,越好走路,没有许多过往之人倒清静。到第二日晚间,见前面有一片树林,有一个人跃入树林这中,山西雁想道:别是白菊花罢?要是他,这可是天假其便。也奔树林内来了,就听那个人一声长叹,自言自语在那里说话。徐良一听原来是玉面判官周凯,也觉着欢喜,把他拿住,也倒可以。就听他在那里说:"无缘无故,打发我出来,走这么一趟外差,头一次见着这白眉毛老西,把我的耳朵打落,把我的刀也给削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大概生有处,死有地,就该找回去的地方了,就在此处,寻一个自尽便了。"徐良本欲拉刀过去,一听他要寻死,等着他上吊,拿他岂不省事!自己就在树后一蹲,听见那人说:"寻死都找不着一个树杈儿。"又说,"这里可以。"又说:"不行,这根树叉儿太软。哎呀,那边可倒行了,我解带子搭上就得了。"徐良听了半天,没有动静,心中想道,必是吊好,撒腿往前就跑,身临切近,遍找玉面判官周凯踪迹不见。徐良骂道:"好乌八的,冤苦了我了!老西终日打雁,教雁啄了眼了。"量他也还跑不了多远,随说着话,就出了树林之外,往地上一扒,夜晚之间看得多么远,就只见正南上有一条黑影。徐良便赶紧追下去,追至离不甚远,把大环刀往外一亮,一个箭步,蹿将上去。那人也就把刀亮出来了,说:"唔呀什么人?"徐良一听是冯渊的口音:"原来是臭豆腐么?"冯渊说:"醋糟,你害苦了我了。"徐良说:"我倒害苦了你?要不是我到,你早教玉面判官、贾士正结果了性命,你还不谢我?"冯渊说:"我受了毒药镖的时节,你不前来救我,要不是我的命大,早死多时了。"徐良说:"那一毒药镖没白受,我要救了你,哪里找媳妇去哪?"冯渊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徐良说:"我有耳报神。"冯渊说:"不要满口乱道,到底是听谁说的?"徐良就把怎么到刘志齐家中去,听他说的话,告诉了一遍。冯渊说:"得楼图是真,提亲事是假。"徐良说:"你瞒我不要紧,我回去见着大众之时,全给你说出来。"冯渊一听徐良这套话,走着路央求徐良,千万别给他说出联姻之事。徐良点头许允,见了大众,绝不提及此事便了。

  且说公馆大众见冯渊去后,徐良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智爷说:"不用说,徐良准是追下冯渊去了。"只等到五月十四日晌午光景,还没见二人回来。蒋爷也着了急了,并且街上吵吵喊喊,要看明天擂台,冯渊不回来可以,徐良不回来,这个擂台事情可不好办。正说之间,忽见帘子一掀,冯渊同着徐良笑嘻嘻的进来。蒋爷问冯渊:"请的刘志齐先生怎么样了?"徐良、冯渊二人先见了大众,行了礼,然后冯渊说:"人可没请到,画来了楼图,请大众一观。"打开楼图,大众瞧看。要知议论谁去破楼,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回 憨锦笺暗藏白玉钗 痴佳蕙遗失紫金坠_三侠五义(清)石玉昆 问竹主人改编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八十九回 憨锦笺暗藏白玉钗 痴佳蕙遗失紫金坠

 

  且说金辉见了夫人何氏,盛夸施俊的人品学问。夫人听了,也觉欢喜。原来何氏夫人就是唐县何至贤之妹,膝下生得两个儿女:女名牡丹,今年十六岁;儿名金章,年方七岁。老爷还有一妾,名唤巧娘。

  且说夫人见老爷夸施俊不绝口,知有许婚之意,便问:"施贤侄到此何事?"金老爷道:"施公双目失明,如今写信前来,叫施俊在此读书,从我看文章。虽是如此,书中却有求婚之意。"何氏道:"老爷意下如何呢?"金公道:"当初施贤弟也曾提过,因女儿尚幼,并未聘定。不想如今施贤侄年纪长成,不但品貌端好,而且学问渊博,堪与我女儿匹配。"何氏道:"既如此,老爷何不就许了这头亲事呢?"金公道:"且不要忙。他既在此居住,我还要细细看看他的行止如何,如果真好,慢慢再提亲不迟。"

  老爷夫人只顾讲论此事,谁知有跟小姐的亲信丫头名唤佳蕙,是自幼儿服侍小姐的,(因他聪明伶俐,而且模样儿生的俏丽,又跟着小姐读书习字,文理颇通,故此起名用个"蕙"字,上面又加上个"佳"字,言他是香而且美。佳蕙既然如此,小姐的容颜学问可想而知了。)这日他正到夫人卧室,忽听见老夫妻讲论施俊才貌双全,有许婚之意。他便回转绣户,嘻嘻笑笑道:"小姐大喜了!"牡丹小姐道:"你道的什么喜?"佳蕙道:"方才我从太太那里来,老爷正在讲究。原来施老爷打发小官人来在我们这里读书,从着老爷看文章。老爷说他不但学问好,而且品貌极美。老爷太太乐得了不得,有意将小姐许配与他。难道小姐不是大喜么?"牡丹正看书,听说至此,把书一放,嗔道:"你这丫头,益发愚顽了!这些事也是大惊小怪,对我说的么?越大越没出息了。还不与我退下!"

  佳蕙一团高兴,被小姐申饬了一顿,脸上觉的讪讪的,羞答答回转自己屋内,细细思索道:"我与小姐虽是主仆,却是情同骨肉。为何今日听了此话,不但不喜,反倒嗔怪呢?哦,是了。往往有才的必不能有貌,有貌的必不能有才,如何能够才貌兼全呢?小姐想来不能深信。仔细想来,倒是我莽撞了。理应替他探个水落石出,方不负小姐待我的深情。"想到此,局促不安,他便悄悄偷到书房,把施俊看了个十分仔细,回来暗道:"怨得老爷夸他,果然生的不错。据我看来,他既有如此的容貌,必有出奇的才情。小姐不知,若要固执起来,岂不把这样的好事耽搁了么?暧!我何不如此如此,替他们成全成全,岂不是好?"想罢,连忙回到自己屋内,拿出一方芙蓉手帕,暗道:"这也是小姐给我的,我就拿他作了引线。"立刻提笔,在手帕上写了"关关睢鸠,在河之洲"二句,折叠了折叠,藏在一边。

  到了次日,午间无事,抽空儿袖了手帕,来到书房。可巧施俊手倦抛书,午梦正长,锦笺也不在跟前。桂蕙悄悄的临近桌边,把手帕一丢,转身时又将桌子一靠。施俊惊醒,蒙二日,翻身又复睡了。谁知锦笺从外面回来,见相公在外面瞌睡,腕下却露着手帕,慢慢抽出,抖开一看,异香扑鼻,上面还有字迹,却是两句诗经,心中纳闷道:"这是什么意思?此帕从何来呢?不要管他,我且藏起来。相公如问我时,我再问相公,便知分晓。"及至施俊睡醒,也不找手帕,也不问锦笺。锦笺心中暗道:"看此光景,这手帕必不是我们相公的。若是我们相公的,焉有不找不问之理呢?但只一件,既不是我们相公的,这手帕从何而来呢?倒要留神查看。"

  到了次日,锦笺不时的出入来往,暗里窥探。果然佳蕙从后面出来,到了书房,见相公正在那里开箱找书,不便惊动,抽身回来。刚要入后,只见一人迎面拦住道:"好呀!你跑到书房作什么来了?快说!不然,我就嚷了。"佳蕙见是个小童,问道:"你是谁?"小童道:"我乃自幼服侍相公、时刻不离左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言听计从的锦笺。你是谁?"佳蕙笑道:"原来是锦兄弟么。你问我,我便是自幼服侍小姐、时刻不离左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言听计从的佳蕙。"锦笺道:"原来是佳姐姐么。"佳蕙道:"什么佳咧锦咧,叫着怪不好听的。莫若我叫你兄弟,你叫我姐姐,咱们把佳锦二字去了,好不好?我问兄弟,昨日有块手帕,你家相公可曾瞧见了没有?"锦笺想道:"原来手帕是他的,可见他人大心大。我何不嘲笑他几句。"想罢,说道:"姐姐不要性急,事宽则圆。姐姐终久总要有女婿的,何必这末忙呢。"佳蕙红了脸道:"兄弟体要胡说。只因我家小姐待我思深义重,又有老爷太太愿意联婚之言,故此我才拿了手帕来知会你家相公,叫他早早求婚,莫要耽误了大事。难道诗经二句诗在手帕上写的,你还不明白么?那明是韫玉待价之意。"锦笺道:"姐姐,原来为此,我倒错会了意了。姐姐还不知道呢,我们相公此来原是奉老爷之命到此求婚。惟恐这里老爷不愿意,故此恳恳切切写了一封信,叫我们相公在此读书,是叫这里老爷知道我们相公的人品学问。如今姐姐既要知恩报恩,那手帕是不中用的。何不弄了真实的表记来!我们相公那里有我一面承管。"佳蕙听了道:"兄弟放心。我们小姐那里有我一面承管,咱二人务必将此事作成,庶不负主仆的情意一场。"说罢,佳蕙往后面去了,锦笺也就回转书房。

  且说佳蕙自与锦笺说明之后,处处留神,时刻在念。不料事有凑巧,牡丹小姐叫他收拾镜妆,他见有精巧玉钗一对,暗暗袖了一枝,悄悄递与锦笺。锦笺回转书房,得便开了书箱,瞧瞧无物可拿,见有一把扇子拴的个紫金鱼的扇坠,连忙解下来,就势儿将玉钗放在箱内。却把前次的芙蓉手帕打开,刚要包上紫金鱼,见帕上字迹分明。他又卖弄起才学来,急忙提笔写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句,然后将扇坠包裹。得意洋洋,来见佳蕙道:"我说事成在我,姐姐不信。你看如何?"说罢,打开给佳蕙看了。佳蕙等的工夫大了,已然着急,见有个回礼,急急忙忙接了过来。"兄弟,改日听信吧。"回手向衣襟一掖,转身就去了。

  刚走了不多时,只见巧娘的杏花儿年方十二岁,极其聪明,见了佳蕙,问道:"姐姐那里去了?"佳蕙道:"我到花园掐花儿去来。"杏花几道:"掐的花在那里?给我几朵儿。"佳蕙道:"花尚未开,因此空手而回。"杏花儿道:"我不信。可巧一朵儿没有吗?我要搜搜。"说罢,拉住佳蕙不放。佳蕙藏藏躲躲道:"你这丫头,岂有此理!慢说没花儿,就是有花儿,也犯不上给你。难道你怕走大了脚,不会自己掐去么?拉拉扯扯什么意思!"说罢,将衣服一顿,扬长去了。杏花儿觉得不好意思,红涨了脸,发话道:"这有什么呢!明儿我们也掐去,单希罕你的咧。"说着话,往地下一看,见有一个包儿,连忙捡起,恰正是芙蓉手帕包着紫金鱼儿,急忙忙笼在抽内,气忿忿回转姨娘房内而来。巧娘问道:"你往那里去来?又合谁呕了气了?因为什么撅着嘴?"杏花儿道:"可恶佳蕙,他掐了花来,我向他要一两朵,饶不给,还摔打我。姨娘自想想,可气不可气?偏偏的他掉了一个包儿,我是再也不给他的了。"巧娘听了,忙问道:"你捡了什么了?拿来我看。"杏花儿将包儿递将过来。不想巧娘一看,便生出许多是非来了。

  你道为何?只因金辉自从遭贬之后,将宦途看淡了,每日间以诗酒自娱。但凡有可以消遣处,不是十天,就是半月,乐而忘返。家中多亏了何氏夫人调度的井井有条。惟有巧娘水性扬花,终朝尽盼老爷回来。谁知金公是放浪形骸之外,又不在妇人身上用工夫的。他便急的犹如热地蚂蚁一般,如何忍耐得住,未免有些饥不择食,悄地里就与幕宾先生刮拉上了。俗语说:"色胆大来,难保机关不泄。"一日,正与幕宾在花园厅上,刚然入港,恰值小姐与佳蕙上花园烧香,将好事冲散。偏这幕宾是个胆小的,惟恐事要发觉,第二日收拾收拾,竟自逃走了。巧娘失了心上之人,他既不思己过,反把小姐与佳蕙恨入骨髓,每每要将他二人陷害,又是无隙可乘。

  如今见了手帕,又有紫金鱼,正中心怀,便哄杏花儿:"这个包儿既是捡的,你给我吧。我不白要你的,我给你作件衫子如何?"杏花儿道:"罢哟!姨娘前次叫我给先生送礼送信,来回跑了多少次,应许给我作衫子,到如今何尝作了呢。还提衫子呢,没的尽叫我担个名儿罢了。"巧娘道:"往事休提。此次一定要与你作衫子的,并且两次合起来,我给你作件夹衫子如何?"杏花道:"果真那样,敢则是好。我这里先谢谢姨娘。"巧娘道:"不要谢。我还告诉你,此事也不可对别人说,只等老爷回来,你干万不要在跟前。我往后还要另眼看待于你。"杏花儿听了欢喜,满口应承。

  一日,金公因与人会酒,回来过晚,何氏夫人业已安歇,老爷怜念夫人为家计操劳,不忍惊动,便来到巧娘屋内。巧娘迎接就座,殷勤献茶毕,他便双膝跪倒,道:"贱妾有一事禀老爷得知。"金公道:"你有何事?只管说来。"巧娘道:"只因贱妾捡了一宗东西,事关重大。虽然老爷知道,必须访查明白,切不可声张。"说着话,便把手帕拿出,双手呈上。金公接过来一看,见里面包着紫金鱼扇坠儿;又见手帕上字迹分明,写着诗经四句,笔迹却不相同,前二句写的轻巧妩媚,后二句写的雄健草率。金辉看毕,心中一动,便问:"此物从何处拾来?"巧娘道:"贱妾不敢说。"金辉道:"你只管说来,我自有道理。"巧娘道:"老爷千万不要生气。只因妾给太太请安回来,路过小姐那里,拾得此物。"金辉听了,登时苍颜改变,无名火起,暗道:"好贱人!竟敢作出这样事来。这还了得!"即将手帕金鱼包好,拢在抽内。巧娘又加言道:"老爷,此事与门楣有关,千万不要声张,必须访查明白。据妾看来,小姐决无此事,或者是佳蕙那丫头也未可知。"老爷听了,点了点头,一语不发,便向书安安歇去了。

  不知后来金公如何办理,且听下回分解。

 

 

歧路灯(清)李绿园-第八十九回 谭观察叔侄真谊 张秀才兄弟至情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歧路灯

      

第八十九回 谭观察叔侄真谊 张秀才兄弟至情

  却说梅克仁回到署中签押处,见了主人。谭道台道:"你回来了,见过老太爷不曾?"梅克仁把目之所见,耳之所闻,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谭道台不胜惨戚惆怅,问道:"老太太呢?"梅克仁道:"老太太在堂。"又问:"你说书房中乳腔念书,是老太爷晚生子么?或是老太爷孙子?是一个,是两个。"梅克仁道:"打听明白,是老太爷孙子。现今县考,取的很高,年十四岁了。书房别的无人,只他父子二位高声读书。门是外边倒锁着。"谭道台不觉失声叹道:"有此就好。"

  梅克仁告退出去。谭道台取过一个红单帖,举笔写道:叔捐馆太早,兄到豫过迟。敢授金于暮夜,不畏四知。愿奋志于崇朝,常凛三畏。果其能绳祖德,乐缔绵绵之族情。倘或再蹈前非,径申严严之官法。

  附去婶母甘旨银五百两绍衣濡泪书

  写完,即要叫梅克仁兑银子,明日去送。忽的摇首道:"且慢,且慢。"

  道台徘徊室中,又坐在案上。天色已晚,点上灯烛。看了些文移,画了些稿案,吩咐了事体,嚼了几块压饥的点心,吃了两三碗子茶,更鼓分明,打了呵欠,就在签押房内安寝。展开被褥,脱了靴袜,却披着上衣,靠着枕头,心中计算起来。

  口中无言,心内有话,说:"我这个族弟,仿佛记的,我叔在丹徒族谱上,写的是谭绍闻。这个侄子,不知是什么名子。论考的高取,还不出奇,只这肯念书,便是好后辈子孙。这绍闻弟,三十多岁了,还不曾进个学儿,又破了家业,这便是世族中一个出奇的大怪物。今倒锁了门,在内念书,或者是穷的急了,进退无路,逼上这一条正经路儿来。这遭恶党之羞厚,受室人之交谪,是不用说的。我如今送五百银子,在我原是不能已之族情。但彼已没主意于前,又焉知能不夺志于后?况银子这个东西,到君子手里,能添出'恭者不侮,俭者不夺'许多好处。若入平人手里,便成了奢侈骄慢的本钱。即令不甚骄奢,这水涨船高,下边水涨一尺,上边船高九寸,水只管涨,船只管高,忽尔水落了,把船闪在岸上,再回不来,风耗日晒,久之船也没得了。如今他能把船依旧扯下岸来,在断港小沟中等雨,还算好的。我送上五百两银子,不又害了他么?况我叫梅克仁送银,纵然做得机密,毕竟飞鸟过去有个影儿,且衙门举动,万不能使人不知。一人知晓,片刻就满城知晓。人人俱说他是新道台的族弟,他那些旧游,难免干他以不可为之事,即我所属之微员末职,不免也与他有些来往。赴官席,说官场话,是最坏子弟气质的。这个小侄,又要旷他工夫。更有宗可虑处,学台案临,他父子万一齐进了学,人便说是谭道台的关节。或说学台看道台体面,所以某人父子,一同游洋。虽说蚍蜉无伤于大树,这积羽亦可以压舟。不如暂且不认族谊,以固其父子自立为贵之心。"继而又想道:"当日叔大人为我一封书,走了一回镇江,族情何等款洽?我今日做官到河南,兄弟伯侄,真成了秦越肥瘠,何以对叔大人于幽冥?。。"辗转图椎,并无善法。忽尔想起观风一事,说道:"是了,是了。"又思量一会,才脱了上衣,缩在被里睡去。伺候的人换烛合门,俱各退下,唯留两个支更小厮,潜听伺候。

  到了次日早晨,盥洗已完,吃了点心,传礼房。回话。礼房书办进来,谭道台吩咐了要观风的话。礼房回禀道:"观风四六告示,书办原有旧稿。"道台道:"不用那个。出个告条,判定日期就是了。此番观风,祥符为附郭首邑,单考祥符一等秀才。其二三等秀才,以及各属县之在书院肄业,并在省教书者,俱准其自愿报名,一体观风。祥符童生前二十名,不许一名不到。其后列者,亦准其自愿报名,一体就试。至于府州生童,行文各府州县教授、学正、教谕、训导等官,邮封题目,当堂面拆,照题作文,申解本道,以候录奖。这祥符童生,行牌该县,申送本县考案,以及各儒童三代籍贯清册,试毕原册发回。至于祥符生员,行牌该学,将院试考案,以及各生员籍贯清册,一并呈阅,试毕亦原册发回。观风先二日,工房备桌杌于本署。尔礼房务将就试生童,先期三日报明数目,以便临期署内备饭。违误责革,小心办理去罢。"书办领命而出。

  且不讲观风一事,这道衙礼房恪慎办理。单说谭道台到任,告示上有丹徒两字,拜客柬帖,谭字下有个绍字,不知话从那里起头,满城中都说,新道台与谭绍闻是本贯的同堂兄弟。又说新道台请谭绍闻进道衙住了一夜。又说谭绍闻到衙门,新道台送笔墨银一百两。论其实,本来没个影儿,传说的却俱有证见。虽说捕风捉影的话,是久而自息,然当下轰传,也得一两个月,才能不扑而灭。谭道台昨夜筹画,果然明鉴万里。

  而谭绍闻每日下学回来,后门上便有石灰字儿,写的"张绳祖叩喜"一行。又有"王紫泥拜"一行。又有"钱克绳拜贺"一行,下注"家父钱万里,字鹏九"。又有用土写的,被风吹落了,有字不成文,也不晓的是谁。总因谭绍闻在新买房子内念书,没人知晓,不然也就要有山阴道上,小小的一个应接不暇。

  一日,绍闻父子正在书房念书,只听剥啄之声,拍个不止。

  绍闻听的,只得走至门内,问道:"是谁。"那外边只说了一个字:"夏。"绍闻道:"钥匙在家母手里,只等饭熟时,人来开了门,才得回去。我怎的请你进来呢?"夏鼎说:"不用说这是盛价王中的法子,把贤弟下在这个--"住了口不说了。

  绍闻道:"委实是家母的调停。"夏鼎道:"老太太舍不的。只是我有句话,不是隔门说的,我现在住了道差。"绍闻道:"我这一向没出门,全不知道:"夏鼎道:"我不管你知与不知,只说与你两个字,你记着。"绍闻道:"什么哩?"夏鼎道:"买办。"便扭项而去。这绍闻茫然不解,依旧回去念书。

  不多一时,正与篑初说文字,又听的一声说:"开门来。"

  绍闻细听是张正心-声音,即走向门内,把钥匙隔墙扔过去。

  张正心开了门,进到书房。两人为礼,篑初也作了揖,各让坐下。张正心道:"道台那边没个消息到这边么。"绍闻道:"寂寂无闻。"正心道:"这个是道台谨密,却正是贤弟之福。昨日听人说,道台大人与谭伯母送了两毡包表礼,还有弟妇一匣子珠翠钗环。又有人说与贤弟一千两银子,叫贤弟修坟,道台大人还要到贵茔祭祖。我听说全不像话头。"谭绍闻道:"一点影儿也没有。"张正心道:"宫中要细腰,四境女人就十天不吃饭。无识之人,满口胡谣,大率如此,究他则甚。然要知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我正要送个信儿,道台大人二十日观风,已有告条出来。"

  道言未已,县堂上来了一个礼房,张正心、谭绍闻俱是投册卷时候认得的。进书房为礼,少叙寒温,拿出一张过朱的名单,上写"县试儒童前列名单",计开第一名谭绍闻,第二名某某,第三名某某,共二十名。又拿出一个全帖,上边横写名子,与名单排次一样,但知会过的,名下有一'知'字。张正心道:"昨日学里老师,也是这个办法,府学名帖二位老师、县学名帖二位老师。我也把知单上写了一个知字。"绍闻即叫篑初照样写,篑初遂照样把自己父子名下,端端楷楷各写了一个知字。礼房即要起身,绍闻道:"少坐说话。"礼房道:"事忙得很,晚鼓即要清册,明日申送道台衙门。"绍闻道:"少敬得很。"礼房笑道:"到院考时,我送两张大报条来,到那时竖旗礼先要三十两。"张正心道:"有,有,有。"

  送出大门,只见胡同内一个小厮,背了一个小孩子,见了张正心,小厮道:"看那是谁?"小孩子笑着,叫了一声哥。

  这个是谁?正是张类村老先生第三房杏花儿生的小儿张正名,已三四岁了。这名相公下的小厮肩背来,跑到正心跟前。张正心道:"名儿,与谭大哥唱喏。"绍闻道:"进屋里,你好行礼。"张正心抱起来,同进书房。

  放下,说:"唱喏,唱喏。"名相公果然照着绍闻作下揖去。绊了半跤,几乎跌倒,正心急拉祝又引到篑初桌前,说:"作揖儿。"那篑初果然依着揖人必违于其位的礼,离了座位,深深的一揖。正心道:旧里还他。"绍闻道:"这位贤弟,还是小前辈哩。"

  绍闻看看屋子四周,说:"无物可敬贤弟,该怎的?"那名相公指着桌上筒儿的笔说:"我要那呀!"篑初即取了一管旧笔与了。绍闻抱在椅上,叫小厮扶着,与他一张白纸。这名相公将笔濡在砚池内一染,横涂竖抹,登时嘴角鼻坳,成了个墨人儿。正心道:"写完了,不写罢。"将笔慢慢的夺下。

  名相公扯住砚水瓶上绳儿,拉过来,手提着再不肯放。正心道:"打破了,放下罢。"名相公那里肯依,绍闻道:"就送与贤弟罢。"名相公提了瓶儿,与小厮院里玩耍。

  这正心又看了篑初新课,说:"稳进,稳进。"绍闻道:"何敢多奖。"正心道。"是真老虎,乳号便有食牛之气。咱们世交,我虽不知晓什么,却还略认得成色。至于面谀二字,比面毁二字,其伤阴骘更重哩。"又订了二十日早吃点心,黎明就要到道衙东辕门守候点名的话。说完正心要走,绍闻留不住,同到院里。这名相公又被小厮将头上插了一朵小草花儿。总角带花,鼻凹抹墨,正心看见,一发亲的没法了,抱起来亲了个嘴,轻轻把名相公嘴唇咬祝那名相公一发哭将起来。绍闻拾起砚水瓶儿叫提着,名相公又笑了。正心道:"放下罢。"绍闻道:"这是我小时,王中与我三个钱买的。这一二十年不知丢到那里去了,前日兴官又拿出来放在桌上,我还认的。"张正心道:"三个钱的东西,到二十年后就是传家之宝。"向名相公手中去夺,那里肯放。绍闻执意要送,正心道:"我改日送贤侄一个玉笔床儿来,正好相抵。"二人同出门来,张正心抱着名相公,回首一躬而去。

  绍闻道:"替我锁上门,家中还不曾请用饭哩。"张宅小厮锁了门,绍闻依旧进书房课诵。

  看官,这一回来了一个夏鼎,又来了一个张正心,谭绍闻一拒一迎,只在一把钥匙藏在屋里、丢出墙外而已。把柄在己,岂在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