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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egory: 正史
《宋史》志44 河渠1○黄河上 黄河自昔为中国患,《河渠书》述之详矣。探厥本源,则博望之说,犹为未也。 大元至元二十七年,我世祖皇帝命学士蒲察笃实西穷河源,始得其详。今西蕃朵甘 思南鄙曰星宿海者,其源也,四山之间,有泉近百泓,汇而为海,登高望之,若星 宿布列,故名。流出复潴,曰哈刺海,东出曰赤宾河,合忽阑、也里术二河,东北 流为九渡河,其水犹清,骑可涉也。贯山中行,出西戎之都会,曰阔即、曰阔提者, 合纳怜河,所谓"细黄河"也,水流已浊。绕昆仑之南,折而东注,合乞里马出河, 复绕昆仑之北,自贵德、西宁之境,至积石,经河州,过临洮,合洮河,东北流至 兰州,始入中国。北绕朔方、北地、上郡而东,经三受降城、丰东胜州,折而南, 出龙门,过河中,抵潼关。东出三门、集津为孟津,过虎牢,而后奔放平壤。吞纳 小水以百数,势益雄放,无崇山巨矶以防闲之,旁激奔溃,不遵禹迹。故虎牢迤东 距海口三二千里,恒被其害,宋为特甚。始自滑台、大伾,尝两经泛溢,复禹迹矣。 一时奸臣建议,必欲回之,俾复故流,竭天下之力以塞之。屡塞屡决,至南渡而后, 贻其祸于金源氏,由不能顺其就下之性以导之故也。 若江,若淮,若洛、汴、衡漳,暨江、淮以南诸水,皆有舟楫溉灌之利者,历 叙其事而分纪之。为《河渠志》。 河入中国,行太行西,曲折山间,不能为大患。既出大岯,东走赴海,更平地 二千余里,禹迹既湮,河并为一,特以堤防为之限。夏秋霖潦,百川众流所会,不 免决溢之忧,然有司所以备河者,亦益工矣。 自周显德初,大决东平之杨刘,宰相李谷监治堤,自阳谷抵张秋口以遏之,水 患少息。然决河不复故道,离而为赤河。 太祖乾德二年,遣使案行,将治古堤。议者以旧河不可卒复,力役且大,遂止。 但诏民治遥堤,以御冲注之患。其后赤河决东平之竹村,七州之地复罹水灾。三年 秋,大雨霖,开封府河决阳武,又孟州水涨,坏中氵单桥梁,澶、郓亦言河决,诏 发州兵治之。四年八月,滑州河决,坏灵河县大堤,诏殿前都指挥使韩重赟、马步 军都军头王廷义等督士卒丁夫数万人治之,被泛者蠲其秋租。 五年正月,帝以河堤屡决,分遣使行视,发畿甸丁夫缮治。自是岁以为常,皆 以正月首事,季春而毕。是月,诏开封大名府、郓澶滑孟濮齐淄沧棣滨德博怀卫郑 等州长吏,并兼本州河堤使,盖以谨力役而重水患也。 开宝四年十一月,河决澶渊,泛数州。官守不时上言,通判、司封郎中姚恕弃 市,知州杜审肇坐免。五年正月,诏曰:"应缘黄、汴、清、御等河州县,除准旧 制种艺桑枣外,委长吏课民别树榆柳及土地所宜之木。仍案户籍高下,定为五等: 第一等岁树五十本,第二等以下递减十本。民欲广树艺者听,其孤、寡、茕、独者 免。是月,澶州修河卒赐以钱、鞋,役夫给以茶。三月,诏曰:"朕每念河渠溃决, 颇为民患,故署使职以总领焉,宜委官联佐治其事。自今开封等十七州府,各置河 堤判官一员,以本州通判充;如通判阙员,即以本州判官充。"五月,河大决濮阳, 又决阳武。诏发诸州兵及丁夫凡五万人,遣颍州团练使曹翰护其役。翰辞,太祖谓 曰:"霖雨不止,又闻河决。朕信宿以来,焚香上祷于天,若天灾流行,愿在朕躬, 勿延于民也。翰顿首对曰:"昔宋景公诸侯耳,一发善言,灾星退舍。今陛下忧及 兆庶,恳祷如是,固当上感天心,必不为灾。" 六月,下诏曰:"近者澶、濮等数州,霖雨荐降,洪河为患。朕以屡经决溢, 重困黎元,每阅前书,详究经渎。至若夏后所载,但言导河至海,随山濬川,未闻 力制湍流,广营高岸。自战国专利,堙塞故道,小以妨大,私而害公,九河之制遂 隳,历代之患弗弭。凡搢绅多士、草泽之伦,有素习河渠之书,深知疏导之策,若 为经久,可免重劳,并许诣阙上书,附驿条奏。朕当亲览,用其所长,勉副询求, 当示甄奖。"时东鲁逸人田告者,纂《禹元经》十二篇,帝闻之,召至阙下,询以 治水之道,善其言,将授以官,以亲老固辞归养,从之。翰至河上,亲督工徒,未 几,决河皆塞。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秋七月,河决孟州之温县、郑州之荥泽、澶州之顿丘,皆发 缘河诸州丁夫塞之。又遣左卫大将军李崇矩骑置自陕西至沧、棣,案行水势。视堤 岸之缺,亟缮治之;民被水灾者,悉蠲其租。三年正月,命使十七人分治黄河堤, 以备水患。滑州灵河县河塞复决,命西上阁门使郭守文率卒塞之。七年,河大涨, 蹙清河,凌郓州,城将陷,塞其门,急奏以闻。诏殿前承旨刘吉驰往固之。 八年五月,河大决滑州韩村,泛澶、濮、曹、济诸州民田,坏居人庐舍,东南 流至彭城界入于淮。诏发丁夫塞之。堤久不成,乃命使者按视遥堤旧址。使回条奏, 以为"治遥堤不如分水势。自孟抵郓,虽有堤防,唯滑与澶最为隘狭。于此二州之 地,可立分水之制,宜于南北岸各开其一,北入王莽河以通于海,南入灵河以通于 淮,节减暴流,一如汴口之法。其分水河,量其远迩,作为斗门,启闭随时,务乎 均济。通舟运,溉农田,此富庶之资也。"不报。时多阴雨,河久未塞,帝忧之, 遣枢密直学士张齐贤乘传诣白马津,用太牢加璧以祭。十二月,滑州言决河塞,群 臣称贺。 九年春,滑州复言房村河决,帝曰:"近以河决韩村,发民治堤不成,安可重 困吾民,当以诸军代之。"乃发卒五万,以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田重进领其役,又命 翰林学士宋白祭白马津,沈以太牢加璧,未几役成。 淳化二年三月,诏:"长吏以下及巡河主埽使臣,经度行视河堤,勿致坏隳, 违者当寘于法。"四年十月,河决澶州,陷北城,坏庐舍七千余区,诏发卒代民治 之。是岁,巡河供奉官梁睿上言:"滑州土脉疏,岸善隤,每岁河决南岸,害民田。 请于迎阳凿渠引水,凡四十里,至黎阳合大河,以防暴涨。"帝许之。五年正月, 滑州言新渠成,帝又案图,命昭宣使罗州刺史杜彦钧率兵夫,计功十七万,凿河开 渠,自韩村埽至州西铁狗庙,凡十五余里,复合于河,以分水势。 真宗咸平三年五月,河决郓州王陵埽,浮钜野,入淮、泗,水势悍激,侵迫州 城。命使率诸州丁男二万人塞之,逾月而毕。始,赤河决,拥济、泗,郓州城中常 苦水患。至是,霖雨弥月,积潦益甚,乃遣工部郎中陈若拙经度徙城。若拙请徙于 东南十五里阳乡之高原,诏可。是年,诏:"缘河官吏,虽秩满,须水落受代。知 州、通判两月一巡堤,县令、佐迭巡堤防,转运使勿委以他职。"又申严盗伐河上 榆柳之禁。 景德元年九月,澶州言河决横垅埽;四年,又坏王八埽,并诏发兵夫完治之。 大中祥符三年十月,判河中府陈尧叟言:"白浮图村河水决溢,为南风激还故道。" 明年,遣使滑州,经度西岸,开减水河。九月,棣州河决聂家口,五年正月,本州 请徙城,帝曰:"城去决河尚十数里,居民重迁。"命使完塞。既成,又决于州东 南李民湾,环城数十里民舍多坏,又请徙于商河。役兴逾年,虽扞护完筑,裁免决 溢,而湍流益暴,壖地益削,河势高民屋殆逾丈矣,民苦久役,而终忧水患。八年, 乃诏徙州于阳信之八方寺。 著作佐郎李垂上《导河形胜书》三篇并图,其略曰: 臣请自汲郡东推禹故道,挟御河,较其水势,出大伾、上阳、太行三山之间, 复西河故渎,北注大名西、馆陶南,东北合赤河而至于海。因于魏县北析一渠,正 北稍西迳衡漳直北,下出邢、洺,如《夏书》过洚水,稍东注易水、合百济、会朝 河而至于海。大伾而下,黄、御混流,薄山障堤,势不能远。如是则载之高地而北 行,百姓获利,而契丹不能南侵矣。《禹贡》所谓"夹右碣石入于海",孔安国曰: "河逆上此州界。" 其始作自大伾西八十里,曹公所开运渠东五里,引河水正北稍东十里,破伯禹 古堤,迳牧马陂,从禹故道,又东三十里转大伾西、通利军北,挟白沟,复西大河, 北迳清丰、大名西,历洹水、魏县东,暨馆陶南,入屯氏故渎,合赤河而北至于海。 既而自大伾西新发故渎西岸析一渠,正北稍西五里,广深与汴等,合御河道,逼大 伾北,即坚壤析一渠,东西二十里,广深与汴等,复东大河。两渠分流,则三四分 水,犹得注澶渊旧渠矣。大都河水从西大河故渎东北,合赤河而达于海,然后于魏 县北发御河西岸析一渠,正北稍西六十里,广深与御河等,合衡漳水;又冀州北界、 深州西南三十里决衡漳西岸,限水为门,西北注滹沱,潦则塞之,使东渐渤海,旱 则决之,使西灌屯田,此中国御边之利也。 两汉而下,言水利者,屡欲求九河故道而疏之。今考图志,九河并在平原而北, 且河坏澶、滑,未至平原而上已决矣,则九河奚利哉。汉武舍大伾之故道,发顿丘 之暴冲,则滥兖泛齐,流患中土,使河朔平田,膏腴千里,纵容边寇劫掠其间。今 大河尽东,全燕陷北,而御边之计,莫大于河。不然,则赵、魏百城,富庶万亿, 所谓诲盗而招寇矣。一日伺我饥馑,乘虚入寇,临时用计者实难;不如因人足财丰 之时,成之为易。 诏枢密直学士任中正、龙图阁直学士陈彭年、知制诰王曾详定。中正等上言: "详垂所述,颇为周悉。所言起滑台而下,派之为六,则缘流就下,湍急难制,恐 水势聚而为一,不能各依所导。设或必成六派,则是更增六处河口,悠久难于堤防。 亦虑入滹沱、漳河,渐至二水淤塞,益为民患,又筑堤七百里,役夫二十一万七千, 工至四十日,侵占民田,颇为烦费。"其议遂寝。 七年,诏罢葺遥堤,以养民力。八月,河决澶州大吴埽,役徒数千,筑新堤, 亘二百四十步,水乃顺道。八年,京西转运使陈尧佐议开滑州小河分水势,遣使视 利害以闻。及还,请规度自三迎阳村北治之,复开汊河于上游,以泄其壅溢。诏可。 天禧三年六月乙未夜,滑州河溢城西北天台山旁,俄复溃于城西南,岸摧七百 步,漫溢州城,历澶、濮、曹、郓,注梁山泊;又合清水、古汴渠东入于淮,州邑 罹患者三十二。即遣使赋诸州薪石、楗橛、芟竹之数千六百万,发兵夫九万人治之。 四年二月,河塞,群臣入贺,上亲为文,刻石纪功。 是年,祠部员外郎李垂又言疏河利害,命垂至大名府、滑卫德贝州、通利军与 长吏计度。垂上言: 臣所至,并称黄河水入王莽沙河与西河故渎,注金、赤河,必虑水势浩大,荡 浸民田,难于防备。臣亦以为河水所经,不无为害。今者决河而南,为害既多,而 又阳武埽东、石堰埽西,地形汙下,东河泄水又艰。或者云:"今决处漕底坑深, 旧渠逆上,若塞之,旁劳必复坏。"如是,则议塞河者诚以为难。若决河而北,为 害虽少,一旦河水注御河,荡易水,迳乾宁军,入独流口,遂及契丹之境。或者云: "因此摇动边鄙。"如是,则议疏河者又益为难。臣于两难之间,辄画一计:请自 上流引北载之高地,东至大伾,泻复于澶渊旧道,使南不至滑州,北不出通利军界。 何以计之?臣请自卫州东界曹公所开运渠东五里,河北岸凸处,就岸实土坚引 之,正北稍东十三里,破伯禹古堤,注裴家潭,迳牧马陂,又正东稍北四十里,凿 大伾西山,酾为二渠:一逼大伾南足,决古堤正东八里,复澶渊旧道;一逼通利军 城北曲河口,至大禹所导西河故渎,正北稍东五里,开南北大堤,又东七里,入澶 渊旧道,与南渠合。夫如是,则北载之高地,大伾二山脽股之间分酌其势,浚泻两 渠,汇注东北,不远三十里,复合于澶渊旧道,而滑州不治自涸矣。 臣请以兵夫二万,自来岁二月兴作,除三伏半功外,至十月而成。其均厚埤薄, 俟次年可也。 疏奏,朝议虑其烦扰,罢之。 初,滑州以天台决口去水稍远,聊兴葺之,及西南堤成,乃于天台口旁筑月堤。 六月望,河复决天台下,走卫南,浮徐、济,害如三年而益甚,帝以新经赋率,虑 殚困民力,即诏京东西、河北路经水灾州军,勿复科调丁夫,其守扞堤防役兵,仍 令长吏存恤而番休之。五年正月,知滑州陈尧佐以西北水坏,城无外御,筑大堤, 又叠埽于城北,护州中居民;复就凿横木,下垂木数条,置水旁以护岸,谓之"木 龙",当时赖焉。复并旧河开枝流,以分导水势,有诏嘉奖。 说者以黄河随时涨落,故举物候为水势之名:自立春之后,东风解冻,河边入 候水,初至凡一寸,则夏秋当至一尺,颇为信验,故谓之"信水"。二月、三月桃 华始开,冰泮两积,川流猥集,波澜盛长,谓之"桃华水"。春末芜菁华开,谓之 "菜华水"。四月末垄麦结秀,擢芒变色,谓之"麦黄水"。五月瓜实延蔓,谓之 "瓜蔓水"。朔野之地,深山穷谷,固阴冱寒,冰坚晚泮,逮乎盛夏,消释方尽, 而沃荡山石,水带矾腥,并流于河,故六月中旬后,谓之"矾山水"。七月菽豆方 秀,谓之"豆华水"。八月菼乱华,谓之"荻苗水"。九月以重阳纪节,谓之"登 高水"。十月水落安流,复其故道,谓之"复槽水"。十一月、十二月断冰杂流, 乘寒复结,谓之"蹙凌水"。水信有常,率以为准;非时暴涨,谓之"客水"。 其水势,凡移谼横注,岸如刺毁,谓之"扎岸"。涨溢逾防,谓之"抹岸"。 埽岸故朽,潜流漱其下,谓之"塌岸"。浪势旋激,岸土上隤,谓之"沦卷"。水 侵岸逆涨,谓之"上展"。顺涨,谓之"下展"。或水乍落,直流之中,忽屈曲横 射,谓之"径{穴叫}"。水猛骤移,其将澄处,望之明白,谓之"拽白",亦谓之 "明滩"。湍怒略渟,势稍汩起,行舟值之多溺,谓之"荐浪水"。水退淤淀,夏 则胶土肥腴。初秋则黄灭土,颇为疏壤,深秋则白灭土,霜降后皆沙也。 旧制,岁虞河决,有司常以孟秋预调塞治之物,梢芟、薪柴、楗橛、竹石、茭 索、竹索凡千余万,谓之"春料"。诏下濒河诸州所产之地,仍遣使会河渠官吏, 乘农隙率丁夫水工,收采备用。凡伐芦荻谓之"芟",伐山木榆柳枝叶谓之"梢", 辫竹纠芟为索。以竹为巨索,长十尺至百尺,有数等。先择宽平之所为埽场。埽之 制,密布芟索,铺梢,梢芟相重,压之以土,杂以碎石,以巨竹索横贯其中,谓之 "心索"。卷而束之,复以大芟索击其两端,别以竹索自内旁出,其高至数丈,其 长倍之。凡用丁夫数百或千人,杂唱齐挽,积置于卑薄之处,谓之"埽岸"。既下, 以橛臬阂之,复以长木贯之,其竹索皆埋巨木于岸以维之,遇河之横决,则复增之, 以补其缺。凡埽下非积数叠,亦不能遏其迅湍,又有马头、锯牙、木岸者,以蹙水 势护堤焉。 凡缘河诸州,孟州有河南北凡二埽,开封府有阳武埽,滑州有韩房二村、凭管、 石堰、州西、鱼池、迎阳凡七埽,旧有七里曲埽,后废。 通利军有齐贾、苏村 凡二埽,澶州有濮阳、大韩、大吴、商胡、王楚、横陇、曹村、依仁、大北、冈孙、 陈固、明公、王八凡十三埽,大名府有孙杜、侯村二埽,濮州有任村、东、西、北 凡四埽,郓州有博陵、张秋、关山、子路、王陵、竹口凡六埽,齐州有采金山、史 家涡二埽,滨州有平河、安定二埽,棣州有聂家、梭堤、锯牙、阳成四埽,所费皆 有司岁计而无阙焉。 仁宗天圣元年,以滑州决河未塞,诏募京东、河北、陕西、淮南民输薪刍,调 兵伐濒河榆柳,赒溺死之家。二年,遣使诣滑、卫行视河势。五年,发丁夫三万八 千,卒二万一千,缗钱五十万,塞决河,转运使五日一奏河事。十月丙申,塞河成, 以其近天台山麓,名曰天台埽。宰臣王曾率百官入贺。十二月,濬鱼池埽减水河。 六年八月,河决于澶州之王楚埽,凡三十步。八年,始诏河北转运司计塞河之 备,良山令陈曜请疏郓、滑界糜丘河以分水势,遂遣使行视遥堤。明道二年,徙大 名之朝城县于杜婆村,废郓州之王桥渡、淄州之临河镇以避水。 景祐元年七月,河决澶州横陇埽。庆历元年,诏权停修决河。自此久不复塞, 而议开分水河以杀其暴。未兴工而河流自分,有司以闻,遣使特祠之。三月,命筑 堤于澶以扞城。八年六月癸酉,河决商胡埽,决口广五百五十七步,乃命使行视河 堤。 皇祐元年三月,河合永济渠注乾宁军。二年七月辛酉,河复决大名府馆陶县之 郭固。四年正月乙酉,塞郭固而河势犹壅,议者请开六塔以披其势。至和元年,遣 使行度故道,且诣铜城镇海口,约古道高下之势。二年,翰林学士欧阳修奏疏曰: 朝廷欲俟秋兴大役,塞商胡,开横陇,回大河于古道。夫动大众必顺天时、量 人力,谋于其始而审于其终,然后必行,计其所利者多,乃可无悔。比年以来,兴 役动众,劳民费财,不精谋虑于厥初,轻信利害之偏说,举事之始,既已苍皇,群 议一摇,寻复悔罢。不敢远引他事,且如河决商胡,是时执政之臣,不慎计虑,遽 谋修塞。凡科配梢芟一千八百万,骚动六路一百余军州,官吏催驱,急若星火,民 庶愁苦,盈于道途。或物已输官,或人方在路,未及兴役,寻已罢修,虚费民财, 为国敛怨,举事轻脱,为害若斯。今又闻复有修河之役,三十万人之众,开一千余 里之长河,计其所用物力,数倍往年。当此天灾岁旱、民困国贫之际,不量人力, 不顺天时,知其有大不可者五: 盖自去秋至春半,天下苦旱,京东尤甚,河北次之。国家常务安静振恤之,犹 恐民起为盗,况于两路聚大众、兴大役乎?此其必不可者一也。 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后,继以凶年,人户流亡,十失八九。数年以来,人稍归复, 然死亡之余,所存者几,疮痍未敛,物力未完。又京东自去冬无雨雪,麦不生苗, 将逾暮春,粟未布种,农心焦劳,所向无望。若别路差夫,又远者难为赴役;一出 诸路,则两路力所不任。此其必不可者二也。 往年议塞滑州决河,时公私之力,未若今日之贫虚;然犹储积物料,诱率民财, 数年之间,始能兴役。今国用方乏,民力方疲,且合商胡塞大决之洪流,此一大役 也。凿横陇开久废之故道,又一大役也。自横陇至海千余里,埽岸久已废,顿须兴 缉,又一大役也。往年公私有力之时,兴一大役,尚须数年,今猝兴三大役于灾旱 贫虚之际。此其必不可者三也。 就令商胡可塞,故道未必可开。鲧障洪水,九年无功,禹得《洪范》五行之书, 知水润下之性,乃因水之流,疏而就下,水患乃息。然则以大禹之功,不能障塞, 但能因势而疏决尔。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夺洪河之正流,使人力斡而回注, 此大禹之所不能。此其必不可者四也。 横陇湮塞已二十年,商胡决又数岁,故道已平而难凿,安流已久而难回。此其 必不可者五也。 臣伏思国家累岁灾谴甚多,其于京东,变异尤大。地贵安静而有声,巨嵎山摧, 海水摇荡,如此不止者仅十年,天地警戒,宜不虚发。臣谓变异所起之方,尤当过 虑防惧,今乃欲于凶艰之年,聚三十万之大众于变异最大之方,臣恐灾祸自兹而发 也。况京东赤地千里,饥馑之民,正苦天灾。又闻河役将动,往往伐桑毁屋,无复 生计。流亡盗贼之患,不可不虞。宜速止罢,用安人心。 九月,诏:"自商胡之决,大河注金堤,浸为河北患。其故道又以河北、京东 饥,故未兴役。今河渠司李仲昌议欲纳水入六塔河,使归横陇旧河,舒一时之急。 其令两制至待制以上、台谏官,与河渠司同详定。" 修又上疏曰: 伏见学士院集议修河,未有定论。岂由贾昌朝欲复故道,李仲昌请开六塔,互 执一说,莫知孰是。臣愚皆谓不然。言故道者,未详利害之原;述六塔者,近乎欺 罔之缪。今谓故道可复者,但见河北水患,而欲还之京东。然不思天禧以来河水屡 决之因,所以未知故道有不可复之势,臣故谓未详利害之原也。若言六塔之利者, 则不待攻而自破矣。今六塔既已开,而恩、冀之患,何为尚告奔腾之急?此则减水 未见其利也。又开六塔者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复横陇故道。今六塔止是别河下流, 已为滨、棣、德、博之患,若全回大河,顾其害如何?此臣故谓近乎欺罔之缪也。 且河本泥沙,无不淤之理。淤常先下流,下流淤高,水行渐壅,乃决上流之低 处,此势之常也。然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故河流已弃之道,自古难复。臣不敢广 述河源,且以今所欲复之故道,言天禧以来屡决之因。 初,天禧中,河出京东,水行于今所谓故道者。水既淤涩,乃决天台埽,寻塞 而复故道;未几,又决于滑州南铁狗庙,今所谓龙门埽者。其后数年,又塞而复故 道。已而又决王楚埽,所决差小,与故道分流,然而故道之水终以壅淤,故又于横 陇大决。是则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复,所复不久终必决于上流者,由故 道淤而水不能行故也。及横陇既决,水流就下,所以十余年间,河未为患。至庆历 三、四年,横陇之水,又自海口先淤,凡一百四十余里;其后游、金、赤三河相次 又淤。下流既梗,乃决于上流之商胡口。然则京东、横陇两河故道,皆下流淤塞, 河水已弃之高地。京东故道,屡复屡决,理不可复,不待言而易知也。 昨议者度京东故道功科,但云铜城已上乃特高尔,其东比铜城以上则稍低,比 商胡已上则实高也。若云铜城以东地势斗下,则当日水流宜决铜城已上,何缘而顿 淤横陇之口,亦何缘而大决也?然则两河故道,既皆不可为,则河北水患何为而可 去?臣闻智者之于事,有所不能必,则较其利害之轻重,择其害少者而为之,犹愈 害多而利少,何况有害而无利,此三者可较而择也。 又商胡初决之时,欲议修塞,计用梢芟一千八百万,科配六路一百余州军。今 欲塞者乃往年之商胡,则必用往年之物数。至于开凿故道,张奎所计工费甚大,其 后李参减损,犹用三十万人。然欲以五十步之狭,容大河之水,此可笑者,又欲增 一夫所开三尺之方,倍为六尺,且阔厚三尺而长六尺,自一倍之功,在于人力,已 为劳苦。云六尺之方,以开方法算之,乃八倍之功,此岂人力之所胜?是则前功既 大而难兴,后功虽小而不实。 大抵塞商胡、开故道,凡二大役,皆困国劳人,所举如此,而欲开难复屡决已 验之故道,使其虚费,而商胡不可塞,故道不可复,此所谓有害而无利者也。就使 幸而暂塞,以纾目前之患,而终于上流必决,如龙门、横陇之比,此所谓利少而害 多也。 若六塔者,于大河有减水之名,而无减患之实。今下流所散,为患已多,若全 回大河以注之,则滨、棣、德、博河北所仰之州,不胜其患,而又故道淤涩,上流 必有他决之虞,此直有害而无利耳,是皆智者之不为也。今若因水所在,增治堤防, 疏其下流,浚以入海,则可无决溢散漫之虞。 今河所历数州之地,诚为患矣;堤防岁用之夫,诚为劳矣。与其虚费天下之财, 虚举大众之役,而不能成功,终不免为数州之患,劳岁用之夫,则此所谓害少者, 乃智者之所宜择也。 大约今河之势,负三决之虞:复故道,上流必决;开六塔,上流亦决;河之下 流,若不浚使入海,则上流亦决。臣请选知水利之臣,就其下流,求入海路而浚之; 不然,下流梗涩,则终虞上决,为患无涯。臣非知水者,但以今事可验者较之耳。 愿下臣议,裁取其当焉。 预议官翰林学士承旨孙抃等言:开故道,诚久利,然功大难成;六塔下流,可 导而东去,以纾恩、冀金堤之患。 十二月,中书上奏曰:"自商胡决,为大名、恩冀患。先议开铜城道,塞商胡, 以功大难卒就,缓之,而忧金堤泛溢不能捍也。愿备工费,因六塔水势入横陇,宜 令河北、京东预完堤埽,上河水所居民田数。"诏下中书奏,以知澶州事李璋为总 管,转运使周沆权同知潭州,内侍都知邓保吉为钤辖,殿中丞李仲昌提举河渠,内 殿承制张怀恩为都监。而保吉不行,以内侍押班王从善代之。以龙图阁直学士施昌 言总领其事,提点开封府界县镇事蔡挺、勾当河渠事杨纬同修河决。修又奏请罢六 塔之役,时宰相富弼尤主昌议,疏奏亦不省。 嘉祐元年四月壬子朔,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复决,溺兵夫、 漂刍藁不可胜计。命三司盐铁判官沈立往行视,而修河官皆谪。宦者刘恢奏:"六 塔之役,水死者数千万人,穿土干禁忌;且河口乃赵征村,于国姓、御名有嫌,而 大兴臿斫,非便。"诏御史吴中复、内侍邓守恭置狱于澶。劾仲昌等违诏旨,不俟 秋冬塞北流而擅进约,以致决溃。怀恩、仲昌仍坐取河材为器,怀恩流潭州,仲昌 流英州,施昌言、李璋以下再谪,蔡挺夺官勒停。仲昌,垂子也。由是议者久不复 论河事。 五年,河流派别于魏之第六埽,曰二股河,其广二百尺。自二股河行一百三十 里,至魏、恩、德、博之境,曰四界首河。七月,都转运使韩贽言:"四界首古大 河所经,即《沟洫志》所谓'平原、金堤,开通大河,入笃马河,至海五百余里' 者也。自春以丁壮三千浚之,可一月而毕。支分河流入金、赤河,使其深六尺,为 利可必。商胡决河自魏至于恩冀、乾宁入于海,今二股河自魏、恩东至于德、沧入 于海,分而为二,则上流不壅,可以无决溢之患。"乃上《四界首二股河图》。七 年七月戊辰,河决大名第五埽。 英宗治平元年,始命都水监浚二股、五股河,以纾恩、冀之患。初,都水监言: "商胡堙塞,冀州界河浅,房家、武邑二埽由此溃,虑一旦大决,则甚于商胡之患。" 乃遣判都水监张巩、户部副使张焘等行视,遂兴工役,卒塞之。 神宗熙宁元年六月,河溢恩州乌栏堤,又决冀州枣强埽,北注瀛。七月,又溢 瀛州乐寿埽。帝忧之,顾问近臣司马光等。都水监丞李立之请于恩、冀、深、瀛等 州,创生堤三百六十七里以御河,而河北都转运司言:"当用夫八万三千余人,役 一月成。今方灾伤,愿徐之。"都水监丞宋昌言谓:"今二股河门变移,请迎河港 进约,签入河身,以纾四州水患。"遂与屯田都监内侍程昉献议,开二股以导东流。 于是都水监奏:"庆历八年,商胡北流,于今二十余年,自澶州下至乾宁军,创堤 千有余里,公私劳扰。近岁冀州而下,河道梗涩,致上下埽岸屡危。今枣强抹岸, 冲夺故道,虽创新堤,终非久计。愿相六塔旧口,并二股河导使东流,徐塞北流。" 而提举河渠王亚等谓:"黄、御河带北行入独流东砦,经乾宁军、沧州等八砦边界, 直入大海。其近海口阔六七百步,深八九丈,三女砦以西阔三四百步,深五六丈。 其势愈深,其流愈猛,天所以限契丹。议者欲再开二股,渐闭北流,此乃未尝睹黄 河在界河内东流之利也。" 十一月,诏翰林学士司马光、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张茂则,乘传相度四州生堤, 回日兼视六塔、二股利害。二年正月,光入对:"请如宋昌言策,于二股之西置上 约,擗水令东。俟东流渐深,北流淤浅,即塞北流,放出御河、胡卢河,下纾恩、 冀、深、瀛以西之患。" 初,商胡决河自魏之北,至恩、冀、乾宁入于海,是谓北流。嘉祐五年,河流 派于魏之第六埽,遂为二股,自魏、恩东至于德、沧,入于海,是谓东流。时议者 多不同,李立之力主生堤,帝不听,卒用昌言说,置上约。 三月,光奏:"治河当因地形水势,若强用人力,引使就高,横立堤防,则逆 激旁溃,不惟无成,仍败旧绩。臣虑官吏见东流已及四分,急于见功,遽塞北流。 而不知二股分流,十里之内,相去尚近,地势复东高西下。若河流并东,一遇盛涨, 水势西合入北流,则东流遂绝;或于沧、德堤埽未成之处,决溢横流。虽除西路之 患,而害及东路,非策也。宜专护上约及二股堤岸。若今岁东流止添二分,则此去 河势自东,近者二三年,远者四五年,候及八分以上,河流冲刷已阔,沧、德堤埽 已固,自然北流日减,可以闭塞,两路俱无害矣。" 会北京留守韩琦言:"今岁兵夫数少,而金堤两埽,修上、下约甚急,深进马 头,欲夺大河。缘二股及嫩滩旧阔千一百步,是以可容涨水。今截去八百步有余, 则将束大河于二百余步之间,下流既壅,上流蹙遏湍怒,又无兵夫修护堤岸,其冲 决必矣。况自德至沧,皆二股下流,既无堤防,必侵民田。设若河门束狭,不能容 纳涨水,上、下约随流而脱,则二股与北流为一,其患愈大。又恩、深州所创生堤, 其东则大河西来,其西则西山诸水东注,腹背受水,两难捍御。望选近臣速至河所, 与在外官合议。"帝在经筵以琦奏谕光,命同茂则再往。 四月,光与张巩、李立之、宋昌言、张问、吕大防、程昉行视上约及方锯牙, 济河,集议于下约。光等奏:"二股河上约并在滩上,不碍河行。但所进方锯牙已 深,致北流河门稍狭,乞减折二十步,令近后,仍作蛾眉埽裹护。其沧、德界有古 遥堤,当加葺治。所修二股,本欲疏导河水东去,生堤本欲捍御河水西来,相为表 里,未可偏废。"帝因谓二府曰:"韩琦颇疑修二股。"赵抃曰:"人多以六塔为 戒。"王安石曰:"异议者,皆不考事实故也。"帝又问:"程昉、宋昌言同修二 股如何?"安石以为可治。帝曰:"欲作签河甚善。"安石曰:"诚然。若及时作 之,使决河可东,北流可闭。"因言:"李立之所筑生堤,去河远者至八九十里, 本计以御漫水,而不可御河南之向著,臣恐漫水亦不可御也。"帝以为然。五月丙 寅,乃诏立之乘驿赴阙议之。 六月戊申,命司马光都大提举修二股工役。吕公著言:"朝廷遣光相视董役, 非所以褒崇近职、待遇儒臣也。"乃罢光行。 七月,二股河通快,北流稍自闭。戊子,张巩奏:"上约累经泛涨,并下约各 已无虞,东流势渐顺快,宜塞北流,除恩、冀、深、瀛、永静、乾宁等州军水患。 又使御河、胡卢河下流各还故道,则漕运无壅遏,邮传无滞留,塘泊无淤浅。复于 边防大计,不失南北之限,岁减费不可胜数,亦使流移归复,实无穷之利。且黄河 所至,古今未尝无患,较利害轻重而取舍之可也。惟是东流南北堤防未立,闭口修 堤,工费甚夥,所当预备。望选习知河事者,与臣等讲求,具图以闻。"乃复诏光、 茂则及都水监官、河北转运使同相度闭塞北流利害,有所不同,各以议上。 八月己亥,光入辞,言:"巩等欲塞二股河北流,臣恐劳费未易。或幸而可塞, 则东流浅狭,堤防未全,必致决溢,是移恩、冀、深、瀛之患于沧、德等州也。不 若俟三二年,东流益深阔,堤防稍固,北流渐浅,薪刍有备,塞之便。"帝曰: "东流、北流之患孰轻重?"光曰:"两地皆王民,无轻重;然北流已残破,东流 尚全。"帝曰;"今不俟东流顺快而塞北流,他日河势改移,奈何?"光曰:"上 约固则东流日增,北流日减,何忧改移。若上约流失,其事不可知,惟当并力护上 约耳。"帝曰:"上约安可保?"光曰:"今岁创修,诚为难保,然昨经大水而无 虞,来岁地脚已牢,复何虑。且上约居河之侧,听河北流,犹惧不保;今欲横截使 不行,庸可保乎?"帝曰:"若河水常分二流,何时当有成功?"光曰:"上约苟 存,东流必增,北流必减;借使分为二流,于张巩等不见成功,于国家亦无所害。 何则?西北之水,并于山东,故为害大,分则害小矣。巩等亟欲塞北流,皆为身谋, 不顾国力与民患也。"帝曰:"防捍两河,何以供亿?"光曰:"并为一则劳费自 倍,分二流则劳费减半。今减北流财力之半,以备东流,不亦可乎?"帝曰:"卿 等至彼视之。" 时二股河东流及六分,巩等因欲闭断北流,帝意向之。光以为须及八分乃可, 仍待其自然,不可施功。王安石曰:"光议事屡不合,今令视河,后必不从其议, 是重使不安职也。"庚子,乃独遣茂则。茂则奏:"二股河东倾已及八分,北流止 二分。"张巩等亦奏:"丙午,大河东徙,北流浅小。戊申,北流闭。"诏奖谕司 马光等,仍赐衣、带、马。 时北流既塞,而河自其南四十里许家港东决,泛滥大名、恩、德、沧、永静五 州军境。三年二月,命茂则、巩相度澶、滑州以下至东流河势、堤防利害。时方濬 御河,韩琦言:"事有缓急,工有后先,今御河漕运通驶,未至有害,不宜减大河 之役。"乃诏辍河夫卒三万三千,专治东流。 分类:正史 书名:宋史 作者:脱脱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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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志45 河渠2○黄河中 熙宁四年七月辛卯,北京新堤第四、第五埽决,漂溺馆陶、永济、清阳以北, 遣茂则乘驿相视。八月,河溢澶州曹村,十月,溢卫州王供。时新堤凡六埽,而决 者二,下属恩、冀,贯御河,奔冲为一。帝忧之,自秋迄冬,数遣使经营。是时, 人争言导河之利,茂则等谓:"二股河地最下,而旧防可因,今堙塞者才三十余里, 若度河之湍,浚而逆之,又存清水镇河以析其势,则悍者可回,决者可塞。"帝然 之。 十二月,令河北转运司开修二股河上流,并修塞第五埽决口。五年二月甲寅, 兴役,四月丁卯,二股河成,深十一尺,广四百尺。方浚河则稍障其决水,至是, 水入于河,而决口亦塞。 六月,河溢北京夏津。闰七月辛卯,帝语执政:"闻京东调夫修河,有坏产者, 河北调急夫尤多;若河复决,奈何?且河决不过占一河之地,或西或东,若利害无 所校,听其所趋,如何?"王安石曰:"北流不塞,占公私田至多,又水散漫,久 复淀塞。昨修二股,费至少而公私田皆出,向之泻卤,俱为沃壤,庸非利乎。况急 夫已减于去岁,若复葺理堤防,则河北岁夫愈减矣。" 六年四月,始置疏浚黄河司。先是,有选人李公义者,献铁龙爪扬泥车法以浚 河。其法:用铁数斤为爪形,以绳系舟尾而沈之水,篙工急棹,乘流相继而下,一 再过,水已深数尺。宦官黄怀信以为可用,而患其太轻。王安石请令怀信、公义同 议增损,乃别制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二尺,列于木下如杷状,以石 压之;两旁系大绳,两端矴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滑车绞之,去来挠荡泥沙,已 又移船而浚。或渭水深则杷不能及底,虽数往来无益;水浅则齿碍沙泥,曳之不动, 卒乃反齿向上而曳之。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使怀信先试之以浚二股,又 谋凿直河数里以观其效。且言于帝曰:"开直河则水势分。其不可开者,以近河, 每开数尺即见水,不容施功尔。今第见水即以杷浚之,水当随杷改趋直河,苟置数 千杷,则诸河浅淀,皆非所患,岁可省开浚之费几百千万。"帝曰:"果尔,甚善。 闻河北小军垒当起夫五千,计合境之丁,仅及此数,一夫至用钱八缗。故欧阳修尝 谓开河如放火,不开如失火,与其劳人,不如勿开。"安石曰:"劳人以除害,所 谓毒天下之民而从之者。"帝乃许春首兴工,而赏怀信以度僧牒十五道,公义与堂 除;以杷法下北京,令虞部员外郎、都大提举大名府界金堤范子渊与通判、知县共 试验之,皆言不可用。会子渊以事至京师,安石问其故,子渊意附会,遽曰:"法 诚善,第同官议不合耳。"安石大悦。至是,乃置浚河司,将自卫州浚至海口,差 子渊都大提举,公义为之属。许不拘常制,举使臣等;人船、木铁、工匠,皆取之 诸埽;官吏奉给视都水监丞司;行移与监司敌体。 当是时,北流闭已数年,水或横决散漫,常虞壅遏。十月、外监丞王令图献议, 于北京第四、第五埽等处开修直河,使大河还二股故道,乃命范子渊及朱仲立领其 事。开直河#畎顺撸钟描耸杩6杉扒逅蚝樱餐吮秤憷吆釉蛉M醢彩 耸⒀杂描酥Γ舨魂」ぃ涠珊由狭鳎墒剐械刂小?/font> 七年,都水监丞刘璯言:"自开直河,闭鱼肋,水势增涨,行流湍急,渐塌河 岸,而许家港、清水镇河极浅漫,几于不流。虽二股深快,而蒲泊已东,下至四界 首,退出之田,略无固护,设遇漫水出岸,牵回河头,将复成水患。宜候霜降水落, 闭清水镇河,筑缕河堤一道以遏涨水,使大河复循故道。又退出良田数万顷,俾民 耕种。而博州界堂邑等退背七埽,岁减修护之费,公私两济。"从之。是秋,判大 名文彦博言:"河溢坏民田,多者六十村,户至万七千,少者九村,户至四千六百, 愿蠲租税。"从之。又命都水诘官吏不以水灾闻者。外都水监丞程昉以忧死。 十月,安石去位,吴充为相。十年五月,荥泽河堤急,诏判都水监俞光往治之。 是岁七月,河复溢卫州王供及汲县上下埽、怀州黄沁、滑州韩村;已丑,遂大决于 澶州曹村,澶渊北流断绝,河道南徙,东汇于梁山、张泽泺,分为二派,一合南清 河入于淮,一合北清河入于海,凡灌郡县四十五,而濮、齐、郓、徐尤甚,坏田逾 三十万顷。遣使修闭。
八月,又决郑州荥泽。于是文彦博言:"臣正月尝奏:德州河底淤淀,泄水稽 滞,上流必至壅遏。又河势变移,四散漫流,两岸俱被水患,若不预为经制,必溢 魏、博、恩、澶等州之境。而都水略无施设,止固护东流北岸而已。适累年河流低 下,官吏希省费之赏,未尝增修堤岸,大名诸埽,皆可忧虞。谓如曹村一埽,自熙 宁八年至今三年,虽每计春料当培低怯,而有司未尝如约,其埽兵又皆给他役,实 在者十有七八。今者果大决溢,此非天灾,实人力不至也。臣前论此,并乞审择水 官。今河朔、京东州县,人被患者莫知其数,嗷嗷吁天,上轸圣念,而水官不能自 讼,犹汲汲希赏。臣前论所陈,出于至诚,本图补报,非敢激讦也。" 元丰元年四月丙寅,决口塞,诏改曹村埽曰灵平。五月甲戌,新堤成,闭口断 流,河复归北。初议塞河也,故道堙而高,水不得下,议者欲自夏津县东开签河入 董固以护旧河,袤七十里九十步;又自张村埽直东筑堤至庞家庄古堤,袤五十里二 百步。诏枢密都承旨韩缜相视。缜言:"涨水冲刷新河,已成河道。河势变移无常, 虽开河就堤,及于河身创立生堤,枉费功力。惟增修新河,乃能经久。"诏可。 十一月,都水监言:"自曹村决溢,诸埽无复储蓄,乞给钱二十万缗下诸路, 以时市梢草封桩。"诏给十万缗,非朝旨及埽岸危急,毋得擅用。 二年七月戊子,范子渊言:"因护黄河岸毕工,乞中分为两埽。"诏以广武上、 下埽为名。 三年七月,澶州孙村、陈埽及大吴、小吴埽决,诏外监丞司速修闭。初,河决 澶州也,北外监丞陈祐甫谓:"商胡决三十余年,所行河道,填淤渐高,堤防岁增, 未免泛滥。今当修者有三:商胡一也,横垅二也,禹旧迹三也。然商胡、横垅故道, 地势高平,土性疏恶,皆不可复,复亦不能持久。惟禹故渎尚存,在大伾、太行之 间,地卑而势固。故秘阁校理李垂与今知深州孙民先皆有修复之议。望召民先同河 北漕臣一员,自卫州王供埽按视,讫于海口。"从之。 四年四月,小吴埽复大决,自澶注入御河,恩州危甚。六月戊午,诏:"东流 已填淤不可复,将来更不修闭小吴决口,候见大河归纳,应合修立堤防,令李立之 经画以闻。"帝谓辅臣曰:"河之为患久矣,后世以事治水,故常有碍。夫水之趋 下,乃其性也,以道治水,则无违其性可也。如能顺水所向,迁徙城邑以避之,复 有何患?虽神禹复生,不过如此。"辅臣皆曰:"诚如圣训。"河北东路提点刑狱 刘定言:"王莽河一径水,自大名界下合大流注冀州,及临清徐曲御河决口、恩州 赵村坝子决口两径水,亦注冀州城东。若遂成河道,即大流难以西倾,全与李垂、 孙民先所论违背,望早经制。"诏送李立之。 八月壬午,立之言:"臣自决口相视河流,至乾宁军分入东、西两塘,次入界 河,于劈地口入海,通流无阻,宜修立东西堤。"诏覆计之。而言者又请:"自王 供埽上添修南岸,于小吴口北创修遥堤,候将来矾山水下,决王供埽,使直河注东 北,于沧州界或南或北,从故道入海。"不从。 九月庚子,立之又言:"北京南乐、馆陶、宗城、魏县,浅口、永济、延安镇, 瀛州景城镇,在大河两堤之间,乞相度迁于堤外。"于是用其说,分立东西两堤五 十九埽。定三等向著:河势正著堤身为第一,河势顺流堤下为第二,河离堤一里内 为第三。退背亦三等:堤去河最远为第一,次远者为第二,次近一里以上为第三。 立之在熙宁初已主立堤,今竟行其言。 五年正月己丑,诏立之:"凡为小吴决口所立堤防,可按河势向背应置埽处, 毋虚设巡河官,毋横费工料。"六月,河溢北京内黄埽。七月,决大吴埽堤,以纾 灵平下埽危急。八月,河决郑州原武埽,溢入利津、阳武沟、刀马河,归纳梁山泺。 诏曰:"原武决口已引夺大河四分以上,不大治之,将贻朝廷巨忧。其辍修汴河堤 岸司兵五千,并力筑堤修闭。"都水复言:"两马头垫落,水面阔二十五步,天寒, 乞候来春施工。"至腊月竟塞云。九月,河溢沧州南皮上、下埽,又溢清池埽,又 溢永静军阜城下埽。十月辛亥,提举汴河堤岸司言:"洛口广武埽大河水涨,塌岸, 坏下闸斗门,万一入汴,人力无以枝梧。密迩都城,可不深虑。"诏都水监官速往 护之。丙辰,广武上、下埽危急,诏救护,寻获安定。 七年七月,河溢元城埽,决横堤,破北京。帅臣王拱辰言:"河水暴至,数十 万众号叫求救,而钱谷禀转运,常平归提举,军器工匠隶提刑,埽岸物料兵卒即属 都水监,逐司在远,无一得专,仓卒何以济民?望许不拘常制。"诏:"事干机速, 奏覆牒禀所属不及者,如所请。"戊申,命拯护阳武埽。 十月,冀州王令图奏:"大河行流散漫,河内殊无紧流,旋生滩碛。宜近澶州 相视水势,使还复故道。会明年春,宫车晏驾。 大抵熙宁初,专欲导东流,闭北流。元丰以后,因河决而北,议者始欲复禹故 迹。神宗爱惜民力,思顺水性,而水官难其人。王安石力主程昉、范子渊,故二人 尤以河事自任;帝虽藉其才,然每抑之。其后,元祐元年,子渊已改司农少卿,御 史吕陶劾其"修堤开河,縻费巨万,护堤压埽之人,溺死无数。元丰六年兴役,至 七年功用不成。乞行废放。"于是黜知兖州,寻降知峡州。其制略曰:"汝以有限 之材,兴必不可成之役,驱无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中书舍人苏轼词也。 八年三月,哲宗即位,宣仁圣烈皇后垂帘。河流虽北,而孙村低下,夏、秋霖 雨,涨水往往东出。小吴之决既未塞,十月,又决大名之小张口,河北诸郡皆被水 灾。知澶州王令图建议浚迎阳埽旧河,又于孙村金堤置约,复故道。本路转运使范 子奇仍请于大吴北岸修进锯牙,擗约河势。于是回河东流之议起。 元祐元年二月乙丑,诏:"未得雨泽,权罢修河,放诸路兵夫。"九月丁丑, 诏秘书监张问相度河北水事。十月庚寅,又以王令图领都水,同问行河。 十一月丙子,问言:"臣至滑州决口相视,迎阳埽至大、小吴,水势低下,旧 河淤仰,故道难复。请于南乐大名埽开直河并签河,分引水势入孙村口,以解北京 向下水患。"令图亦以为然,于是减水河之议复起。既从之矣,会北京留守韩绛奏 引河近府非是,诏问别相视。 二年二月,令图、问欲必行前说,朝廷又从之。三月,令图死,以王孝先代领 都水,亦请如令图议。 右司谏王觌言:"河北人户转徙者多,朝廷责郡县以安集,空仓廪以振济,又 遣专使察视之,恩德厚矣。然耕耘是时,而流转于道路者不已;二麦将熟,而寓食 于四方者未还。其故何也,盍亦治其本矣。今河之为患三:泛滥渟滀,漫无涯涘, 吞食民田,未见穷已,一也;缘边漕运独赖御河,今御河淤淀,转输艰梗,二也; 塘泊之设,以限南北,浊水所经,即为平陆,三也。欲治三患,在遴择都水、转运 而责成耳。今转运使范子奇反覆求合,都水使者王孝先暗缪,望别择人。" 时知枢密院事安焘深以东流为是,两疏言:"朝廷久议回河,独惮劳费,不顾 大患。盖自小吴未决以前,河入海之地虽屡变移,而尽在中国;故京师恃以北限强 敌,景德澶渊之事可验也。且河决每西,则河尾每北,河流既益西决,固已北抵境 上。若复不止,则南岸遂属辽界,彼必为桥梁,守以州郡;如庆历中因取河南熟户 之地,遂筑军以窥河外,已然之效如此。盖自河而南,地势平衍,直抵京师,长虑 却顾,可为寒心。又朝廷捐东南之利,半以宿河北重兵,备预之意深矣。使敌能至 河南,则邈不相及。今欲便于治河而缓于设险,非计也。" 王岩叟亦言:"朝廷知河流为北道之患日深,故遣使命水官相视便利,欲顺而 导之,以拯一路生灵于垫溺,甚大惠也。然昔者专使未还,不知何疑而先罢议;专 使反命,不知何所取信而议复兴。既敕都水使者总护役事,调兵起工,有定日矣, 已而复罢。数十日间,变议者再三,何以示四方?今有大害七,不可不早为计。北 塞之所恃以为险者在塘泊,黄河堙之,猝不可浚,浸失北塞险固之利,一也。横遏 西山之水,不得顺流而下,蹙溢于千里,使百万生齿,居无庐,耕无田,流散而不 复,二也。乾宁孤垒,危绝不足道,而大名、深、冀腹心郡县,皆有终不自保之势, 三也。沧州扼北敌海道,自河不东流,沧州在河之南,直抵京师,无有限隔,四也。 并吞御河,边城失转输之便,五也。河北转运司岁耗财用,陷租赋以百万计,六也。 六七月之间,河流交涨,占没西路,阻绝辽使,进退不能,两朝以为忧,七也。非 此七害,委之可,缓而未治可也。且去岁之患,已甚前岁,今岁又甚焉,则奈何? 望深诏执政大臣,早决河议而责成之。"太师文彦博、中书侍郎吕大防皆主其说。 中书舍人苏辙谓右仆射吕公著曰:"河决而北,先帝不能回,而诸公欲回之, 是自谓智勇势力过先帝也。盍因其旧而修其未备乎?"公著唯唯。于是三省奏: "自河北决,恩、冀以下数州被患,至今未见开修的确利害,致妨兴工。"乃诏河 北转运使、副,限两月同水官讲议闻奏。 十一月,讲议官皆言:"令图、问相度开河,取水入孙村口还复故道处,测量 得流分尺寸,取引不过,其说难行。"十二月,张景先复以问说为善,果欲回河, 惟北京已上、滑州而下为宜,仍于孙村浚治横河旧堤,止用逐埽人兵、物料,并年 例客军,春天渐为之可也。朝廷是其说。 三年六月戊戌,乃诏:"黄河未复故道,终为河北之患。王孝先等所议,已尝 兴役,不可中罢,宜接续工料,向去决要回复故道。三省、枢密院速与商议施行。" 右相范纯仁言:"圣人有三宝: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盖天下大势,惟人 君所向,群下竞趋如川流山摧,小失其道,非一言一力可回,故居上者不可不谨也。 今圣意已有所向而为天下先矣。乞谕执政:'前日降出文字,却且进入。'免希合 之臣,妄测圣意,轻举大役。"尚书王存等亦言:"使大河决可东回,而北流遂断, 何惜劳民费财,以成经久之利。今孝先等自未有必然之论,但侥幸万一,以冀成功, 又预求免责,若遂听之,将有噬脐之悔。乞望选公正近臣及忠实内侍,覆行按视, 审度可否,兴工未晚。" 庚子,三省、枢密院奏事延和殿,文彦博、吕大防、安焘等谓:"河不东,则 失中国之险,为契丹之利。"范纯仁、王存、胡宗愈则以虚费劳民为忧。存谓: "今公私财力困匮,惟朝廷未甚知者,赖先帝时封桩钱物可用耳。外路往往空乏, 奈何起数千万物料、兵夫,图不可必成之功?且御契丹得其道,则自景德至今八九 十年,通好如一家,设险何与焉?不然,如石晋末耶律德光犯阙,岂无黄河为阻, 况今河流未必便冲过北界耶?"太后曰:"且熟议。" 明日,纯仁又画四不可之说,且曰:"北流数年未为大患,而议者恐失中国之 利,先事回改;正如顷西夏本不为边患,而好事者以为不取恐失机会,遂兴灵武之 师也。臣闻孔子论为政曰:'先有司。'今水官未尝保明,而先示决欲回河之旨, 他日败事,是使之得以藉口也。" 存、宗愈亦奏:"昨亲闻德音,更令熟议。然累日犹有未同,或令建议者结罪 任责。臣等本谓建议之人,思虑有所未逮,故乞差官覆按。若但使之结罪,彼所见 不过如此,后或误事,加罪何益。臣非不知河决北流,为患非一。淤沿边塘泊,断 御河漕运,失中国之险,遏西山之流。若能全回大河,使由孙村故道,岂非上下通 愿?但恐不能成功,为患甚于今日。故欲选近臣按视:若孝先之说决可成,则积聚 物料,接续兴役;如不可为,则令沿河踏行,自恩、魏以北,塘泊以南,别求可以 疏导归海去处,不必专主孙村。此亦三省共曾商量,望赐详酌。存又奏:"自古惟 有导河并塞河。导河者顺水势,自高导令就下;塞河者为河堤决溢,修塞令入河身。 不闻干引大河令就高行流也。"于是收回戊戌诏书。 户部侍郎苏辙、中书舍人曾肇各三上疏。辙大略言: 黄河西流,议复故道。事之经岁,役兵二万,聚梢桩等物三十余万。方河朔灾 伤困弊,而兴必不可成之功,吏民窃叹。今回河大议虽寝,然闻议者固执来岁开河 分水之策。今小吴决口,入地已深,而孙村所开,丈尺有限,不独不能回河,亦必 不能分水。况黄河之性,急则通流,缓则淤淀,既无东西皆急之势,安有两河并行 之理?纵使两河并行,未免各立堤防,其费又倍矣。 今建议者其说有三,臣请折之:一曰御河湮灭,失馈运之利。昔大河在东,御 河自怀、卫经北京,渐历边郡,馈运既便,商贾通行。自河西流,御河湮灭,失此 大利,天实使然。今河自小吴北行,占压御河故地,虽使自北京以南折而东行,则 御河湮灭已一二百里,何由复见?此御河之说不足听也。二曰恩、冀以北,涨水为 害,公私损耗。臣闻河之所行,利害相半,盖水来虽有败田破税之害,其去亦有淤 厚宿麦之利。况故道已退之地,桑麻千里,赋役全复,此涨水之说不足听也。三曰 河徙无常,万一自契丹界入海,边防失备。按河昔在东,自河以西郡县,与契丹接 境,无山河之限,边臣建为塘水,以捍契丹之冲。今河既西,则西山一带,契丹可 行之地无几,边防之利,不言可知。然议者尚恐河复北徙,则海口出契丹界中,造 舟为梁,便于南牧。臣闻契丹之河,自北南注以入于海。盖地形北高,河无北徙之 道,而海口深浚,势无徙移,此边防之说不足听也。 臣又闻谢卿材到阙,昌言:"黄河自小吴决口,乘高注北,水势奔决,上流堤 防无复决怒之患。朝廷若以河事付臣,不役一夫,不费一金,十年保无河患。"大 臣以其异已罢归,而使王孝先、俞瑾、张景先三人重画回河之计。盖由元老大臣重 于改过,故假契丹不测之忧,以取必于朝廷。虽已遣百禄等出按利害,然未敢保其 不观望风旨也。愿亟回收买梢草指挥,来岁勿调开河役兵,使百禄等明知圣意无所 偏系,不至阿附以误国计。 肇之言曰:"数年以来,河北、京东、淮南灾伤,今岁河北并边稍熟,而近南 州军皆旱,京东、西、淮南饥殍疮痍。若来年虽未大兴河役,止令修治旧堤,开减 水河,亦须调发丁夫。本路不足,则及邻路,邻路不足,则及淮南,民力果何以堪? 民力未堪,则虽有回河之策,及梢草先具,将安施乎?" 会百禄等行视东西二河,亦以为东流高仰,北流顺下,决不可回。即奏曰: 往者王令图、张问欲开引水签河,导水入孙村口还复故道。议者疑焉,故置官 设属,使之讲议。既开撅井筒,折量地形水面尺寸高下,顾临、王孝先、张景先、 唐义问、陈祐之皆谓故道难复。而孝先独叛其说,初乞先开减水河,俟行流通快, 新河势缓,人工物料丰备,徐议闭塞北流。已而召赴都堂,则又请以二年为期。及 朝廷诘其成功,遽云:"来年取水入孙村口,若河流顺快,工料有备,便可闭塞, 回复故道。"是又不俟新河势缓矣。回河事大,宁容异同如此!盖孝先、俞瑾等知 合用物料五千余万,未有指拟,见买数计,经岁未及毫厘,度事理终不可为,故为 大言。 又云:"若失此时,或河势移背,岂独不可减水,即永无回河之理。"臣等窃 谓河流转徙,乃其常事;水性就下,固无一定。若假以五年,休养数路民力,沿河 积材,渐浚故道,葺旧堤,一旦流势改变,审议事理,酾为二渠,分派行流,均减 涨水之害,则劳费不大,功力易施,安得谓之一失此时,永无回河之理也? 四年正月癸末,百禄等使回入对,复言:"修减水河,役过兵夫六万三千余人, 计五百三十万工,费钱粮三十九万二千九百余贯、石、匹、两,收买物料钱七十五 万三百余缗,用过物料二百九十余万条、束,官员、使臣、军大将凡一百一十余员 请给不预焉。愿罢有害无利之役,那移工料,缮筑西堤,以护南决口。"未报。己 亥,乃诏罢回河及修减水河。 四月戊午,尚书省言:"大河东流,为中国之要险。自大吴决后,由界河入海, 不惟淤坏塘泺,兼浊水入界河,向去浅淀,则河必北流。若河尾直注北界入海,则 中国全失险阻之限,不可不为深虑。"诏范百禄、赵君锡条画以闻。 百禄等言: 臣等昨按行黄河独流口至界河,又东至海口,熟观河流形势;并缘界河至海口 铺砦地分使臣各称:界河未经黄河行流已前,阔一百五十步下至五十步,深一丈五 尺下至一丈;自黄河行流之后,今阔至五百四十步,次亦三二百步,深者三丈五尺, 次亦二丈。乃知水性就下,行疾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与《前汉书》大司马史张戎 之论正合。 自元丰四年河出大吴,一向就下,冲入界河,行流势如倾建。经今八年,不舍 昼夜,冲刷界河,两岸日渐开阔,连底成空,趋海之势甚迅。虽遇元丰七年八年、 元祐元年泛涨非常,而大吴以上数百里,终无决溢之害,此乃下流归纳处河流深快 之验也。 塘泺有限辽之名,无御辽之实。今之塘水,又异昔时,浅足以褰裳而涉,深足 以维舟而济,冬寒冰坚,尤为坦途。如沧州等处,商胡之决即已淀淤,今四十二年, 迄无边警,亦无人言以为深忧。自回河之议起,首以此动烦圣听。殊不思大吴初决, 水未有归,犹不北去;今入海湍迅,界河益深,尚复何虑?藉令有此,则中国据上 游,契丹岂不虑乘流扰之乎? 自古朝那、萧关、云中、朔方、定襄、雁门、上郡、太原、右北平之间,南北 往来之冲,岂塘泺界河之足限哉。臣等窃谓本朝以来,未有大河安流,合于禹迹, 如此之利便者。其界河向去只有深阔,加以朝夕海潮往来渲荡,必无浅淀,河尾安 得直注北界,中国亦无全失险阻之理。且河遇平壤滩漫,行流稍迟,则泥沙留淤; 若趋深走下,湍激奔腾,惟有刮除,无由淤积,不至上烦圣虑。 七月己巳朔,冀州南宫等五埽危急,诏拨提举修河司物料百万与之。甲午,都 水监言:"河为中国患久矣,自小吴决后,泛滥未著河槽,前后遣官相度非一,终 未有定论。以为北流无患,则前二年河决南宫下埽,去三年决上埽,今四年决宗城 中埽,岂谓北流可保无虞?以为大河卧东,则南宫、宗城皆在西岸;以为卧西,则 冀州信都、恩州清河、武邑或决,皆在东岸。要是大河千里,未见归纳经久之计, 所以昨相度第三、第四铺分决涨水,少纾目前之急。继又宗城决溢,向下包蓄不定, 虽欲不为东流之计,不可得也。河势未可全夺,故为二股之策。今相视新开第一口, 水势湍猛,发泄不及,已不候工毕,更拨沙河堤第二口泄减涨水,因而二股分行, 以纾下流之患。虽未保冬夏常流,已见有可为之势。必欲经久,遂作二股,仍较今 所修利害孰为轻重,有司具析保明以闻。" 八月丁未,翰林学士苏辙言: 夏秋之交,暑雨频并。河流暴涨出岸,由孙村东行,盖每岁常事。而李伟与河 埽使臣因此张皇,以分水为名,欲发回河之议,都水监从而和之。河事一兴,求无 不可,况大臣以其符合己说而乐闻乎。 臣闻河道西行孙村侧左,大约入地二丈以来,今所报涨水出岸,由新开口地东 入孙村,不过六七尺。欲因六七尺涨水,而夺入地二丈河身,虽三尺童子,知其难 矣。然朝廷遂为之遣都水使者,兴兵功,开河道,进锯牙,欲约之使东。方河水盛 涨,其西行河道若不断流,则遏之东行,实同儿戏。 臣愿急命有司,徐观水势所向,依累年涨水旧例,因其东溢,引入故道,以纾 北京朝夕之忧。故道堤防坏决者,第略加修葺,免其决溢而已。至于开河、进约等 事,一切毋得兴功,俟河势稍定然后议。不过一月,涨水既落,则西流之势,决无 移理。兼闻孙村出岸涨水,今已断流,河上官吏未肯奏知耳。 是时,吴安持与李伟力主东流,而谢卿材谓"近岁河流稍行地中,无可回之理", 上《河议》一编。召赴政事堂会议,大臣不以为然。癸丑,三省、枢密院言:"继 日霖雨,河上之役,恐烦圣虑。"太后曰:"访之外议,河水已东复故道矣。" 乙丑,李伟言:"已开拨北京南沙河直堤第三铺,放水入孙村口故道通行。" 又言:"大河已分流,即更不须开淘。因昨来一决之后,东流自是顺快,渲刷渐成 港道。见今已为二股,约夺大河三分以来,若得夫二万,于九月兴工,至十月寒冻 时可毕。因引导河势,岂止为二股通行而已,亦将遂为回夺大河之计。今来既因擗 拶东流,修全锯牙,当迤逦增进一埽,而取一埽之利,比至来年春、夏之交,遂可 全复故道。朝廷今日当极力必闭北流,乃为上策。若不明诏有司,即令回河,深恐 上下迁延,议终不决,观望之间,遂失机会。乞复置修河司。"从之。 五年正月丁亥,梁焘言:"朝廷治河,东流北流,本无一偏之私。今东流未成, 边北之州县未至受患,其役可缓;北流方悍,边西之州县,日夕可忧,其备宜急。 今倾半天下之力,专事东流,而不加一夫一草于北流之上,得不误国计乎!去年屡 决之害,全由堤防无备。臣愿严责水官,修治北流埽岸,使二方均被恻隐之恩。" 二月己亥,诏开修减水河。辛丑,乃诏三省、枢密院:"去冬愆雪,今未得雨, 外路旱阔远,宜权罢修河。" 戊申,苏辙言:"臣去年使契丹,过河北,见州县官吏,访以河事,皆相视不 敢正言。及今年正月,还自契丹,所过吏民,方举手相庆,皆言近有朝旨罢回河大 役,命下之日,北京之人,欢呼鼓舞。惟减水河役迁延不止,耗蠹之事,十存四五, 民间窃议,意大臣业已为此,势难遽回。既为圣鉴所临,要当迤逦尽罢。今月六日, 果蒙圣旨,以旱灾为名,权罢修黄河,候今秋取旨。大臣覆奏尽罢黄河东、北流及 诸河功役,民方忧旱,闻命踊跃,实荷圣恩。然臣窃详圣旨,上合天意,下合民心。 因水之性,功力易就,天语激切,中外闻者或至泣下,而臣奉行,不得其平。由此 观之,则是大臣所欲,虽害物而必行;陛下所为,虽利民而不听。至于委曲回避, 巧为之说,仅乃得行,君权已夺,国势倒植。臣所谓君臣之间,逆顺之际,大为不 便者,此事是也。黄河既不可复回,则先罢修河司,只令河北转运司尽将一道兵功, 修贴北流堤岸;罢吴安持、李伟都水监差遣,正其欺罔之罪,使天下晓然知圣意所 在。如此施行,不独河事就绪,天下臣庶,自此不敢以虚诳欺朝廷,弊事庶几渐去 矣。" 八月甲辰,提举东流故道李伟言:"大河自五月后日益暴涨,始由北京南沙堤 第七铺决口,水出于第三、第四铺并清丰口一并东流。故道河槽深三丈至一丈以上, 比去年尤为深快,颇减北流横溢之患。然今已秋深,水当减落,若不稍加措置,虑 致断绝,即东流遂成淤淀。望下所属官司,经画沙堤等口分水利害,免淤故道,上 误国事。"诏吴安持与本路监司、北外丞司及李伟按视,具合措置事连书以闻。 九月,中丞苏辙言:"修河司若不罢,李伟若不去,河水终不得顺流,河朔生 灵终不得安居。乞速罢修河司,及检举六年四月庚子敕,窜责李伟。" 七年三月,以吏部郎中赵偁权河北转运使。偁素与安持等议不协,尝上《河议》, 其略曰:"自顷有司回河几三年,功费骚动半天下,复为分水又四年矣。故所谓分 水者,因河流、相地势导而分之。今乃横截河流,置埽约以扼之,开浚河门,徒为 渊潭,其状可见。况故道千里,其间又有高处,故累岁涨落辄复自断。夫河流有逆 顺,地势有高下,非朝廷可得而见,职在有司,朝廷任之亦信矣,患有司不自信耳。 臣谓当缮大河北流两堤,复修宗城弃堤,闭宗城口,废上、下约,开阚村河门,使 河流湍直,以成深道。聚三河工费以治一河,一二年可以就绪,而河患庶几息矣。 愿以河事并都水条例一付转运司,而总以工部,罢外丞司使,措置归一,则职事可 举,弊事可去。" 四月,诏:"南、北外两丞司管下河埽,今后令河北、京西转运使、副、判官、 府界提点分认界至,内河北仍于衔内带'兼管南北外都水公事'。" 十月辛酉,以大河东流,赐都水使者吴安持三品服,北都水监丞李伟再任。 分类:正史 书名:宋史 作者:脱脱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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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志47 河渠4○汴河下 洛河 蔡河 广济河 金水河 白沟河 京畿沟渠 白河 三白渠 邓许诸渠附 元丰元年五月,西头供奉官张从惠复言:"汴口岁开闭,修堤防,通漕才二百 余日。往时数有建议引洛水入汴,患黄河啮广武山,须凿山岭十数丈,以通汴渠, 功大不可为。去年七月,黄河暴涨,水落而稍北,距广武山麓七里,退滩高阔,可 凿为渠,引洛入汴。"范子渊知都水监丞,画十利以献。又言:"汜水出玉仙山, 索水出嵩渚山,合洛水,积其广深,得二千一百三十六尺,视今汴流尚赢九百七十 四尺。以河、洛湍缓不同,得其赢余,可以相补。犹虑不足,则旁堤为塘,渗取河 水,每百里置木闸一,以限水势。两旁沟、湖、陂、泺,皆可引以为助,禁伊、洛 上源私引水者。大约汴舟重载,入水不过四尺,今深五尺,可济漕运。起巩县神尾 山,至土家堤,筑大堤四十七里,以捍大河。起沙谷至河阴县十里店,穿渠五十二 里,引洛水属于汴渠。"疏奏,上重其事,遣使行视。 二年正月,使还,以为工费浩大,不可为。上复遣入内供奉宋用臣,还奏可为, 请"自任村沙谷口至汴口开河五十里,引伊、洛水入汴河,每二十里置束水一,以 刍楗为之,以节湍急之势,取水深一丈,以通漕运。引古索河为源,注房家、黄家、 孟家三陂及三十六陂,高仰处潴水为塘,以备洛水不足,则决以入河。又自汜水关 北开河五百五十步,属于黄河,上下置闸启闭,以通黄、汴二河船筏。即洛河旧口 置水,通黄河,以泄伊、洛暴涨。古索河等暴涨,即以魏楼、荥泽、孔固三斗门 泄之。计工九十万七千有余。仍乞修护黄河南堤埽,以防侵夺新河"。从之。 三月庚寅,以用臣都大提举导洛通汴。四月甲子兴工,遣礼官告祭。河道侵民 冢墓,给钱徙之,无主者,官为瘗藏。六月戊申,清汴成,凡用工四十五日。自任 村沙口至河阴县瓦亭子,并汜水关北通黄河,接运河,长五十一里。两岸为堤总长 一百三里,引洛水入汴。七月甲子,闭汴口,徙官吏、河清卒于新洛口。戊辰,遣 礼官致祭。十一月辛未,诏差七千人,赴汴口开修河道。 三年二月,宋用臣言:"洛水入汴至淮,河道漫阔,多浅涩,乞狭河六十里, 为二十一万六千步。"以四月兴役。五月癸亥,罢草屯浮堰。五年三月,宋用臣言: "金水河透水槽阻碍上下汴舟,宜废撤。"从之。十月,狭河毕工。 六年八月,范子渊又请"于武济山麓至河岸并嫩滩上修堤及压埽堤,又新河南 岸筑新堤,计役兵六千人,二百日成。开展直河,长六十三里,广一百尺,深一丈, 役兵四万七千有奇,一月成。"从之。十月,都提举司言:"汴水增涨,京西四斗 门不能分减,致开决堤岸。今近京惟孔固斗门可以泄水下入黄河。若孙贾斗门虽可 泄入广济,然下尾窄狭,不能尽吞。宜于万胜镇旧减水河、汴河北岸修立斗门,开 淘旧河,创开生河一道,下合入刁马河,役夫一万三千六百四十三人,一月毕工。" 诏从其请,仍作二年开修。七年四月,武济河溃。八月,诏罢营闭,纵其分流,止 护广武三埽。 哲宗元祐元年闰二月辛亥,右司谏苏辙言:"近岁京城外创置水磨,因此汴水 浅涩,阻隔官私舟船。其东门外水磨,下流汗漫无归,浸损民田一二百里,几败汉 高祖坟。赖陛下仁圣恻怛,亲发德音,令执政共议营救。寻诏畿县于黄河春夫外, 更调夫四万,开自盟河,以疏泄水患,计一月毕工。然以水磨供给京城内外食茶等, 其水止得五日闭断,以此工役重大,民间每夫日顾二百钱,一月之费,计二百四十 万贯。而汴水浑浊,易至填淤,明年又须开淘,民间岁岁不免此费。闻水磨岁入不 过四十万贯,前户部侍郎李定以此课利,惑误朝听,依旧存留。且水磨兴置未久, 自前未有此钱,国计何阙?而小人浅陋,妄有靳惜,伤民辱国,不以为愧。况今水 患近在国门,而恬不为怪,甚非陛下勤恤民物之意。而又减耗汴水,行船不便。乞 废罢官磨,任民磨茶。" 三月,辙又乞"令汴口以东州县,各具水匮所占顷亩,每岁有无除放二税,仍 具水匮可与不可废罢,如决不可废,当如何给还民田,以免怨望。"八月辛亥,辙 又言:"昨朝旨令都水监差官,具括中牟、管城等县水匮,元浸压者几何,见今积 水所占几何,退出顷亩几何。凡退出之地,皆还本主。水占者,以官地还之;无田 可还,即给元直。圣恩深厚,弃利与民,所存甚远。然臣闻水所占地,至今无可对 还,而退出之田,亦以迫近水匮,为雨水浸淫,未得耕凿。知郑州岑象求近奏称: '自宋用臣兴置水匮以来,元未曾取以灌注,清汴水流自足,不废漕运。'乞尽废 水匮,以便失业之民。"十月,遂罢水匮。
四年冬,御史中丞梁焘言: 尝求世务之急,得导洛通汴之实,始闻其说则可喜,及考其事则可惧。窃以广 武山之北,即大河故道,河常往来其间,夏秋涨溢,每抵山下。旧来洛水至此,流 入于河。后欲导以趋汴渠,乃乘河未涨,就嫩滩之上,峻起东西堤,辟大河于堤北, 攘其地以引洛水,中间缺为斗门,名通舟楫,其实盗河以助洛之浅涸也。洛水本清, 而今汴常黄流,是洛不足以行汴,而所以能行者,附大河之余波也。增广武三埽之 备,竭京西所有,不足以为支费,其失无虑数百万计。从来上下习为欺罔,朝廷惑 于安流之说,税屋之利,恬不为虑。而不知新沙疏弱,力不能制悍河,水势一薄, 则烂熳溃散,将使怒流循洛而下,直冒京师。是甘以数百万日增之费,养异时万一 之患,亦已误矣。夫岁倾重费以坐待其患,何若折其奔冲,以终除其害哉。 为今之计,宜复为汴口,仍引大河一支,启闭以时,还祖宗百年以来润国养民 之赐,诚为得策。汴口复成:则免广武倾注,以长为京师之安;省数百万之费,以 纾京西生灵之困;牵大河水势,以解河北决溢之灾;便东南漕运,以蠲重载留滞之 弊;时节启闭,以除蹙凌打凌之苦;通江、淮八路商贾大船,以供京师之饶。为甚 大之利者六,此不可忽也。惟拆去两岸舍屋,尽废僦钱,为害者一而甚小,所谓损 小费以成大利也。臣之所言,特其大略尔。至于考究本末,措置纤悉,在朝廷择通 习之臣付之,无牵浮议,责其成功。又言: 臣闻开汴之时,大河旷岁不决,盖汴口析其三分之水,河流常行七分也。自导 洛而后,频年屡决,虽洛口窃取其水,率不过一分上下,是河流常九分也。犹幸流 势卧北,故溃溢北出。自去岁以来,稍稍卧南,此其可忧,而洛口之作,理须早计。 窃以开洛之役,其功甚小,不比大河之上,但辟百余步,即可以通水三分,即永为 京师之福,又减河北屡决之害;兼水势既已牵动,在于回河尤为顺便,非独孙村之 功可成,澶州故道,亦有自然可复之理。望出臣前章,面诏大臣与本监及知水事者, 按地形水势,具图以闻。 不报。至五年十月癸巳,乃诏导河水入汴。 绍圣元年,帝亲政,复召宋用臣赴阙。七月辛丑,广武埽危急。壬寅,帝语辅 臣:"埽去洛河不远,须防涨溢下灌京师。"明日,乃诏都水监丞冯忱之相度筑栏 水签堤。丁巳,帝谕执政曰:"河埽久不修,昨日报洛水又大溢,注于河,若广武 埽坏,河、洛为一,则清汴不通矣,京都漕运殊可忧。宜亟命吴安持、王宗望同力 督作,苟得不坏,过此须图久计。"丙寅,吴安持言:"广武第一埽危急,决口与 清汴绝近,缘洛河之南,去广武山千余步,地形稍高。自巩县东七里店至今洛口不 满十里,可以别开新河,导洛水近南行流,地里至少,用功甚微。"诏安持等再按 视之。 十一月,李伟言:"清汴导温洛贯京都,下通淮、泗,为万世利。自元祐以来 屡危急,而今岁特甚。臣相视武济山以下二十里名神尾山,乃广武埽首所起,约置 刺堰三里余,就武济河下尾废堤、枯河基址增修疏导,回截河势东北行,留旧埽作 遥堤,可以纾清汴下注京城之患。"诏宋用臣、陈祐甫覆按以闻。 十二月甲午,户部尚书蔡京言:"本部岁计,皆藉东南漕运。今年上供物,至 者十无二三,而汴口已闭。臣责问提举汴河堤岸司杨琰,乃称自元丰二年至元祐初, 八年之间,未尝塞也。"诏依元丰条例。明年正月庚戌,用臣亦言:"元丰间,四 月导洛通汴,六月放水,四时行流不绝。遇冬有冻,即督沿河官吏,伐冰通流。自 元祐二年,冬深辄闭塞,致河流涸竭,殊失开导清汴本意。今欲卜日伐冰,放水归 河,永不闭塞。及冻解,止将京西五斗门减放,以节水势,如惠民河行流,自无壅 遏之患。"从之。 三年正月戊申,诏提举河北西路常平李仲罢归吏部。仲在元祐中提举汜水辇运, 建言:"西京、巩县、河阳、汜水、河阴县界,乃沿黄河地分,北有太行、南有广 武二山,自古河流两山之间,乃缘禹迹。昨自宋用臣创置导洛清汴,于黄河沙滩上, 节次创置广、雄武等堤埽,到今十余年间,屡经危急。况诸埽在京城之上,若不别 为之计,患起不测,思之寒心。今如弃去诸埽,开展河道,讲究兴复元丰二年以前 防河事,不惟省岁费、宽民力,河流且无壅遏决溢之患。望遣谙河事官相视施行。" 又乞复置汴口,依旧以黄河水为节约之限,罢去清汴闸口。 四年闰二月,杨琰乞依元丰例,减放洛水入京西界大白龙坑及三十六陂,充水 匮以助汴河行运。诏贾种民同琰相度合占顷亩,及所用功力以闻。五月乙亥,都提 举汴河堤岸贾种民言:"元丰改汴口为洛口,名汴河为清汴者,凡以取水于洛也。 复匮清水,以备浅涩而助行流。元祐间,却于黄河拨口,分引浑水,令自上流入 洛口,比之清洛,难以调节。乞依元丰已修狭河身丈尺深浅,检计物力,以复清汴, 立限修浚,通放洛水。及依旧置洛斗门,通放西河官私舟船。"从之。帝尝谓知枢 密院事曾布曰:"先帝作清汴,又为天源河,盖有深意。元祐中,几废。近贾种民 奏:'若尽复清汴,不用浊流,乃当世灵长之庆。"布对曰:"先帝以天源河为国 姓福地,此众人所知,何可废也。"十二月,诏:"京城内汴河两岸,各留堤面丈 有五尺,禁公私侵牟。" 元符三年,徽宗即位,无大改作,汴渠稍湮则浚之。大观中,言者论:"胡师 文昨为发运使,创开泗州直河,及筑签堤阻遏汴水,寻复淤淀,遂行废拆。然后并 役数郡兵夫,其间疾苦窜殁,无虑数千,费钱谷累百万计。狂妄生事,诬奏罔功, 官员冒赏至四十五人。"师文由是自知州降充宫观。 宣和元年五月,都城无故大水,浸城外官寺、民居,遂破汴堤,汴渠将溢,诸 门皆城守。起居郎李纲奏:"国家都汴,百有六十余载,未尝少有变故。今事起仓 猝,遐迩惊骇,诚大异也。臣尝躬诣郊外,窃见积水之来,自都城以西,漫为巨浸。 东拒汴堤,停蓄深广,湍悍浚激,东南而流,其势未艾。然或淹浸旬时,因以风雨, 不可不虑。夫变不虚发,必有感召之因。愿诏廷臣各具所见,择其可采者施行之。" 诏:"都城外积水,缘有司失职,堤防不修,非灾异也。"罢纲送吏部,而募人决 水下流,由城北注五丈河,下通梁山泺,乃已。 七月壬子,都提举司言:"近因野水冲荡沿汴堤岸,及河道淤浅,若止役河清, 功力不胜,望俟农隙顾夫开修。"从之。五年十二月庚寅,诏:"沿汴州县创添栏 河锁栅岁额,公私不以为便,其遵元丰旧制。" 靖康而后,汴河上流为盗所决者数处,决口有至百步者,塞久不合,干涸月余, 纲运不通,南京及京师皆乏粮。责都水使者措置,凡二十余日而水复旧,纲运沓来, 两京粮始足。又择使臣八员为沿汴巡检,每两员各将兵五百人,自洛口至西水门, 分地防察决溢云。 洛水贯西京,多暴涨,漂坏桥梁。建隆二年,留守向拱重修天津桥成。甃巨石 为脚,高数丈,锐其前以疏水势,石纵缝以铁鼓络之,其制甚固。四月,具图来上, 降诏褒美。开宝九年,郊祀西京,诏发卒五千,自洛城菜市桥凿渠抵漕口三十五里, 馈运便之。其后导以通汴。 蔡河贯京师,为都人所仰,兼闵水、洧水、氵异水以通舟。闵水自尉氏历祥符、 开封合于蔡,是为惠民河。洧水自许田注鄢陵东南,历扶沟合于蔡。氵异水出郑之 大隗山,注临颍,历鄢陵、扶沟合于蔡。凡许、郑诸水合坚白雁、丈八沟,京、索 合西河、褚河、湖河、双河、栾霸河皆会焉。犹以其浅涸,故植木横栈;栈为水之 节,启闭以时。 太祖建隆元年四月,命中使浚蔡河,设斗门节水,自京距通许镇。二年,诏发 畿甸、陈、许丁夫数万浚蔡水,南入颍川。乾德二年二月,令陈承昭率丁夫数千凿 渠,自长社引潩水至京师,合闵水。渠成,潩水本出密县大隗山,历许田。会春夏 霖雨,则泛溢民田。至是渠成,无水患,闵河益通漕焉。 太宗淳化二年,以氵异水泛溢,浸许州民田,诏自长葛县开小河,导氵异水, 分流二十里,合于惠民河。 真宗咸平五年七月,京师霖雨,沟洫壅,惠民河溢,泛道路,坏庐舍,知开封 府寇准治丁冈古河泄导之。大中祥符元年六月,开封府言:"尉氏县惠民河决。" 遣使督视完塞。二年四月,陈州言:"州地洿下,苦积潦,岁有水患,请自许州长 葛县浚减水河及补枣村旧河,以入蔡河。"从之。九年,知许州石普请于大流堰穿 渠,置二斗门,引沙河以漕京师。遣使按视。四月,诏遣中使至惠民河,规画置坝 子,以通舟运。 仁宗天圣二年二月,崇仪副使、巡护惠民河田承说献议:重修许州合流镇大流 堰斗门,创开减水河通漕,省迂路五百里。诏遣使按视以闻。五年八月,都大巡护 惠民河王克基言:"先准宣惠民、京、索河水浅小,缘出源西京、郑、许州界,惠 民河下合横沟、白雁沟、京、索河下合西河、湖河、双河、栾霸河、丈八沟,各为 民间裁水莳稻灌园,宜令州县巡察。"七年,王克基言:"按旧制,蔡河斗门栈板 须依时启闭,调停水势。"嘉祐三年正月,开京城西葛家冈新河,以有司言:"至 和中,大水入京城,请自祥符县界葛家冈开生河,直城南好草陂,北入惠民河,分 注鲁沟,以纾京城之患。" 神宗熙宁四年七月,程昉请开宋家等堤,畎水以助漕运。八月,三班借职杨琰 请增置上下坝闸,蓄水备浅涸。诏琰掌其事。六年九月戊辰,将作监尚宗儒言: "议者请置蔡河木岸,计功颇大。"诏修固土岸。八年,诏京西运米于河北,于是 侯叔献请因丁字河故道凿堤置闸,引汴水入于蔡,以通舟运。河成,舟不可行,寻 废。十月,诏都水监展惠民河,欲便修城也。九年七月,提辖修京城所请引雾泽陂 水至咸丰门,合京、索河,由京、索签入副堤河,下合惠民。都水监谓:"不若于 顺天门外签直河身,及于染院后签入护龙河,至咸丰门南复入京、索河,实为长利。" 从之。 徽宗崇宁元年二月,都水监言:惠民河修签河次下硬堰毕工。诏立捕获盗泄赏。 大观元年十二月,开氵异河入蔡河,从京畿都转运使吴择仁之请也。政和元年十月 己酉,诏差水官同京畿监司视蔡河堤防及淤浅者,来春并工治之。 广济河导菏水,自开封历陈留、曹、济、郓,其广五丈,岁漕上供米六十二万 石。 太祖建隆二年正月,遣使往定陶规度,发曹、单丁夫数万浚之。三月,幸新水 门观放水入河。先是,五丈河泥淤,不利行舟。遂诏左监门卫将军陈承昭于京城之 西,夹汴水造斗门,引京、索、蔡河水通城濠入斗门,俾架流汴水之上,东进于五 丈河,以便东北漕运。公私咸利。三年正月,遣右龙武统军陈承昭护修五丈河役, 车驾临视,赐承昭钱二十万。乾德三年,京师引五丈河造西水硙。 太宗太平兴国三年正月,命发近县丁夫浚广济河。 真宗景德二年六月,开封府言:"京西沿汴万胜镇,先置斗门,以减河水,今 汴河分注浊水入广济河,堙塞不利。"帝曰:"此斗门本李继源所造,屡询利害, 以为始因京、索河遇雨即泛流入汴,遂置斗门,以便通泄。若遽壅塞,复虑决溢。" 因令多用巨石,高置斗门,水虽甚大,而余波亦可减去。三年,内侍赵守伦建议: 自京东分广济河由定陶至徐州入清河,以达江、湖漕路。役既成,遣使覆视,绘图 来上。帝以地有隆阜,而水势极浅,虽置堰埭,又历吕梁滩碛之险,非可漕运,罢 之。 仁宗天圣六年七月,尚书驾部员外郎阎贻庆言:"五丈河下接济州之合蔡镇, 通利梁山泺。近者天河决荡,溺民田,坏道路,合蔡而下,漫散不通舟,请治五丈 河入夹黄河。"因诏贻庆与水官李守忠规度,计功料以闻。 神宗熙宁七年,赵济言:"河浅废运,自此物贱伤农,宜议兴复,以便公私。" 诏张士澄、杨琰修治。八月,都提举汴河堤岸司言:"欲于通津门汴河岸东城里三 十步内开河,下通广济,以便行运。"从之。八年,又遣琰同陈祐甫因汴河置渗水 塘,又自孙贾斗门置虚堤八,渗水入西贾陂,由减水河注雾泽陂,皆为河之上源。 九年,诏依元额漕粟京东,仍修坝闸,为启闭之节。九年三月,诏遣官修广济河坝 闸。元丰五年三月癸亥,罢广济辇运司,移上供物自淮阳军界入汴,以清河辇运司 为名,命张士澄都大提举。七月,御史王植言:"广济安流而上,与清河溯流入汴, 远近险易较然,废之非是。"诏监司详议。七年八月,都大提举汴河堤岸司言: "京东地富,谷粟可漕,独患河涩。若因修京城,令役兵近汴穴土,使之成渠,就 引河水注之广济,则漕舟可通,是一举而两利也。"从之。 哲宗元祐元年,诏斥祥符雾泽陂募民承佃,增置水匮。又即宣泽门外仍旧引京、 索源河,置槽架水,流入咸丰门。皆以为广济浅涩之备。三月,三省言:"广济河 辇运,近因言者废罢,改置清河辇运,迂远不便。"诏知棣州王谔措置兴复。都水 监亦言:"广济河以京、索河为源,转漕京东岁计。今欲依旧,即令于宣泽门外置 槽架水,流入咸丰门里,由旧河道复广济河源,以通漕运。"从之。 金水河一名天源,本京水,导自荥阳黄堆山,其源曰祝龙泉。 太祖建隆二年春,命左领军卫上将军陈承昭率水工凿渠,引水过中牟,名曰金 水河,凡百余里,抵都城西,架其水横绝于汴,设斗门,入浚沟,通城濠,东汇于 五丈河。公私利焉。乾德三年,又引贯皇城,历后苑,内庭池沼,水皆至焉。开宝 九年,帝步自左掖,按地势,命水工引金水由承天门凿渠,为大轮激之,南注晋王 第。真宗大中祥符二年九月,诏供备库使谢德权决金水,自天波门并皇城至乾元门, 历天街东转,缭太庙入后庙,皆甃以礲甓,植以芳木,车马所经,又累石为间梁。 作方井,官寺、民舍皆得汲用。复引东,由城下水窦入于濠。京师便之。 神宗元丰五年,金水河透水槽阻碍上下汴舟,遣宋用臣按视。请自板桥别为一 河,引水北入于汴,后卒不行,乃由副堤河入于蔡。以源流深远,与永安青龙河相 合,故赐名曰天源。先是,舟至启槽,颇滞舟行。既导洛通汴,遂自城西超字坊引 洛水,由咸丰门立堤,凡三千三十步,水遂入禁中,而槽废。然旧惟供洒扫,至徽 宗政和间,容佐请于七里河开月河一道,分减此水,灌溉内中花竹。命宋升措置导 引,四年十一月,毕工。重和元年六月,复命蓝从熙、孟揆等增堤岸,置桥、槽、 坝、闸,浚澄水,道水入内。内庭池籞既多,患水不给,又于西南水磨引索河一派, 架以石渠绝汴,南北筑堤,导入天源河以助之。 白沟无山源,每岁水潦甚则通流,才胜百斛船,逾月不雨即竭。 至道二年三月,内殿崇班阎光泽、国子博士邢用之上言:"请开白沟,自京师 抵彭城吕梁口,凡六百里,以通长淮之漕。"诏发诸州丁夫数万治之,以光泽护其 役。议者非之。会宋州通判王矩上表,极陈其不可,且言:"用之田园在襄邑,岁 苦水潦,私幸渠成。"遂罢其役。咸平六年,用之为度支员外郎,又令自襄邑下流 治白沟河,导京师积水,而民田无害。 神宗熙宁六年,都水监丞侯叔献请储三十六陂及京、索二水为源,仿真、楚州 开平河置闸,则四时可行舟,因废汴渠。帝曰:"白沟功料易耳,第汴渠岁运甚广, 河北、陕西资焉。又京畿公私所用良材,皆自汴口而至,何可遽废?"王安石曰: "此役苟成,亦无穷之利也。当别为漕河,引黄河一支,乃为经久。"冯京曰: "若白沟成,与汴、蔡皆通漕,为利诚大,恐汴终不可废。"帝然之,诏刘璯同叔 献覆视。八月,都水监言:"白沟自濉河至于淮八百里,乞分三年兴修。其废汴河, 俟白沟毕功,别相视。仍请发谷熟淤田司并京东汴河所隶河清兵赴役。"从之。七 年正月,都水监言:"自盟河畎导汴南诸水,近者失于疏浚,为害甚大。"于是辍 夫修治,而白沟之役废。 初,王安石欲罢白沟、修汴南水利,帝曰:"人多以白沟不可为,而卿独见可 为?"安石曰:"果不可为,罢之诚宜;若可为,即俟时为之,何必计校人言也。" 徽宗政和二年十月,都水监丞孟昌龄言开浚含晖门外白沟河,开堰放水,仍旧 通流。 京畿沟洫:汴都地广平,赖沟渠以行水潦。真宗景德二年五月,诏开京城濠以 通舟楫,毁官水硙三所。三年,分遣入内内侍八人,督京城内外坊里开浚沟渠。先 是,京都每岁春浚沟读,而势家豪族,有不即施工者。帝闻之,遣使分视,自是不 复有稽迟者,以至雨潦暴集,无所雍遏,都人赖之。大中祥符三年,遣供备库使谢 德权治沟洫,导太一宫积水抵陈留界,入亳州涡河。五年三月,帝宣示宰臣曰: "京师所开沟渠,虽屡钤辖,仍令内侍分察吏扰。" 仁宗天圣元年八月,东西八作司与内殿承制、阁门祗候刘永崇等言:"内外八 厢创置八字水口,通流两水入渠甚利,虑所置处豪富及势要阻抑,乞下令巡察。" 从之。二年七月,内殿崇班、阁门祗候张君平等言:"准敕按视开封府界至南京、 宿、亳诸州沟河形势,疏决利害凡八事:一、商度地形,高下连属,开治水势,依 寻古沟洫浚之,州县计力役均定,置籍以主之。二、施工开治后,按视不如元计状 及水壅不行、有害民田者,按官吏之罪,令偿其费。三、约束官吏,毋敛取夫众财 货入己。四、县令佐、州守倅,有能劝课部民自用工开治不致水害者,叙为劳绩, 替日与家便官;功绩尤多,别议旌赏。五、民或于古河渠中修筑堰堨,截水取鱼, 渐至淀淤,水潦暴集,河流不通,则致深害,乞严禁之。六、开治工毕,按行新旧 广深丈尺,以校工力。以所出土,于沟河岸一步外筑为堤埒。七、凡沟洫上广一丈, 则底广八尺,其深四尺,地形高处或至五六尺,以此为率。有广狭不等处,折计之, 则毕工之日,易于覆视。八、古沟洫在民田中,久已淤平,今为赋籍而须开治者, 据所占地步,为除其赋。"诏令颁行。 神宗熙宁元年三月,都水监言:"畿内沟河至多,而诸县各役人夫开淘,十才 二三,须二三年方可毕工。请令府界提点司选官,与县官同定紧慢功料,据合差夫 数,以五分夫,役十分工,依年分开淘,提点司通行点校。"从之。二年闰十一月, 诏以府界道路积水,妨民输纳,命都水监差官沟畎。元丰五年,诏开在京城濠,阔 五十步,深一丈五尺,地脉不及者,至泉止。 徽宗大观元年七月,以京城霖雨,水浸居民,道路不通,遣官分督疏导。是月 又诏:"自京至八角镇,积水妨行旅。转运司选官疏导,修治桥梁,毋使病涉。" 白河在唐州,南流入汉。太平兴国三年正月,西京转运使程能献议,请自南阳 下向口置堰,回水入石塘、沙河,合蔡河达于京师,以通湘潭之漕。诏发唐、邓、 汝、颍、许、蔡、陈、郑丁夫及诸州兵,凡数万人,以弓箭库使王文宝、六宅使李 继隆、内作坊副使李神祐、刘承珪等护其役。堑山陻谷,历博望、罗渠、少柘山, 凡百余里,月余,抵方城,地势高,水不能至。能献复多役人以致水,然不可通漕 运。会山水暴涨,石堰坏,河不克就,卒堙废焉。 端拱元年,供奉官阁门祗候阎文逊、苗忠俱上言:"开荆南城东漕河,至师子 口入汉江,可通荆、峡漕路至襄州;又开古白河,可通襄、汉漕路至京。"诏八作 使石全振往视之,遂发丁夫治荆南漕河至汉江,可胜二百斛重载,行旅者颇便,而 古白河终不可开。 三白渠在京兆泾阳县。淳化二年秋,县民杜思渊上书言:"泾河内旧有石翣以 堰水入白渠,溉雍、耀田,岁收三万斛。其后多历年所,石翣坏,三白渠水少,溉 田不足,民颇艰食。乾德中,节度判官施继业率民用梢穰、笆篱、栈木,截河为堰, 壅水入渠。缘渠之民,颇获其利。然凡遇暑雨,山水暴至,则堰辄坏。至秋治堰, 所用复取于民,民烦数役,终不能固。乞依古制,调丁夫修叠石翣,可得数十年不 挠。所谓暂劳永逸矣。"诏从之,遣将作监丞周约己等董其役,以用功尤大,不能 就而止。 至道元年正月,度支判官梁鼎、陈尧叟上《郑白渠利害》:"按旧史,郑渠元 引泾水,自仲山西抵瓠口,并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溉田四万顷,亩收一钟。白 渠亦引泾水,起谷口,入栎阳,注渭水,长二百余里,溉田四千五百顷。两渠溉田 凡四万四千五百顷,今所存者不及二千顷,皆近代改修渠堰,浸隳旧防,繇是灌溉 之利,绝少于古矣。郑渠难为兴工,今请遣使先诣三白渠行视,复修旧迹。"于是 诏大理寺丞皇甫选、光禄寺丞何亮乘传经度。 选等使还,言: 周览郑渠之制,用功最大。并仲山而东,凿断冈阜,首尾三百余里,连亘山足, 岸壁颓坏,堙废已久。度其制置之始,泾河平浅,直入渠口。暨年代浸远,泾河陡 深,水势渐下,与渠口相悬,水不能至。峻崖之处,渠岸摧毁,荒废岁久,实难致 力。其三白渠溉泾阳、栎阳、高陵、云阳、三原、富平六县田三千八百五十余顷, 此渠衣食之源也,望令增筑堤堰,以固护之。旧设节水斗门一百七十有六,皆坏, 请悉缮完。渠口旧有六石门,谓之"洪门",今亦隤圮,若复议兴置,则其功甚大, 且欲就近度其岸势,别开渠口,以通水道。岁令渠官行视,岸之缺薄,水之淤填, 即时浚治。严豪民盗水之禁。 泾河中旧有石堰,修广皆百步,捍水雄壮,谓之"将军翣",废坏已久。杜思 渊尝请兴修,而功不克就。其后止造木堰,凡用梢桩万一千三百余数,岁出于缘渠 之民。涉夏水潦,木堰遽坏,漂流散失,至秋,复率民以葺之,数敛重困,无有止 息。欲令自今溉田既毕,命水工拆堰木置于岸侧,可充二三岁修堰之用。所役缘渠 之民,计田出丁,凡调万三千人。疏渠造堰,各获其利,固不惮其劳也。选能吏司 其事,置暑于泾阳县侧,以时行视,往复甚便。 又言: 邓、许、陈、颍、蔡、宿、亳七州之地,有公私闲田凡三百五十一处,合二十 二万余顷,民力不能尽耕。皆汉、魏以来,召信臣、杜诗、杜预、任峻、司马宣王、 邓艾等立制垦辟之地。内南阳界凿山开道,疏通河水,散入唐、邓、襄三州以溉田。 又诸处陂塘防埭,大者长三十里至五十里,阔五丈至八丈,高一丈五尺至二丈。其 沟渠,大者长五十里至百里,阔三丈至五丈,深一丈至一丈五尺,可行小舟。臣等 周行历览,若皆增筑陂堰,劳费颇甚,欲堤防未坏可兴水利者,先耕二万余顷,他 处渐图建置。 时著作佐郎孙冕总监三白渠,诏冕依选等奏行之。后自仲山之南,移治泾阳县。 其七州之田,令选于邓州募民耕垦,皆免赋入。复令选等举一人,与邓州通判同掌 其事。选与亮分路按察,未几而罢。 景德三年,盐铁副使林特、度支副使马景盛陈关中河渠之利,请遣官行郑、白 渠,兴修古制。乃诏太常博士尚宾乘传经度,率丁夫治之。宾言:"郑渠久废不可 复,今自介公庙回白渠洪口直东南,合旧渠以畎泾河,灌富平、栎阳、高陵等县, 经久可以不竭。"工既毕而水利饶足,民获数倍。 分类:正史 书名:宋史 作者:脱脱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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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志46 河渠3○黄河下 汴河上 元祐八年二月乙卯,三省奉旨:"北流软堰,并依都水监所奏。"门下侍郎苏 辙奏:"臣尝以谓软堰不可施于北流,利害甚明。盖东流本人力所开,阔止百余步, 冬月河流断绝,故软堰可为。今北流是大河正溜,此之东流,何止数倍,见今河水 行流不绝,软堰何由能立?盖水官之意,欲以软堰为名,实作硬堰,阴为回河之计 耳。朝廷既已觉其意,则软堰之请,不宜复从。"赵偁亦上议曰:"臣窃谓河事大 利害有三,而言者互进其说,或见近忘远,徼幸盗功,或取此舍彼,诪张昧理。遂 使大利不明,大害不去,上惑朝听,下滋民患,横役枉费,殆无穷已,臣切痛之。 所谓大利害者:北流全河,患水不能分也;东流分水,患水不能行也;宗城河决, 患水不能闭也。是三者,去其患则为利,未能去则为害。今不谋此,而议欲专闭北 流,止知一日可闭之利,而不知异日既塞之患,止知北流伏槽之水易为力,而不知 阚村方涨之势,未可并以入东流也。夫欲合河以为利,而不恤上下壅溃之害,是皆 见近忘远,徼幸盗功之事也。有司欲断北流而不执其咎,乃引分水为说,姑为软堰; 知河冲之不可以软堰御,则又为决堰之计。臣恐枉有工费,而以河为戏也。请俟涨 水伏槽,观大河之势,以治东流、北流。" 五月,水官卒请进梁村上、下约,束狭河门,既涉涨水,遂壅而溃。南犯德清, 西决内黄,东淤梁村,北出阚村,宗城决口复行魏店,北流因淤遂断,河水四出, 坏东郡浮梁。十二月丙寅,监察御史郭知章言:"臣比缘使事至河北,自澶州入北 京,渡孙村口,见水趋东者,河甚阔而深;又自北京往洺州,过杨家浅口复渡,见 水之趋北者,才十之二三,然后知大河宜闭北行东。乞下都水监相度。"于是吴安 持复兼领都水,即建言:"近准朝旨,已堰断魏店刺子,向下北流一枝断绝。然东 西未有堤岸,若涨水稍大,必披滩漫出,则平流在北京、恩州界,为害愈甚。乞塞 梁村口,缕张包口,开青丰口以东鸡爪河,分杀水势。"吕大防以其与己意合,向 之,诏同北京留守相视。 时范纯仁复为右相,与苏辙力以为不可。遂降旨:"令都水监与本路安抚、转 运、提刑司共议,可则行之,有异议速以闻。"绍圣元年正月也。是时,转运使赵 偁深不以为然,提刑上官均颇助之。偁之言曰:"河自孟津初行平地,必须全流, 乃成河道。禹之治水,自冀北抵沧、棣,始播为九河,以其近海无患也。今河自横 垅、六塔、商胡、小吴,百年之间,皆从西决,盖河徙之常势。而有司置埽创约, 横截河流,回河不成,因为分水。初决南宫,再决宗城,三决内黄,亦皆西决,则 地势西下,较然可见。今欲弭息河患,而逆地势,戾水性,臣未见其能就功也。请 开阚村河门,修平乡钜鹿埽、焦家等堤,浚澶渊故道,以备涨水。"大名安抚使许 将言:"度今之利,若舍故道,止从北流,则虑河下已湮,而上流横溃,为害益广。 若直闭北流,东徙故道,则复虑受水不尽,而破堤为患。窃谓宜因梁村之口以行东, 因内黄之口以行北,而尽闭诸口,以绝大名诸州之患。俟春夏水大至,乃观故道, 足以受之,则内黄之口可塞;不足以受之,则梁村之役可止。定其成议,则民心固 而河之顺复有时,可以保其无害。"诏:"令吴安持同都水监丞郑佑,与本路安抚、 转运、提刑司官具图、状保明闻奏,即有未便,亦具利害来上。" 三月癸酉,监察御史郭知章言:"河复故道,水之趋东,已不可遏。近日遣使 按视,逐司议论未一。臣谓水官朝夕从事河上,望专委之。"乙亥,吕大防罢相。 六月,右正言张商英奏言:"元丰间河决南宫口,讲议累年,先帝叹曰:'神 禹复生,不能回此河矣。'乃敕自今后不得复议回河闭口,盖采用汉人之论,俟其 泛滥自定也。元祐初,文彦博、吕大防以前敕非是,拔吴安持为都水使者,委以东 流之事。京东、河北五百里内差夫,五百里外出钱雇夫,及支借常平仓司钱买梢草, 斩伐榆柳。凡八年而无尺寸之效,乃迁安持太仆卿,王宗望代之。宗望至,则刘奉 世犹以彦博、大防余意,力主东流,以梁村口吞纳大河。今则梁村口淤淀,而开沙 堤两处决口以泄水矣。前议累七十里堤以障北流,今则云俟霜降水落兴工矣。朝廷 咫尺,不应九年为水官蔽欺如此。九年之内,年年矾山水涨,霜降水落,岂独今年 始有涨水,而待水落乃可以兴工耶?乞遣使按验虚实,取索回河以来公私费钱粮、 梢草,依仁宗朝六塔河施行。"
会七月辛丑,广武埽危急,诏王宗望亟往救护。壬寅,帝谓辅臣曰:"广武去 洛河不远,须防涨溢下灌京师,已遣中使视之。"辅臣出图、状以奏曰:"此由黄 河北岸生滩,水趋南岸。今雨止,河必减落,已下水官,与洛口官同行按视,为签 堤及去北岸嫩滩,令河顺直,则无患矣。" 八月丙子,权工部侍郎吴安持等言:"广武埽危急,刷塌堤身二千余步处,地 形稍高。自巩县东七里店至见今洛口,约不满十里,可以别开新河,引导河水近南 行流,地步至少,用功甚微。王宗望行视并开井筒,各称利便外,其南筑大堤,工 力浩大,乞下各属官司,躬往相度保明。"从之。 十月丁酉,王宗望言:"大河自元丰溃决以来,东、北两流,利害极大,频年 纷争,国论不决,水官无所适从。伏自奉昭凡九月,上禀成算,自阚村下至栲栳堤 七节河门,并皆闭塞。筑金堤七十里,尽障北流,使全河东还故道,以除河患。又 自阚村下至海口,补筑新旧堤防,增修疏浚河道之淤浅者,虽盛夏涨潦,不至壅决。 望付史官,纪绍圣以来圣明独断,致此成绩。"诏宗望等具析修闭北流部役官等功 力等弟以闻。然是时东流堤防未及缮固,濒河多被水患,流民入京师,往往泊御廊 及僧舍。诏给券,谕令还本土,以就振济。 己酉,安持又言:"准朝旨相度开浚澶州故道,分减涨水。按澶州本是河行旧 道,顷年曾乞开修,时以东西地形高仰,未可兴工。欲乞且行疏导燕家河,仍令所 属先次计度合增修一十一埽所用工料。"诏:"令都水监候来年将及涨水月分,先 具利害以闻。" 癸丑,三省、枢密院言:"元丰八年,知澶州王令图议,乞修复大河故道。元 祐四年,都水使者吴安持,因纾南宫等埽危急,遂就孙村口为回河之策。及梁村进 约东流,孙村口窄狭,德清军等处皆被水患。今春,王宗望等虽于内黄下埽闭断北 流,然至涨水之时,犹有三分水势,而上流诸埽已多危急,下至将陵埽决坏民田。 近又据宗望等奏,大河自闭塞阚村而下,及创筑新堤七十余里,尽闭北流,全河之 水,东还故道。今访闻东流向下,地形已高,水行不快。既闭断北流,将来盛夏, 大河涨水全归故道,不惟旧堤损缺怯薄,而阚村新堤,亦恐未易枝梧。兼京城上流 诸处埽岸,虑有壅滞冲决之患,不可不豫为经画。"诏:权工部侍郎吴安持、都水 使者王宗望、监丞郑佑同北外监丞司,自阚村而下直至海口,逐一相视,增修疏浚, 不致壅滞冲决。 丙辰,张商英又言:"今年已闭北流,都水监长贰交章称贺,或乞付史官,则 是河水已归故道,止宜修缉堤埽,防将来冲决而已。近闻王宗望、李仲却欲开澶州 故道以分水,吴安持乞候涨水前相度。缘开澶州故道,若不与今东流底平,则才经 水落,立见淤塞。若与底平,则从初自合闭口回河,何用九年费财动众?安持称候 涨水相度,乃是悠悠之谈。前来涨水并今来涨水,各至澶州、德清军界,安持首尾 九年,岂得不见?更欲延至明年,乃是狡兔三窟,自为潜身之计,非公心为国事也。 况立春渐近调夫,如是时不早定议,又留后说,邦财民力,何以支持?访闻先朝水 官孙民先、元祐六年水官贾种民各有《河议》,乞取索照会。召前后本路监司及经 历河事之人,与水官诣都堂反覆诘难,务取至当,经久可行,定议归一,庶免以有 限之财事无涯之功。"二年七月戊午,诏:"沿黄河州军,河防决溢,并即申奏。" 元符二年二月乙亥,北外都水丞李伟言:"相度大小河门,乘此水势衰弱,并 先修闭,各立蛾眉埽镇压。乞次于河北、京东两路差正夫三万人,其他夫数,令修 河官和雇。"三月丁巳,伟又乞于澶州之南大河身内,开小河一道,以待涨水,纾 解大吴口下注北京一带向著之患。"并从之。 六月末,河决内黄口,东流遂断绝。八月甲戌,诏:"大河水势十分北流,其 以河事付转运司,责州县共力救护堤岸。"辛丑,左司谏王祖道请正吴安持、郑佑、 李仲、李伟之罪,投之远方,以明先帝北流之志。诏可。 三年正月己卯,徽宗即位。郑佑、吴安持辈皆用登极大赦,次第牵复。中书舍 人张商英缴奏:"佑等昨主回河,皆违神宗北流之意。"不听。商英又尝论水官非 其人,治河当行其所无事,一用堤障,犹塞儿口止其啼也。三月,乃以商英为龙图 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兼专功提举河事。商英复陈五事:一曰行古沙河口;二曰复 平恩四埽;三曰引大河自古漳河、浮河入海;四曰筑御河西堤,而开东堤之积;五 曰开木门口,泄徒骇河东流。大要欲随地势疏浚入海。会四月,河决苏村。七月, 诏:"商英毋治河,止厘本职,其因河事差辟官吏并罢。"复置北外都水丞司。 建中靖国元年春,尚书省言:"自去夏苏村涨水,后来全河漫流,今已淤高三 四尺,宜立西堤。"诏都水使者鲁君贶同北外丞司经度之。于是左正言任伯雨奏: 河为中国患,二千岁矣。自古竭天下之力以事河者,莫如本朝。而徇众人偏见, 欲屈大河之势以从人者,莫甚于近世。臣不敢远引,只如元祐末年,小吴决溢,议 者乃谲谋异计,欲立奇功,以邀厚赏。不顾地势,不念民力,不惜国用,力建东流 之议。当洪流中,立马头,设锯齿,梢刍材木,耗费百倍。力遏水势,使之东注, 陵虚驾空,非特行地上而已。增堤益防,惴惴恐决,澄沙淤泥,久益高仰,一旦决 溃,又复北流。此非堤防之不固,亦理势之必至也。 昔禹之治水,不独行其所无事,亦未尝不因其变以导之。盖河流混浊,泥沙相 半,流行既久,迄逦淤淀,则久而必决者,势不能变也。或北而东,或东而北,亦 安可以人力制哉! 为今之策,正宜因其所向,宽立堤防,约栏水势,使不至大段漫流。若恐北流 淤淀塘泊,亦祗宜因塘泊之岸,增设堤防,乃为长策。风闻近日又有议者献东流之 计,不独比年灾伤,居民流散,公私匮竭,百无一有,事势窘急,固不可为;抑亦 自高注下,湍流奔猛,溃决未久,势不可改。设若兴工,公私徒耗,殆非利民之举, 实自困之道也。 崇宁三年十月,臣僚言:"昨奉诏措置大河,即由西路历沿边州军,回至武强 县,循河堤至深州,又北下衡水县,乃达于冀。又北渡河过远来镇,及分遣属僚相 视恩州之北河流次第。大抵水性无有不下,引之就高,决不可得。况西山积水,势 必欲下,各因其势而顺导之,则无壅遏之患。"诏开修直河,以杀水势。 四年二月,工部言:"乞修苏村等处运粮河堤为正堤,以支涨水,较修弃堤直 堤,可减工四十四万、料七十一万有奇。"从之。闰二月,尚书省言:"大河北流, 合西山诸水,在深州武强、瀛州乐寿埽,俯瞰雄、霸、莫州及沿边塘泺,万一决溢, 为害甚大。"诏增二埽堤及储蓄,以备涨水。是岁,大河安流。 五年二月,诏滑州系浮桥于北岸,仍筑城垒,置官兵守护之。八月,葺阳武副 堤。 大观元年二月,诏于阳武上埽第五铺开修直河至第十五铺,以分减水势。有司 言:"河身当长三千四百四十步,面阔八十尺,底阔五丈,深七尺,计役十万七千 余工,用人夫三千五百八十二,凡一月毕。"从之。十二月,工部员外郎赵霆言: "南北两丞司合开直河者,凡为里八十有七,用缗钱八九万。"异时成功,可免河 防之忧,而省久远之费。"诏从之。 二年五月,霆上免夫之议,大略谓:"黄河调发人夫修筑埽岸,每岁春首,骚 动数路,常至败家破产。今春滑州鱼池埽合起夫役,尝令送免夫之直,用以买土, 增贴埽岸,比之调夫,反有赢余。乞诏有司,应堤埽合调春夫,并依此例,立为永 法。"诏曰:"河防夫工,岁役十万,滨河之民,困于调发。可上户出钱免夫,下 户出力充役,其相度条画以闻。"丙申,邢州言河决,陷钜鹿县。诏迁县于高地。 又以赵州隆平下湿,亦迁之。 六月己卯,都水使者吴玠言:"自元丰间小吴口决,北流入御河,下合西山诸 水,至清州独流砦三叉口入海。虽深得保固形胜之策,而岁月浸久,侵犯塘堤,冲 坏道路,啮损城砦。臣奉诏修治堤防,御捍涨溢。然筑八尺之堤,当九河之尾,恐 不能敌。若不遇有损缺,逐旋增修,即又至隳坏,使与塘水相通,于边防非计也。 乞降旨修葺。"从之。庚寅,冀州河溢,坏信都、南宫两县。 三年八月,诏沈纯诚开撩兔源河。兔源在广武埽对岸,分减埽下涨水也。 政和四年十一月,都水使者孟昌龄言:"今岁夏秋涨水,河流上下并行中道, 滑州浮桥不劳解拆,大省岁费。"诏许称贺,官吏推恩有差。昌龄又献议导河大伾, 可置永远浮桥,谓:"河流自大伾之东而来,直大伾山西,而止,数里方回南,东 转而过,复折北而东,则又直至大伾山之东,亦止不过十里耳。视地形水势,东西 相直径易,曾不十余里间,且地势低下,可以成河,倚山可为马头,又有中氵单, 正如河阳。若引使穿大伾大山及东北二小山,分为两股而过,合于下流,因是三山 为趾,以系浮梁,省费数十百倍,可宽河朔诸路之役。"朝廷喜而从之。 五年,置提举修系永桥所。六月癸丑,降德音于河北、京东、京西路,其略曰: "凿山酾渠,循九河既道之迹;为梁跨趾,成万世永赖之功。役不逾时,虑无愆素。 人绝往来之阻,地无南北之殊。灵祗怀柔,黎庶呼舞。眷言朔野,爰暨近畿,畚锸 繁兴,薪刍转徙,民亦劳止,朕甚悯之。宜推在宥之恩,仍广蠲除之惠。应开河官 吏,令提举所具功力等第闻奏。"又诏:"居山至大伾山浮桥属浚州者,赐名天成 桥;大伾山至汶子山浮桥属滑州者,赐名荣光桥。"俄改荣光曰圣功。七月庚辰, 御制桥名,磨崖以刻之。方河之开也,水流虽通,然湍激猛暴,遇山稍隘,往往泛 溢,近砦民夫多被漂溺,因亦及通利军,其后遂注成巨泺云。是月,昌龄迁工部侍 郎。 八月己亥,都水监言:"大河以就三山通流,正在通利之东,虑水溢为患。乞 移军城于大伾山、居山之间,以就高仰。"从之。十月丁巳,中书省言冀州枣强埽 决,知州辛昌宗武臣,不谙河事,诏以王仲元代之。 十一月丙寅,都水使者孟揆言:"大河连经涨淤,滩面已高,致河流倾侧东岸。 今若修闭枣强上埽决口,其费不赀,兼冬深难施人力,纵使极力修闭,东堤上下二 百余里,必须尽行增筑,与水争力,未能全免决溢之患。今漫水行流,多碱卤及积 水之地,又不犯州军,止经数县地分,迤逦缠御河归纳黄河。欲自决口上恩州之地 水堤为始,增补旧堤,接续御河东岸,签合大河。"从之。乙亥,臣僚言:"禹迹 湮没于数千载之远,陛下神智独运,一旦兴复,导河三山。长堤盘固,横截巨浸, 依山为梁,天造地设。威示南北,度越前古,岁无解系之费,人无病涉之患。大功 既成,愿申饬有司,以日继月,视水向著,随为堤防,益加增固,每遇涨水,水官、 漕臣不辍巡视。"诏付昌龄。 六年四月辛卯,高阳关路安抚使吴玠言冀州枣强县黄河清,诏许称贺。七月戊 午,太师蔡京请名三山桥铭阁曰缵禹继文之阁,门曰铭功之门。十月辛卯,蔡京等 言:"冀州河清,乞拜表称贺。" 七年五月丁巳,臣僚言:"恩州宁化镇大河之侧,地势低下,正当湾流冲激之 处。岁久堤岸怯薄,沁水透堤甚多,近镇居民例皆移避。方秋夏之交,时雨霈然, 一失堤防,则不惟东流莫测所向,一隅生灵所系甚大,亦恐妨阻大名、河间诸州往 来边路。乞付有司,贴筑固护。"从之。六月癸酉,都水使者孟扬言:"旧河阳南 北两河分流,立中氵单,系浮梁。顷缘北河淤淀,水不通行,止于南河修系一桥。 因此河项窄狭,水势冲激,每遇涨水,多致损坏。欲措置开修北河,如旧修系南北 两桥。"从之。九月丁未,诏扬专一措置,而令河阳守臣王序营办钱粮,督其工料。 重和元年三月己亥,诏:"滑州、浚州界万年堤,全藉林木固护堤岸,其广行 种植,以壮地势。"五月甲辰,诏:"孟州河阳县第一埽,自春以来,河势湍猛, 侵啮民田,迫近州城止二三里。其令都水使者同漕臣、河阳守臣措置固护。"是秋 雨,广武埽危急,诏内侍王仍相度措置。 宣和元年九月辛未,蔡京等言:"南丞管下三十五埽,今岁涨水之后,岸下一 例生滩,河行中道,实由圣德昭格,神祗顺助。望宣付史馆。"诏送秘书省。十二 月,开修兔源河并直河毕工,降诏奖谕。 二年九月己卯,王黼言:"昨孟昌龄计议河事,至滑州韩村埽检视,河流冲至 寸金潭,其势就下,未易御遏。近降诏旨,令就画定港湾,对开直河。方议开凿, 忽自成直河一道,寸金潭下,水即安流,在役之人,聚首仰叹。乞付史馆,仍帅百 官表贺。"从之。 三年六月,河溢冀州信都。十一月,河决清河埽。是岁,水坏天成、圣功桥, 官吏行罚有差。四年四月壬子,都水使者孟扬言:"奉诏修系三山东桥,凡役工十 五万七千八百,今累经涨水无虞。"诏因桥坏失职降秩者,俱复之,扬自正议大夫 转正奉大夫。 七年,钦宗即位。靖康元年二月乙卯,御史中丞许翰言:"保和殿大学士孟昌 龄、延康殿学士孟扬、龙图阁直学士孟揆,父子相继领职二十年,过恶山积。妄设 堤防之功,多张梢桩之数,穷竭民力,聚敛金帛。交结权要,内侍王仍为之奥主, 超付名位,不知纪极。大河浮桥,岁一造舟,京西之民,犹惮其役。而昌龄首建三 山之策,回大河之势,顿取百年浮桥之费,仅为数岁行路之观。漂没生灵,无虑万 计,近辅郡县,萧然破残。所辟官吏,计金叙绩,富商大贾,争注名牒,身不在公, 遥分爵赏。每兴一役,干没无数,省部御史,莫能钩考。陛下方将澄清朝著,建立 事功,不先诛窜昌龄父子,无以昭示天下。望籍其奸赃,以正典刑。"诏并落职: 昌龄在外宫观,扬依旧权领都水监职事,揆候措置桥船毕取旨。翰复请钩考簿书, 发其奸赃。乃诏昌龄与中大夫,扬、揆与中奉大夫。三月丁丑,京西转运司言: "本路岁科河防夫三万,沟河夫一万八千。缘连年不稔,群盗劫掠,民力困弊,乞 量数减放。"诏减八千人。 汴河,自隋大业初,疏通济渠,引黄河通淮,至唐,改名广济。宋都大梁,以 孟州河阴县南为汴首受黄河之口,属于淮、泗。每岁自春及冬,常于河口均调水势, 止深六尺,以通行重载为准。岁漕江、淮、湖、浙米数百万,及至东南之产,百物 众宝,不可胜计。又下西山之薪炭,以输京师之粟,以振河北之急,内外仰给焉。 故于诸水,莫此为重。其浅深有度,置官以司之,都水监总察之。然大河向背不常, 故河口岁易;易则度地形,相水势,为口以逆之。遇春首辄调数州之民,劳费不赀, 役者多溺死。吏又并缘侵渔,而京师常有决溢之虞。 太祖建隆二年春,导索水自旃然,与须水合入于汴。三年十月,诏:"缘汴河 州县长吏,常以春首课民夹岸植榆柳,以固堤防。"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七月,开封府言:"汴水溢坏开封大宁堤,浸民田,害稼。" 诏发怀、孟丁夫三千五百人塞之。三年正月,发军士千人复汴口。六月,宋州言: "宁陵县河溢,堤决。"诏发宋、亳丁夫四千五百人,分遣使臣护役。四年八月, 又决于宋城县,以本州诸县人夫三千五百人塞之。 淳化二年六月,汴水决浚仪县。帝乘步辇出乾元门,宰相、枢密迎谒。帝曰: "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天下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朕安得不顾。" 车驾入泥淖中,行百余步,从臣震恐。殿前都指挥使戴兴叩头恳请回驭,遂捧辇出 泥淖中。诏兴督步卒数千塞之。日未旰,水势遂定。帝始就次,太官进膳。亲王近 臣皆泥泞沾衣。知县宋炎亡匿不敢出,特赦其罪。是月,汴又决于宋城县,发近县 丁夫二千人塞之。 至道元年九月,帝以汴河岁运江、淮米五七百万斛,以济京师,问侍臣汴水疏 凿之由,令参知政事张洎讲求其事以闻。其言曰: 禹导河自积石至龙门,南至华阴,东至砥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 大伾,即今成皋是也,或云黎阳山也。禹以大河流泛中国,为害最甚,乃于贝丘疏 二渠,以分水势:一渠自舞阳县东,引入漯水,其水东北流,至千乘县入海,即今 黄河是也;一渠疏畎引傍西山,以东北形高敝坏堤,水势不便流溢,夹右碣石入于 渤海。《书》所谓"北过洚水,至于大陆",洚水即浊漳,大陆则邢州钜鹿泽。 "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河自魏郡贵乡县界分为九道,下至沧州,今为 一河。言逆河者,谓与河水往复相承受也。齐桓公塞以广田居,唯一河存焉,今其 东界至莽梧河是也。禹又于荥泽下分大河为阴沟,引注东南,以通淮、泗。至大梁 浚仪县西北,复分为二渠:一渠元经阳武县中牟台下为官渡水;一渠始皇疏凿以灌 魏郡,谓之鸿沟,莨菪渠自荥阳五出池口来注之。其鸿沟即出河之沟,亦曰莨菪渠。 汉明帝时,乐浪人王景、谒者王吴始作浚仪渠,盖循河沟故读也。渠成流注浚 仪,故以浚仪县为名。灵帝建宁四年,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渠口,故世谓之 石门。渠外东合济水,济与河、渠浑涛东注,至敖山北,渠水至此又兼邲之水,即 《春秋》晋、楚战于邲。邲又音汳,即"汴"字,古人避"反"字,改从"汴"字。 渠水又东经荥阳北,旃然水自县东流入汴水。郑州荥阳县西二十里三皇山上,有二 广武城,二城相去百余步,汴水自两城间小涧中东流而出,而济流自兹乃绝。唯汴 渠首受旃然水,谓之鸿渠。东晋太和中,桓温北伐前燕,将通之,不果。义熙十三 年,刘裕西征姚秦,复浚此渠,始有湍流奔注,而岸善溃塞,裕更疏凿而漕运焉。 隋炀帝大业三年,诏尚书左丞相皇甫谊发河南男女百万开汴水,起荥泽入淮千余里, 乃为通济渠。又发淮南兵夫十余万开邗沟,自山阳淮至于扬子江三百余里,水面阔 四十步,而后行幸焉。自后天下利于转输。昔孝文时,贾谊言"汉以江、淮为奉地", 谓鱼、盐、谷、帛,多出东南。至五凤中,耿寿昌奏:"故事,岁增关东谷四百万 斛以给京师。"亦多自此渠漕运。 唐初,改通济渠为广济渠。开元中,黄门侍郎、平章事裴耀卿言:江、淮租船, 自长淮西北溯鸿沟,转相输纳于河阴、含嘉、太原等仓。凡三年,运米七百万石, 实利涉于此。开元末,河南采访使、汴州刺史齐浣,以江、淮漕运经淮水波涛有沉 损,遂浚广济渠下流,自泗州虹县至楚州淮阴县北八十里合于淮,逾时毕功。既而 水流迅急,行旅艰险,寻乃废停,却由旧河。 德宗朝,岁漕运江、淮米四十万石,以益关中。时叛将李正己、田悦皆分军守 徐州,临涡口,梁崇义阻兵襄、邓,南北漕引皆绝。于是水陆运使杜佑请改漕路, 自浚仪西十里疏其南涯,引流入琵琶沟,经蔡河至陈州合颍水,是秦、汉故道,以 官漕久不由此,故填淤不通,若畎流培岸,则功用甚寡;又庐、寿之间有水道,而 平冈亘其中,曰鸡鸣山,佑请疏其两端,皆可通舟,其间登陆四十里而已,则江、 湖、黔、岭、蜀、汉之粟,可方舟而下。由是白沙趋东关,经庐、寿,浮颍步蔡, 历琵琶沟入汴河,不复经溯淮之险,径于旧路二千里,功寡利博。朝议将行,而徐 州顺命,淮路乃通。至国家膺图受命,以大梁四方所凑,天下之枢,可以临制四海, 故卜京邑而定都。 汉高帝云:"吾以羽檄召天下兵未至。"孝文又云:"吾初即位,不欲出虎符 召郡国兵。"即知兵甲在外也。唯有南北军、期门郎、羽林孤儿,以备天子扈从藩 卫之用。唐承隋制,置十二卫府兵,皆农夫也。及罢府兵,始置神武、神策为禁军, 不过三数万人,亦以备扈从藩卫而已,故禄山犯关,驱市人而战;德宗蒙尘,扈驾 四百余骑,兵甲皆在郡国。额军存而可举者,除河朔三镇外,太原、青社各十万人, 邠宁、宣武各六万人,潞、徐、荆、扬各五万人,襄、宣、寿、镇海各二万人,自 余观察、团练据要害之地者,不下万人。今天下甲卒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匹,并 萃京师,悉集七亡国之士民于辇下,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甸服时有水旱,不 至艰歉者,有惠民、金水、五丈、汴水等四渠,派引脉分,咸会天邑,舳舻相接, 赡给公私。所以无匮乏,唯汴水横亘中国,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 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然则禹力疏凿以分水势,炀帝开畎以 奉巡游,虽数湮废,而通流不绝于百代之下,终为国家之用者,其上天之意乎? 真宗景德元年九月,宋州言汴河决,浸民田,坏庐舍。遣使护塞,逾月功就。 三年六月,京城汴水暴涨,诏觇候水势,并工修补,增起堤岸。工毕,复遣使致祭。 大中祥符二年八月,汴水涨溢,自京至郑州,浸道路。诏选使乘传减汴口水势。 既而水减,阻滞漕运,复遣浚汴口。八年六月,诏自今后汴水添涨及七尺五寸,即 遣禁兵三千,沿河防护。八月,太常少卿马元方请浚汴河中流,阔五丈,深五尺, 可省修堤之费。即诏遣使计度修浚。使还,上言:"泗州西至开封府界,岸阔底平, 水势薄,不假开浚。请止自泗州夹冈,用功八十六万五千四百三十八,以宿、亳丁 夫充,计减功七百三十一万,仍请于沿河作头踏道擗岸,其浅处为锯牙,以束水势, 使其浚成河道,止用河清、下卸卒,就未放春水前,令逐州长吏、令佐督役。自今 汴河淤淀,可三五年一浚。又于中牟、荥泽县各置开减水河。"并从之。 天禧三年十二月,都官员外郎郑希甫言:"汴河两岸皆是陂水,广浸民田,堤 脚并无流泄之处。今汴河南省自明河接澳入淮,望诏转运使规度以闻。" 仁宗天圣三年,汴流浅,特遣使疏河注口。四年,大涨,堤危,众情恟忄匈忧 京城,诏度京城西贾陂冈地,泄之于护龙河。六年,勾当汴口康德舆言:"行视阳 武桥万胜镇,宜存斗门。其梁固斗门三宜废去,祥符界北岸请为别窦,分减溢流。" 而勾当汴口王中庸欲增置孙村之石限,悉从其请。七年,德舆言,修河芟地为并滩 农户所侵。诏限一月使自实,检括以还县官。皇祐三年,命使诣中牟治堤。明年八 月,河涸,舟不通,令河渠司自口浚治,岁以为常。旧制,水增七尺五寸,则京师 集禁兵、八作、排岸兵,负土列河上以防河。满五日,赐钱以劳之,曰"特支"; 而或数涨数防,又不及五日而罢,则军士屡疲,而赐予不及。是岁七月,始制防河 兵日给钱,薄其数,才比特支十分之一,军士便之。明年,遣使行河相利害。 嘉祐六年,汴水浅涩,常稽运漕。都水奏:"河自应天府抵泗州,直流湍驶无 所阻。惟应天府上至汴口,或岸阔浅漫,宜限以六十步阔,于此则为木岸狭河,扼 束水势令深驶。梢,伐岸木可足也。"遂下诏兴役,而众议以为未便。宰相蔡京奏: "祖宗时已尝狭河矣,俗好沮败事,宜勿听。"役既半,岸木不足,募民出杂梢。 岸成而言者始息。旧曲滩漫流,多稽留覆溺处,悉为驶直平夷,操舟往来便之。 神宗熙宁四年,创开訾家口,日役夫四万,饶一月而成。才三月已浅淀,乃复 开旧口,役万工,四日而水稍顺。有应舜臣者,独谓新口在孤柏岭下,当河流之冲, 其便利可常用勿易,水大则泄以斗门,水小则为辅渠于下流以益之。安石善其议。 五年,先是,宣徽北院使、中太一宫使张方平尝论汴河曰:"国家漕运,以河 渠为主。国初浚河渠三道,通京城漕运,自后定立上供年额:汴河斛斗六百万石, 广济河六十二万石,惠民河六十万石。广济河所运,止给太康、咸平、尉氏等县军 粮而已。惟汴河专运粳米,兼以小麦,此乃大仓蓄积之实。今仰食于官廪者,不惟 三军,至于京师士庶以亿万计,太半待饱于军稍之余,故国家于漕事至急至重。然 则汴河乃建国之本,非可与区区沟洫水利同言也。近岁已罢广济河,而惠民河斛斗 不入大仓,大众之命,惟汴河是赖。今陈说利害,以汴河为议者多矣。臣恐议者不 已,屡作改更,必致汴河日失其旧。国家大计,殊非小事。愿陛下特回圣鉴,深赐 省察,留神远虑,以固基本。"方平之言,为王安石发也。 六年夏,都水监丞侯叔献乞引汴水淤府界闲田,安石力主之。水既数放,或至 绝流,公私重舟不可荡,有阁折者。帝以人情不安,尝下都水分析,并诏三司同府 界提点官往视。十一月,范子奇建议:冬不闭汴口,以外江纲运直入汴至京,废运 般。安石以为然。诏汴口官吏相视,卒用其说。是后高丽入贡,令溯汴赴阙。 七年春,河水壅溢,积潦败堤。八月,御史盛陶谓汴河开两口非便,命同判都 水监宋昌言视两口水势,檄同提举汴口官王珫。珫言訾家口水三分,辅渠七分。昌 言请塞訾家口,而留辅渠。时韩绛、吕惠卿当国,许之。 八年春,安石再相,叔献言:"昨疏浚汴河,自南京至泗州,概深三尺至五尺。 惟虹县以东,有礓石三十里余,不可疏浚,乞募民开修。"诏检计工粮以闻。七月, 叔献又言:"岁开汴口作生河,侵民田,调夫役。今惟用訾家口,减人夫、物料各 以万计,乞减河清一指挥。"从之。未几,汴水大涨,至深一丈二尺,于是复请权 闭汴口。 九年十月,诏都水度量疏浚汴河浅深,仍记其地分。十年,范子渊请用濬川杷, 以六月兴工,自谓功利灼然,请"候今冬疏浚毕,将杷具、舟船等分给逐地分。使 臣于闭口之后,检量河道淤淀去处,至春水接续疏导"。大抵皆无甚利。已而清汴 之役兴。 分类:正史 书名:宋史 作者:脱脱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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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志48 河渠5○漳河 滹沱河 御河 塘泺缘边诸水 河北诸水 岷江 漳河源于西山,由磁、洺州南入冀州新河镇,与胡卢河合流,其后变徙,入于 大河。 神宗熙宁三年,诏程昉同河北提点刑狱王广廉相视。四年,开修,役兵万人, 袤一百六十里。帝因与大臣论财用,文彦博曰:"足财用在乎安百姓,安百姓在乎 省力役。且河久不开,不出于东,则出于西,利害一也。今发夫开治,徙东从西, 何利之有?"王安石曰:"使漳河不由地中行,则或东或西,为害一也。治之使行 地中,则有利而无害。劳民,先王所谨,然以佚道使民,虽劳不可不勉。"会京东、 河北大风,三月,诏曰:"风变异常,当安静以应天灾。漳河之役妨农,来岁为之 未晚。"中书格诏不下。寻有旨权令罢役,程昉愤恚,遂请休退。朝廷令以都水丞 领淤田事于河上。 五月,御史刘挚言:"昉等开修漳河,凡用九万夫。物料本不预备,官私应急, 劳费百倍。逼人夫夜役,践蹂田苗,发掘坟墓,残坏桑柘,不知其数。愁怨之声, 流播道路,而昉等妄奏民间乐于工役。河北厢军,刬刷都尽,而昉等仍乞于洺州调 急夫,又欲令役兵不分番次,其急切扰攘,至于如此。乞重行贬窜,以谢疲民。" 中丞杨绘亦以为言。王安石为昉辨说甚力,后卒开之。五年,工毕,昉与大理寺丞 李宜之、知洺州黄秉推恩有差。 七年六月,知冀州王庆民言:"州有小漳河,向为黄河北流所壅,今河已东, 乞开浚。"诏外都水监相度而已。 滹沱河源于西山,由真定、深州、乾宁,与御河合流。 神宗熙宁元年,河水涨溢,诏都水监、河北转运司疏治。六年,深州、祁州、 永宁军修新河。八年正月,发夫五千人,并胡卢河增治之。 元丰四年正月,北外都水丞陈祐甫言:"滹沱自熙宁八年以后,泛滥深州诸邑, 为患甚大。诸司累相度不决,谓其下流旧入边吴、宜子淀,最为便顺,而屯田司惧 填淤塘泺,烦文往复,无所适从。昨差官计之,若障入胡卢河,约用工千六百万, 若治程昉新河,约用工六百万,若依旧入边吴等淀,约用工二十九万,其工费固已 相远。乞严立期会,定归一策。"诏河北屯田转运司同北外都水丞司相视。 五年八月癸酉,前河北转运副使周革言:"熙宁中,程昉于真定府中渡创系浮 梁,增费数倍。既非形势控扼,请岁八九月易以版桥,至四五月防河即拆去,权用 船渡。"从之。 御河源出卫州共城县百门泉,自通利、乾宁入界河,达于海。 神宗熙宁二年九月,刘彝、程昉言:"二股河北流今已闭塞,然御河水由冀州 下流,尚当疏导,以绝河患。"先是,议者欲于恩州武城县开御河约二十里,入黄 河北流故道,下五股河,故命彝、昉相度。而通判冀州王庠谓,第开见行流处,下 接胡卢河,尤便近。彝等又奏:"如庠言,虽于河流为顺,然其间漫浅沮洳,费工 犹多,不若开乌栏堤东北至大、小流港,横截黄河,入五股河,复故道,尤便。" 遂命河北提举籴便粮草皮公弼、提举常平王广廉按视,二人议协,诏调镇、赵、邢、 洺、磁、相州兵夫六万浚之,以寒食后入役。 三年正月,韩琦言:"河朔累经灾伤,虽得去年夏秋一稔,疮痍未复。而六州 之人,奔走河役,远者十一二程,近者不下七八程,比常岁劳费过倍。兼镇、赵两 州,旧以次边,未尝差夫,一旦调发,人心不安。又于寒食后入役,比满一月,正 妨农务。"诏河北都转运使刘庠相度,如可就寒食前入役,即亟兴工,仍相度最远 州县,量减差夫,而辍修塘堤兵千人代其役。二月,琦又奏:"御河漕运通流,不 宜减大河夫役。"于是止令枢密院调兵三千,并都水监卒二千。三月,又益发壮城 兵三千,仍诏提举官程昉等促迫功限。六月,河成,诏昉赴阙,迁宫苑副使。四年, 命昉为都大提举黄、御等河。 八年,昉与刘璯言:"卫州沙河湮没,宜自王供埽开浚,引大河水注之御河, 以通江、淮漕运。仍置斗门,以时启闭。其利有五:王供危急,免河势变移而别开 口地,一也。漕舟出汴,横绝沙河,免大河风涛之患,二也。沙河引水入于御河, 大河涨溢,沙河自有限节,三也。御河涨溢,有斗门启闭,无冲注淤塞之弊,四也。 德、博舟运,免数百里大河之险,五也。一举而五利附焉。请发卒万人,一月可成。" 从之。
九年秋,昉奏毕功。中书欲论赏,帝令河北监司案视保明,大名安抚使文彦博 覆实。十月,彦博言: 去秋开旧沙河,取黄河行运,欲通江、淮舟楫,彻于河北极边。自今春开口放 水,后来涨落不定,所行舟伐皆轻载,有害无利,枉费功料极多。今御河上源, 止是百门泉水,其势壮猛,至卫州以下,可胜三四百斛之舟,四时行运,未尝阻滞。 堤防不至高厚,亦无水患。今乃取黄河水以益之,大即不能吞纳,必致决溢;小则 缓漫浅涩,必致淤淀。凡上下千余里,必难岁岁开浚。况此河穿北京城中,利害易 睹。今始初冬,已见阻滞,恐年岁间,反坏久来行运。傥谓通江、淮之漕,即尤不 然。自江、浙、淮、汴入黄河,顺流而下,又合于御河,大约岁不过一百万斛。若 自汴顺流径入黄河,达于北京,自北京和雇车乘,陆行入仓,约用钱五六千缗,却 于御河装载赴边城,其省工役、物料及河清衣粮之费,不可胜计。 又去冬,外监丞欲于北京黄河新堤开置水口,以通行运,其策尤疏。此乃熙宁 四年秋黄河下注御河之处,当时朝廷选差近臣,督役修塞,所费不赀。大名、恩冀 之人,至今疮痍未平,今奈何反欲开口导水耶?都水监虽令所属相视,而官吏恐忤 建谋之官,止作迁延,回报谓俟修固御河堤防,方议开置河口,况御河堤道,仅如 蔡河之类,若欲吞纳河水,须如汴岸增修,犹恐不能制蓄。乞别委清强官相视利害, 并议可否。 又言:"今之水官,尤为不职,容易建言,侥幸恩赏。朝廷便为主张,中外莫 敢异议,事若不效,都无谴罚。臣谓更当选择其人,不宜令狂妄辈横费生民膏血。" 已而都水监言,运河乞置双闸,例放舟船实便,与彦博所言不同。十二月,命 知制诰熊本与都水监、河北转运司官相视。本奏: 河北州军赏给茶货,以至应接沿边榷场要用之物,并自黄河运至黎阳出卸,转 入御河,费用止于客军数百人添支而已。向者,朝廷曾赐米河北,亦于黎阳或马陵 道口下卸,倒装转致,费亦不多。昨因程昉等擘画,于卫州西南,循沙河故迹决口 置闸,凿堤引河,以通江、淮舟楫,而实边郡仓禀。自兴役至毕,凡用钱米、功料 二百万有奇。今后每岁用物料一百一十六万,厢军一千七百余人,约费钱五万七千 余缗。开河行水,才百余日,所过船伐六百二十五,而卫州界御河淤浅,已及三 万八千余步;沙河左右民田,渰浸者几千顷,所免租税二千贯石有余。有费无利, 诚如议者所论。 然尚有大者,卫州居御河上游,而西南当王供向著之会,所以捍黄河之患者, 一堤而已。今穴堤引河,而置闸之地,才及堤身之半。询之土人云,自庆历八年后, 大水七至,方其盛时,游波有平堤者。今河流安顺三年矣,设复矾水暴涨,则河身 乃在闸口之上。以湍悍之势而无堤防之阻,泛滥冲溢,下合御河,臣恐垫溺之祸, 不特在乎卫州,而濒御河郡县,皆罹其患矣。 夫此河之兴,一岁所济船伐,其数止此,而萌每岁不测之患,积无穷不赀之 费,岂陛下所以垂世裕民之意哉!臣博采众论,究极利病,咸以谓葺故堤,堰新口, 存新闸而勿治,庶可以销淤淀决溢之患,而省无穷之费。万一他日欲由此河转粟塞 下,则暂开亟止,或可纾飞輓之劳。 未几,河果决卫州。 元丰五年,提举河北黄河堤防司言:"御河狭隘,堤防不固,不足容大河分水, 乞令纲运转入大河,而闭截徐曲。"既从之矣。明年,户部侍郎蹇周辅复请开拨, 以通漕运,及令商旅舟船至边。是时,每有一议,朝廷辄下水官相度,或作或辍, 迄莫能定。大抵自小吴埽决,大河北流,御河数为涨水所冒,亦或湮没。哲宗绍圣 三年四月,河北都转运使吴安持始奏,大河东流,御河复出。诏委前都水丞李仲提 举开导。 徽宗崇宁元年冬,诏侯临同北外都水丞司开临清县坝子口,增修御河西堤,高 三尺,并计度西堤开置斗门,决北京、恩、冀、沧州、永静军积水入御河枯源。明 年秋,黄河涨入御河,行流浸大名府馆陶县,败庐舍,复用夫七千,役二十一万余 工修西堤,三月始毕,涨水复坏之。 政和五年闰正月,诏于恩州北增修御河东堤,为治水堤防,令京西路差借来年 分沟河夫千人赴役。于是都水使者孟揆移拨十八埽官兵,分地步修筑,又取枣强上 埽水口以下旧堤所管榆柳为桩木。 塘泺,缘边诸水所聚,因以限辽。河北屯田司、缘边安抚司皆掌之,而以河北 转运使兼都大制置。凡水之浅深,屯田司季申工部。其水东起沧州界,拒海岸黑龙 港,西至乾宁军,沿永济河合破船淀、灰淀、方淀为一水,衡广一百一十里,纵九 十里至一百三十里,其深五尺。东起乾宁军、西信安军永济渠为一水,西合鹅巢淀、 陈人淀、燕丹淀、大光淀、孟宗淀为一水,衡广一百二十里,纵三十里,或五十里, 其深丈余或六尺。东起信安军永济渠,西至霸州莫金口,合水汶淀、得胜淀、下光 淀、小兰淀、李子淀、大兰淀为一水,衡广七十里,或十五里或六里,其深六尺或 七尺。东北起霸州莫金口,西南保定军父母砦,合粮料淀、回淀为一水,衡广二十 七里,纵八里,其深六尺。霸州至保定军并塘岸水最浅,故咸平、景德中,契丹南 牧,以霸州、信安军为归路。东南起保安军,西北雄州,合百水淀、黑羊淀、小莲 花淀为一水,衡广六十里,纵二十五里或十里,其深八尺或九尺。东起雄州,西至 顺安军,合大莲花淀、洛阳淀、牛横淀、康池淀、畴淀、白羊淀为一水,衡广七十 里,纵三十里或四十五里,其深一丈或六尺或七尺。东起顺安军,西边吴淀至保州, 合齐女淀、劳淀为一水,衡广三十余里,纵百五十里,其深一丈三尺或一丈。起安 肃、广信军之南,保州西北,畜沈苑河为塘,衡广二十里,纵十里,其深五尺,浅 或三尺,曰沈苑泊。自保州西合鸡距泉、尚泉为稻田、方田,衡广十里,其深五尺 至三尺,曰西塘泊。自何承矩以黄懋为判官,始开置屯田,筑堤储水为阻固,其后 益增广之。凡并边诸河,若滹沱、胡卢、永济等河,皆汇于塘。 天圣以后,相循而不废,仍领于沿边屯田司。而当职之吏,各从其所见,或曰: "有兵将在,契丹来,云无所事塘。自边吴淀西望长城口,尚百余里,皆山阜高仰, 水不能至,契丹骑驰突,得此路足矣,塘虽距海,亦无所用。夫以无用之塘,而废 可耕之田,则边谷贵,自困之道也。不如勿广,以息民为根本。"或者则曰:"河 朔幅员二千里,地平夷无险阻。契丹从西方入,放兵大掠,由东方而归,我婴城之 不暇,其何以御之?自边吴淀至泥姑海口,绵亘七州军,屈曲九百里,深不可以舟 行,浅不可以徒涉,虽有劲兵,不能度也。东有所阻,则甲兵之备,可以专力于其 西矣。孰谓无益?"论者自是分为两歧,而廷朝以契丹出没无常,阻固终不可以废 也。 仁宗明道二年,刘平自雄州徙知成德军,奏曰:"臣向为沿边安抚使,与安抚 都监刘志尝陈备边之略。臣今徙真定路,由顺安、安肃、保定州界,自边吴淀望赵 旷川、长城口,乃契丹出入要害之地,东西不及一百五十里。臣窃恨圣朝七十余年, 守边之臣,何可胜数,皆不能为朝廷预设深沟高垒,以为扼塞。臣闻太宗朝,尝有 建请置方田者。今契丹国多事,兵荒相继,我乘此以引水植稻为名,开方田,随田 塍四面穿沟渠,纵广一丈,深二丈,鳞次交错,两沟间屈曲为径路,才令通步兵。 引曹河、鲍河、徐河、鸡距泉分注沟中,地高则用水车汲引,灌溉甚便。愿以刘志 知广信军,与杨怀敏共主其事,数年之后,必有成绩。"帝遂密敕平与怀敏建方田。 侍禁刘宗言又奏请种木于西山之麓,以法榆塞,云可以限契丹也。后刘平去真定, 怀敏犹领屯田司。塘泊益广,至吞没民田,荡溺丘墓,百姓始告病,乃有盗决以免 水患者,怀敏奏立法依盗决堤防律。 景祐二年,怀敏知雄州,又请立木为水则,以限盈缩。宝元元年十一月己未, 河北屯田司言:"欲于石冢口导永济河水,以注缘边塘泊,请免所经民田税。"从 之。时岁旱,塘水涸,怀敏虑契丹使至,测知其广深,乃壅界河水注之,塘复如故。 庆历二年三月己巳,契丹遣使致书,求关南十县。且曰:"营筑长堤,填塞隘 路,开决塘水,添置边军,既潜稔于猜嫌,虑难敦于信睦。"四月庚辰,复书曰: "营筑堤埭,开决陂塘,昨缘霖潦之余,大为衍溢之患,既非疏导,当稍缮防,岂 蕴猜嫌,以亏信睦。"辽使刘六符尝谓贾昌朝曰:"南朝塘泺何为者哉?一苇可杭, 投箠可平。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逾矣。"时议者亦请涸其地以养兵。帝 问王拱辰,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谋,不应以语敌,此六符夸言尔。设险守国, 先王不废,且祖宗所以限辽骑也。"帝深然之。 七月,契丹复议和好,约两界河淀已前开畎者并依旧外,自今已后,各不添展。 其见堤堰水口,逐时决泄壅塞,量差兵夫,取便修叠疏导。非时霖潦,别至大段涨 溢,并不在关报之限。是岁,刘宗言知顺安军,上言:"屯田司浚塘水,漂招贤乡 六千户。" 五年七月,初与契丹约,罢广两界塘淀。约既定,朝廷重生事,自是每边臣言 利害,虽听许,必戒之以毋张皇,使契丹有词。而杨怀敏独治塘益急,是月,怀敏 密奏曰:"前转运使沈邈开七汲口泄塘水,臣已亟塞之。知顺安军刘宗言闭五门幞 头港、下赤大涡柳林口漳河水,不使入塘,臣已复通之,令注白羊淀矣。邈、宗言 朋党沮事如此,不谴诛无以惩后。"诏从怀敏奏,自今有妄乞改水口者,重责之。 嘉祐中,御史中丞韩绛言:"宣祖已上,本籍保州,怀敏广塘水,侵皇朝远祖 坟。近闻诏旨以钱二百千赐本宗使易葬,此亏薄国体尤甚,物论骇叹,愿请州县屏 水患而已。"知雄州赵滋言:"屯田司当徐河间筑堤断水,塘堤具存,可覆视也。 宜开水窦六十尺,修石限以节之。"咸可其奏。八年,河北提点刑狱张问言:"视 八州军塘,出土为堤,以畜西山之水,涉夏河溢,而民田无患。"亦施行焉。 神宗熙宁元年正月,复汾州西河泺。泺旧在城东,围四十里,岁旱以溉民田, 雨以潴水,又有蒲鱼、茭芡之利,可给贫民。前转运使王沿废为田,人不以为便。 至是,知杂御史刘述请复之。是岁,又遣程昉谕边臣营治诸泺,以备守御。 五年,东头供奉官赵忠政言:"界河以南至沧州凡三百里,夏秋可徒涉,遇冬 则冰合,无异平地。请自沧州东接海,西抵西山,植榆柳、桑枣,数年之间,可限 契丹。然后施力耕种,益出租赋,以助边储。"诏程昉察视利害以闻。 六年五月,帝与王安石论王公设险守国,安石曰:"《周官》亦有掌固之官, 但多侵民田,恃以为国,亦非计也。太祖时未有塘泊,然契丹莫敢侵轶。"他日, 枢密院官言:"程昉放滹沱水,大惧填淤塘泺,失险固之利。"安石谓:"滹沱旧 入边吴淀,新入洪城淀,均塘泺也。何昔不言而今言乎?"盖安石方主昉等,故其 论如此。 六年十二月癸酉,命河北同提点制置屯田使阎士良专兴修朴桩口,增灌东塘淀 泺。先是,沧州北三堂等塘泺,为黄河所注,其后河改而泺塞。程昉尝请开琵琶湾 引河水,而功不成。至是,士良请堰水绝御河,引西塘水灌之,故有是命。 七年六月丁丑,河北沿边安抚司上《制置沿边浚陂塘筑堤道条式图》,请付边 郡屯田司。又言于沿边军城植柳莳麻,以备边用。并从之。 九年六月,高阳关言:"信安、乾宁塘泺,昨因不收独流决口,至今干涸。" 于是命河北东、西路分遣监司,视广狭浅深,具图本上。十年正月甲子,诏:"比 修筑河北破缺塘堤,收匮水势。其信安军等处因塘水减涸,退出田土,己召入耕佃 者复取之。" 元丰三年,诏谕边臣曰:"比者契丹出没不常,不可全恃信约以为万世之安。 况河朔地势坦平,略无险阻,殆非前世之比。惟是塘水实为碍塞,卿等当体朕意, 协力增修,自非地势高仰,人力所不可施者,皆在滋广,用谨边防。盖功利近在目 前而不为,良可惜也。"六年十二月,定州路安抚使韩绛言:"定州界西自山麓, 东接塘淀,绵地百余里,可潴水设险。"诏以引水灌田陂为名。哲宗元祐中,大臣 欲回河东流者,皆以北流坏塘泺为言,事见前篇。 徽宗大观二年十二月,诏曰:"潴水为塘,以备泛滥,留屯营田,以实塞下, 国家设官置吏,专总其事。州县习玩,岁久隳坏。其令屯田司循祖宗以来塘堤故迹 修治之,毋得增益生事。"大抵河北塘泺,东距海,西抵广信、安肃,深不可涉, 浅不可舟,故指为险固之地。其后淤淀干涸,不复开浚,官司利于稻田,往往泄去 积水,自是堤防坏矣。 河北诸水,有通转饷者,有为方田限辽人者。太宗太平兴国六年正月,遣八作 使郝守浚分行河道,抵于辽境者,皆疏导之。又于清苑界开徐河、鸡距河五十里入 白河。自是关南之漕,悉通济焉。端拱二年,以左谏议大夫陈恕为河北东路招置营 田使,魏羽为副使;右谏议大夫樊知古为河北西路招置营田使,索湘为副使,欲大 兴营田也。 先是,自雄州东际于海,多积水,契丹患之,未尝敢由此路入,每岁,数扰顺 安军。议者以为宜度地形高下,因水陆之便,建阡陌,浚沟洫,益树五稼,所以实 边廪而限契丹。雍熙后,数用兵,岐沟、君子馆败衄之后,河朔之民,农桑失业, 多闲田,且戍兵增倍,故遣恕等经营之。恕密奏:"戍卒皆堕游,仰食县官,一旦 使冬被甲兵,春执耒耜,恐变生不测。"乃诏止令葺营堡,营田之议遂寝。 淳化二年,从河北转运使请,自深州新砦镇开新河,导胡卢河,分为一派,凡 二百里抵常山,以通漕运。胡卢河源于西山,始自冀州新河镇入深州武强县,与滹 沱河合流,其后变徙,入大河。至神宗熙宁中,内侍程昉请开决引水入新河故道, 诏本路遣官按视。永静军判官林伸、东光县令张言举言:"新河地形高仰,恐害民 田"昉言:"地势最顺,宜无不便。"乃复遣刘璯、李直躬考实,而会等卒如昉 言,伸等坐贬官。 四年春,诏六宅使何承矩等督戍兵万八千人,自霸州界引滹沱水灌稻为屯田, 用实军廪,且为备御焉。初,临津令黄懋上封事,盛称水田之利,乃以承矩洎内供 奉官阎承翰、殿直张从古同制置河北缘边屯田事,仍以懋为大理寺丞,充屯田判官, 其所经画,悉如懋奏。 真宗咸平四年,知静戎军王能请自姜女庙东决鲍河水,北入阎台淀,又自静戎 之东,引北注三台、小李村,其水溢入长城口而南,又壅使北流而东入于雄州。五 年,顺安军兵马都监马济复请自静戎军东,拥鲍河开渠入顺安军,又自顺安军之西 引入威虏军,置水陆营田于渠侧。济等言:"役成,可以达粮漕,隔辽骑。"帝许 之,独盐台淀稍高,恐决引非便,不从其议。因诏莫州部署石普并护其役。逾年功 毕。帝曰:"普引军壁马村以西,开凿深广,足以张大军势。若边城壕沟悉如此, 则辽人仓卒难驰突而易追袭矣。"其年,河北转运使耿望开镇州常山镇南河水入洨 河至赵州,有诏褒之。三月,西京左藏库使舒知白请于泥姑海口、章口复置海作务 造舟,令民入海捕鱼,因侦平州机事。异日王师征讨,亦可由此进兵,以分敌势。 先是,置船务,以近海之民与辽人往还,辽人尝泛舟直入千乘县,亦疑有乡导之者, 故废务。至是,令转运使条上利害。既而以为非便,罢之。 景德元年,北面都钤辖阎承翰自嘉山东引唐河三十二里至定州,酾而为渠,直 蒲阴县东六十二里会沙河,径边吴泊,遂入于界河,以达方舟之漕。又引保州赵彬 堰徐河水入鸡距泉,以息挽舟之役,自是朔方之民,灌溉饶益,大蒙其利矣。八月, 诏沧州、乾宁军谨视斗门水口,壅潮水入御河东塘堰,以广溉荫。四年五月,知雄 州李允则决渠为水田,帝以渠接界河,罢之。因下诏曰:"顷修国好,听其盟约, 不欲生事,姑务息民。自今边城止可修葺城壕,其余河道,不得辄有浚治。" 大中祥符七年四月,泾原都钤辖曹玮言:"渭北有古池,连带山麓,今浚为渠, 令民导以溉田。"六月,知永兴军陈尧咨导龙首渠入城,民庶便之。并诏嘉奖。天 禧末,诸州屯田总四千二百余顷,而河北屯田岁收二万九千四百余石,保州最多, 逾其半焉。江、淮、两浙承伪制,皆有屯田,克复后,多赋与民输租,第存其名。 在河北者虽有其实,而岁入无几,利在畜水以限辽骑而已。 仁宗天圣四年闰五月,陕西转运使王博文等言:"准敕相度开治解州安邑县至 白家场永丰渠,行舟运盐,经久不至劳民。按此渠自后魏正始二年,都水校尉元清 引平坑水西入黄河以运盐,故号永丰渠。周、齐之间,渠遂废绝。隋大业中,都水 监姚暹决堰浚渠,自陕郊西入解县,民赖其利。及唐末至五代乱离,迄今湮没,水 甚浅涸,舟楫不行。"诏三司相度以闻。 神宗即位,志在富国,故以劭农为先。熙宁元年六月,诏诸路监司:"比岁所 在陂塘堙没,濒江圩垾浸坏,沃壤不得耕,宜访其可兴者,劝民兴之,具所增田亩 税赋以闻。"二年十月,权三司使吴充言:"前宜城令朱纮,治平间修复木渠,不 费公家束薪斗粟,而民乐趋之。渠成,溉田六千余顷,数邑蒙其利。"诏迁纮大理 寺丞,知比阳县。或云纮之木渠,绕工度溪以行水,数勤民而终无功。 十一月,制置三司条例司具《农田利害条约》,诏颁诸路:"凡有能知土地所 宜种植之法,及修复陂湖河港,或元无陂塘、圩垾、堤堰、沟洫而可以创修,或水 利可及众而为人所擅有,或田去河港不远,为地界所隔,可以均济流通者;县有废 田旷土,可纠合兴修,大川沟渎浅塞荒秽,合行浚导,及陂塘堰埭可以取水灌溉, 若废坏可兴治者,各述所见,编为图籍,上之有司。其土田迫大川,数经水害,或 地势汙下,雨潦所钟,要在修筑圩垾、堤防之类,以障水涝,或疏导沟洫、畎浍, 以泄积水。县不能办,州为遣官,事关数州,具奏取旨。民修水利,许贷常平钱谷 给用。"初,条例司奏遣刘彝等八人行天下,相枧农田水利,又下诸路转运司各条 上利害,又诏诸路各置相度农田水利官。至是,以《条约》颁焉。 秘书丞侯叔献言:"汴岸沃壤千里,而夹河公私废田,略计二万余顷,多用牧 马。计马而牧,不过用地之半,则是万有余顷常为不耕之地。观其地势,利于行水。 欲于汴河两岸置斗门,泄其余水,分为支渠,及引京、索河并三十六陂,以灌溉田。" 诏叔献提举开封府界常平,使行之,而以著作佐郎杨汲同提举。叔献又引汴水淤田, 而祥符、中牟之民大被水患,都水监或以为非。 三年三月,帝谓王安石、韩绛曰:"都水沮坏淤田者,以侵其职事尔。"安石 曰:"必欲任属,当以杨汲为都水监。今每事禀于沈立、张巩,何能办集。"七月, 帝闻淤田多浸民田稼、屋宇,令内侍冯宗道往视,宗道以说者为妄。八月,叔献、 汲并权都水监丞、提举沿汴淤田。 九月戊申,遣殿中丞陈世修乘驿经度陈、颍州八丈沟故迹。初,世修言:"陈 州项城县界蔡河东岸有八丈沟,或断或续,迤逦东去,由颍及寿,绵亘三百五十余 里,乞因其故道,量加浚治。兴复大江、次河、射虎、流龙、百尺等陂塘,导水行 沟中,棋布灌溉,俾数百里复为稻田,则其利百倍。"绘图来上,帝意向之。王安 石曰:"世修言引水事即可试,八丈沟新河则不然。昔邓艾不赖蔡河漕运,故能并 水东下,大兴水田。厥后既分水以注蔡河,又有新修闸以限之,与昔不同。惟无所 用水,即水可并而沟可复矣。"故先命世修相度。 四年三月,帝语侍臣:"中人视麦者,言淤田甚佳,有未淤不可耕之地,一望 数百里。独枢密院以淤田无益,谓其薄如饼。"安石曰:"就令薄,固可再淤,厚 而后止。"是月,帝以庆州军乱,召执政对资政殿。冯京曰:"府界既淤田,又行 免役,作保甲,人极劳弊。"帝曰:"淤田于百姓何苦?闻土细如面。"王安石曰: "庆卒之变,陛下旰食。大臣宜于此时共图消弭,乃合为浮议,归咎淤田、保甲, 了不相关,此非待至明而后察也。"十月,前知襄州光禄卿史炤言:"开修古淳河 一百六里,灌田六千六百余顷,修治陂堰,民已获利,虑州县遽欲增税。"诏三司 应兴修水利,垦开荒梗,毋增税。 五年二月侯叔献等言:"民愿买官淤田者七十余户,已分赤淤、花淤等,及定 其直各有差,仍于次年起税。若愿增钱者,不以投状先后给之。"五月,御史张商 英言:"尝闻献议者请开邓州穰县永国渠,引湍河水灌溉民田,失邵信臣故道,凿 焦家庄,地势偏仰,水不通流。"诏京西路覆实,遣程昉领其事。昉刳河去疏土, 筑为巨堰。水行再岁,会霖雨,溪谷合流大涨,堰下土疏恶,莫能御,由此废不复 治。闰七月,程昉奏引漳、洺河淤地凡二千四百余顷,帝曰:"灌溉之利,农事大 本,但陕西、河东民素不习此,苟享其利,后必乐趋。三白渠为利尤大,有旧迹, 可极力修治。凡疏积水,须自下流开导,则畎浍易治。《书》所谓'浚畎浍距川' 是也。" 时人人争言水利。提举京西常平陈世修乞于唐州引淮水入东西邵渠,灌注九子 等十五陂,溉田二百里。提举陕西常平沈披乞复京兆府武功县古迹六门堰,于石渠 南二百步傍为土洞,以木为门,回改河流,溉田三百四十里。大抵迂阔少效。披坐 前为两浙提举,开常州五泻堰不当,法寺论之,至是降一官。十一月,陕西提举常 平杨蟠议修郑、白渠,诏都水丞周良孺相视。乃自石门堰泾水开新渠,至三限口以 合白渠。王安石请捐常平息钱助民兴作,帝曰:"纵用内帑钱,亦何惜也。" 六年三月,程昉言:"得共城县旧河槽,若疏导入三渡河,可灌西垙稻田。" 从之。五月,诏:"诸创置水硙碾碓妨灌溉民田者,以违制论。"命赞善大夫蔡朦 修永兴军白渠。八月,程昉欲引水淤漳旁地,王安石以为长利,须及冬乃可经画。 九月丙辰,赐侯叔献、杨汲府界淤田各十顷。十月,命叔献理提点刑狱资序,周良 孺与升一任,皆赏淤田之劳也。阳武县民邢晏等三百六十四户言:"田沙碱瘠薄, 乞淤溉,候淤深一尺,计亩输钱,以助兴修。"诏与淤溉,勿输钱。 十二月,河北提举常平韩宗师论程昉十六罪,盛陶亦言昉。帝以问安石,安石 请令昉、宗师及京东转运司各差官同考实以闻。还奏得良田万顷,又淤四千余顷。 于是进呈。宗师疏至言:"昉奏百姓乞淤田,实未尝乞。"帝曰:"此小失,何罪, 但不知淤田如何尔?"安石曰:"今检到好田万顷,又淤田四千余顷,陛下以为不 知,臣实未喻。"帝曰:"昉修漳河,漳河岁决;修滹沱,又无下尾。"安石力为 辨说。已而宗师与昉皆放罪。他日,帝论唐太宗能受谏,安石因言:"陛下判功罪 不及太宗。如程昉开闭四河,除漳河、黄河外,尚有溉淤及退出田四万余顷。自秦 以来,水利之功,未有及此。止转一官,又令与韩宗师同放罪,臣恐后世有以议圣 德。"安石右昉,大率类此。 是时,原武等县民因淤田坏庐舍坟墓,妨秋稼,相率诣阙诉。使者闻之,急责 县令追呼,将杖之。民谬云:"诣阙谢耳。"使者因为民谢表,遣二吏诣鼓院投之, 安石大喜。久之,帝始知雍丘等县淤田清水颇害民田,诏提举常平官视民耕地,蠲 税一料。枢密院奏:"淤田役兵多死,每一指挥,仅存军员数人。"下提点司密究 其事,提点司言:"死事者数不及三厘。" 七年正月,程昉言:"沧州增修西流河堤,引黄河水淤田种稻,增灌塘泊,并 深州开引滹沱水淤田,及开回胡卢河,并回滹沱河下尾。"六月,金州西城县民葛 德出私财修长乐堰,引水灌溉乡户土田,授本州司士参军。八月甲戌,诏司农寺具 所兴修农田水利次第。九月,又诏:"籍所兴水利,自今遣使体访,其不实不当者, 案验以闻。"从侍御史张琥请也。十一月壬寅,知谏院邓润甫言:"淤田司引河水 淤酸枣、阳武县田,已役夫四五十万,后以地下难淤而止。相度官吏初不审议,妄 兴夫役,乞加绌罚。"诏开封劾元检计按覆官。丁未,同知谏院范百禄言:"向者 都水监丞王孝先献议,于同州朝邑县界畎黄河,淤安昌等处碱地。及放河水,而碱 地高原不能及,乃灌注朝邑县长丰乡永丰等十社千九百户秋苗田三百六十余顷。" 诏蠲被水户夏税。是岁,知耀州阎充国募流民治漆水堤。 八年正月,程昉言:"开滹沱、胡卢河直河淤田等部役官吏劳绩,别为三等, 乞推恩。"从之。三月庚戌,发京东常平米,募饥民修水利。四月,管辖京东淤田 李孝宽言:"矾山涨水甚浊,乞开四斗门,引以淤田,权罢漕运再旬。"从之。深 州静安令任迪乞俟来年刈麦毕,全放滹沱、胡卢两河,又引永静军双陵口河水,淤 溉南北岸田二万七千余顷,河北安抚副使沈披请治保州东南沿边陆地为水田,皆从 之。闰四月丁未,提点秦凤等路刑狱郑民宪请于熙州南关以南开渠堰,堰引洮水并 东山直北道下至北关,并自通远军熟羊砦导渭河至军溉田。诏民宪经度,如可作陂, 即募京西、江南陂匠以往。 五月乙酉,右班殿直、干当修内司杨琰言:"开封、陈留、咸平三县种稻,乞 于陈留界旧汴河下口,因新旧二堤之间修筑水塘,用碎甓筑虚堤五步以来,取汴河 清水入塘灌溉。"从之。七月,江宁府上元县主簿韩宗厚引水溉田二千七百余顷, 迁光禄寺丞。太原府草泽史守一修晋祠水利,溉田六百余顷。八月,知河中府陆经 奏,管下淤官私田约二千余顷,下司农覆实。九月癸未,提举出卖解盐张景温言: "陈留等八县碱地,可引黄、汴河水淤溉。"诏次年差夫。十二月癸丑,侯叔献言: "刘瑾相度淮南合兴修水利,仅十万余顷,皆并运河,乞候开河毕工,以水利司钱 募民修筑圩垾。" 九年八月,程师孟言:"河东多土山高下,旁有川谷,每春夏大雨,众水合流, 浊如黄河矾山水,俗谓之天河水,可以淤田。绛州正平县南董村旁有马璧谷水,尝 诱民置地开渠,淤瘠田五百余顷。其余州县有天河水及泉源处,亦开渠筑堰。凡九 州二十六县,新旧之田,皆为沃壤,嘉祐五年毕功,缵成《水利图经》二卷,迨今 十七年矣。闻南董村田亩旧直三两千,收谷五七斗。自灌淤后,其直三倍,所收至 三两石。今臣权领都水淤田,窃见累岁淤京东、西碱卤之地,尽成膏腴,为利极大。 尚虑河东犹有荒瘠之田,可引天河淤溉者。"于是遣都水监丞耿琬淤河东路田。 十年六月,师孟、琬引河水淤京东、西沿汴田九千余顷;七月,前权提点开封 府界刘淑奏淤田八千七百余顷;三人皆减磨勘年以赏之。九月,入内内侍省都知张 茂则言:"河北东、西路夏秋霖雨,诸河决溢,占压民田。"诏委官开畎。 元丰元年二月,都大提举淤田司言:"京东、西淤官私瘠地五千八百余顷,乞 差使臣管干。"许之。四月,诏:"辟废田、兴水利、建立堤防、修贴圩垾之类, 民力不给者,许贷常平钱谷。"六月,京东路体量安抚黄廉言:"梁山张泽两泺, 十数年来淤淀,每岁泛浸近城民田,乞自张泽泺下流浚至滨州,可泄壅滞。"从之。 十二月壬申,二府奏事,语及淤田之利。帝曰:"大河源深流长,皆山川膏腴渗漉, 故灌溉民田,可以变斥卤而为肥沃。朕取淤土亲尝,极为润腻。"二年,导洛通汴。 六月,罢沿汴淤田司。十二月辛酉,置提举定州路水利司。二年,知潍州杨采开白 浪河。 哲宗元祐以后,朝廷方务边事,水利亦浸缓矣。四年二月甲辰,诏:"濒河州 县,积水占田,在任官能为民沟畎疏导,退出良田百顷至千顷以上者,递赏之,功 利大者取特旨。"四年六月乙丑,知陈州胡宗愈言:"本州地势卑下,秋夏之间, 许蔡汝邓、西京及开封诸处大雨,则诸河之水,并由陈州沙河、蔡河同入颍河,不 能容受,故境内潴为陂泽。今沙河合入颍河处,有古八丈沟,可以开浚,分决蔡河 之水,自为一支,由颍、寿界直入于淮,则沙河之水虽甚汹涌,不能壅遏。"诏可。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十一月庚辰,赦书略曰:"熙宁、元丰中,诸路专置提举官, 兼领农田水利,应民田堤防灌溉之利,莫不修举。近多因循废弛,虑岁久日更隳坏, 命典者以时检举推行。" 崇宁二年三月,宰臣蔡京言:"熙宁初,修水土之政,元祐例多废弛。绍复先 烈,当在今日。如荒闲可耕,瘠卤可腴,陆可为水,水可为陆,陂塘可修,灌溉可 复,积潦可泄,圩垾可兴,许民具陈利害。或官为借贷,或自备工力,或从官办集。 如能兴修,依格酬奖,事功显著,优与推恩。"从之。 三年十月,臣僚言:"元丰官制,水之政令,详立法之意,非徒为穿塞开导、 修举目前而已,凡天下水利,皆在所掌。在今尤急者,如浙右积水,比连震泽,未 有归宿,此最宜讲明而未之及者也。愿推广元丰修明水政,条具以闻。"从之。 岷江水发源处古导江,今为永康军。《汉史》所谓秦蜀守李冰始凿离堆,辟沫 水之害,是也。 沫水出蜀西徼外,今阳山江、大皂江皆为沫水,入于西川。始,嘉、眉、蜀、 益间,夏潦洋溢,必有溃暴冲决可畏之患。自凿离堆以分其势,一派南流于成都以 合岷江,一派由永康至泸州以合大江,一派入东川,而后西川沫水之害减,而耕桑 之利博矣。 皂江支流迤北曰都江口,置大堰,疏北流为三:曰外应,溉永康之导江、成都 之新繁,而达于怀安之金堂;东北曰三石洞,溉导江与彭之九陇、崇宁、濛阳,而 达于汉之雒;东南曰马骑,溉导江与彭之崇宁、成都之郫、温江、新都、新繁、成 都、华阳。三流而下,派别支分,不可悉纪,其大者十有四:自外应而分,曰保堂, 曰仓门;自三石洞曰将军桥,曰灌田,曰雒源;自马骑曰石址,曰豉彘,曰道溪, 曰东穴,曰投龙,曰北,曰樽下,曰玉徙。而石渠之水,则自离堆别而东,与上下 马骑、乾溪合。凡为堰九:曰李光,曰膺村,曰百丈,曰石门,曰广济,曰颜上, 曰弱水,曰济,曰导,皆以堤摄北流,注之东而防其决。离堆之南,实支流故道, 以竹笼石为大堤,凡七垒,如象鼻状以捍之。离堆之趾,旧镵石为水则,则盈一尺, 至十而止。水及六则,流始足用,过则从侍郎堰减水河泄而归于江。岁作侍郎堰, 必以竹为绳,自北引而南,准水则第四以为高下之度。江道既分,水复湍暴,沙石 填委,多成滩碛。岁暮水落,筑堤壅水上流,春正月则役工浚治,谓之"穿淘。" 元祐间,差宪臣提举,守臣提督,通判提辖。县各置籍,凡堰高下、阔狭、浅 深,以至灌溉顷亩、夫役工料及监临官吏,皆注于籍,岁终计效,赏如格。政和四 年,又因臣僚之请,检计修作不能如式以致决坏者,罚亦如之。大观二年七月,诏 曰:"蜀江之利,置堰溉田,旱则引灌,涝则疏导,故无水旱。然岁计修堰之费, 敷调于民,工作之人,并缘为奸,滨江之民,困于骚动。自今如敢妄有检计,大为 工费,所剩坐赃论,入己准自盗法,许人告。" 兴元府褒斜谷口,古有六堰,浇溉民田,顷亩浩瀚。每春首,随食水户田亩多 寡,均出夫力修葺。后经靖康之乱,民力不足,夏月暴水,冲损堰身。绍兴二十二 年,利州东路帅臣杨庚奏谓:"若全资水户修理,农忙之时,恐致重困。欲过夏月, 于见屯将兵内差不入队人,并力修治,庶几便民。"从之。 兴元府山河堰灌溉甚广,世传为汉萧何所作。嘉祐中,提举常平史炤奏上堰法, 获降敕书,刻石堰上。中兴以来,户口凋疏,堰事荒废,累增修葺,旋即决坏。乾 道七年,遂委御前诸军统制吴拱经理,发卒万人助役,尽修六堰,浚大小渠六十五, 复见古迹,并用水工准法修定。凡溉南郑、褒城田二十三万余亩,昔之瘠薄,今为 膏腴。四川宣抚王炎表称拱宣力最多,诏书褒美焉。 分类:正史 书名:宋史 作者:脱脱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