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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egory: 正史
《旧唐书》本纪第二十上 昭宗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讳晔,懿宗第七子,母曰惠安太后王氏。以咸通八年二月 二十二日生于东内。十三年四月,封寿王,名杰。乾符四年,授开府仪同三司、幽 州大都督、幽州卢龙等军节度、押奚契丹、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帝于僖宗,母弟也, 尤相亲睦。自艰难播越,尝随侍左右,握兵中要,皆奇而爱之。文德元年二月,僖 宗暴不豫。时初复宫闱,人心倾瞩,遽闻被疾,军民骇愕。及大渐之夕,而未知所 立。群臣以吉王最贤,又在寿王之上,将立之,唯军容杨复恭请以寿王监国。三月 六日,宣遗诏立为皇太弟。八日,柩前即位,时年二十二。以司空韦昭度摄冢宰。 己丑,见群臣,始听政。帝攻书好文,尤重儒术,神气雄俊,有会昌之遗风。以先 朝威武不振,国命浸微而尊礼大臣,详延道术,意在恢张旧业,号令天下。即位之 始,中外称之。四月戊辰朔。庚午,追谥圣母惠安太后曰恭献。乙亥,河南尹彦张 全义以兵袭李罕之于河阳,罕之出据泽州。魏博衙军杀其帅乐祯于龙兴寺,又击乐 从训,败之。从训以残众保洹水,为罗宗弁陷其城而杀之。壬午,蔡贼孙儒陷扬州, 杨行密溃围而出,据宣州。孙儒自称淮南节度,仍率其众攻宣州。 五月丁酉朔,制以宣武军节度使、检校侍中、沛郡王硃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兵 马都统。自秦贤、石璠败后,蔡贼渐弱,时溥方为全忠所攻,故移溥都统之命授全 忠。壬寅,蔡贼将伪署荆襄节度使赵德諲遣使归朝,愿讨贼自效,乃以德諲为蔡州 四面行营副都统,德諲遂以荆襄之兵属全忠。 六月丁卯朔,以川贼王建大乱,剑南陈敬瑄告难,制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司空、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上柱国、扶阳郡开国 公,食邑二千户韦昭度检校司徒、门下侍郎、平章事,兼成都尹,充剑南西川节度 副大使、知节度事,兼两川招抚制置等使。蔡州行营奏大破贼于龙陂,进军以逼贼 城。七月丙申朔,泽州刺史李罕之引太原之师攻河阳,为汴将丁会所败,退还高平。 九月乙未,汴将硃珍败时溥之师于埇桥,遂陷宿州,自是溥婴城不敢复出。汴 将胡元琮急攻蔡州。十二月甲子朔,蔡州牙将申丛执秦宗权,挝折其足,乞降。诏 中使宣谕,便以丛权知留后。比中使至,别将郭璠杀申丛,篡宗权,絷送汴州。蔡、 申、光等州平。诏赐蔡州行营兵士钱二十五万贯,令度支逐近支给。是月,葬僖宗 于靖陵。 龙纪元年春正月癸巳朔,上御武德殿受朝贺,宣制大赦,改元。中外文武臣僚 进秩颁爵有差。以剑南西川节度、两川招抚制置使韦昭度检校司空,为东都留守; 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诰刘崇望本官同平章事;以刑部侍郎孙揆为京兆 尹。 二月癸亥朔。己丑,汴州行军司马李璠监送逆贼秦宗权并妻赵氏以献,上御延 喜门受俘,百僚称贺,以之徇市,告庙社,斩于独柳。赵氏笞死。初,自诸侯收长 安,黄巢东出关,与宗权合。巢贼虽平,而宗权之凶徒大集,西至金、商、陕、虢, 南极荆、襄,东过淮甸,北侵徐、兗、汴、郑,幅员数十州。五六年间,民无耕织, 千室之邑,不存一二,岁既凶荒,皆脍人而食,丧乱之酷,未之前闻。宗权既平, 而硃全忠连兵十万,吞噬河南,兗、郓、青、徐之间,血战不解,唐祚以至于亡。 中书奏请以二月二十二日为嘉会节,从之。 三月壬辰朔,以右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守司空、太清宫使、弘文馆 大学士、延资库使、领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右仆射、门下侍郎、集贤殿大学士杜 让能为左仆射、监修国史、判度支,以中书侍郎、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张浚为集贤 殿大学士、判户部事。四月壬戌朔,以宣武淮南等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 田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兼侍中、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汴州刺 史、充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上柱国、沛郡王、食邑四千户硃全忠为检校太尉、中书 令,进封东平王,仍赐赏军钱十万贯。 五月壬辰朔,汉州刺史王建陷成都府,迁陈敬瑄于雅州,建自称西川兵马留后。 复用田令孜为监军。
六月辛酉朔,邢洺节度使孟方立卒,三军推其弟洺州刺史迁为留后,太原李克 用出军攻之。杭州刺史钱镠攻宣州,下之,擒刘浩,剖心以祭周宝。七月,诏于杭 州置武胜军,以镠为本军防御观察等使。十月己未朔,青州节度使王敬武卒。制以 特进、太子少师、博陵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崔安潜检校太傅、兼侍中、青州刺史、 平卢军节度观察、押新罗渤海两蕃等使。青州三军以敬武子师范权知兵马事。 十一月己丑朔,将有事于圆丘。改御名曰晔。辛亥,上宿斋于武德殿,宰相百 僚朝服于位。时两军中尉杨复恭及两枢密皆朝服侍上,太常博士钱珝、李绰等奏论 之曰:"皇帝赴斋宫,内臣皆服朝服。臣检国朝故事及近代礼令,并无内官朝服助 祭之文。伏惟皇帝陛下承天御历,圣祚中兴,祗见宗祧,克陈大礼。皆禀高祖、太 宗之成制,必循虞、夏、商、周之旧经,置冕服章,式遵彝宪。礼院先准大礼使牒 称得内侍省牒,要知内臣朝服品秩,礼院已准礼令报讫。今参详近朝事例,若内官 及诸卫将军必须制冠服,即各依所兼正官,随资品依令式服本官之服。事存传听, 且可俯从,然亦不分明著在礼令。乞圣慈允臣所奏。"状入,至晚不报。钱珝又进 状曰:"臣今日巳时进状,论内官冠服制度,未奉圣旨。伏以陛下虔事郊禋,式遵 彝范,凡关典礼,必守宪章。今陛下行先王之大礼,而内臣遂服先王之法服。来日 朝献大圣祖,臣赞导皇帝行事,若侍臣服章有违制度,是为非礼,上渎祖宗,臣期 不奉敕。臣谬当圣代,叨备礼官,获正朝仪,死且不朽,脂膏泥滓,是所甘心。" 状入,降硃书御札曰:"卿等所论至当,事可从权。勿以小瑕,遂妨大礼。"于是 内四臣遂以法服侍祠。甲寅,圆丘礼毕,御承天门,大赦。十二月戊午,宰臣杜让 能兼司空。 大顺元年春正月戊子朔,御武德殿受朝贺。宰臣百僚上徽号曰圣文睿德光武弘 孝皇帝,礼毕,大赦,改元大顺。 二月丁巳,宰臣兼国子祭酒孔纬以孔子庙经兵火,有司释奠无所,请内外文臣 自观察使、制使下及令佐,于本官料钱上缗抽十文,助修国学,从之。宣武节度使 硃全忠进位守中书令,加食邑千户,余如故。太原都将安金俊攻围邢州历年,城中 食尽,邢洺观察使孟迁以城降,乃以孟迁之族归太原。克用以大将安建为邢洺留后。 三月丁亥朔,硃全忠上表:"关东籓镇,请除用朝廷名德为节度观察使。如籓 臣固位不受代,臣请以兵诛之。如王徽、裴璩、孔晦、崔安潜等皆缙绅名族,践历 素高,宜用为徐郓青兗等道节度使。"从之。昭义节度使李克修卒,太原帅克用之 弟也,三军推克修弟克恭知留后事。四月丙辰朔,李克用遣大将安金俊率师攻云州。 赫连铎求援于幽州,李匡威出兵援之,战于蔚州,太原军大败,燕军执安金俊,献 之于朝。李匡威、赫连铎、硃全忠等上表:"请因沙陀败亡,臣与河北三镇及臣所 镇汴滑河阳之兵平定太原,愿朝廷命重臣一人都总戎事。"昭宗以太原于艰难时立 兴复大功,心疑其事,下两省、御史台、尚书省四品已上官议。唯党全忠者言其可 伐,不可者十之七,宰臣杜让能、刘崇望深以为不可。惟张浚议曰:"先朝再幸兴 元,实沙陀之罪。比虑河北诸侯与之胶固,无以涤除。今两河大籓皆愿诛讨,不因 其离贰而除之,是当断失断也。"孔纬曰:"浚言是也。"军容杨复恭曰:"先朝 蒙犯霜露,播越草莽,七八年间,寝不安席,虽贼臣摇荡于外,亦由失制于中。陛 下缵承,人心忻戴,不宜轻举干戈,为国生事。望优诏报全忠,且以柔服为辞。" 上然之。全忠密遣浚之亲党赂浚,浚恃全忠之援,论奏不已,天子黾勉从之。 五月,制特进、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河 间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张浚为太原四面行营兵马都统,京兆尹孙揆副之。以华州 节度使韩建为北面行营招讨都虞候、供军等使;以宣武节度使硃全忠为太原东南面 招讨使;成德军节度使王镕为太原东面招讨使;幽州节度使李匡威为太原北面招讨 使,云州防御使赫连铎副之。丙午,潞州军乱,杀其帅李克恭。监军使薛缋本函克 恭首献之于朝,浚方起兵,朝廷称贺。壬子,都招讨使张浚、孙揆率诸策神军三千 赴行营,昭宗御安喜门临送,诫誓之。 六月乙卯,李克用大将权知邢洺兵马留后安建上表,请以三州归顺,遣中使往 劳之。制以德州刺史、权知沧州兵马留后卢彦威检校尚书右仆射,兼沧州刺史、御 史大夫,充义昌军节度、沧德观察处置等使。彦威,光启初逐其帅杨全玫,求旄节, 朝廷以扈跸都将曹诚为沧德节度使,诚虽不至任,而彦威之请不行。至是,王镕、 罗弘信因张浚用兵,为彦威论请,故有斯授。以京兆尹、行营兵马副招讨孙揆检校 兵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张浚会诸军于晋 州,硃全忠选汴卒三千为张浚牙队。 秋七月乙酉朔,王师屯于阴地,太原大将康君立以兵拒战。硃全忠遣大将葛从 周率千骑入潞州,从周权充兵马留后。硃全忠奏已差兵士守潞州,请节度使孙揆赴 镇。时中使韩归范押揆旌节、官告送至行营。丙申,揆建节,率兵二千,自晋州赴 镇昭义。戊申,至长子县山谷中。太原骑将李存孝伏兵执揆与韩归范牙兵五百,俘 送太原,余兵悉为存孝所杀。太原将康君立率兵二万攻潞州。 九月甲申,幽州、云州蕃、汉兵三万攻雁门,太原将李存信、薛阿檀击败之。 汴将葛从周弃上党,康君立入据之,克用以君立为泽潞兵马留后。 十一月癸丑朔,太原将邢州刺史李存孝自恃擒孙揆功,合为昭义帅,怨克用授 康君立。存孝自晋州率行营兵归邢州,据城上表归朝,仍致书与张浚、王镕求援。 克用遣大将李存信、薛阿檀拒王师于阴地,三战三捷,由是河西鄜、夏、邠、岐之 军渡河西归。韩建以诸军保平阳,存信追之,建军又败,建退保绛州。张浚以汴卒、 禁军万人在晋州,存信攻之三日,相与谋曰:"张浚宰相,俘之无益,天子禁兵, 不宜加害。如得平阳,于我无利。"遂退舍五十里而军。十二月壬午朔,张浚、韩 建拔晋、绛遁去,李存信收晋、绛,大掠河中四郡。丙寅,制特进、中书侍郎、平 章事、太原四面行营都统张浚可检校兵部尚书,兼鄂州刺史、御史大夫,充鄂岳观 察使。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上柱国、鲁国公、食邑三 千户、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孔纬检校司徒,兼江陵尹、荆南节度观察处置使。庚午, 新除鄂岳观察使张浚责授连州刺史,新除荆南节度使孔纬责授均州刺史,并驰驿赴 任。太原军屯晋州,李克用遣中使韩归范还朝,因上表诉冤,言:"被贼臣张浚依 倚硃全忠离间功臣,致削夺臣官爵。"朝廷欲令释憾,下群臣议其可否。左仆射韦 昭度等议曰: 赏功罚否,前圣之令猷;含垢匿瑕,百王之垂训。是以雷解而羲文象德,网开 而汤化归仁,用彼怀柔,式存彝范。上自轩农之代,下臻文武之朝,罔不允洽宽弘, 以流霈泽。况国家德祖守成之日,宪宗致理之时,车轨一同,桑麻万里。烛龙外野, 悉在梯航;火鼠穷郊,咸归正朔。然犹王承宗拥兵镇、冀,诏范希朝讨之,仍岁无 功,卒行赦宥。而又硃滔以幽州之众,结田悦、李纳、王武俊之强,遣马燧等征之 不克,旋又宽之。以累圣之典谋睿哲,大朝之纪律文明,非不欲厉彼风驱,快其电 扫。然且考《春秋》之义,稽楚、郑之文,或退而许平,或服而更舍,存于旧史, 载彼新书。 李克用代漠强宗,阴山贵胤,呼吸而风云作气,指麾而草树成形。仰天指心, 誓献失訾之首;伏弢欧血,屡亲都护之营。所谓勇多上人,自匪穷来归我。及陛下 圣考懿宗皇帝之朝,彭门失守,亲驱锐卒,首建殊功。而先帝即位之初,渚宫大扰, 复提义旅,克静妖氛。其后封豕长蛇,荐食上国,继以子朝之乱,皆因重耳之盟, 保大朝之宗祧,垂中兴于简册。盖圣王之御天下也,有勋可书,有绩可载,宥过不 忘于十代,念功岂止于一时。天高听卑,请事斯语。且四海之内,创磐犹殷,九贡 之邦,纲条未理。昨者遽起邠、岐之众,寻已退还;又征燕、蓟之师,倏闻内变。 出于饟馈失职,资扉绝供,致此投戈,是乖借箸。盖下计之未熟,非圣谋之不臧。 傥宸断重离,天机间出,录兹成款,散彼师徒,虚其念旧之怀,待以如初之礼。臣 等所议,实以在斯。 抑又闻往者汉将赵充国欲因边境衰弱,出兵击之,于是魏相上书,画陈利害, 且曰:"恃国家之大,矜人物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非但人 事,乃天道也。"又曰:"臣不知此兵何名者也。"兵出无名,事乃不成,汉宣纳 之,竟罢其伐。伏惟皇帝陛下鉴往古用师之难,采列圣迁善之美,恩加区宇,信及 豚鱼,则臣等不胜恳愿。况今汴、魏犹艰,幽、定方困,纵遣之调发,岂能集事! 虚行号令,徒召寇雠,将以剿人,非唯辱国。且黠斯举勤王之众,推效命之诚,未 能虏骑独攻,所望汉兵同力。令兹数镇,奔命不遑,难致济师,恐又生事。谕其渐 当暑热,非利戎旃,悉力颁沾,遣还蕃部。重盈陈五郡之卒,益谨关防;王珙振两 河之雄,更严旗鼓。然后奖其上表,哀以自陈,录彼前劳,责之后效。征神爵之往 典,还日逐之故封。谕其已斥王恭,不使更疑晋帝,凡百臣子,实切乃诚。其克用 在身官爵,并请却还,仍依前编入属籍。 从之。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崔昭纬本官同平章事,御史中丞徐彦若为户 部侍郎、同平章事。尚书右仆射王徽卒,赠司空,谥曰贞。 二年春正月壬子朔,李克用急攻邢州。李存考求援于王镕,镕出军援之,屯于 尧山。克用自太原至,击败之,进围邢州。司徒、门下侍郎、平章事杜让能进位太 尉、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领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中书侍郎、吏部 尚书、平章事刘望为门下侍郎、监修国史、判度支事,工部侍郎、平章事崔昭纬判 户部事。 二月辛巳,李克用复检校太师、中书令、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处 置等使。时张浚、韩建兵败后,为太原将李存信等所追,至是方自含山逾王偓,出 河清,达于河阳。属河溢,无舟楫,建坏人卢舍,为木罂数百,方获渡,人多覆溺, 休其徒于司徒庙。是役也,朝廷倚硃全忠及三镇兵。全忠方连兵徐郓,乃求兵粮于 镇、魏,全忠终不至行营。镇、魏倚太原为扞蔽,如破太原郡,恐危镇、魏,王镕、 罗弘信亦不出师。唯邠、岐、华、鄜、夏乌合之众会晋州。兵未交而孙揆擒,燕卒 败,所以河西、岐下之师望风溃散,而浚、建至败。全忠以镇、魏不助兵粮观望, 遣庞师古将兵讨魏,陷十县,罗弘信乞盟,乃退。棣州刺史张蟾为青州将王师范所 败。新授平卢节度使崔安潜自棣州归朝,复授太子少师。 三月辛亥朔,以青州权知兵马留后王师范检校兵部尚书,兼青州刺史、御史大 夫,充平卢军。三月辛亥朔,以青州权知兵马留后王师节度观察、押新罗渤海两蕃 等使。淮南节度孙儒为宣州观察使杨行密所杀。初,行密扬州失守,据宣州,孙儒 以兵攻围三年。是春,淮南大饥,军中疫疠死者十三四。是月,孙儒亦病,为帐下 所执,降行密。行密乃并孙儒之众,复据广陵。 六月,王镕出军援李存孝,克用大举讨镇州。七月,太原军出井陉,屯于常山 镇,大掠镇、赵、深诸郡。幽州节度使李匡威自率步骑三万援王镕。 八月,克用班师。 九月丁未朔。乙卯,天子赐左军中尉杨复恭几杖,以大将军致仕。复恭怒,称 病不受诏。十月丁丑朔。甲申,天威军使李顺节率禁兵讨杨复恭,复恭假子玉山军 使杨守信以兵拒之,列阵于昌化里。昭宗登延喜楼,陈兵自卫以俟变。相持至晚, 不战而退。是夜,守信乃拥其众卫复恭出京师,且战且行,出通化门,由七盘路之 商州,又令义兒张绾为后殿。永安都头安权追及绾,擒之而还。 十一月,硃全忠上表,请移时溥节镇。是月,汴军陷宿州,乃授溥太子太师。 溥将刘知俊降汴军。镇州王镕、幽州李匡威复谋攻定州以分其地,王处存求援于太 原。十二月丙子朔,以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右仆射、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 上柱国、彭城县开国男刘崇望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徐州刺史,充武宁军节度、 徐宿观察制置使。时李顺节恃恩恣横,出入以兵仗自随,两军中尉刘景宣、西门君 遂惧其窥图非望。丁亥,两中尉传诏召顺节,顺节以甲士三百自随,至银台门,门 司传诏止从者。两中尉在仗舍邀顺节,坐次,令部将嗣光审斫顺节,头随剑落。其 部下知顺节死,大噪出延喜门。是日,天威、捧日、登封三都乱,剽永宁里,至晚 方定。户部尚书郑延昌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判度支。 景福元年春正月丙午朔,上御武德殿受朝贺,大赦,改元景福。凤翔李茂贞、 邠州王行瑜、华州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等上表疏兴元杨守亮纳叛臣杨复 恭,请同出本军讨伐,兼自备供军粮料,不取给于度支,只请加茂贞山南招讨使名。 内臣皆不可其奏,昭宗亦以茂贞得山南之后有问鼎之志,诏久之不下。茂贞怒,与 王行瑜不俟进止,发兵攻兴元。累请招讨之命,兼与宰相杜让能、中尉西门君遂书, 词语诟詈,凌蔑王室,昭宗心不能容。二月丙子朔。庚寅,太原、易定之兵合势攻 镇州,王镕复告难于幽州,李匡威率步骑三万赴之。时太原之众军于常山镇,易定 之众军坚固镇,燕、赵之卒分拒之。 三月,克用、处存敛军而退。四月乙亥,左军中尉西门君遂杀天威军使贾德晟, 时德晟与李顺节俱掌天威军,顺节死,中尉恶德晟,诬奏杀之。是日,德晟部下千 余骑出奔凤翔,自是岐军益盛。 五月甲辰,制以河南尹张全义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兼孟州刺史,充河阳三城 节度、孟怀泽观察等使。七月,燕、赵之卒合势援邢州,太原大将李存信率军拒于 尧山,王镕大败而还。 十一月辛丑,凤翔、邠宁之众攻兴元府,陷之。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与前左 军中尉杨复恭、判官李巨川突围而遁,将奔太原。李茂贞表其子继密权知兴元府事。 十二月辛未朔,华州节度使韩建奏于乾元县遇兴元溃散兵士,击败之。其杨守亮、 杨复恭并已处斩讫,皆传首京师。 二年春正月辛丑朔,制以权知剑南东川兵马留后顾彦晖检校尚书右仆射,兼梓 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剑南东川节度观察等使。时王建连年攻彦晖,李茂贞欲与建 争东川,故表请彦晖正授旄钺,示修好也。 二月庚午朔,太原李克用以兵攻镇州,师出井陉,王镕惧,再求救于幽州。甲 申,李匡威复来赴援,太原之军还邢州。 三月庚子,制以捧日都头陈珮为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扈跸都头曹诚为 黔州刺史、黔中节度使,耀德都头李鋋为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宣威都头孙惟 晟为江陵尹、荆南节度使,并加特进、同平章事。各令赴镇,并落军权。时朝议以 茂贞傲侮王命,武臣难制,欲用杜让能及亲王典禁兵,故罢五将之权,兼以平章事 悦其心。太尉杜让能册拜,加食邑至六千户。是月,幽州节度使李匡威弟匡筹据幽 州,自称留后,以符追行营兵,兵皆还幽州。匡威既无归路,遣判官李贞抱入奏, 请朝觐。王镕感匡威援助之惠,乃筑第于恆州,迎匡威处之。四月己巳,汴将王重 师、牛存节陷徐州,节度使时溥举家自燔而死。硃全忠遣将庞师古守徐州。 六月丁酉朔。乙卯,幽州节度使李匡威谋害王镕而夺其帅,恆州三军攻匡威, 杀之。戊午,制太尉、门下侍郎、平章事、晋国公杜让能加食邑至九千户。门下侍 郎、吏部尚书、平间事崔昭纬进阶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平章事郑延昌兼刑部尚书, 并加食邑至千户。以祠部郎中、知制诰陆扆为中书舍人,仍前翰林学士。幽州节度 使李匡筹遣使檄王镕,讯杀匡威之罪。二籓结怨,硃全忠遣判官韦震使幽州和解之。 七月,李克用兴兵攻镇州,败王镕军于平山。镕惧,乞盟,请以兵粮助攻邢州,许 之,克用遂旋军襄国。癸未,制以凤翔陇州节度使、检校太尉、中书令、凤翔尹、 上柱国、岐王、食邑四千五百户李茂贞为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等使。以中书侍郎、 同平章事徐彦若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凤翔尹,充凤翔陇州节度使。时茂 贞恃兵求兼领山南节度,昭宗久之不行,茂贞表章不逊,深诋时政,上不能容,将 加兵问罪,故以彦若代之。 八月丙申朔,以嗣覃王为京西招讨使,神策大将军李钅岁副之。 九月丙寅朔,以武胜军防御使钱镠为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处置等使,仍 移镇海军额于杭州。乙亥,覃王率扈驾五十四军进攻岐阳,屯于兴平。李茂贞以兵 逆战,屯于盭厔。壬午,岐军进迫兴平,王师自溃。茂贞乘胜逼京师,进屯三桥。 甲申,昭宗御安福门,斩观军容使西门君遂、内枢密使李周潼,遣中使赐茂贞诏, 令收兵归镇。茂贞陈兵临皋驿,数宰臣杜让能之罪,请诛之。制贬太尉、平章事、 晋国公杜让能为雷州司户。十月乙未,赐杜让能自尽,其弟户部侍郎弘徽坐让能赐 死。 十一月,制以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守中书令,进封秦王,兼兴元尹、山南西道节 度使。邠州节度使王行瑜赐号"尚父",赐铁券。以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 监修国史崔昭纬兼尚书左仆射,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特进、行右仆射韦昭度为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使、延资库使。中书侍郎、刑 部尚书、平章事、判度支郑延昌罢知政事,守尚书左仆射,以病求罢故也。以新除 凤翔节度使徐彦若复知政事。户部侍郎、判户部事王搏本官同平章事。 乾宁元年春正月乙丑朔,上御武德殿受朝,宣制大赦,改元乾宁。凤翔李茂贞 来朝,大陈兵卫,献妓女三十人,宴之内殿,数日还籓。时茂贞有山南梁、洋、兴、 凤、岐、陇、秦、泾、原等十五余郡,甲兵雄盛,凌弱王室,颇有问鼎之志。 二月,汴人大败兗、郓之军于东阿,瑄、瑾势蹙,求援于太原,李克用出师援 之。 三月甲子朔,太原军攻邢州,陷之,执其逆将李存孝,槛送太原,裂之。克用 以大将马师素权知邢洺团练事。 五月,蔡贼孙儒部将刘建锋攻陷潭州,自称湖南节度使。以翰林学士、中书舍 人陆扆为户部侍郎、知制诰,充职。 六月壬辰,李克用攻陷云州,执大同防御使赫连铎,以其牙将薛志勤守云中。 十月庚寅,以中书侍郎、平章事王搏为湖南节度使。以翰林学士承旨、礼部尚书、 知制诰李磎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宣制之日,水部郎中、知制诰刘崇鲁出班而泣, 言磎奸邪,党附内官,不可居辅弼之地,由是制命不行。戊申,制御史中丞崔胤为 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是月,李克用以太原之众进攻幽州。十二月,幽州节度使李 匡筹溃围而遁。克用陷幽州,以李匡威故将刘仁恭为幽州兵为留后。是月,李匡筹 南奔赴关,至景城,为沧州节度使卢彦威所杀。 二年春正月己未朔,河中节度使、检校太师、中书令、河中尹、上柱国、琅邪 郡王王重盈卒,三军立重荣子行军司马珂知留后事。 二月己丑朔,王重盈子陕州节度使珙、绛州刺史瑶举兵讨王珂,兼上章诉珂冒 姓,非重荣子。珂、珙争为蒲帅,上遣中使慰劳。 三月,制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胤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河中尹,充 河中节度、晋绛慈隰观察处置等使。浙东节度使董昌僭号称罗平国,年称大圣,用 婺州刺史蒋瑰为宰相,仍伪署官员。镇海军节度使钱镠请以本军进讨,从之。以翰 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诰赵光逢为尚书左丞,依前充职。太原李克用上章言 王重荣有功于国,其子珂宜承袭,请赐节钺。邠州王行瑜、凤翔李茂贞、华州韩建 各上章,言珂螟蛉,不宜缵袭,请以王珂为陕州,王珙为河中。天子以先允克用之 奏,久之不下。 五月丁巳朔。甲子,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等各率精甲数千人入觐,京师大恐, 人皆亡窜,吏不能止。昭宗御安福门以俟之,三帅既至,拜舞楼下,昭宗临轩自谕 之曰:"卿等籓侯,宜存臣节,称兵入朝,不由奏请,意在何也?"茂贞、行瑜汗 流洽背,不能对,唯韩建陈叙入觐之由。上并召升楼,赐之卮酒,宴之于同文殿。 茂贞、行瑜极言南北司相倾,深蠹时政,请诛其太甚者。乃贬宰相韦昭度、李磎, 寻杀之于都亭驿,杀内官数人而去。王行瑜留弟行约,茂贞留假子阎圭,各以兵二 千人宿卫。时三帅同谋废昭宗立吉王,闻太原起军乃止,留兵宿卫而还。壬申,以 责授均州司户孔纬、绣州司户张浚并为太子宾客。以翰林学士、户部侍郎、知制诰 陆扆为兵部侍郎,充职。 六月丁亥朔,以京兆尹、嗣薛王知柔兼户部尚书、判度支,兼诸道盐铁转运等 使。壬辰,以太子宾客孔纬为吏部尚书,寻复开府仪同三司、守司空、门下侍郎、 同平章事、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延资库使、上柱国、鲁郡开国公,食邑四千户、 食实封二百户,仍号"持危启运保乂功臣。"时纬在华州,寻属太原军至而止。以 太子宾客张浚复光禄大夫、行兵部尚书、上柱国、河间郡开国侯、食邑二千户。浚 在长水,亦不至京师。复以王搏为中书侍郎、平章事。七月丙辰朔,李克用举军渡 河,以讨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等称兵诣阙之罪。庚申,同州节度使王行实弃郡入 京师,谓两军中尉骆全瓘、刘景宣曰:"沙陀十万至矣!请奉车驾幸邠州,且有城 守。"时景宣附凤翔,癸亥夜,阎圭与刘景宣子继晟、同州王行实纵火剽东市,请 上出幸。上闻乱,登承天门,遣诸王率禁兵御之。捧日都头李筠率本军侍卫楼上。 阎圭以凤翔之卒攻李筠,矢及御座之楼扉。上惧,下楼与亲王、公主、内人数百幸 永兴坊李筠营。扈跸都头李君实以兵继至,乃与筠两都兵士侍卫出启夏门,憩于华 严寺,以候内人继至。其日晚,幸莎城镇。京师士庶从幸者数十万,比至南山谷口, 暍死者三之一。至暮,为盗寇掠,恸哭之声,殷动山谷。权令京兆尹知柔中书事及 随驾置顿使。信宿,宰相徐彦若、王抟、崔胤三人至,乃移石门镇之佛宫。仍令知 枢密刘光裕、薛王知柔归京师制置,合禁军以备宫禁。丙寅,李克用遣牙将阎谔奉 表奔问,奏屯军河中,候进止发赴邠州。丁卯,上遣内官张承业传诏克用军,便令 监太原行营兵马,发赴新平。又令内官郄廷立传诏泾州,令张鐇起泾原之师会克用 军。上在南山半月余,克用仍在河中,未至渭北。上惧凤翔兵士劫迁,乃令延王将 御服、鞍马、玉器等至河中,宣谕曰:"朕以景宣、全瓘、行实、继鹏为表里之奸 谋,纵干戈于双阙,烟尘倏忽,劫杀纵横。朕偶脱锋铓,遂移辇辂,所为巡幸,止 在近郊。盖知卿统领雄师,驻临蒲坂,累飞书诏,继遣使人。期卿以社稷为忧,君 亲在念,必思响应,速议龚行。岂谓将涉两旬,未有来表,忧虞是切,寝食不遑。 岂忠义不切疚怀,而道途或有阻滞?今则专令亲信,恳托勋贤,故遣延王戒丕、丹 王允与供奉官王鲁纡等宣示。卿宜便董貔貅,径临邠凤,荡平妖穴,以拯阽危,是 所望也。"八月乙酉朔,延王至河中,克用已发前锋至渭北,又令史俨率五百骑赴 行在侍卫。己丑,克用自至渭桥砦。癸巳,行梨园杀邠军数千,获其大将王令陶以 献。又诏鄜州节度使李思孝本军进讨。丁酉,制以河东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守 太师、中书令,兼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陇西郡王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 招讨使。夏州节度使李思谏充邠宁东北面招讨使,泾原节度使张鐇充邠宁西面招讨 使,河中节度使王珂充行营供军粮料使。李茂贞闻之惧,斩阎圭、武秃子,传首行 在,上章请罪。辛丑,制削夺王行瑜在身官爵。改授李克用邠宁四面行营都统。其 大将盖寓李存信阎锷、判官王让李袭吉等,并降诏锡赉。又以河中都监袁季贞充邠 宁四面行营兵马都监押。壬寅,李克用遣子存贞奉表行在,请车驾还宫。答诏曰: "昨延王回,言卿忧时体国,执礼输忠,接遇之间,周旋尽节。备知肺腑,识我恩 荣,静惟尊主之心,果契知臣之分。朕欲取今月十二四日却复都城,冀宁兆庶,倚 我勋德,有若长城,速伸翦荡之谋,以慰黔黎之望。"癸卯,又令延王传诏,令克 用发骑军三千赴三桥屯驻,以备回銮。辛亥,车驾还宫。壬子,司空、门下侍郎、 平章事、临修国史、诸道盐铁转运使崔昭纬罢知政事,为太子宾客。以河中兵马留 后王珂检校司空,兼河中尹、御史大夫,充护国军节度、河中晋绛慈隰观察等使; 以幽州兵马留后刘仁恭检校司空,兼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充幽州卢龙军节度、押奚 契丹等使;以故左军中尉杨复恭开府、魏国公:并从克用奏请也。 九月甲寅朔。丙辰,制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修 国史、上柱国、东莞郡公徐彦若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太清宫修奉太庙等 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正议大夫、中书侍郎、同平 章事王抟为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尚书门下侍郎、监修国史、判度支;正议大夫、中 书侍郎、同平章事崔胤为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兼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 事。并赐号"扶危匡国致理功臣。"癸亥,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太清宫修奉 太庙等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上柱国、鲁郡开国公孔纬卒,赠太尉。十月 甲申朔,王师破贼梨园砦,俘斩万计,行瑜由是婴城自固。丁亥,制赦系囚,其节 文曰:"其有任崇柱石,位重台衡,或委以军权,或参诸宥密。竟因连谤,终至祸 名,郁我好生,嗟乎强死。应大顺已来,有非罪而加削夺者,并复官资。其杜让能、 西门君遂、李周潼已下,并与昭雪,还其爵秩。韦昭度顷处台司,每伸相业,王行 瑜求尚书令,独能抑之,致于沉冤,谅由此事。李磎文章宏赡,迥出辈流,竟以朋 党之间,挤于死地,凡在有识,孰不咨嗟。宜并与昭洗,仍复官爵。"又敕:"太 子宾客崔昭纬责授梧州司马,水部郎中、知制诰刘崇鲁贬崖州司户。又诏邠州行营 都统曰:"邠州节度副使崔鋋,破贼之时,勿令漏网。鋋与昭纬去年朋党,交结行 瑜,构合祸胎,原由此贼。付四面行营知委。"是月,四面行营大集邠州。 十一月癸未朔。壬寅,王行瑜与其妻子部曲五百余人溃围出奔,至庆州,行瑜 为部下所杀,并其家二百口,并诣行营乞降,李克用遣牙将阎锷献于京师。十二月 甲申朔,昭宗御延喜门受俘馘,百僚楼前称贺。制以李克用守太师、中书令,进封 晋王,食邑九千户,改赐"忠贞平难功臣。"是月,克用班师太原。制:皇第三子 祤封棣王,第五子禊封虔王,第六子禋封沂王,第七子祎封遂王。三年春正月癸丑 朔,制以特进、户部尚书、兼京兆尹、嗣薛王知柔检校司徒,兼广州刺史、御史大 夫,充清海军节度、岭南东道观察处置等使。以尚书右丞崔泽为凤州刺史。魏博罗 弘信击败太原军于莘县。初,兗郓示援于太原,克用令蕃将史完府、何怀宝等千骑 赴之。至是又令大将李存信屯于莘县,魏人常假其道,存信戢军不谨,或侵挠魏民。 弘信怒,伏兵击之,其军宵溃。自是弘信南结于梁,与太原绝,兗郓已至俱陷。 二月壬子朔,制以通王滋为开府仪同三司,判侍卫诸道军事。以银青光禄大夫、 户部尚书、嘉兴县子、食邑五百户陆扆为兵部尚书。 三月壬子朔,以考功员外郎、集贤殿学士杜德祥为工部郎中、知制诰。四月壬 午朔,湖南军乱,杀其帅刘建锋,三军立其部将权知邵州刺史马殷为兵马留后。镇 海军节度使钱镠攻越州,下之,斩董昌,平浙东。制加钱镠检校太尉、中书令。 五月辛巳,责授梧州司马崔昭纬赐自尽。制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尚书、门下侍 郎、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王抟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 兼越州刺史,充镇东军节度、浙江东道观察处置等使。 六月庚戌,李克用率沙陀、并、汾之众五万攻魏州,及其郛,大掠于其六郡, 陷成安、洹水、临漳十余邑,报莘之怨也。凤翔李茂贞怨国家有硃玫之讨,绝朝贡, 谋将犯阙,天子命覃王治兵以俟变。是月,茂贞上章,请以兵师入觐。上令通王、 覃王、延王分统安圣、捧宸、保宁、宣化等四军,以卫近畿。丙寅,凤翔军犯京畿, 覃王拒之于娄馆,接战不利。 秋七月庚辰朔。壬辰,岐军逼京师,诸王率禁兵奉车驾将幸太原。癸巳,次渭 北,华州韩建遣子充奉表起居,请驻跸华州,乃授建京畿都指挥、安抚制置、催促 诸道纲运等使。诏谓建曰:"启途之行,已在河东,今且幸鄜畤。"甲午,次富平。 韩建来朝,泣奏曰:"籓臣倔强,非止茂贞。虽太原勤王,无宜巡幸。臣之镇守, 控扼关畿,兵力虽微,足以自固。陛下若轻舍近畿,远巡极塞,去园陵宗庙,宁不 痛心,失魏阙金汤,又非良算。若舆驾渡河,必难再复,谋苟不臧,悔之宁及。愿 陛下且驻三峰,以图恢复。"上亦泣下曰:"朕难奈茂贞,忿不思难。卿言是也。" 乙未,次下邽丙申,驻跸华州,以衙城为行宫。时岐军犯京师,宫室廛闾,鞠为灰 烬,自中和已来葺构之功,扫地尽矣。乙巳,制以金紫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兼礼 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上柱国、博陵县开国伯崔胤检校尚 书左仆射,兼广州刺史、御史大夫,充清海军节度、岭南东道观察处置等使。丙午, 制以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知制诰、嘉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陆扆为户部侍 郎、同平章事。八月己酉朔。甲寅,新除镇东军节度使钱镠权领浙江东道军州事。 戊午,制以户部侍郎、平章事陆扆为中书侍郎,兼判户部事。 九月己卯朔,汴州硃全忠、河南尹张全义与关东诸侯俱上表,言秦中有灾,请 车驾迁都洛阳。全忠、全义言臣已表率诸籓,缮治洛阳宫室。优诏答之。乙未,制 新除清海军节度使崔胤复知政事。胤之出镇,硃全忠再表请论奏,言胤不宜去相位, 故有是命。丁酉,制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陆扆责授硖州刺史,崔胤 怒扆代己,诬奏扆党庇茂贞故也。丙午,制以镇国军节度使韩建检校太尉,兼中书 令,充修复宫阙、京畿制置、催促诸道纲运等使。以京兆尹孙偓为兵部侍郎、同平 章事。十月戊申朔,以中书舍人、权知礼部贡举薛昭纬为礼部侍郎。壬子,制以兵 部侍郎、平章事孙偓为中书侍郎,充凤翔行营招讨使。甲寅,偓于驿舍会诸将,以 议进军。戊午,李茂贞上表章请罪,愿改事君之礼,继修职贡,仍献钱十五万,助 修京阙。韩建左右之,师遂不行。 十一月丁丑朔,以韩建兼领京兆尹、京城把截使。十二月丁未,李克用纵兵俘 剽魏博诸郡邑。以前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知制诰赵光远为御史中丞。太常礼 院奏权立行庙,以备告飨,从之。 四年春正月丁丑朔,车驾在华州行宫,受群臣朝贺。癸未,汴将庞师古陷郓州, 节度使硃瑄与妻荣氏溃围,瑄至中都,为野人所杀,荣氏俘于汴军。硃全忠署庞师 古为郓州兵马留后。宰相孙偓罢知政事,守兵部尚书。 二月丙午朔。戊申,汴将葛从周攻兗州,陷之,节度使硃瑾奔杨行密,其将康 怀贞降从周,硃全忠署从周为兗州兵马留后。自是郓、齐、曹、棣、兗、沂、密、 徐、宿、陈、许、郑、滑、濮等州皆没于全忠,唯王师范守青州,亦纳款于汴。己 未,制朝议大夫、守右散骑常侍、上柱国、荥阳县男郑綮为礼部侍郎、同平章事。 癸丑,责授硖州刺史陆扆为工部尚书。甲寅,华州防城将花重武告睦王已下八王欲 谋杀韩建,移车驾幸河中。帝闻之骇然,召韩建谕之,建辞疾不敢行。帝即令通王 已下诣建治所自陈。建奏曰:"今日未时,睦王、济王、韶王、通王、彭王、韩王、 仪王、陈王等八人到臣治所,不测事由。臣酌量事体,不合与诸王相见,兼恐久在 臣所,于事非宜。况睦王等与臣中外事殊,尊卑礼隔,至于事柄,未有相侵,忽然 及门,意不可测。"又引晋室八王挠乱天下事,"请依旧制,令诸王在十六宅,不 合典兵。其殿后捧日、扈跸等军人,皆坊市无赖之徒,不堪侍卫,伏乞放散,以宁 众心。"昭宗不得已,皆从之。是日,囚八王于别第,殿后侍卫四军二万余人皆放 散,杀捧日都头李筠于大云桥下,自是天子之卫士尽矣。丙辰,韩建上表,请封拜 皇太子、亲王,以为维城之计。己未,制德王裕宜册为皇太子。辛酉,制第八男秘 可封景王,第九男祚可封辉王,第十男祺可封祁王,第十一男禛可封雅王,第十二 男祥可封琼王。 三月丙子朔。戊寅,制韩建进封昌黎郡王,改赐"资忠靖国功臣"。以光禄大 夫、兵部尚书、上柱国、河间郡开国侯、食邑二千户张浚为尚书左仆射,依前充租 庸使。四月丙午朔,就加福建节度使王潮检校尚书右仆射。韩建献封事十条,其三, 太子、诸王请置师傅教导。乃以太子宾客王牍为诸王侍读。宰相郑綮以病乞骸,乃 罢知政事。 五月乙亥朔,以国子博士硃朴为右谏议大夫、同平章事。七月甲戌,帝与学士、 亲王登齐云楼,西望长安,令乐工唱御制《菩萨蛮》词,奏毕,皆泣下沾襟,覃王 已下并有属和。 八月甲辰朔,以工部尚书陆扆为兵部尚书。韩建与邠、岐三镇素有无君之迹, 及李克用诛行瑜,心常切齿。去岁车驾将幸河东,乃令延王戒丕使太原,见克用, 陈省方之意。是月,延王自太原还。韩建奏曰:"自陛下即位已来,与近辅交恶, 皆因诸王典兵,凶徒乐祸,遂致舆驾不安。比者臣奏罢兵权,实虑有不测之变。今 闻延王、覃王尚苞阴计,愿陛下宸断不疑,制于未乱,即社稷之福也。"上曰: "岂至是耶!"居数日,以上无报,乃与知枢密刘季述矫制发兵,围十六宅。诸王 惧,披发沿垣而呼曰:"官家救兒命!或登屋沿树。是日,通王、覃王已下十一王 并其侍者,皆为建兵所拥,至石堤谷,无长少皆杀之,而建以谋逆闻。寻杀太子詹 事马道殷、将作监许岩士,贬平章事硃朴,皆上所宠昵者。 九月癸酉朔,以御史中丞狄归昌为尚书右丞。以刑部侍郎杨涉为吏部侍郎。制 以镇海军节度使钱镠为镇海军节度、渐江东西道观察处置等使、杭州越州刺史、上 柱国、吴王。 冬十月癸卯朔,以华州节度使韩建兼同州刺史、匡国军节度使。硃全忠遣其将 权徐州兵马留后庞师古、兗州留后葛从周率兗、郓、曹、濮、徐、宿、滑等兵士七 万渡淮讨杨行密。制以太中大夫、前御史中丞裴贽为礼部尚书、知贡举。幽州节度 使刘仁恭大败沙陀于安塞,李克用单骑仅免。 十一月壬申朔。癸酉,淮南大将硃瑾潜出舟师袭汴军于清口,庞师古举军皆没, 师古被执。进葛从周自霍丘渡淮,至濠州,闻师古败,乃退军,信宿至渒河,方渡 而硃瑾至。是日杀伤溺死殆尽,还者不满千人,唯牛存节一军先渡获免。比至颍州, 大雪寒冻,死者十五六。自古丧师之甚,无如此也。由是行密据有江、淮之间。以 检校司空、权知兗州兵马事葛从周为兗州刺史,充泰宁军节度使;以颍州刺史王敬 荛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徐州刺史,充武宁军节度使:从全忠奏也。 光化元年春正月辛未朔,车驾在华州。以兵部侍郎崔远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诸道贡修宫阙钱,命京兆尹韩建入京城计度。硃全忠遣判官韦震奏事,求兼领郓州。 时全忠军败之后,欲自大其权,以扼邻籓之变。幽州节度使刘仁恭恃安塞之捷,欲 吞噬河朔,是月遣其子守文将兵袭沧州,节度使卢彦威弃城而循,守文遂据之,自 称留后。四月庚子,制淑妃何氏宜册为皇后。上幸陟屺寺,宴从官于韩建所献御庄。 五月己巳朔,以立后大赦。汴将葛从周率众攻李克用邢、洺、磁等州,陷之。 全忠署从周为三州兵马留后。 六月己亥,帝幸西溪观竞渡。天下籓牧、文武百僚上表,请车驾还京。七月, 汴将氏叔琮陷赵匡凝之随、唐、邓等州。敕升华州为兴德府,剌史为尹,左右司马 为少尹,郑县为次赤,官员资望一同五府。封华岳庙为佑顺侯。 八月戊戌朔。己未,车驾自华还京师。甲子,御端门,大赦,改元光化。 九月戊辰朔,以御史中丞狄归昌为尚书左丞。制以镇国、匡国等军节度使韩建 守太傅、中书令、兴德尹,封颍川郡王,赐铁券,并御写"忠贞"以遗之。建累上 表辞王爵,乃改封许国公。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进封临清郡王。是月,弘信卒,赠太 师,谥曰庄肃。衙军立其子副大使绍威知兵马事,寻赐之节钺。十月丁酉朔,河南 尹张全义就加侍中。汴将硃友恭自江西行营还,过安州,杀刺史武渝,遣部将守之。 汴将张存敬以兵袭蔡州,刺史崔洪纳款,请以弟贤质于汴,许之。十二月丙寅,李 克用将潞州节度使薛志勤死,泽州刺史李罕之乘其无帅,袭潞取之,遣其子颢乞降 于汴,全忠表罕之为节度使。 二年春正月乙未朔。丁未,以兵部尚书陆扆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二月,蔡州刺史崔洪为衙兵所迫,同窜淮南。时洪以弟贤质于汴,汴人遣贤还 蔡,征兵三千出征。蔡兵乱,杀贤,遂拥洪度淮。硃全忠令其子友裕守蔡州。幽州 节度使刘仁恭驱燕军十万,将兼赵、魏。是月陷贝州,人无少长皆屠之,投尸清水, 为之不流。遂进攻魏州。罗绍威求救于汴。 三月,硃全忠遣大将张存敬率师援之,屯于内黄。葛从周自邢、洺率劲骑八百 入魏州。燕将刘守文、单可及闻汴军在内黄,引军往击之。存敬设伏内黄东,大败 燕军,俘斩三万,生擒单可及。刘守文以余众还魏州,为存敬、从周所乘,燕军复 败,仁恭父子仅免。汴、魏合兵蹑之,赵人复邀之东境,自魏至沧五百里间,僵尸 相枕。是春,有白气竟天如练,自西南彻东北,而旋有燕卒之败。四月,汴将氏叔 琮由上党进军攻太原,出石会,为沙陀擒其前锋将陈章,叔琮乃退去。 六月,制以昭义节度使、检校太尉、兼太师、侍中、潞州大都督府长史、陇西 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李罕之为孟州刺史,充河阳三城节度、孟怀观察等使;以检 校司徒、孟州刺史、河阳节度使丁会为泽、潞等节度使:从全忠奏也。丁丑,李罕 之至怀州,卒于传舍。陕州军乱,杀其帅王珙,立都将军李璠为留后。丁亥,制以 前太常卿刘崇望为吏部尚书,兵部侍郎裴枢为吏部侍郎,户部侍郎薛昭纬为兵部侍 郎。七月,青州守海州将牛从毅拥郡人投淮南,行密遂有海州。 十一月,陕州衙将硃简杀李璠,自称留后,降汴,全忠表简为帅守。 三年春正月庚子朔,以礼部尚书裴贽为刑部尚书。癸卯,硃全忠奏:"本贯宋 州砀山县,蒙恩升为辉州,其地卑湿,难葺庐舍,请移辉州治所于单父县。"从之, 仍赐号为崇德军。四月戊午,汴、魏合军攻沧州,以报入郛之役,葛从周连陷沧德 郡邑,王镕遣使和解于全忠,令刘仁恭修好,汴、魏班师。辛未,皇后、太子谒九 庙。 六月丁巳,硃全忠表陕州兵马留后硃简乡里同宗,改名友谦,乞真授节钺。从 之。戊辰,特进、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王抟贬崖州司户,寻赐死于 蓝田驿,枢密使宋道弼、景务修并死。为崔胤所诬,言三人中外相结也。七月丁亥 朔,兵部尚书刘崇望卒,赠司空。甲午,兵部郎中薛正表为右谏议大夫。以许州刺 史硃友恭检校司徒,为颍州刺史;以左武卫将军赵霖检左仆射,为许州刺史;宣武 押衙刘知俊检校右仆射,为郑州刺史:从全忠奏也。戊申,制以武贞军节度、澧朗 叙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徒、同平章事、朗州刺史、上柱国、 冯翊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雷满检校太保,封冯翊郡王,余如故。以武泰军节 度、黔中观察处置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黔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 国赵崇封天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庚戌,制昭义节度留后、光禄大夫、检校司 空、上柱国孟迁为检校司徒,兼潞州大都府长史,充昭义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 潞磁邢洺等州观察处置使,仍封平昌县男,食邑三百户,从李克用奏也。以金紫光 禄大夫、守兵部尚书、上柱国、乐安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孙储守兵部尚书, 兼京兆尹。乙卯,制忠烈卫圣镇国功臣、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 田观察处置统押近界诸蛮兼西山八国云南安抚制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 中书令、成都尹、上柱国、琅邪郡王、食邑三千户、实封一百户王建可兼剑南东川、 武信军两道都指挥制置等使,加食邑一千户,余如故。时建攻下梓州顾彦晖,兼有 东川洋、果、阆等州故也。又以忠义军节度、山南东道管内观察处置三司水陆发运 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中书令、兼襄州刺史、上柱国、南平王、食邑三 千户赵匡凝可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加实封一百户。 八月丙辰朔,硃全忠奏:"先割汝州隶许州,请却还东都。河阳先管泽州,今 缘蕃戎占据,得失不常,请权割河南府王屋、清河、巩三县隶河阳。"从之。癸亥, 制忠贞平难功臣、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兼中书 令、北都留守、太原尹、上柱国、晋王、食邑九千户、食实封七百户李克用加实封 一百户。丁卯,以朝请大夫、虞部郎中、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颜荛为中书 舍人。己巳,制前归义军节度副使、权知兵马留后、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 监察御史、上柱国张承奉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沙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归义节度、 瓜沙伊西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庚辰,太原大将李嗣昭攻洺州、下之,执汴将 硃绍宗。汴将葛从周率师赴之,嗣昭弃城而去。从周邀之于青山口,晋军大败,从 周乘胜攻镇州。壬午,制荆南节度、忠万归夔涪峡等州观察处置水陆催运等使、开 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兼中书令、江陵尹、上柱国、上谷郡王、食邑三千户成汭 可检校太师、中书令,余如故。甲申,制扶危匡国致理功臣、特进、行尚书左仆射、 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上柱国、清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 崔胤可开府仪同三司,进封魏国公,加食邑一千户,余如故。 九月丙戌朔,硃全忠引三镇之师攻镇州,王镕惧,遣判官周式、副大使王昭祚、 主事梁公儒子弟为质于汴,出犒师绢十五万匹求盟,许之。张存敬遂自深、冀进军, 攻瀛、莫,下郡邑二十,阻雨泥泞,不及幽州。遂西行陷祁州,大败中山将王处直 军于沙河北,进屯怀德驿。遂攻定州,节度使王郜奔太原,衙将王处直斩孔目官梁 汶,出缣二十万乞盟,许之。全忠遂署王处直为义武军留后。乙巳,制扶危匡国致 理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守太保、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充太清宫使、修奉太庙使、 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上柱国、齐国公、食邑五千户、食 实封一百户徐彦若可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充清海军节度、岭南东道管内观察处置 供军粮料等使。丙午,制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充集贤殿 大学士、判户部事、博陵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崔远罢知政事,守本官。戊申,制 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崔胤充太清宫使、修奉太庙使、弘 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依前判度支,兼充诸道盐铁运等使。光禄大夫、中书侍郎, 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上柱国、吴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陆扆为门下侍郎、 户部尚书、监修国史。以正议大夫、守刑部尚书、上柱国、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 百户、赐紫金鱼袋裴贽为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以 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裴枢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户部事。 辛亥,以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租庸使张浚罢租庸使,守本官。十月丙辰朔。辛 酉,以前清海军节度副使、朝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上柱国王溥守 左散骑常侍,充盐铁副使。癸未,制以保义军节度留后、银青光禄大夫、检校户部 尚书、兼御史大夫、上柱国硃友谦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陕州大都 督府长史、御史大夫,充保义军节度、陕虢观察处置等使。 十一月乙酉朔。庚寅,左右军中尉刘季述、王仲先废昭宗,幽于东内问安宫, 请皇太子裕监国。时昭宗委崔胤以执政,胤恃全忠之助,稍抑宦官。而帝自华还宫 后,颇以禽酒肆志,喜怒不常,自宋道弼等得罪,黄门尤惧。至是,上猎苑中,醉 甚,是夜,手杀黄门、侍女数人。庚寅,日及辰巳,内门不开。刘季述诣中书谓宰 相崔胤曰:"宫中必有不测之事,人臣安得坐观?我等内臣也,可以便宜从事。" 即以禁兵千人破关而入,问讯中人,具知其故。即出与宰臣谋曰:"主上所为如此, 非社稷之主也。废昏立明,具有故事,国家大计,非逆乱也。"即召百官署状,崔 胤等不获已署之。季述、仲先与汴州进奏官程岩等十三人请对,对讫,季述上殿待 罪次。左右军将士齐唱万岁声,遂突入宣化门,行至思政殿,便行杀戮,径至乞巧 楼下。帝遽见兵士,惊堕床下,起而将去,季述、仲先掖而令坐。何皇后遽出拜曰: "军容长官护官家,勿至惊恐,有事取军容商量。"季述即出百官合同状,曰: "陛下倦临宝位,中外群情,愿太子监国,请陛下颐养于东宫。"帝曰:"吾昨与 卿等欢饮,不觉太过,何至此耶!"皇后曰:"圣人依他军容语。"即于御前取国 宝付季述,即时帝与皇后共一辇,并常所侍从十余内人赴东宫。入后,季述手自扃 锁院门,日于窗中通食器。是日,迎皇太子监国,矫宣昭宗命称上皇。甲午,宣上 皇制,太子登皇帝位,宰臣、百僚、方镇加爵进秩,又赐百僚银一千五百两、绢千 匹、绵万两充救接,皆季述求媚于朝也。时硃全忠在定州行营,崔胤与前左仆射张 浚告难于全忠,请以兵问罪,全忠自行营还大梁。十二月乙卯朔。癸未夜。护驾盐 州都将孙德昭、周承诲、董彦弼以兵攻刘季述、王仲先,杀仲先,携其首诣东宫门, 呼曰:"逆贼王仲先已斩首讫,请陛下出宫慰谕兵士。"宫人破钥,帝与皇后方得 出。 天复元年春正月甲申朔,昭宗反正,登长乐门楼,受朝贺。班未退,孙德昭执 刘季述至楼前,上方诘责,已为乱棒击死,乃尸之于市。乙酉,制以孙德昭检校司 空,充静海军节度使。丙戌,宰相崔胤进位司空。己丑,硃全忠械程岩,折足槛送 京师,戮之于市。制皇太子裕降为德王,改名祐。庚寅,制以孙德昭为安南节度、 检校太保。以周承诲为邕州刺史、邕管节度经略使,以董彦弼为容州刺史、容管节 度等使,并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杀神策军使李师虔、徐彦回。敕曰:"朕临御已 来,十有四载,常慕好生之德,固无乐杀之心。昨季述等幽辱朕躬,迫胁太子。李 师虔是逆贼亲厚,选来东内主持,动息之间,俾其侦伺。每有须索,皆不供承。要 纸笔则恐作诏书,索锥刀则虑为利器,凌辱万状,出入搜罗。朕所御之衣,昼服夜 濯,凝冽之际,寒苦难胜。嫔嫱公主,衾裯皆阙。缗钱则贯百不入,缯帛则尺寸难 求。六辈同其主张,五人权其威势。若言状罪,翰墨难穷,若许生全,是为贷法, 宜并处斩。"时硃全忠既服河朔三镇,欲窥图王室篡代之谋,以李克用在太原,惧 其角逐。是月,全忠令大将张存敬率兵三万,由含山袭河中王珂。晋州刺史张汉瑜、 绛州刺史、陶建不意贼至,城守无备,皆以郡降。存敬移兵围河中,王珂求救于太 原,克用不能救,乃婴城谓存敬曰:"吾与汴王有旧,俟王至即降。"二月甲寅朔。 戊辰,硃全忠至河中,遂移王珂及兄璘、弟瓚举室徙于汴,以张存敬守河中。是月, 制以全忠检校太师、守中书令,进封梁王。 三月癸未朔,全忠引军归汴,奏:"河中节度使岁贡课盐三千车,臣今代领池 场,请加二千车,岁贡五千车。候五池完葺,则依平时供订额。"从之。四月癸丑 朔,汴军大举攻太原,氏叔琮以兵三万由天井关进攻泽潞,节度使孟迁以上党降。 叔琮长驱出围柏,营于洞涡驿。葛从周率赵、魏、中山之兵由土门入,陷承天军, 与叔琮会。时属大雨,刍粮不给,汴将保众而还。甲戌,天子有事于宗庙。是日, 御长乐门,大赦天下,改元天复。李茂贞自镇来朝,赐宴于寿春殿,进钱数万缗。 时中尉韩全诲及北司与茂贞相善,宰相崔胤与硃全忠相善,四人各为表里。全忠欲 迁都洛阳,茂贞欲迎驾凤翔,各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 五月壬午朔。庚子,制门下侍郎、户部尚书、平章事陆扆加兵部尚书,进阶特 进。壬寅,制以硃全忠兼河中尹、河中节度、晋绛慈隰观察处置、安邑解县两池榷 盐制置等使。闰六月辛巳朔,制以河阳节度丁会依前检校司徒,兼潞州大都督府长 史、昭义节度等使,代孟迁;以迁检校司徒,为河阳节度。全忠奏也。仍请于昭义 节度官阶内落下邢、洺、磁三州,却以泽州为属郡,其河阳节度只以怀州为属郡, 从之。全忠又奏请以齐州隶郓州,从之。十月己卯朔。戊戌,全忠引四镇之师七万 赴河中,京师闻之大恐,豪民皆亡窜山谷。 十一月己酉朔。壬子,中尉韩全诲与凤翔护驾都将李继诲奉车驾出幸凤翔。是 日,汴军陷同州,执州将司马鄴,华州节度使韩建遣判官李巨川送款。甲寅,汴军 驻灵口。乙卯,全忠知帝出幸,乃回兵攻华州。大军驻赤水,全忠以亲兵驻西溪。 韩建出降,乃署为忠武军节度使,以陈州为理所。丁巳,宰相崔胤令户部侍郎王溥 至赤水砦,促全忠以兵迎驾。戊午,全忠自赤水趋长安,崔胤率文武百僚太子太师 卢知猷已下迎全忠于坡头。庚申,汴军趋凤翔。戊辰,至岐下。全忠令判官李择、 裴铸入城奏事,言:"臣在河中,得崔胤书,言奉密诏令臣以兵士迎驾,臣不敢擅 自迎銮。"昭宗怒胤矫命,连诏全忠以兵士还镇。辛未,全忠引军离凤翔,退攻邠 州。甲戌,制扶危致理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充太清 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判度支、上柱国、魏国公、 食邑五千户、食实封二百户崔胤可责授朝散大夫、守工部尚书。乙亥,邠州节度使 李继徽以城降,全忠乃舍其孥于河中,以继徽从军。以汴军营于三原。十二月己卯, 崔胤自长安至三原砦,与全忠谋攻凤翔。 二年春正月戊申朔,车驾在凤翔。全忠在三原,李克用遣大将周德威攻慈、隰、 晋等州。全忠归河中,令其将硃友宁率众五万屯绛州,大败太原军于蒲县西北,友 宁乘胜追奔,陷汾州,进围太原。天子遣谏议大夫张顗至晋州谕全忠,令与太原通 和。属友宁再战不利,乃还关西。四月丁丑,硃友宁总大军屯于兴平。 五月,岐军出战,大败于武功南之汉谷。全忠闻捷,自引汴军五万西征。 六月,进营虢县。丁亥,进围凤翔,遣判官入城迎驾。 九月,岐军出战,又败。 十一月,鄜州节度使李周彝率众救凤翔。十二月癸酉,汴将孔勍乘虚袭下鄜州, 获周彝妻子,周彝即以兵士来降。于是邠、宁、鄜、坊等州皆陷于汴军。茂贞惧, 谋诛内官以解。 三年春正月癸卯朔,车驾在凤翔。甲辰,天子遣中使到全忠军,茂贞亦令军将 郭启奇来达上欲还京之旨。丙午,青州牙将刘鄩陷全忠之兗州,又令牙将张厚入奏, 是日,亦窃发于华州,杀州将娄敬思。上又令户部侍郎韩偓、赵国夫人宠颜宣谕于 全忠军。辛亥,全忠令判官李振入奏,上令翰林学士姚洎传宣,令全忠唤崔胤令率 文武百僚来迎驾。癸丑,上令礼部尚书苏循传诏,赐全忠玉带,仍令全忠处分蒋玄 晖侍帝左右。丁巳,蒋玄晖与中使同押送中尉韩全诲、张弘彦已下二十人首级,告 谕四镇兵士回銮之期。戊午,遣中使走马华州,追崔胤,胤托疾不至。甲子巳时, 车驾出凤翔,幸全忠军。全忠素服待罪,泣下不自胜,上亲解玉带赐之。乙丑,次 扶风,令硃友伦总兵侍卫。丙寅,次武功。丁卯,次兴平,宰臣崔胤率百官迎谒。 即日降制,以崔胤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复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 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判度支,魏国公封邑如故。戊辰,次咸阳。己巳,入京师。 天子素服哭于太庙,改服冕旒,谒九庙。礼毕,御长乐楼,大赦,百僚称贺。全忠 处左军。辛未,宴全忠于内殿,内第子奏乐。是日,制内官第五可范已下七百人并 赐死于内侍省,其诸道监军及小使,仰本道节度使处斩讫奏,从全忠、崔胤所奏也。 帝悲惜之,自为奠文祭之。 二月壬申朔。甲戌,制赐全忠"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名。己卯,制以辉王 祚充诸道兵马元帅。又制以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使、 汴宋亳辉河中晋绛慈隰郑滑颍郓齐曹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太清宫修葺宫阙制置度支 解县池场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守中书令、河中尹、汴滑郓等州刺史、 上柱国、梁王、食邑九千户、食实封六百户硃全忠守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 以吏部尚书、平章事裴枢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兼广州刺史、可守太尉、中书令, 充诸道兵马副元帅,进邑三千户。以宰臣崔胤清海军节度、岭南东道观察等使。甲 戌,制以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陆扆责授沂王傅分司。己丑, 上宴全忠于寿春殿。又令全忠与茂贞书,取平原公主。同州节度使赵翊、陕州节度 使硃友谦来朝。制以硃友裕为华州刺史,充感化军节度使。乙未,会鞠于保宁殿, 全忠得头筹,令内弟子送酒,仍面赐副元帅官告。以新除广州节度使裴枢为门下侍 郎、吏部尚书、平章事、监修国史;以户部侍郎王溥同平章事。戊戌,全忠归大梁, 上宴之内殿,置酒于延喜门。是日,全忠与四镇判官皆预席,上临轩泣别,又令中 使走送御制《杨柳枝》词五首赐之。辛丑,平原公主至京师。 三月壬寅朔,全忠引四镇之兵征王师范。先是,大将硃友宁、杨师厚前军临淄、 青,师范求援于淮南,杨行密遣将王景仁帅众万人赴之。四月辛未朔,西川王建以 兵攻秦、陇,乘茂贞之弱也,仍遣判官韦庄入贡,修好于全忠。 五月,制凤翔陇右四镇北庭行军、彰义军节度、泾原渭武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 开府仪同三司、守尚书令、兼侍中、凤翔尹、上柱国、秦王李茂贞可检校太师、守 中书令。初,茂贞凌弱王室,朝廷姑息,加尚书令,及是全忠方守太尉,茂贞惧, 乞罢尚书令故也。崔胤奏:"六军十二卫名额空存,实无兵士。京师侍卫,亦藉亲 军。请每军量召募一千一百人,共置六千六百人。"从之。乃令六军诸卫副使、京 兆尹郑元规立格招收于市。制以颍州刺史硃友恭检校司空,兼徐州刺史,充武宁军 节度使,从全忠奏也。 六月,青州、淮南军与汴人战于临淄,汴军大败,硃友宁战死,传首淮南。 九月,汴将杨师厚大败青州军于临朐。荆南节度使成汭以舟师赴援鄂州,澧朗 雷彦恭承虚袭陷江陵。汭军士闻之溃归,汭愤怒投水而死。赵匡凝遂以兵袭荆州, 据之。辛巳,汴州护驾都将硃友伦击鞠坠马卒,全忠怒,杀同鞠将校数人。 十一月丁酉朔,王师范以青州降杨师厚,全忠复令师范知青州事。邠州、凤翔 兵士逼京畿。汴军屯河中。青州牙将刘鄩以兗州降葛从周,禀师范命也。全忠嘉之, 署为元帅府都押衙,权知鄜州留后事。十二月丁卯朔。辛巳,制以礼部尚书独孤损 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丙申,制守司徒、侍中、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 库使、判六军十二卫事、诸道盐铁转运使、判度支、上柱国、魏国公、食邑四千五 百户崔胤责授太子宾客,守刑部尚书、兼京兆尹、六军诸卫副使郑元规责授循州司 户。是日,汴州扈驾指挥使硃友谅杀胤及元规、皇城使王建勋、飞龙使陈班、阁门 使王建袭、客省使王建乂、前左仆射上柱国河间郡公张浚。全忠将逼车驾幸洛阳, 惧胤、浚立异也。 天祐元年春正月丁酉朔,以翰林学士、左拾遗柳璨为右谏议大夫、同平章事, 赐紫金鱼袋。己亥,制以兵部尚书崔远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己 酉,全忠率师屯河中,遣牙将寇彦卿奉表请车驾迁都洛阳。全忠令长安居人按籍迁 居,彻屋木,自渭浮河而下,连甍号哭,月余不息。秦人大骂于路曰:"国贼崔胤, 召硃温倾覆社稷,俾我及此,天乎!天乎!"丁巳,车驾发京师。癸亥,次陕州, 全忠迎谒于路。 二月丙寅朔。乙亥,全忠辞赴洛阳,亲督工作。四月丙寅朔。癸巳,帝遣晋国 夫人可证传诏谕全忠,言中宫诞蓐未安,取十月入洛阳宫。全忠意上迟留俟变,怒 甚,谓牙将寇彦卿曰:"亟往陕州,到日便促官家发来!"闰四月乙未朔。丁酉, 车驾发陕州。壬寅,次谷水行宫。时崔胤所募六军兵士,胤死后亡散并尽,从上东 迁者,唯诸王、小黄门十数,打球代奉内园小兒共二百余人。全忠在陕,仍虑此辈 为变,欲尽去之,以汴卒为侍卫。至谷水顿,全忠令医官许昭远告内园等谋变,因 会设幄,酒食次并坑之,乃以谋逆闻。由是帝左右前后侍卫职掌,皆汴人也。甲辰, 车驾由徽安门入,硃全忠、张全义、宰相裴枢独孤损前导。是日大风雨土,跬步不 辨物色,日暝稍止。上谒太庙,礼毕还宫,御正殿宣劳从官卫士,受驾。乙巳,上 御光政门,大赦,制曰: 乃睠中州,便侯伯会朝之路;运逢百六,顺古今禳避之宜。况建鼎旧京,我家 二宅,轘辕通其左,郏、鄏引其前。周平王之东迁,更延姬姓;汉光武之定业,克 茂刘宗。肇葺新都,祈天永命,皆因否运,复启昌期。或西避于戎狄,或载歼于妖 孽。朕遭家不造,布德不明,十载已来,三罹播越。亦属灾缠秦、雍,叛起邠、岐。 始幸石门,以避卫兵之乱;载行华岳,仍惊畿邑之侵。忧危则矢及车舆,凌胁则火 延宫庙。迨至逆连宫竖,构结奸凶,致刘季述幽朕于下宫,韩全诲劫予于右辅。莫 匪兵围内殿,焰亘九重,皆思假武以容身,唯效指鹿而威众。矫宣天宪,欺蔑外籓, 行书诏以任情,欲忠良而获罪。虽群方岳牧,协力匡扶,拘戎律于阻修,报朝恩而 隔越。副元帅、梁王全忠以兼镇近辅,总兵四籓,远赴岐阳,躬迎大驾。辛勤百战, 尽剿凶渠,营野三年,竟回銮辂。咸、镐载新其宫阙,让、珪绝类于阉徒,方崇再 造之功,以正中兴之运。又邠岐结衅,巴蜀连兵,上负国恩,下隳邻好。焚宫烈火, 更延热于亲邻;却驾凶锋,复延侵于禁苑。抑又太一游处,并集六宫,罚星荧惑, 久缠东井,玄象荐灾于秦分,地形无过于洛阳。爰有一二荩臣,洎四方同志,竭心 王室,共誓嘉谋。魏镇定燕,航大河而毕至;陈徐潞蔡,辇巨轴以偕来。披荆棘而 立朝廷,划灰烬而化轮奂。左郊祧而右社稷,肃尔崇严;前广殿而后重廊,蔼然华 邃。公卿佥议,龟筮协从。甲子令年,孟夏初吉,备法驾而离陕分,列百官而入洛 郊,观此殷繁,良多嘉慰。谢罪太庙,忧惕惊怀;登御端门,轸恻兴感。盖以一人 寡祐,至万姓靡宁,工役艰疲,忠良尽瘁,克建再迁之业,冀延八百之基。宜覃涣 汗之恩,俟此雍熙之庆,涤瑕荡垢,咸与惟新。可大赦天下,改天复四年为天祐元 年,于戏!肆眚阊阖,即安宫闱。虽九庙几筵,已閟于新室;而诸陵松柏,遥隔于 旧都。将务乂宁,难申绻慕。文武百辟,执事具僚,从我千里而来,端尔一心莅政。 恩覃既往,效责从新,方当开国之初,必举慢官之罚。 戊申,敕今后除留宣徽两院、小马坊、丰德庙、御厨、客省、阁门、飞龙、庄 宅九使外,其余并停。内园冰井公事委河南尹,仍不差内夫人传宣。杀医官阎祐之、 国子博士欧阳特,言星谶也。宰相裴枢兼右仆射、诸道盐铁转运等使、监修国史, 户部尚书、门下侍郎、平章事独孤损判度支,中书侍郎、平章事柳璨判户部事。 五月乙丑朔。丙寅,制河阳节度使张汉瑜同平章事。宴百僚于崇勋殿,上赞述 全忠之功业,因言御楼前一日所司亡失赦书,赖元帅府收得副本施行,几失事矣, 中书不得无过。裴枢等起待罪。中饮,帝更衣,召全忠曲宴阁中,全忠恳辞。帝曰: "朕以全忠功业崇高,欲斋中款曲,以表庇赖耳。全忠既不欲来,即令敬翔来,朕 与之言。"全忠令敬翔私退,奏曰:"敬翔亦醉而出矣。"己巳,全忠辞赴大梁, 宴于崇勋殿,是日雨甚。乙酉,翰林学士、左谏议大夫、知制诰沈栖远守本官,以 病陈乞故也。丁亥,敕河南府畿县先减尉一员,可准京兆府例,复置县尉一员。癸 巳,中书奏:准今年四月十一日赦文,陕州都督府改为兴唐府,其都督府长史宜改 为尹,左右司马为少尹,录事为司录,陕县为次赤,余为次畿。从之。 六月甲午朔,邠州杨崇本侵掠关内,全忠遣硃友裕屯军于百仁村。丙申,通议 大夫、中书舍人、赐紫金鱼袋杨注可充翰林学士。庚子,三佛齐国入朝使薄诃粟可 宁远将军。丁未,制金紫光禄大夫、太子少傅卢绍可太子太保致仕。银青光禄大夫、 太子少师、天水男、食邑三百户赵崇可检校右仆射。甲寅,以京兆少尹郑韬光为太 常少卿,前侍御史韦说为右司员外郎,前进士姚顗为校书郎,前进士赵颀、刘明济、 窦专并可秘书省校书郎正字,从柳璨奏也。荆南襄州忠义军节度、开府仪同三司、 检校太师、中书令、江陵尹、襄州刺史、上柱国、楚王、食邑六千户赵匡凝宜备礼 册命。七月癸亥朔,全忠率师讨邠、凤。甲子,自汴至洛阳,宴于文思球场。全忠 入,百官或坐于廊下,全忠怒,笞通引官何凝。丙寅,制金紫光禄大夫、行御史中 丞、上柱国韩仪责授棣州司马,侍御史归蔼责授登州司户,坐百官傲全忠也。甲戌, 制以中大夫、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杜彦林为太中大夫、守御史中丞。丁 丑,制以兵部郎中萧颀为吏部郎中,户部郎中徐绾为兵部郎中,司勋员外郎张茂枢 为礼部郎中,监察御史郄殷象为右补阙。己卯,制武昌军节度、鄂岳蕲黄等州观察 处置兼三司水陆发运淮南西面行营招讨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中书令、 西平王、食邑三千户杜洪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二百户。庚寅,中书奏:"西京旧有 凌烟阁,图画功臣,今迁都洛阳,合议修建。副元帅梁王勋庸冠世,请凌烟阁之侧 别创一阁,以表殊勋。"从之。 八月壬辰朔。壬寅夜,硃全忠令左龙武统军硃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枢密 使蒋玄晖弑昭宗于椒殿。自帝迁洛,李克用、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知全 忠篡夺之谋,连盟举义,以兴复为辞。而帝英杰不群,全忠方事西讨,虑变起于中, 故害帝以绝人望。帝自离长安、日忧不测,与皇后、内人唯沉饮自宽。是月壬寅, 全忠令判官李振自河中至洛阳,与友恭等图之。是夜二鼓,蒋玄晖选龙武衙官史太 等百人叩内门,言军前有急奏面见上。内门开,玄晖每门留卒十人,至椒殿院,贞 一夫人启关,谓玄晖曰:"急奏不应以卒来。"史太执贞一杀之,急趋殿下。玄晖 曰:"至尊何在?"昭仪李渐荣临轩谓玄晖曰:"院使莫伤官家,宁杀我辈。"帝 方醉,闻之遽起。史太持剑入椒殿,帝单衣旋柱而走,太追而弑之。渐荣以身护帝, 亦为太所杀。复执何皇后,将害之。后求哀于玄晖,玄晖以全忠止令害帝,释后而 去。帝殂,年三十八,群臣上谥曰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二年二月二十日, 葬于和陵。 分类:正史 书名:旧唐书 作者:沈昫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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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本纪第二十下 哀帝哀皇帝讳柷,昭宗第九子,母曰积善太后何氏。景福元年九月三日,生于大内。 乾宁四年二月,封辉王,名祚。天复三年二月,拜开府仪同三司,充诸道兵马元帅。 天祐元年八月十二日,昭宗遇弑。翌日,蒋玄晖矫宣遗诏,曰:"我国家化隋为唐, 奄有天下,三百年之睹兵戈之屡起,赖勋贤协力,宗社再安。岂意宫闱之间,祸乱 忽作,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潜怀逆节,辄肆狂谋,伤疻既深,已及危革。 万机不可以久旷,四海不可以乏君,神鼎所归,须有缵继。辉王祚幼彰岐嶷,长实 端良,裒然不群,予所钟爱,必能克奉丕训,以安兆人。宜立为皇太子,仍改名柷, 监军国事。于戏!孝爱可以承九庙,恭俭可以安万邦,无乐逸游,志康寰宇。百辟 卿士,佑兹冲人,载扬我高祖、太宗之休烈。"是日迁神柩于西宫,文武百僚班慰 于延和门外。其日午时,又矫宣皇太后令曰:"予遭家不造,急变爰臻,祸生女职 之徒,事起宫奚之辈。皇帝自罹锋刃,已至弥留,不及顾遗,号恸徒切。定大计者 安社稷,纂丕图者择贤明,议属未亡人,须示建长策。承高祖之宝运,医元勋之忠 规,伏示股肱,以匡冲昧。皇太子柷宜于柩前即皇帝位,其哀制并依祖宗故事,中 书门下准前处分。于戏!送往事居,古人令范,行今报旧,前哲格言。抆泪敷宣, 言不能喻。"帝时年十三,乞且监国,柩前即位,宜差太常卿王溥充礼仪使,又令 太子家令李能告哀于十六宅。丙午,大行皇帝大殓,皇太子柩前即皇帝位。己酉, 矫制曰:"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今月十一日夜持刃谋逆,惧罪投井而死, 宜追削为悖逆庶人。"蒋玄晖夜既弑逆,诘旦宣言于外曰:"夜来帝与昭仪博戏, 帝醉,为昭仪所害。"归罪宫人,以掩弑逆之迹。然龙武军官健备传二夫人之言于 市人。寻用史太为棣州刺史,以酬弑逆之功。 庚戌,群臣上表请听政。甲寅,中书奏:"皇帝九月三日降诞,请以其日为乾 和节。"从之。乙丑,百僚赴西宫,殓讫,释服。皇帝见群臣于崇勋殿西廊下。中 书帖:今月二十四日释服后,三日一度进名起居。丙辰,敕:"朕奉太后慈旨,以 两司纲运未来,百官事力多阙,旦夕霜冷,深轸所怀。令于内库方圆银二千一百七 十二两,充见任文武常参官救接,委御史台依品秩分俵。"是日,皇帝听政。丁巳, 敕:乾和节方在哀疚,其内道场宜停。戊午,遣刑部尚书张祎告哀于河中,全忠号 哭尽哀。庚申,敕:"乾和节文武百僚诸军诸使诸道进奏官准故事于寺观设斋,不 得宰杀,只许酒果脯醢。"辛酉,敕:"三月二十三日嘉会节。伏以大行皇帝仙驾 上升,灵山将卜,神既游于天际,节宜辍于人间。准故事,嘉会节宜停。" 九月壬戌朔,百官素服赴西内临,进名奉慰。戊辰,大行皇帝大祥,百官素服 赴西内临。己巳,敕右仆射、门下侍郎、礼部尚书、平章事裴枢宜充大行皇帝山陵 礼仪使,门下侍郎、平章事独孤损宜充大行皇帝山陵使,兵部侍郎李燕充卤簿使, 权知河南尹韦震充桥道使,宗正卿李克勤充按行使。庚午,皇帝释服从吉。中书门 下奏:"伏以陛下光继宝图,纂承丕绪,教道克申于先训,保任实自于慈颜。今则 正位宸居,未崇徽号。伏以大行皇帝皇后母临四海,德冠六宫,推尊宜正于鸿名, 敬上式光于睿孝,望上尊号曰皇太后。"奉敕宜依。又敕辉王府官属宜停。辛巳, 山陵桥道使改差权河南尹张廷范,其顿递陵下应接等使,并令廷范兼之。庚寅,中 书奏:太常寺止鼓两字"敔"上字犯御名,请改曰"肇"。从之。 十月辛卯朔,日有蚀之,在心初度。壬辰,全忠自河中来朝,赴西内临祭讫, 对于崇勋殿。甲午,敕检校太保、左龙武统军硃友恭可复本姓名李彦威,贬崖州司 户同正。检校司徒、右龙武统军氏叔琮可贬贝州司户同正。又敕:"彦威等主典禁 兵,妄为扇动,既有彰于物论,兼亦系于军情。谪掾遐方,安能塞责?宜配充本州 长流百姓,仍令所在赐自尽。"河南尹张廷范收彦威等杀之。临刑,大呼曰:"卖 我性命,欲塞天下之谤,其如神理何!操心若此,欲望子孙长世,可乎?"呼廷范, 谓曰:"公行当及此,勉自图之。"是日,全忠归大梁。丙申,制天平军节度使、 检校太师、中书令,兼郓州刺史、上柱国、东平王、食邑七千户张全义本官兼河南 尹、许州刺史、忠武军节度观察等使、判六军诸卫事。皇帝即位行事官、左丞杨涉 进封开国伯,加食邑四百户。吏部侍郎赵光逢进开国公,加食邑三百户。右散骑常 侍窦回、给事中孙续、户部郎中知制诰封舜卿等加勋阶。礼仪使、太常卿王溥与一 子八品正员官。书宝册官吏部尚书陆扆、刑部尚书张祎,扆与一子八品正员官,祎 加阶。太子太保卢绍卒。魏博罗绍威进救接百官绢千匹、绵三千两。
十一月辛酉朔。癸酉午时,日有黄白晕,旁有青赤纫。杨行密攻光州,又急攻 鄂州,杜洪遣使求援,全忠率师五万自颍州渡淮,至霍丘大掠以纾之,行密分兵来 拒。乙酉,敕:"据太常礼院奏,于十二月内择日册太后者。朕近奉慈旨,以山陵 未毕,哀感方缠。凡百有司,且虔充奉,吉凶之礼,难以并施。太后册礼,宜俟山 陵毕日,庶得桥山攀慕,彰尽节于群臣;兰殿承荣,展盛仪于朕志。情既获遂,礼 实宜之。付所司。"己丑,岭南东道辨州宜改为勋州。十二月辛卯朔。癸卯,权知 河南府尹、和王傅张廷范宜复本官。光禄大夫、检校司徒河东县开国子、食邑五百 户、充山陵副使、权知河南尹、天平军节度副使韦震权知郓州军州事。 二年春正月庚申朔,杨行密陷鄂州,执节度使杜洪,斩于扬州市。鄂、岳、蕲、 黄等州入行密。全忠自霍丘还大梁。甲子,太常卿王溥上大行皇帝谥号、庙号,乃 敕右仆射、平章事裴枢撰谥册,中书侍郎柳璨撰哀册。辛未,敕:"朕祗荷丕图, 仰惟元训,方迫遗弓之痛,俯临同轨之期。将展孝思,亲扶护卫。皇太后义深鸣凤, 痛切攀龙,亦欲专奉灵舆,躬及园寝,兼尽追摧之道,用终克敬之仪。其大行皇帝 山陵发引日,朕随太后亲至陵所,付中书门下,宜体至怀。"群臣三表论谏,乃止。 二月庚寅朔。壬辰,制以前知鄜州军州事、检校尚书左仆射刘鄩为右金吾卫大 将军,充右街使。检校左仆射硃汉宾为右羽林统军。丙申,群臣告谥于西宫。己亥, 敕:"今月十一日,大行皇帝启攒宫。准故事,坊市禁音乐,至二十日掩玄宫毕, 如旧。"庚子,启攒宫,文武百僚夕临于西宫。丁未,灵驾发引,濮王已下从,皇 帝、太后长乐门外祭毕归大内。己酉,葬昭宗皇帝于和陵。庚戌,制以太常卿王溥 为工部尚书。壬子,制以汝州刺史裴迪为刑部尚书。泰宁军节度、检校司空、兗州 刺史、御史大夫葛从周检校司徒、兼右金吾上将军致仕,从周病风,不任朝谒故也。 以左金吾上将军卢彦威为左威卫上将军。是月社日,枢密使蒋玄晖宴德王裕已下九 王于九曲池,既醉,皆绞杀之,竟不知其瘗所。丙辰,左仆射裴贽等议迁庙,合迁 顺宗一室,从之。己未,昭宗皇帝神主祔太庙,礼院奏昭宗庙乐,曰《咸宁之舞》。 三月庚申朔。壬戌,制以前平卢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兼青州刺史、 上柱国、琅邪郡公、食邑二千五百户王师范为孟州刺史、河阳三城怀孟节度观察等 使,从全忠奏也。甲子,制以特进、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太清宫使、 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判度支、上柱国、河东郡开国公、食 邑二千户裴枢可守尚书左仆射。光禄大夫、门下侍郎、户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 国史、河南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独孤损可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安南都 护,充静海军节度、安南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以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博陵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崔远可守尚书右仆射。以 正议大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户部事、上柱国、河东县男、食邑三百户柳璨 为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 盐铁转运等使。以正议大夫、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张文蔚为中书侍 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以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左丞、上柱国、弘农 县伯、食邑七百户杨涉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庚午, 敕:"朕以宰臣学士,文武百僚,常拘官局,空逐游从。今膏泽不愆,丰年有望, 当兹韶景,宜示优恩。自今月十二日后至十六日,各令取便选胜追游。付所司。" 壬申,以检校司徒、和王傅张廷范为太常卿。丁亥,敕:"翰林学士、户部侍郎杨 注是宰臣杨涉亲弟,兄既秉于枢衡,弟故难居宥密,可守本官,罢内职。"四月己 丑朔。壬辰,敕河南府缑氏县令宜兼充和陵台令,仍升为赤县。癸巳,敕曰:"文 武二柄,国家大纲,东西两班,官职同体。咸匡圣运,共列明廷,品秩相对于高卑, 禄俸皆均于厚薄。不论前代,祗考本朝。太宗皇帝以中外臣僚,文武参用,或自军 卫而居台省,亦由衣冠而秉节旄,足明于武列文班,不令分清浊优劣。近代浮薄相 尚,凌蔑旧章,假偃武以修文,竞弃本而逐末。虽蓝衫鱼简,当一见而便许升堂; 纵拖紫腰金,若非类而无令接席。以是显扬荣辱,分别重轻,遽失人心,尽隳朝体。 致其今日,实此之由,须议改更,渐期通济。文武百官,自一品以下,逐月所给料 钱并须均匀,数目多少,一般支给。兼差使诸道,亦依轮次,既就公平,必期开泰。 凡百臣庶,宜体朕怀。"和王傅张廷范者,全忠将吏也,以善音律,求为太常卿, 全忠荐用之。宰相裴枢以廷范非乐卿之才,全忠怒,罢枢相位。柳璨希旨,又降此 诏斥枢辈,故有白马之祸。丙午,前棣州刺史刘仁遇检校司空,兼兗州刺史、御史 大夫,充泰宁军节度使。乙未,制左仆射裴枢、新除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河南尹 张全义、工部尚书王溥、司空致仕裴贽、刑部尚书张祎,并赐一子八品正员官,以 奉山陵之劳也。敕曰:"朕以宿麦未登,时阳久亢,虑阙粢盛之备,轸予宵旰之怀。 所宜避正位于宸居,减珍羞于常膳,谅惟眇质,深合罪躬。自今月八日已后,不御 正殿,减常膳。付所司。"辛丑,侍御史李光庭郗殷象、殿中丞张升崔昭矩、起居 舍人卢仁烱卢鼎苏楷、吏部员外郎崔协、左补阙崔咸休、右补阙杜承昭罗兗、右拾 遗韦彖路德延,并宜赐绯鱼袋;兵部郎中韦乾美、比部郎中杨焕,皆赐紫金鱼袋: 并以奉山陵之劳也。壬寅,敕:"朕获荷丕图,仰遵慈训,爰崇徽号,已定礼仪, 冀申为子之心,以展奉亲之敬。昨所司定今月二十五日行皇太后册礼。再奉慈旨, 以宫殿未停工作,蒸暑不欲劳人,宜改吉辰,固难违命。册礼俟修大内毕功日,所 司以闻。"癸卯,太清宫使柳璨奏修上清宫毕,请改为太清宫,从之。甲辰夜,彗 起北河,贯文昌,其长三丈,在西北方。丁未,敕:"设官分职,各有司存,铨衡 既任于吏曹,除授宁烦于宰职。但所司注拟申到,中书过验酌量,苟或差舛,难可 尽定。近年除授,其徒实繁,占选部之阙员,择公当之优便,遂致三铨注拟之时, 皆旷职务。且以宰相之任,提举百司,唯务公平无私,方致渐臻有道。应天下州府 令录,并委吏部三铨注拟。自天祐二年四月十一日已后,中书并不除授,或诸荐奏 量留,即度可否施行。庶各司其局,免致紊隳,宰相提纲,永存事体。付所司。" 辛亥,以彗孛谪见,德音放京畿军镇诸司禁囚,常赦不原外,罪无轻重,递减一等, 限三日内疏理闻奏。壬子,敕:"朕以冲幼,克嗣丕基,业业兢兢,勤恭夕惕。彗 星谪见,罪在朕躬。虽已降赦文,特行恩宥,起今月二十四日后,避正殿,减常膳, 以明思过。付所司。"丙辰,敕:"准向来事例,每贯抽除外,以八百五十文为贯, 每陌八十五文。如闻坊市之中,多以八十为陌,更有除折,顿爽旧规。付河南府, 市肆交易,并以八十五文为陌,不得更有改移。"戊午,敕:"东上阁门,西上阁 门,比常出入,以东上为先。大忌进名,即西上阁门为便。比因阉官擅权,乃以阴 阳取位,不思南面,但启西门。迩来相承,未议更改,详其称谓,似爽旧规。自今 年五月一日后,常朝出入,取东上阁门,或遇奉慰,即开西上阁门,永为定制。付 所司。"又敕:"朕以上天谪见,避殿责躬,不宜朔会朝正殿。其五月一日朝会, 宜权停。"五月己未朔,以星变不视朝。敕曰:"天文变见,合事祈禳,宜于太清 宫置黄箓道场,三司支给斋料。"壬戌,敕:"法驾迁都之日,洛京再建之初,虑 怀土有类于新丰,权更名以变于旧制。妖星既出于雍分,高闳难效于秦余,宜改旧 门之名,以壮卜年之永。延喜门改为宣仁门,重明门改为兴教门,长乐门改为光政 门,光范门曰应天门,乾化门曰乾元门,宣政门曰敷政门,宣政殿曰贞观殿,日华 门曰左延福门,月华门曰右延福门,万寿门曰万春门,积庆门曰兴善门,含章门曰 膺福门,含清门曰延义门,金銮门曰千秋门,延和门曰章善门,保宁殿曰文思殿。 其见在门名,有与西京门同名者,并宜复洛京旧门名。付所司。"乙酉夜,西北彗 星长六七十丈,自轩辕大角及天市西垣,光辉猛怒,其长竟天。丙寅,有司修皇太 后宫毕。中书奏:"皇太后慈惠临人,宽仁驭物,早叶伣天之兆,克彰诞圣之符。 今轮奂新宫,规摹旧典,崇训既征于信史,积善宜显于昌期。太后宫请以积善为名。" 从之。又以将卜郊禋,预调雅乐,宜以太常卿张廷范充修乐悬使。丁卯,荆襄节度 使赵匡凝奏为故使成汭立祠宇,从之。己巳,太清宫使柳璨奏:"近敕改易宫殿门 名,窃以玄元皇帝庙,西京曰太清宫,东京曰太微宫,其太清宫请复为太微宫,臣 便给入官阶。"从之。庚午,敕:"所司定今年十月九日有事郊丘,其修制礼衣祭 服宜令宰臣柳璨判,祭器宜令张文蔚、杨涉分判,仪仗车辂宜令太常卿张廷范判。" 壬申,制新除静海军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安南 都护、河南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独孤损可责授朝散大夫、棣州刺史,仍令御史台 发遣出京讫闻奏。敕曰:"朕谬将眇质,叨荷丕图,常怀驭朽之心,每轸泣辜之念。 谅于黜责,岂易施行。左仆射裴枢、右仆射崔远,虽罢机衡,尚居揆路,既处优崇 之任,未伤进退之规。不能秉志安家,但恣流言谤国,颇兴物论,难抑朝章。须离 八座之荣,尚付六条之政,勉思咎己,无至尤人。枢可责授朝散大夫、登州刺史, 远可责授朝散大夫、莱州刺史,便发遣出京。"兵部郎中韦乾美贬沂州司户。甲戌, 敕中书舍人封渭贬齐州司户,右补阙郑辇密州莒县尉,兵部员外卢协祁州司户,并 员外置。乙亥,敕吏部尚书陆扆贬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淄州司户。司天奏: "旬朔已前,星文变见,仰观垂象,特轸圣慈。自今月八日夜已后,连遇阴雨,测 候不得。至十三日夜一更三点,天色暂晴,景纬分明,妖星不见于碧虚,灾沴潜消 于天汉者。"敕曰:"上天谪见,下土震惊,致夙夜之沈忧,恐生灵之多难。不居 正殿,尽辍常羞,益务斋虔,以申禳祷。果致玄穹覆祐,孛彗消除,岂罪己之感通, 免贻人于灾沴。式观陈奏,深慰诚怀。"丙子,敕户部郎中李仁俭贬和王府咨议, 起居舍人卢仁烱安州司户,寿安尉、直弘文馆卢晏沧州东光尉。丁丑,陈许节度使 张全义奏:"得许州留后状申,自多事以来,许州权为列郡,今特创鼓角楼讫,请 复为军额。"敕旨依旧置忠武军牌额。戊寅,宴群臣于崇勋殿,全忠与王镕、罗绍 威置宴也。庚辰,敕特进、检校司徒、守太保致仕赵崇可曹州司户,银青光禄大夫、 兵部侍郎王赞可濮州司户。辛巳,敕责授登州刺史裴枢可陇州司户,责授棣州刺史 独孤损可琼州司户,责授莱州刺史崔远可白州司户。壬午,敕司勋员外韦甄责授和 王友,洛阳县令李光序责授左春坊典设郎。甲申,秘书监崔仁鲁可密州司户,国子 祭酒崔澄陈州司户,太府少卿裴钅咸徐州司户,卫尉少卿裴纾曹州南华尉,左补阙 崔咸休宁陵尉,司封员外薛氵高辉州司户,前盐铁推官独孤宪临沂尉,秘书少监裴 鉥郓州司户,长安尉、直史馆裴格符离尉,兵部郎中李象郑州司户,刑部员外卢荐 范县尉。丙戌,颍州汝阴县人彭文妻产三男。丁亥,敕以翰林学士、尚书职方郎中 张策兼充史馆修撰,修国史。 六月戊子朔,敕:"责授陇州司户裴枢、琼州司户独孤损、白州司户崔远、濮 州司户陆扆、淄州司户王溥、曹州司户赵崇,濮州司户王赞等,皆受国恩,咸当重 任。罔思罄谒,唯贮奸邪,虽已谪于遐方,尚难宽于国典。委御史台差人所在州县 各赐自尽。"时枢等七人已至滑州,皆并命于白马驿,全忠令投尸于河。己丑,敕: "君臣之间,进退以礼,矧于求旧,欲保初终,苟自掇于悔尤,亦须行于黜责。特 进、守司空致仕、上柱国、河东县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裴贽早以公望,常践台司, 靡闻竭力以匡时,每务养恬而避事。洎从请老,不谓无恩,合慎枢机,动循规矩。 虽云勇退,乃有后言,自为簿从之酋,颇失人臣之礼。谪居郡掾,用正朝纲,可责 授青州司户。刑部郎中李煦可莱州司户。"辛卯,太微宫使柳璨奏:"前使裴枢充 宫使日,权奏请玄元观为太清宫,又别奏在京弘道观为太清宫,至今未有制置。伏 以今年十月九日陛下亲事南禋,先谒圣祖庙,弘道观既未修葺,玄元观又在北山, 若车驾出城,礼非便稳。今欲只留北邙山上老君庙一所,其玄元观请拆入都城,于 清化坊内建置太微宫,以备车驾行事。"从之。壬辰,敕:"诸道节度、观察、防 御、刺史等,部内有新除朝官、前资朝官,敕到后三日内发遣赴阙,仍差人监送。 所在州县不得停住,苟或稽违,必议贬黜。付所司。"癸巳,敕:"卫尉少卿敬沼 是裴贽之甥。常累于舅,或以明经挠文柄,或以私事窃化权。贽已左迁,尔又何追! 可贬徐州萧县尉。"丙申,敕:"福建每年进橄榄子,比因阉竖出自闽中,牵于嗜 好之间,遂成贡奉之典。虽嘉忠荩,伏恐烦劳。今后只供进蜡面茶,其进橄榄子宜 停。"戊戌,敕:"密县令裴练贬登州牟平尉,长水令崔仁略淄州高苑尉,福昌主 簿陆珣沂州新泰尉,泥水令独孤韬范县尉,并员外置,皆裴枢、崔远、陆扆宗党也。 壬寅,湖南马殷奏,岳州洞庭、青草之侧,有古祠四所,先以荒圮,臣复修庙了毕, 乞赐名额者。敕旨黄陵二妃祠曰懿节,洞庭君祠曰利涉侯,青草祠曰安流侯;三闾 大夫祠,先以澧朗观察使雷满奏,已封昭灵侯,宜依天祐元年九月二十九日敕处分。 丙午,全忠奏:"得宰相柳璨记事,欲拆北邙山下玄元观移入都内,于清化坊取旧 昭明寺基,建置太微宫,准备十月九日南郊行事。缘延资库盐铁并无物力,令臣商 量者。臣已牒判六军诸卫张全义指挥工作讫。"优诏嘉之。丁未,敕:"太子宾客 柳逊尝为张浚租庸判官,又王溥监修日奏充判官,授工部侍郎,又与赵崇、裴贽为 刎颈之交。昨裴枢等得罪之时,合当连坐,尚矜暮齿,且俾悬车,可本官致仕。" 戊申,敕前司勋员外郎、赐绯鱼袋李延古责授卫尉寺主簿。七月戊午朔。辛酉,赐 全忠《迎銮记功碑文》,立于都内。全忠进助郊礼钱三万贯。癸亥,再贬柳逊曹州 司马。辛巳,敕全忠请铸河中、晋、绛诸县印,县名内有"城"字并落下,如密郑、 绛、蒲例,单名为文。壬午,宰臣柳璨、礼部尚书苏循充皇太后册礼使。是日,于 积善宫行礼毕,帝乘辇赴太后宫称贺。丙戌,太常礼院奏:"每月朔望,皇帝赴积 善宫起居,文武百官于宫门进名起居。"从之。 八月丁亥朔。戊子,制中书舍人姚洎可尚书户部侍郎,充元帅府判官,从全忠 奏也。洛苑使奏谷水屯地内嘉禾合颖。乙未,敕:"伪称官阶人泉州晋江县应乡贡 明经陈文巨招伏罪款,付河南府决杀。庚子,敕:"汉代元勋,邓禹冠诸侯之上; 晋朝重位,王导居百辟之先。皆道著匡扶,功宣寰宇,其于崇宠,迥异等伦。朕获 以眇躬,重兴丕运,凡关制度,必法旧章,实仗勋贤,永安宗社。副元帅梁王正守 太尉、中书令,忠武军节度使、河南尹张全义亦正守中书令,俱深倚注,咸正台衡。 其朝廷册礼、告祀天地宗庙,其司空则差官摄行,太尉、侍中、中书令即宰臣摄行。 今太尉副元帅任冠籓垣,每遇行礼之时,或不在京国,即事须差摄太尉行事。全义 见居阙下,任正中枢,不可更差别官又摄中书令事。其太尉官,如梁王朝觐在京, 便委行事,如却赴镇,即依前摄行。所合差中书令,便委全义以本官行礼。其侍中、 司空、司徒即临时差官。付所司。"壬寅,敕:"前太中大夫、尚书兵部侍郎、赐 紫金鱼袋司空图俊造登科,硃紫升籍,既养高以傲代,类移山而钓名。志乐漱流, 心轻食禄。匪夷匪惠,难居公正之朝;载省载思,当徇幽栖之志。宜放还中条山。" 癸卯,敕太常卿张廷范宜充南郊礼仪使。丁未,制削夺荆襄节度使赵匡凝在身官爵。 是月乙未,全忠遣大将杨师厚讨匡凝,收唐、邓、复、郢、随等州,全忠自率亲军 赴之。荆襄之军,阵于汉水之阴。 九月丁巳朔。辛酉,杨师厚于襄州西六十里阴谷江口伐竹木为浮梁。癸亥,梁 成,引军渡江。甲子,赵匡凝率劲兵二万,阵于江之湄。师厚一战败之,遂乘胜蹑 之,阵于城下。是夜,匡凝挈其孥溃围遁去。乙丑,师厚入襄阳。丙寅,全忠继至。 壬申,匡凝牙将王建武遣押牙常质以荆南降。言权知荆南军府事赵匡明今月十一日 弃城上峡,奔蜀川。敕曰:"梁王躬临貔武,收复荆、襄,拔岘首若转丸,平荆门 如沃雪,连收两镇,并走二凶。乃睠勋庸,载深嘉注,宜赐诏奖饰。"内出宣旨: "妳婆杨氏可赐号昭仪,妳婆王氏可封郡夫人,第二妳婆王氏先帝已封郡夫人,准 杨氏例改封。"中书奏议言:"乳母古无封夫人赐内职之例,近代因循,殊乖典故。 昔汉顺帝以乳母宋氏为山阳君,安帝乳母王氏曰野王君,当时朝议非之。今国祚中 兴,礼宜求旧。臣等商量,杨氏望赐号安圣君,王氏曰福圣君,第二王氏曰康圣君。" 从之。己巳,敕武成王庙宜改为武明王。乙酉,敕先择十月九日有事郊丘,备物之 间,有所未办,宜改用十一月十九日。十月丙戌朔,制梁王全忠可充诸道兵马元帅, 别开府幕,加食邑通前一万五千户,实封一千五百户。金州冯行袭奏当道昭信军额 内一字,与元帅全忠讳字同,乃赐号戎昭军。制削夺荆南留后赵匡凝官爵。丁亥, 敕:"洛城坊曲内,旧有朝臣诸司宅舍,经乱荒榛。张全义葺理已来,皆已耕垦, 既供军赋,即系公田。或恐每有披论,认为世业,须烦按验,遂启幸门。其都内坊 曲及畿内已耕植田土,诸色人并不得论认。如要业田,一任买置。凡论认者,不在 给还之限。如有本主元自差人勾当,不在此限。如荒田无主,即许识认。付河南府。" 甲午,起居郎苏楷驳昭宗谥号曰:"帝王御宇,由理乱以审污隆;宗祀配天,资谥 号以定升降。故臣下君上皆不得而私也。伏以陛下顺考古道,昭彰至公,既当不讳 之朝,宁阻上言之路。伏以昭宗皇帝睿哲居尊,恭俭垂化,其于善美,孰敢蔽亏。 然而否运莫兴,至理犹郁,遂致四方多事,万乘频迁。始则阉竖猖狂,受幽辱于东 内;终则嫔嫱悖乱,罹夭阏于中闱。其于易名,宜循考行。有司先定尊谥曰圣穆景 文孝皇帝,庙号昭宗,敢言溢美,似异直书。按后汉和、安、顺帝,缘非功德,遂 改宗称,以允臣下之请。今郊禋有日,祫祭惟时。将期允惬列圣之心,更下详议新 庙之称。庶使叶先朝罪己之德,表圣主无私之明。"楷,礼部尚书循之子,凡劣无 艺。乾宁二年应进士登第后,物论以为滥,昭宗命翰林学士陆扆、秘书监冯渥覆试 黜落,永不许入举场,楷负愧衔怨。至是,全忠弑逆君上,柳璨陷害朝臣,乃与起 居郎罗衮、起居舍人卢鼎连署驳议。楷目不知书,手仅能执笔,其文罗衮作也。时 政出贼臣,哀帝不能制。太常卿张廷范改谥曰恭灵庄闵孝皇帝,庙号曰襄宗。全忠 雄猜物鉴,自楷驳谥后,深鄙之,既传代之后,循、楷父子皆斥逐,不令在朝。丁 未,所司改题昭宗神主,辍朝一日,癸丑,敕成德军宜改为武顺,管内藁城县曰藁 平,信都曰尧都,栾城曰栾氏,阜城曰汉阜,临城为房子,避全忠祖、父名也。 十一月乙卯朔,敕潞州潞城县改为潞子,黎城曰黎亭。全忠平荆襄后,遂引军 将攻淮南。行次枣阳,阻雨,比至光州,道险涂潦,人马饥乏。休止十余日,乃趋 固始。进军距寿州三十里,寿人闭壁不出,左右言师老不可用。是月丙辰,全忠自 正阳渡淮而北,至汝阴。全忠深悔此行无益。丁卯,至大梁。时哀帝以此月十九日 亲祠圆丘,中外百司礼仪法物已备。戊辰,宰相已下于南郊坛习仪,而裴迪自大梁 回,言全忠怒蒋玄晖、张廷范、柳璨等谋延唐祚,而欲郊天改元。玄晖、柳璨大惧。 庚午,敕曰:"先定此月十九日亲礼南郊,虽定吉辰,改卜亦有故事。宜改取来年 正月上辛。付所司。"辛巳,制:"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诸道兵马元帅、宣武 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修宫阙制置、度支解县池场、亳州太清宫等使、 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中书令、河中尹、汴滑郓等州刺史、上柱国、梁王、食邑 一万五千户、实封一千五百户硃全忠可授相国,总百揆,其以宣武、宣义、天平、 护国、天雄、武顺、忠武、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 平卢、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二十一道为魏国,仍进封魏王,依前充诸道 兵马元帅、太尉、中书令、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加食邑五千 户,实封八千五百户,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兼备九锡之命,仍择日备 礼册命。又制以杨师厚为襄州兵马留后,左龙武统军张慎思为武宁军兵马留后。壬 午,中书门下奏:"相国魏王总百揆,百司合呈纳本司印。其中书门下印,堂候王 仁珪呈纳,中书公事,权追中书省印行遣。"从之。甲申,敕河南告成县改为阳邑, 蔡州襄城改为苞孚,同州韩城改为韩原,绛州翼城改为浍川,郓州郓城改为万安, 慈州文城改为屈邑,泽州晋城改高都,阳城改为濩泽,安州应城改为应阳,洪州丰 城改为吴高。全忠令判官司马鄴让相国总百揆之命。十二月乙酉朔。戊子,诏蒋玄 晖赍手诏赴魏国,不许陈让锡命。辛卯,制:正议大夫、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 同平章事、太微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上柱国、 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柳璨可光禄大夫、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太 微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进封河东县开国伯,通 前食邑七百户,充魏国册礼使。制:"相国魏王曾祖赠太傅茂琳追封魏王,谥宣宪; 祖赠太师信追封魏王,谥武元;父赠尚书令诚追封魏王,谥文明。敕右常侍王钜、 太常卿张廷范、给事中崔沂、工部尚书李克助、祠部郎中知制诰张茂枢、膳部员外 知制诰杜晓、吏部郎中李光嗣、驾部郎中赵光胤、户部郎中崔协、比部郎中杨焕、 左常侍孔拯、右谏议萧颀、左拾遗裴彖、右拾遗高济、职方郎中牛希逸、主客郎 中萧蘧等,随册礼使柳璨魏国行事。先是,北院宣徽使王殷使寿州行营,构蒋玄晖 于全忠,全忠怒,急归大梁。上令刑部尚书裴迪赍诏慰劳全忠,全忠忿恨,语极不 逊,故行相国百揆之命以悦其心。蒋玄晖自至大梁陈诉,全忠怒犹不解。帝忧之。 甲午,上召三宰相议其事,柳璨曰:"人望归元帅,陛下揖让释负,今其时也。" 帝曰:"运祚去唐久矣,幸为元帅所延。今日天下,非予之天下,神器大宝,归于 有德,又何疑焉。他人传予意不尽,卿自往大梁,备言此怀。"乃赐璨茶、药,便 令进发。乙未,敕:枢密使蒋玄晖宜削在身官爵,送河南府处斩。丰德库使应顼、 尚食使硃建武送河南府决杀。庚子,敕:枢密使及宣徽南院北院并停。其枢密公事, 令王殷权知。其两院人吏,并勒归中书。其诸司诸道人,并不得到宣徽院。凡有公 事,并于中书论请。其延义、千秋两门,只差小黄门三人勾当,其官健勒归本军。 敕:"魏王坚辞宠命,过示捴谦。朕以国史所书元帅之任,并以天下为名,爰自近 年,改为诸道,既非旧制,须在正名。宜追制改为天下兵马元帅,余准诏旨处分。" 辛丑,敕:"汉宣帝中兴,五日一听朝,历代通规,永为常式。近代不循旧仪,辄 隳制度,既奸邪之得计,致临视之失常,须守旧规,以循定制。宜每月只许一、五、 九日开延英,计九度。其入阁日,仍于延英日一度指挥;如有大段公事,中书门下 具榜子奏请开延英,不计日数。付所司。"又敕:"宫嫔女职,本备内任,近年已 来,稍失仪制。宫人出内宣命,寀御参随视朝,乃失旧规,须为永制。今后每遇延 英坐朝日,只令小黄门祗候引从,宫人不得擅出内门,庶循典仪,免至纷杂。"壬 寅,戎昭军奏收复金州,兵火之后,井邑残破,请移理所于均州,从之。仍改为武 定军。乙巳,汴州别驾蒋仲伸决杀,玄晖季父也。又敕:"蒋玄晖身居密近,擅弄 威权,鬻爵卖官,聚财营第,而苞藏悖逆,稔浸奸邪。虽都市已处于极刑,而屈法 尚慊于众怒,更示焚弃之典,以惩显负之踪。宜追削为凶逆百姓,仍委河南府揭尸 于都门外,聚众焚烧。"玄晖死后,王殷、赵殷衡等又谮于全忠云:"内人相传, 玄晖私侍积善宫,与柳璨、张廷范为盟誓之交,求兴唐祚。"戊申,全忠令知枢密 王殷害皇太后何氏于积善宫,又杀宫人阿秋、阿虔,言通导蒋玄晖。己酉,敕以太 后丧,废朝三日。百官奉慰讫。又敕曰:"皇太后位承坤德,有愧母仪。近者凶逆 诛夷,宫闱词连丑状,寻自崩变,以谢万方。朕以幼冲,君临区宇,虽情深号慕, 而法难徇私,勉循秦、汉之规,须示追降之典。其遣黄门收所上皇太后宝册,追废 为庶人,宜差官告郊庙。"庚戌,敕:"朕以谬荷丕图,礼合亲谒郊庙,先定来年 正月上辛用事。今以宫围内乱,播于丑声,难以惭恧之容,入于祖宗之庙。其明年 上辛亲谒郊庙宜停。"壬子,敕积善宫安福殿宜废。癸丑,敕光禄大夫、守司空、 门下侍郎、平章事、太微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柳璨责 授朝议郎,守登州刺史。又敕:"太常卿张廷范、太常少卿裴磵温銮、祠部郎中知 制诰张茂枢等,蒋玄晖在枢密之时,与柳璨、张廷范共为朋扇,日相往来,假其游 宴之名,别贮倾危之计。苟安重位,酷陷朝臣,既此阴谋,难宽大辟。柳璨已从别 敕处分,廷范可责授莱州司户。裴磵等常同聚会,固共苞藏,磵可青州北海尉,銮 临淄尉,茂枢博昌尉,并员外置。"甲寅,敕:"责授登州刺史柳璨,素矜憸巧, 每务回邪。幸以庸才,骤居重位,曾无显效,孤负明恩。诡谲多端,苞藏莫测,但 结连于凶险,独陷害于贤良。罪既贯盈,理须窜殛。可贬密州司户,再贬长流崖州 百姓,委御史台赐自尽。"是日斩于上东门外。又敕:"张廷范性唯庸妄,志在回 邪,不能保慎宠荣,而乃苞藏凶险。密交柳璨,深结玄晖,昼议宵行,欺天负地。 神祇共怒,罪状难原。宜除名,委河南府于都市集众,以五车分裂。温銮、裴磵、 张茂枢并除名,委于御史台所在赐自尽。柳璨弟瑀、瑊,送河南府决杀。" 三年春正月乙卯朔,全忠以四镇之师七万,会河北诸军,屯于深州乐城。戊午, 敕右拾遗柳瑗贬洺州鸡泽尉,璨疏属也。乙丑,全忠自汴河赴魏州。丙寅,制: "定乱安国功臣、镇海镇东军节度、浙江东西道观察处置等使、淮南东面行营招讨 营田安抚两浙盐铁制置发运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侍中、兼中书令、杭越两州刺 史、上柱国、吴王、食邑九千户、实封五百户钱镠,总临两镇,制抚三吴。道途阻 艰,未行册命,宜令所司择日备礼。"己巳夜,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杀其衙内亲军八 千人。戊午,全忠自内黄入魏州。是月,魏博衙外兵五万自历亭还,分据绍威贝、 博等州,汴军攻围之。壬申,敕:"相国总百揆魏王顷辞册命,宜令所司再行册礼。" 辛巳,国子监奉:"奉去年十一月五日敕文,应国学每年与诸道等一例解送两人, 今监生郭应图等六十人连状论诉。"敕旨:"取士之科,明经极重,每年人数,已 有旧规,去夏条疏,盖防渝滥。今国子监、河南府俱有论奏,所试明经,宜令准常 年例解送礼部,放人多少,酌量施行。但不徇嘱求,无致侥幸。付所司。"二月甲 申朔,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宜许于本镇置三代私庙。癸卯。敕今年礼部所放进士,据 依去年人数外,更放两人。 三月甲寅朔。甲戌,敕:"河中、昭义管内,俱有慈州,地里相去不远,称谓 时闻错误,其昭义管内慈州宜改为惠州。"壬戌,全忠奏河中判官刘崇子匡图,今 年进士登第,遽列高科,恐涉群议,请礼部落下。戊寅,制元帅梁王可兼领诸道盐 铁转运等使,判度支户部事,充三司都制置使。辛巳,敕贬西都留守判官、左谏议 大夫郑賨崖州司户,寻赐死。四月甲申朔,日有蚀之,在胃十二度。戊申,魏博罗 绍威奏:"臣当管博州聊城县、武阳莘县武水博平高堂等五县,皆于黄河东岸,其 乡村百姓渡河输税不便,与天平军管界接连,请割属郓。"从之。 五月癸酉朔,追赠故荆南节度使成汭、鄂岳节度使杜洪官爵,仍于本州立祠庙, 从全忠奏也。丙申,敕:"天祐二年九月二十日于金州置戎昭军,割均、房二州为 属郡。比因冯行袭叶赞元勋,克宣丕绩,用奖济师之效,遂行割地之权。今命帅得 人,畴庸有秩,其戎昭军额宜停,其均、房二州却还山南东道收管。"六月癸未朔, 甲申,敕:"襄州近因赵匡凝作帅,请别立忠义军额,既非往制,固是从权。忠义 军额宜停废,依旧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己亥,权右唐州事卫审符奏,州郭凋残, 又不居要路,请移理所于泌阳县,从之。制以京兆尹、佑国军节度使韩建为青州节 度使,代王重师;以重师代建为京兆尹。壬寅,敕:"文武百僚每月一度入阁于贞 观殿。贞观大殿,朝廷正衙,遇正至之辰,受群臣朝贺。比来视朔,未正规仪,今 后于崇勋殿入阁。付所司。"左拾遗、充史馆修撰裴彖以堂叔母危疾在济源,无 兄弟侍疾,乞假宁省,从之。七月壬子朔。己未,全忠始自魏州归大梁,魏博六州 平定。检校工部尚书、守宗正卿、嗣邠王震停见任,落下袭封,以请告于外也。辛 未,皇妹永明公主薨,罢朝三日。 八月甲辰,全忠复自汴州北渡河,攻沧州。乙未,魏博奏割贝州永济、广宗, 相州临河、内黄、洹水、斥丘等六县隶魏州,从之。 九月辛亥朔。丁卯,全忠在军至沧州,军于长芦。是月积阴霖雨不止,差官宗 禜都门。十月乙未,两浙钱镠请于本镇立三代私庙,从之。 十一月庚戌朔。丙子,废牛羊司。御厨肉河南府供进,所有进到牛羊,便付河 南府收管。十二月己卯朔,淮南伪署宣歙观察使、检校司徒王茂章可金紫光禄大夫、 检校太保,从钱镠奏也。茂章背杨渥,以宣州降钱镠故也。己丑,全忠奏文武两班 一、五、九朝日,元帅府排比廊飧。敕曰:"百官入朝,两廊赐食,迁都之后,有 司官阙供。元帅梁王欲整大纲,复行故事,俾其班列,益认优隆,宜赐诏奖饰。" 甲辰,河阳节度副使孙乘贬崖州司户,寻赐自尽。闰十二月己酉朔,福建百姓僧道 诣阙,请为节度使王审知立德政碑,从之。乙丑,华州镇国节度观察处置等使额及 兴德府名,并宜停废,复为华州刺史,充本州防御使,仍隶同州为支郡,所管华、 商两州诸县,先升次赤,次畿并罢,宜依旧名。西都佑国军作镇已来,未有属郡, 其金州、商州宜隶为属郡。京兆府奉先县本属冯翊,栎阳连接下邽,奉先县宜却隶 同州,栎阳宜隶华州。丙寅,夺西川节度使王建在身官爵。戊辰,李克用与幽州之 众同攻潞州,全忠守将丁会以泽、潞降太原,克用以其子嗣昭为留后。甲戌,全忠 烧长芦营旋军,闻潞州陷故也。乙亥,贬兴唐府少尹孙秘长流爱州,寻赐死,孙乘 弟也。 四年春正月戊寅朔。壬寅,全忠自长芦至大梁,天子遣御史大夫薛贻矩赍诏慰 劳。全忠自弑昭宗之后,岐、蜀、太原,连兵牵制,关西日削。幸罗绍威杀牙军, 全获魏博六州。将行篡代,欲威临河朔,乃再兴师临幽、沧,冀仁恭父子乞盟,则 与之相结,以固王镕、绍威之心。而自秋迄冬,攻沧州无功,及闻丁会失守,烧营 遽还。路由魏州,罗绍威知失势,恐兵袭己,深赞篡夺之谋,他日如王受禅,必罄 六州军赋以助大礼,全忠深感之。至大梁,会薛贻矩来,乃以臣礼见全忠。贻矩承 间密陈禅代之谋,全忠心德之。贻矩还奏曰:"元帅有受代意,陛下深体时事,去 兹重负。"帝曰:"此吾素怀也。"乃降诏元帅以二月行传禅之礼,全忠伪辞。 二月壬子,诏文武百官以今月七日齐赴元帅府。癸丑,宰相百官辞,全忠以未 断表为词。 三月戊寅朔,全忠令大将李思安率兵三万,合魏博之众,攻掠幽州。思安顿兵 临其郛,会仁恭子守光率兵赴援,思安乃还。庚寅,诏薛贻矩再使大梁,达传位之 旨。甲辰,诏曰: 敕宰臣文武百辟,籓岳庶尹,明听朕言。夫大宝之尊,神器之重,傥非德充宇 宙,功济黔黎,著重华纳麓之功,彰文命导川之绩,允熙帝载,克代天工,则何以 统御万邦,照临八极。元帅梁王,龙颜瑞质,玉理奇文,以英谋睿武定寰瀛,以厚 泽深仁抚华夏。神功至德,绝后光前,缇油罕纪其鸿勋,讴诵显归于至化。二十年 之功业,亿兆众之推崇,迩无异言,远无异望。朕惟王圣德,光被八纮,宜顺玄穹, 膺兹宝命。况天文符瑞,杂沓宣明,虞夏昌期,显于图箓。万机不可以久旷,天命 不可以久违,神祇叶心,归于有德。朕敬以天下,传禅圣君,退居旧籓,以备三恪。 今敕宰臣张文蔚、杨涉等率文武百僚,备法驾奉迎梁朝,勉厉肃恭,尊戴明主。冲 人释兹重负,永为虞宾,获奉新朝,庆泰兼极。中外列辟,宜体朕怀。 乙酉,乃以中书侍郎、平章事张文蔚充册使,礼部尚书苏循为副。中书侍郎、 平章事杨涉押传国宝使,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张策为副。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宝 使,左丞赵光逢为副。甲午,文蔚押文武百僚赴大梁。甲子,行事。册曰: 皇帝若曰:咨尔天下兵马元帅、相国总百揆梁王,朕每观上古之书,以尧舜为 始者,盖以禅让之典垂于无穷。故封泰山,禅梁父,略可道者七十二君,则知天下 至公,非一姓独有。自古明王圣帝,焦思劳神,惴若纳隍,坐以待旦,莫不居之则 兢畏,去之则逸安。且轩辕非不明,放勋非不圣,尚欲游于姑射,休彼大庭。矧乎 历数寻终,期运久谢,属于孤藐,统御万方者哉!况自懿祖之后,嬖幸乱朝,祸起 有阶,政渐无象。天纲幅裂,海水横流,四纪于兹,群生无庇。洎乎丧乱,谁其底 绥。洎于小子,粤以幼年,继兹衰绪。岂兹冲昧,能守洪基?惟王明圣在躬,体于 上哲。奋扬神武,戡定区夏,大功二十,光著册书。北越阴山,南逾瘴海,东至碣 石,西暨流沙,怀生之伦,罔不悦附。矧予寡昧,危而获存。今则上察天文,下观 人愿,是土德终极之际,乃金行兆应之辰。况十载之间,彗星三见,布新除旧,厥 有明征,讴歌所归,属在睿德。今遣持节、银青光禄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张文蔚等,奉皇帝宝绶,敬逊于位。于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 天禄永终。王其祗显大礼,享兹万国,以肃膺天命。 全忠建国,奉帝为济阴王,迁于曹州,处前刺史氏叔琮之第。时太原、幽州、 凤翔、西川犹称天祐正朔。天祐五年二月二十一日,帝为全忠所害,时年十七,仍 谥曰哀皇帝,以王礼葬于济阴县之定陶乡。中兴之初,方备礼改卜,遇国丧而止。 明宗时就故陵置园邑,有司请谥曰昭宣光烈孝皇帝,庙号"景宗"。中书覆奏少帝 行事,不合称宗,存谥而已。知礼者亦以宣、景之谥非宜,今只取本谥,载之于纪。 史臣曰:悲哉!土运之将亡也,五常殆尽,百怪斯呈,宇县瓜分,皇图瓦解。 昭宗皇帝英猷奋发,志愤陵夷,旁求奇杰之才,欲拯沦胥之运。而世途多僻,忠义 俱亡,极爵位以待贤豪,罄珍奇而托心腹。殷勤国士之遇,罕有托孤之贤,豢丰而 犬豕转狞,肉饱而虎狼逾暴。五侯九伯,无非问鼎之徒;四岳十连,皆畜无君之迹。 虽萧屏之臣扼腕,岩廊之辅痛心,空衔毁室之悲,宁救丧邦之祸?及扶风西幸,洛 邑东迁,如寄珠于盗跖之门,蓄水于尾闾之上,往而不返,夫何言哉!至若川竭山 崩,古今同叹;虎争龙战,兴替无常。纵胠箧之不仁,亦攫金之有道。曹操请刑于 椒壶,盖迫阴谋;马昭拒命于凌云,窘于见讨。诚知丑迹,得以为词,而全忠所行, 止于残忍。况自岐迁洛,天子塊然,六军尽斥于秦人,四面皆环于汴卒。冕旒如寄, 纤芥为疑,迎銮未及于崇朝,剚刃已闻于涂地。立嗣君于南面,毙母后于中闱,黄 门与禁旅皆歼,宗室共衣冠并殪。复又盗钟掩耳,嫁祸于人。何九六之数穷,偶天 人之道尽,目击斯乱,言之伤心。哀帝之时,政由凶族。虽揖让之令,有类于山阳; 而凌逼之权,过逾于侯景。人道浸薄,阴骘难征,然以此受终,如何延永! 赞曰:勋华受命,揖让告终。逆取顺守,仁道已穷。暴则短祚,义则延洪。虞 宾之祸,非止一宗。 分类:正史 书名:旧唐书 作者:沈昫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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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egory: 正史
《旧唐书》志第二 礼仪二隋文帝开皇中,将作大匠宇文恺依《月令》造明堂木样以献。帝令有司于京城 安业里内规兆其地,方欲崇建,而诸儒争论不定,竟议罢之。炀帝时,恺复献明堂 木样并议状,属迁都兴役,事又不就。终于隋代,季秋大享,恆在雩坛设祀。 高祖受禅,不遑创仪。太宗平定天下,命儒官议其制。贞观五年,太子中允孔 颖达以诸儒立议违古,上言曰:"臣伏寻前敕,依礼部尚书卢宽、国子助教刘伯庄 等议,以为'从昆仑道上层祭天'。又寻后敕云:'为左右阁道,登楼设祭。'臣 检六艺群书百家诸史,皆名基上曰堂,楼上曰观,未闻重楼之上而有堂名。《孝经》 云:'宗祀文王于明堂'。不云明楼、明观,其义一也。又明堂法天,圣王示俭, 或有翦蒿为柱,葺茅作盖。虽复古今异制,不可恆然,犹依大典,惟在朴素。是以 席惟飐秸,器尚陶匏,用茧栗以贵诚,服大裘以训俭,今若飞楼架道,绮阁凌云, 考古之文,实堪疑虑。按《郊祀志》:汉武明堂之制,四面无壁,上覆以茅。祭五 帝于上座,祀后土于下防。臣以上座正为基上,下防惟是基下。既云无四壁,未审 伯庄以何知上层祭神,下有五室?且汉武所为,多用方士之说,违经背正,不可师 祖。又卢宽等议云:上层祭天,下堂布政,欲使人神位别,事不相干。臣以古者敬 重大事,与接神相似,是以朝觐祭祀,皆在庙堂,岂有楼上祭祖,楼下视朝?阁道 升楼,路便窄隘,乘辇则接神不敬,步往则劳勚圣躬。侍卫在旁,百司供奉。求之 典诰,全无此理。臣非敢固执愚见,以求己长。伏以国之大典,不可不慎。乞以臣 言下群臣详议。"侍中魏征议曰:"稽诸古训,参以旧图,其上圆下方,复庙重屋, 百虑一致,异轸同归。洎当涂膺箓,未遑斯礼;典午聿兴,无所取则。裴頠以诸儒 持论,异端蜂起,是非舛互,靡所适从,遂乃以人废言,止为一殿。宋、齐即仍其 旧,梁、陈遵而不改。虽严配有所,祭享不匮,求之典则,道实未弘。夫孝因心生, 礼缘情立。心不可极,故备物以表其诚;情无以尽,故饰宫以广其敬。宣尼美意, 其在兹乎!臣等亲奉德音,令参大议,思竭尘露,微增山海。凡圣人有作,义重随 时,万物斯睹,事资通变。若据蔡邕之说,则至理失于文繁;若依裴頠所为,则又 伤于质略。求之情理,未允厥中。今之所议,非无用舍。请为五室重屋,上圆下方, 既体有则象,又事多故实。下室备布政之居,上堂为祭天之所,人神不杂,礼亦宜 之。其高下广袤之规,几筵尺丈之制,则并随时立法,因事制宜。自我而作,何必 师古。廓千载之疑议,为百王之懿范。不使泰山之下,惟闻黄帝之法;汶水之上, 独称汉武之图。则通乎神明,庶几可俟,子来经始,成之不日。"议犹未决。 十七年五月,秘书监颜师古议曰: 明堂之制,爰自古昔,求之简牍,全文莫睹。始之黄帝,降及有虞,弥历夏、 殷,迄于周代,各立名号,别创规模。众说舛驳,互执所见,巨儒硕学,莫有详通。 斐然成章,不知裁断。究其指要,实布政之宫也。徒以战国纵横,典籍废弃;暴秦 酷烈,经礼湮亡。今之所存,传记杂说,用为准的,理实芜昧。然《周书》之叙明 堂,纪其四面,则有应门、雉门,据此一堂,固是王者之常居耳。其青阳、总章、 玄堂、太庙及左个、右个,与四时之次相同,则路寝之义,足为明证。又《文王居 明堂》之篇:带以弓蜀,祠于高禖。下九门磔禳以御疾疫,置梁除道以利农夫, 令国有酒以合三族。"凡此等事,皆合《月令》之文。观其所为,皆在路寝者也。 《戴礼》:"昔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负斧扆南向而立。明堂也者,明诸侯 之尊卑也。"《周官》又云"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堂一筵。"据其 制度,即大寝也。《尸子》亦曰:"黄帝曰合宫,有虞氏曰总章,殷曰阳馆,周曰 明堂。"斯皆路寝之征,知非别处。大戴所说,初有近郊之言,复称文王之庙,进 退无据,自为矛盾。原夫负扆受朝,常居出入,既在皋库之内,亦何云于郊野哉? 《孝经传》云"在国之阳",又无里数。 汉武有怀创造,询于搢绅,言论纷然,终无定据,乃立于汶水之上而宗祀焉, 明其不拘远近,无择方面。孝成之代,表行城南,虽有其文,厥功靡立。平帝元始 四年,大议营创。孔牢等乃以为明堂、辟雍、太学,其实一也,而有三名。金褒等 又称经传无文,不能分别同异。中兴之后,蔡邕作论,复云明堂太庙,一物二名。 郑玄则曰:"在国之阳,三里之外。"淳于登又云:"三里之外,七里之内,丙巳 之地。"颍容《释例》亦云:"明堂太庙,凡有八名,其体一也。"苟立同异,竞 为巧说,并出自胸怀,曾无师祖。审夫功成作乐,理定制礼,草创从宜,质文递变。 旌旗冠冕,古今不同,律度权衡,前后不一,随时之义,断可知矣。假如周公旧章, 犹当择其可否;宣尼彝则,尚或补其阙漏。况郑氏臆说,淳于謏闻,匪异守株,何 殊胶柱?愚谓不出墉雉,迩接宫闱,实允事宜,谅无所惑。但当上遵天旨,祗奉德 音,作皇代之明堂,永贻范于来叶。区区碎议,皆略而不论。
又上表曰:"明堂之制,陛下已发德音,久令详议。但以学者专固,人人异言, 损益不同,是非莫定。臣愚以为五帝之后,两汉已前,高下方圆,皆不相袭。惟在 陛下圣情创造,即为大唐明堂,足以传于万代,何必论户牖之多少,疑阶庭之广狭? 若恣儒者互说一端,久无断决,徒稽盛礼,昔汉武欲草封禅仪,博望诸生,所说不 同,莫知孰是。唯御史大夫倪宽劝上自定制度,遂成登封之礼。臣之愚诚,亦望陛 下斟酌繁省,为其节文,不可谦拒,以淹大典。"寻以有事辽海,未暇营创。 永徽二年七月二日,敕曰:"上玄幽赞,崇高而不言;皇王提象,代神功而理 物。是知五精降德,爰应帝者之尊;九室垂文,用纪处天之业。且合宫、灵府,创 鸿规于上代;太室、总章,标茂范于中叶。虽质文殊制,奢俭异时,然其立天中, 作人极,布政施教,其归一揆。朕嗣膺下武,丕承上烈,思所以答眷上灵,聿遵孝 享,而法宫旷礼,明堂寝构。今国家四表无虞,人和岁稔,作范垂训,今也其时。 宜令所司与礼官学士等考核故事,详议得失,务依典礼,造立明堂。庶旷代阙文, 获申于兹日;因心展敬,永垂于后昆。其明堂制度,令诸曹尚书及左右丞侍郎、太 常、国子秘书官、弘文馆学士同共详议。" 于是太常博士柳宣仍郑玄义,以为明堂之制,当为五室。内直丞孔志约据《大 戴礼》及卢植、蔡邕等义,以为九室。曹王友赵慈皓、秘书郎薛文思等各造明堂图。 诸儒纷争,互有不同。上初以九室之议为是,乃令所司详定形制及辟雍门阙等。 明年六月,内出九室样,仍更令有司损益之。有司奏言: 内样:堂基三重,每基阶各十二。上基方九雉,八角,高一尺。中基方三百尺, 高一筵。下基方三百六十尺,高一丈二尺。上基象黄琮,为八角,四面安十二阶。 请从内样为定。基高下仍请准周制高九尺,其方共作司约准一百四十八尺。中基下 基,望并不用。又内样:室各方三筵,开四闼、八窗。屋圆楣径二百九十一尺。按 季秋大飨五帝,各在一室,商量不便,请依两汉季秋合飨,总于太室。若四时迎气 之祀,则各于其方之室。其安置九室之制,增损明堂故事,三三相重。太室在中央, 方六丈。其四隅之室,谓之左右房,各方二丈四尺。当太室四面,青阳、明堂、总 章、玄堂等室,各长六丈,以应太室;阔二丈四尺,以应左右房。室间并通巷,各 广一丈八尺。其九室并巷在堂上,总方一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屋圆楣、楯、檐, 或为未允。请据郑玄、卢植等说,以前梁为楣,其径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圆 柱旁出九室四隅,各七尺,法天以七纪。柱外余基,节作司约准面别各余一丈一尺。 内样:室别四闼、八窗,检与古同,请依为定。其户依古外设而不开。内样:外有 柱三十六,每柱十梁。内有七间,柱根以上至梁高三丈,梁以上至屋峻起,计高八 十一尺。上圆下方,飞檐应规,请依内样为定。其屋盖形制,仍望据《考工记》改 为四阿,并依礼加重檐,准太庙安鸱尾。堂四向五色,请依《周礼》白盛为便。其 四向各随方色。请施四垣及四门。 辟雍,按《大戴礼》及前代说,辟雍多无水广、内径之数。蔡邕云:"水广二 十四丈,四周于外。"《三辅黄图》云"水广四周",与蔡邕不异,仍云"水外周 堤"。又张衡《东京赋》称"造舟为梁"。《礼记·明堂位》、《阴阳录》云: "水左旋以象天。"商量水广二十四丈,恐伤于阔,今请减为二十四步,垣外量取 周足。仍依故事造舟为梁,其外周以圆堤,并取《阴阳》"水行左旋"之制。 殿垣,按《三辅黄图》,殿垣四周方在水内,高不蔽日,殿门去殿七十二步。 准今行事陈设,犹恐窄小。其方垣四门去堂步数,请准太庙南门去庙基远近为制。 仍立四门八观,依太庙门别各安三门,施玄阃,四角造三重魏阙。 此后群儒纷竞,各执异议。尚书左仆射于志宁等请为九室,太常博士唐等 请为五室。高宗令于观德殿依两议张设,亲与公卿观之。帝曰:"明堂之礼,自古 有之。议者不同,未果营建。今设两议,公等以何者为宜?"工部尚书阎立德对曰: "两议不同,俱有典故。九室似暗,五室似明。取舍之宜,断在圣虑。"上以五室 为便,议又不定,由是且止。 至乾封二年二月,详宜略定,乃下诏曰:"朕以寡薄,忝承丕绪。奉二圣之遗 训,抚亿兆以初临,驭朽兢怀,推沟在念。而上玄垂祐,宗社降休,岁稔时和,人 殷俗阜。车书混一,文轨大同。检玉泥金,升中告禅,百蛮执贽,万国来庭,朝野 俱娱,华夷胥悦。但为郊禋严配,未安太室,布政施行,犹阙合宫。朕所以日昃忘 疲,中宵辍寝,讨论坟籍,错综群言,采三代之精微,探九皇之至赜,斟酌前载, 制造明堂。栋宇方圆之规,虽兼故实;度筵陈俎之法,独运财成。宣诸内外,博考 详议,求其长短,冀广异闻。而鸿生硕儒,俱称尽善,搢绅士子,并奏该通。创此 宏模,自我作古。因心既展,情礼获伸,永言宗祀,良深感慰。宜命有司,及时起 作,务从折中,称朕意焉。"于是大赦天下,改元为总章,分万年置明堂县。明年 三月,又具规制广狭,下诏曰: 合宫听朔,阐皇轩之茂范;灵府通和,敷帝勋之景化。殷人阳馆,青珪备礼; 姬氏玄堂,彤璋合献。虽运殊骊翰,时变质文,至于立天中,建皇极,轨物施教, 其归一揆。考图汶上,仅存公玉之仪;度室圭躔,才纪中元之制。属炎精坠驾,睿 宫毁籥,四海沦于沸鼎,九土陷于涂原。高祖太武皇帝杖钺唐郊,收钤雍野,纳祥 符于苍水,受灵命于丕山。飞沈泳沫,动植游源。太宗文皇帝盟津光誓,协降火而 登坛;丰谷断蛇,应屯云而鞠旅。封金贷岭,昭累圣之鸿勋;勒石丸都,成文考之 先志。固可以作化明堂,显庸太室。傍罗八柱,周建四门,木工不琢,土事无文, 丰约折衷,经始勿亟,阙文斯备,大礼聿修。 其明堂院每面三百六十步,当中置堂。按《周易》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 策一百四十有四,总成三百六十,故方三百六十步。当中置堂,处二仪之中,定三 才之本,构兹一宇,临此万方。自降院每面三门,同为一宇,徘徊五间。按《尚书》, 一期有四时,故四面各一所开门;每时有三月,故每一所开三门;一期十有二月, 故周回总十二门。所以面别一门,应兹四序,既一时而统三月,故于一舍而置三门。 又《周易》三为阳数,二为阴数,合而为五,所以每门舍五间。院四隅各置重楼, 其四墉各依本方色。按《淮南子》,地有四维,故四楼。又按《月令》,水、火、 金、木、土五方各异色,故其墙各依本方之色。 基八面,象八方。按《周礼》"黄琮礼地"。郑玄注:琮者,八方之玉,以象 地形,故以祀地。则知地形八方。又按《汉书》,武帝立八觚坛以祀地。登地之坛, 形象地,故令为八方之基,以象地形。基高一丈二尺,径二百八十尺。按《汉书》, 阳为六律,阴为六吕。阳与阴合,故高一丈二尺。又按《周易》,三为阳数,八为 阴数。三八相乘,得二百四十尺。按《汉书》,九会之数有四十,合为二百八十, 所以基径二百八十尺。故以交通天地之和,错综阴阳之数。以明阳不独运,资阴和 以助成;阴不孤行,待阳唱而方应。阴阳两顺,天地咸亨,则百宝斯兴,九畴攸序。 基每面三阶,周回十二阶,每阶为二十五级。按《汉书》,天有三阶,故每面三阶; 地有十二辰,故周回十二阶。又按《文子》,从凡至圣,有二十五等,故每阶二十 五级。所以应符星而设阶,法台耀以疏陛,上拟霄汉之仪,下则地辰之数。又列兹 重级,用准圣凡。象皇极之高居,俯庶类而临耀。 基之上为一堂,其宇上圆。按《道德经》: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 一以为天下贞。又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按《汉书》:太极 元气,函三为一。又曰:天子以四海为家。故置一堂以象元气,并取四海为家之义。 又按《周礼》,"苍璧礼天"。郑玄注:璧圆以象天。故为宇上圆。堂每面九间, 各广一丈九尺。按《尚书》,地有九州,故立九间。又按《周易》,阴数十,故间 别一丈九尺,所以规模厚地,准则阴阳,法二气以通基,置九州于一宇。堂周回十 二门,每门高一丈七尺,阔一丈三尺。按《礼记》,一岁有十二月,所以置十二门。 又按《周易》,阴数十,阳数七,故高一丈七尺;又曰阳数五,阴数八,故阔一丈 三尺。所以调兹玉烛,应彼金辉,叶二气以循环,逐四序而迎节。堂周回二十四窗, 高一丈三尺,阔一丈一尺,二十三櫺,二十四明。按《史记》,天有二十四气,故 置二十四窗。又按《书》,一年十二月,并象闰,故高一丈三尺。又按《周易》, 天数一,地数十,故阔一丈一尺;又天数九,地数十,并四时成二十三,故二十三 櫺。又按《周易》,八纯卦之本体,合二十四爻,故有二十四明。列牖疏窗,象风 候气,远周天地之数,曲准阴阳之和。 堂心八柱,各长五十五尺。按《河图》,八柱承天,故置八柱。又按《周易》, 大衍之数五十有五,故长五十五尺。耸兹八柱,承彼九间,数该大衍之规,形符立 极之制。且柱为阴数,天实阳元,柱以阴气上升,天以阳和下降,固阴阳之交泰, 乃天地之相承。堂心之外,置四柱为四辅。按《汉书》,天有四辅星,故置四柱以 象四星。内以八柱承天,外象四辅明化,上交下泰,表里相成,叶台耀以分辉,契 编珠而拱极。八柱四辅之外,第一重二十柱。按《周易》,天数五,地数十,并五 行之数合而为二十,故置二十柱。体二仪而立数,叶五位以裁规,式符立极之功, 允应刚柔之道。八柱四辅之外,第二重二十八柱。按《史记》,天有二十八宿,故 有二十八柱。所以仰则乾图,上符景宿,考编珠而纪度,观列宿以迎时。八柱四辅 之外,第三重三十二柱。按《汉书》,有八节、八政、八风、八音,四八三十二柱。 调风御节,万物资以化成;布政流音,九区仰而贻则。外面周回三十六柱。按《汉 书》,一期三十六旬,故法之以置三十六柱。所以象岁时而致用,顺寒暑以通微, 璇玑之度无愆,玉历之期永契。八柱之外,修短总有三等。按《周易》,天、地、 人为三才,故置柱长短三等。所以拟三才以定位,高下相形;体万物以资生,长短 兼运。八柱之外,都合一百二十柱。按《礼记》,天子置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 八十一元士,合为一百二十,是以置一百二十柱。分职设官,翊化资于多士;开物 成务,构春厦藉于群材。其上槛周回二百四柱。按《周易》,坤之策一百四十有四, 又《汉书》,九会之数有六十,故置二百四柱。所以采坤策之玄妙,法甲乙之精微, 环回契辰象之规,结构准阴阳之数。又基以象地,故叶策于坤元;柱各依方,复规 模于甲子。 重楣,二百一十六条。按《周易》,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故置二百一十六条。 所以规模《易》象,拟法乾元,应大衍之深玄,叶神策之至数。大小节级拱,总六 千三百四十五。按《汉书》,会月之数,六千三百四十五,故置六千三百四十五枚。 所以远采三统之文,傍符会月之数,契金仪而调节,偶璇历以和时。重干,四百八 十九枚。按《汉书》,章月二百三十五,闰月周回二百五十四,总成四百八十九, 故置四百八十九枚。所以法履端之奥义,象举正之芳猷,规模历象,发明章、闰。 下璟,七十二枚。按《易纬》,有七十二候,故置七十二枚。所以式模芳节,取规 贞候,契至和于昌历,偶神数于休期。上璟,八十四枚。按《汉书》,九会之数有 七十八。又按《庄子》: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司马彪注:天地四方为六合。 总成八十四,故置八十四枚。所以模范二仪,包罗六合,准会阴阳之数,周通气候 之源。枅,六十枚。按《汉书》,推太岁之法有六十,故置六十枚。所以兼该历数, 包括阴阳,采甲乙之深微,穷辰子之玄奥。连栱,三百六十枚。按《周易》,当期 之日,三百有六十,故置三百六十枚。所以叶周天之度,准当期之日,顺平分而成 岁,应晷运以循环。小梁,六十枚。按《汉书》,有六十甲子,故置六十枚。构此 虹梁,遐规凤历,傍竦四宇之制,遥符六甲之源。牵,二百二十八枚。按《汉书》, 章中二百二十八,故置二百二十八枚。所以应长历之规,象中月之度,广综阴阳之 数,傍通寒暑之和。方衡,一十五重。按《尚书》,五行生数一十有五,故置十五 重。结栋分间,法五行而演秘;疏楹叠构,叶生数以成规。南北大梁,二根。按 《周易》太极生两仪,故置二大梁。轨范乾坤,模拟天地,象玄黄之合德,表覆载 以生成。阳马,三十六道。按《易纬》,有三十六节,故置三十六道。所以显兹嘉 节,契此贞辰,分六气以燮阴阳,环四象而调风雨。椽,二千九百九十根。按《汉 书》,月法二千三百九十二,通法五百九十八,共成二千九百九十。所以偶推步之 规,合通法之数。是知疏椽构宇,则大壮之架斯隆,积月成年,则会历之规无爽。 大梠,两重,重别三十六条,总七十二。按《淮南子》,太平之时,五日一风,一 年有七十二风,故置七十二条。所以通规瑞历,叶数祥风,遥符淳俗之年,远则休 征之契。飞檐椽,七百二十九枚。按《汉书》,从子至午,其数七百二十九,故置 七百二十九枚。所以采辰象之宏模,法周天之至数。且午为阴本,子实阳源,子午 分时,则生成之道自著;阴阳合德,则覆载之义兹隆。 堂檐,径二百八十八尺。按《周易》,乾之策二百一十六,《易纬》云,年有 七十二候,合为二百八十八,故径二百八十八尺。所以仰叶乾策,远承贞候,顺和 气而调序,拟圆盖以照临。堂上栋,去基上面九十尺。按《周易》,天数九,地数 十,以九乘十,数当九十,故去基上面九十尺。所以上法圆清,下仪方载,契阴阳 之至数,叶交泰之贞符。又以兹天九,乘于地十,象阳唱而阴和,法乾施而坤成。 檐,去地五十五尺。按《周易》,大衍之数五十有五,故去地五十五尺。所以拟大 《易》之嘉数,通惟神之至赜,道合万象,理贯三才。上以清阳玉叶覆之。按《淮 南子》,清阳为天,合以清阳之色。 诏下之后,犹群议未决。终高宗之世,未能创立。 则天临朝,儒者屡上言请创明堂。则天以高宗遗意,乃与北门学士议其制,不 听群言。垂拱三年春,毁东都之乾元殿,就其地创之。四年正月五日,明堂成。凡 高二百九十四尺,东西南北各三百尺。有三层:下层象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 二辰,圆盖,盖上盘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圆盖。亭中有巨木十围,上下 通贯,栭、栌LR、勣,藉以为本,亘之以铁索。盖为鸾鷟,黄金饰之,势若飞翥。 刻木为瓦,夹纻漆之。明堂之下施铁渠,以为辟雍之象。号万象神宫。因改河南县 为合宫县。诏曰: 黄轩御历,朝万方于合宫;丹陵握符,咨四岳于衢室。有虞辑瑞,总章之号既 存;大禹锡珪,重屋之名攸建。殷人受命,置阳馆以辨方;周室凝图,立明堂以经 野。用能范围三极,幽赞五神,展尊祖之怀,申宗祀之典。爰从汉、魏,迨及周、 隋、经始之制虽兴,修广之规未备。朕以庸昧,虔膺厚托,受寄于缀衣之夕,荷顾 于仍几之前。伏以高宗往年,已属意于阳馆,故京辅之县,预纪明堂之名;改元之 期,先著总章之号。朕于乾封之际,已奉表上尘,虽简宸心,未遑荣构。今以鼎郊 胜壤,圭邑奥区,处天地之中,顺阴阳之序,舟车是凑,贡赋攸均,爰藉子来之功, 式遵奉先之旨。 夫明堂者,天子宗祀之堂,朝诸侯之位也。开乾坤之奥策,法气象之运行,故 能使灾害不生,祸乱不作。眷言盛烈,岂不美欤!比者鸿儒礼官,所执各异,咸以 为明堂者,置之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在国阳明之地。今既俯迩宫掖,恐黩灵祇, 诚乃布政之居,未为宗祀之所。朕乃为丙巳之地,去宫室遥远,每月所居,因时飨 祭,常备文物,动有烦劳,在于朕怀,殊非所谓。今故裁基紫掖,辟宇彤闱,经始 肇兴,成之匪日。但敬事天地,神明之德乃彰;尊祀祖宗,严恭之志方展。若使惟 云布政,负扆临人,则茅宇土阶,取适而已,岂必劳百姓之力,制九筵而御哉!诚 以获执蘋蘩,虔奉宗庙故也。时既沿革,莫或相遵,自我作古,用适于事。今以上 堂为严配之所,下堂为布政之居,光敷礼训,式展诚敬。来年正月一日,可于明堂 宗祀三圣,以配上帝。宜令礼官、博士、学士、内外明礼者,详定仪礼,务从典要, 速以奏闻。 永昌元年正月元日,始亲享明堂,大赦改元。其月四日,御明堂布政,颁九条 以训于百官。文多不载。翌日,又御明堂,飨群臣,赐缣纁有差。自明堂成后,纵 东都妇人及诸州父老入观,兼赐酒食,久之乃止。吐蕃及诸夷以明堂成,亦各遣使 来贺。载初元年冬正月庚辰朔,日南至,复亲飨明堂,大赦改元,用周正。翼日, 布政于群后。其年二月,则天又御明堂,大开三教。内史邢文伟讲《孝经》,命侍 臣及僧、道士等以次论议,日昃乃罢。 天授二年正月乙酉,日南至,亲祀明堂,合祭天地,以周文王及武氏先考、先 妣配,百神从祀,并于坛位次第布席以祀之。于是春官郎中韦叔夏奏曰:"谨按明 堂大享,唯祀五帝。故《月令》云:'是月也,大享帝。'则《曲礼》所云'大享 不问卜',郑玄注云'谓遍祭五帝于明堂,莫适卜'是也。又按《祭法》云:'祖 文王而宗武王。'郑玄注云:'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故《孝经》云: "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据此诸文,明堂正礼,唯祀五帝,配以祖宗及五 帝、五官神等,自外余神,并不合预。伏惟陛下追远情深,崇禋志切,于明堂祀, 加昊天上帝、皇地祇,重之以先帝、先后配享,此乃补前王之阙典,弘严配之虔诚。 往以神都郊坛未建,乃于明堂之下,广祭众神,盖义出权时,非不刊之礼也。谨按 礼经:其内官、中官、五岳、四渎诸神,并合从祀于二至。明堂总奠,事乃不经。 然则宗祀配天之亲,杂与小神同荐,于严敬之道,理有不安。望请每岁元日,惟祀 天地大神,配以帝后。其五岳以下,请依礼于冬、夏二至,从祀方丘、圆丘,庶不 烦黩。"从之。时则天又于明堂后造天堂,以安佛像,高百余尺。始起建构,为大 风振倒。俄又重营,其功未毕。证圣元年正月丙申夜,佛堂灾,延烧明堂,至曙, 二堂并尽。寻时又无云而雷,起自西北。则天欲责躬避正殿。宰相姚璹曰:"此实 人火,非是天灾。至如成周宣榭,卜代逾长;汉武建章,盛德弥永。今明堂是布政 之所,非宗祀也。"则天乃御端门观酺宴,下诏令文武九品已上各上封事,极言无 有所隐。左拾遗刘承庆上疏曰: 臣闻自古帝王,皆有美恶,休祥所以昭其德,灾变所以知其咎,天道之常理, 王者之常事。然则休祥屡臻,不可矜功而自满;灾变奄降,不可轻忽而靡惊。故殷 宗以桑谷生朝,怀惧而自省,妖不胜德,遂立中兴之功;辛纣以雀生大鸟,恃福而 自盈,祥不胜骄,终至倾亡之祸。故知灾变之生,将以觉悟明主,扶持大业,使盛 而不衰。理须祗畏神心,惊惧天诫,饬身正事,业业兢兢,则凶往而吉来,转祸而 为福。昔殷汤祷身而降雨,成王省事以反风,宋公忧荧惑之灾,而应三舍之寿,高 宗惩雊鼎之异,而享百年之福,此其类也。 自陛下承天理物,至道事神,美瑞嘉祥,洊臻狎委,非臣所能尽述。日者变生 人火,损及神宫,惊惕圣心,震动黎庶。臣谨按《左传》曰:"人火曰火,天火日 灾。"人火因人而兴,故指火体而为称;天火不知何起,直以所灾言之。其名虽殊, 为害不别。又《汉书·五行志》曰:"火失性则自上而降,及滥焰妄起,灾宗庙, 烧宫馆。"自上而降,所谓天火;滥焰妄起,所谓人火。其来虽异,为患实同。王 者举措营为,必关幽显。幽为天道,显为人事,幽显迹通,天人理合。今工匠宿藏 其火,本无放燎之心:明堂教化之宫,复非延火之所。孽煨潜扇,倏忽成灾,虽则 因人,亦关神理。臣愚以为火发既先从麻主,后及总章,意将所营佛舍,恐劳而无 益。但崇其教,即是津梁,何假绀宫,言存汲引?既僻在明堂之后,又前逼牲牢之 筵,兼以厥构崇大,功多难毕。立像弘法,本拟利益黎元,伤财役人,却且烦劳家 国。承前大风摧木,天诫已显;今者毒焰冥炽,人孽复彰。圣人动作,必假天人之 助,一兴功役,二者俱违,厥应昭然,殆将缘此。 臣以为明堂是正阳之位,至尊所居,展礼班常,崇化立政,玉帛朝会,神灵依 凭。营之可曰大功,损之实非轻事,既失严禋之所,复伤孝理之情。陛下昨降明制, 犹申寅畏之旨,群僚理合兢畏震悚,勉力司存,岂合承恩耽乐,安然酺宴?又下人 感荷圣德,睹变憎惶,神体克宁,岂非深悦。但以火气初止,尚多惊惧,余忧未息, 遽以欢事遏之。臣恐忧喜相争,伤于情理。故传曰:"可忧而为乐,取忧之道。" 又古者有火,祭四墉。四墉,积阴之气,祈之以禳火灾。火,阳之气,欢乐阳事, 火气方胜,不可复兴阳事。臣闻灾变之兴,至圣不免,聿修其德,来患可禳。陛下 垂制博访,许陈至理。而左史张鼎以为"今既火流王屋,弥显大周之祥",通事舍 人逢敏奏称,"当弥勒初成佛道时,有天魔烧宫,七宝台须臾散坏。"斯实谄妄之 邪言,实非君臣之正论。晻昧王化,无益万机。夫天道虽高,其察弥近;神心虽寂, 其听弥聪。交际皇王,事均影响。今大风烈火,谴告相仍,实天人丁宁,匡谕圣主, 便鸿基盆固,天禄永终之意也。伏愿陛下乾乾在虑,翼翼为怀,若涉巨川,如承大 祭,审其致灾之理,详其降眚之由,无瞢天人之心,而兴不急之役。则兆人蒙赖, 福禄靡穷,幸甚,幸甚。 则天寻令依旧规制重造明堂,凡高二百九十四尺,东西南北广三百尺。上施宝 凤,俄以火珠代之。明堂之下,圜饶施铁渠,以为辟雍之象。天册万岁二年三月, 重造明堂成,号为通天宫。四月朔日,又行亲享之礼,大赦,改元为万岁通天。翼 日,则天御通天宫之端扆殿,命有司读时令,布政于群后。其年,铸铜为九州鼎, 既成,置于明堂之庭,各依方位列焉。神都鼎高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石。冀州鼎 名武兴,雍州鼎名长安,兗州名日观,青州名少阳,徐州名东原,扬州名江都,荆 州名江陵,梁州名成都。其八州鼎高一丈四尺,各受一千二百石。司农卿宗晋卿为 九鼎使,都用铜五十六万七百一十二斤。鼎上图写本州山川物产之像,仍令工书人 著作郎贾膺福、殿中丞薛昌容、凤阁主事李元振、司农录事钟绍京等分题之,左尚 方署令曹元廓图画之。鼎成,自玄武门外曳入,令宰相、诸王率南北衙宿卫兵十余 万人,并仗内大牛、白象共曳之。则天自为《曳鼎歌》,令相唱和。其时又造大仪 钟,敛天下三品金,竟不成。九鼎初成,欲以黄金千两涂之。纳言姚璹曰:"鼎者 神器,贵于质朴,无假别为浮饰。臣观其状,光有五彩辉焕错杂其间,岂待金色为 之炫耀?"乃止。其年九月,又大享于通天宫。以契丹破灭,九鼎初成,大赦。改 元为神功。 圣历元年正月,又亲享及受朝贺。寻制:每月一日于明堂行告朔之礼。司礼博 士辟闾仁谞奏议曰: 谨按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惟《礼记·玉藻》云:"天子听朔于南 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干宝注云: "周正建子之月,告朔日也。"此即《玉藻》之听朔矣。今每岁首元日,于通天宫 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此则听朔之礼毕, 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矣。而郑玄注《玉藻》"听朔",以秦制月令有五 帝五官之事,遂云:"凡听朔,必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此郑 注之误也。故汉魏至今莫之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芒"者,谓宣布 时令,告示下人,其令词云其帝其神耳。所以为敬授之文,欲使人奉其时而务其业。 每月有令,故谓之《月令》,非谓天子月朔日以祖配帝而察告之。其每月告朔者, 诸候之礼也。故《春秋左氏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又郑注《论语》云: "礼,人君每月告朔于庙,有祭谓之朝享。鲁自文公始不视朔。"是诸候之礼明矣。 今王者行之,非所闻也。按郑所谓告其帝者即太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 官。虽并功施于人,列在祀典,无天子每月拜祭告朔之文。臣等谨检《礼论》及 《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并无天子每月告 朔之事。若以为代无明堂,故无告朔之礼,则《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 礼》及祠令,著祀五方上帝于明堂,即《孝经》"宗祀文王于明堂"也。此则无明 堂而著其享祭,何为告朔独阙其文?若以君有明堂即合告朔,则周、秦有明堂,而 经典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臣等历观今古,博考载籍,既无其礼,不可习非。 望请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以正国经。窃以天子之尊,而用诸侯之礼,非所谓颁告 朔、令诸侯、使奉而行之之义也。 凤阁侍郎王方庆又奏议曰: 谨按明堂,天子布政之宫也。盖所以顺天气,统万物,动法于两仪,德被于四 海者也。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姬曰明堂,此三代之名也。明堂,天子太庙,所以 宗祀其祖,以配上帝。东曰青阳,南曰明堂,西曰总章,北曰玄堂,中曰太室。虽 有五名,而以明堂为主。汉代达学通儒,咸以明堂、太庙为一。汉左中郎将蔡邕立 议,亦以为然。取其宗祀,则谓之清庙;取其正室,则谓之太室;取其向阳,则谓 之明堂;取其建学,则谓之太学;取其圜水,则谓之辟雍。异名而同事,古之制也。 天子以孟春正月上辛日,于南郊总受十二月之政,还藏于祖庙,月取一政班于明堂。 诸侯孟春之月,朝于天子,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月取一政而行之。盖所以和阴 阳、顺天道也。如此则祸乱不作,灾害不生矣。故仲尼美而称之曰:"明王之以孝 理天下也。"人君以其礼告庙,则谓之告朔;听视此月之政,则谓之视朔,亦曰听 朔。虽有三名,其实一也。 今礼官议称"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者。臣谨按《春秋》:"文公六 年闰十月,不告朔。"《谷梁传》曰:"闰,附月之余日,天子不以告朔。"《左 氏传》云:"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人之道, 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臣据此文,则天子闰月亦告朔矣。宁有他月 而废其礼者乎?博考经籍,其文甚著。何以明之?《周礼·太史》职云:"颁告朔 于邦国。闰月,告王居门终月。"又《礼记·玉藻》云:"闰月则合门左扉,立于 其中。"并是天子闰月而行告朔之事也。 礼官又称:"《玉藻》,'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 '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干宝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告朔日也。'此即 《玉藻》之听朔矣。今每岁首元日,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以上、 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此听朔之礼毕,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矣。《礼 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无王者告 朔之事者。臣谨按《玉藻云》:"玄冕而朝日于东门之外,听朔于南门之外。"郑 注云:"朝日,春分之时也。东门、南门,皆谓国门也。明堂在国之阳,每月就其 时之堂而听朔焉,卒事,反宿于路寝。凡听朔,必以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 王、武王。"臣谓今岁首元日,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及布政,自是古礼孟春上辛, 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之礼耳,而月取一政,班于明堂,其义昭然,犹未行也。即 如礼官所言,遂阙其事。 臣又按《礼记·月令》,天子每月居青阳、明堂、总章、玄堂,即是每月告朔 之事。先儒旧说,天子行事,一年十八度入明堂:大享不问卜,一入也;每月告朔, 十二入也;四时迎气,四入也;巡狩之年,一入也。今礼官立义,王惟岁首一入耳, 与先儒既异,臣不敢同。郑玄云:"凡听朔告其帝。"臣愚以为告朔之日,则五方 上帝之一帝也。春则灵威仰,夏则赤熛怒,秋则白招拒,冬则叶光纪,季月则含枢 纽也,并以始祖而配之焉。人帝及神,列在祀典,亦于其月而享祭之。鲁自文公始 不视朔,子贡见其礼废,欲去其羊,孔子以羊存犹可识其礼,羊亡其礼遂废,故云: "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汉承秦灭学,庶事草创,明堂、辟雍,其制遂阙。汉武帝封禅,始造明堂于太 山,既不立于京师,所以无告朔之事。至汉平帝元始中,王莽辅政,庶几复古,乃 建明堂、辟雍焉。帝祫祭于明堂,诸侯王、列侯、宗室子弟九百余人助祭毕,皆益 户、赐爵及金帛、增秩、补吏各有差。汉末丧乱,尚传其礼。爰至后汉,祀典仍存。 明帝永平二年,郊祀五帝于明堂,以光武配,祭牲各一犊,奏乐如南郊。董卓西移, 载籍湮灭,告朔之礼,于此而坠。暨于晋末,其马生郊,礼乐衣冠,扫地总尽。元 帝过江,是称狼狈,礼乐制度,南迁盖寡,彝曲残缺,无复旧章,军国所资,临事 议之。既阙明堂,宁论告朔。宋朝何承天纂集其文,以为《礼论》,虽加编次,事 则阙如。梁代崔灵恩撰《三礼义宗》,更无异文。《贞观》、《显庆礼》及祠令不 言告朔者,盖为历代不传,其文遂阙,各有由绪,不足依据。今礼官引为明证,在 臣诚实有疑。 陛下肇建明堂,聿遵古典,告朔之礼,犹阙旧间,钦若稽古,应须补葺。若每 月听政于明堂,事亦烦数,孟月视朔,恐不可废。 上又命奉常广集众儒,取方庆、仁谞所奏,议定得失。当时大儒成均博士吴扬 吾、太学博士郭山恽曰:"臣等谨按《周礼》、《礼记》及《三传》,皆有天子告 朔之礼。夫天子颁告朔于诸侯,秦政焚灭《诗》、《书》,由是告朔礼废。今明堂 肇建,总章新立,绍百王之绝轨,树万代之鸿规,上以严配祖宗,下以敬授人时, 使人知礼乐,道适中和,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今若因循颁朔,每月依行,礼贵随 时,事须沿革。望依王方庆议,用四时孟月日及季夏于明堂修复告朔之礼,以颁天 下。其帝及神,亦请依方庆用郑玄义,告五时帝于明堂上。则严配之道,通于神明; 至孝之德,光于四海。"制从之。 长安四年,始制:"元日明堂受悲,停读时令。"中宗即位,神龙元年九月, 亲享明堂,合祭天地,以高宗配。礼毕,曲赦京师。明年驾入京,于季秋大享,复 就圆丘行事,迄于睿宗之世。 开元二年八月,太子宾客薛谦光献《九鼎铭》。其《蔡州鼎铭》,天后御撰, 曰:"羲、农首出,轩、昊膺期。唐、虞继踵,汤、禹乘时。天地光宅,域中雍熙。 上天降鉴,方建隆基。"紫微令姚崇奏曰:"圣人启运,休兆必彰。请宣付史馆。" 从之。五年正月,幸东都,将行大享之礼。太常少卿王仁忠、博士冯宗陈贞节等议, 以武氏所造明堂,有乖典制,奏议曰: 明堂之建,其所从来远矣!自天垂象,圣人则之。蒿柱茅檐之规,上圆下方之 制,考之大数,不逾三七之间,定之方中,必居丙巳之地者,岂非得房心布政之所, 当太微上帝之宫乎?故仰叶俯从,正名定位,人神不杂,各司其序,则嘉应响至, 保合太和。 昔汉氏承秦,经籍道息,旁求湮坠,详究难明。孝武初,议立明堂于长安城南, 遭窦太后不好儒术,事乃中废。孝成之代,又欲立于城南,议其制度,莫之能决。 至孝平元始四年,始创造于南郊,以申严配。光武中元元年,立于国城之南。自魏、 晋迄于梁朝,虽规制或殊,而所居之地,常取丙巳者,斯盖百王不易之道也。 高宗天皇大帝纂承平之运,崇朴素之风,四夷来宾,九有咸乂。永徽三年,诏 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群儒纷竞,各执异端,久之不决,因而遂止者,何也?非谓 财不足、力不堪也。将以周、孔既遥,礼经且紊,事不师古,或爽天心,难用作程, 神不孚祐者也。则天太后总禁闱之政,藉轩台之威,属皇室中圮之期,蹑和熹从权 之制。以为乾元大殿,承庆小寝,当正阳亭午之地,实先圣听断之宫。表顺端闱, 储精营室,爰从朝享,未始临御。乃起工徒,挽令摧覆。既毁之后,雷声隐然,众 庶闻之,或以为神灵感动之象也。于是增土木之丽,因府库之饶,南街北阙,建天 枢大仪之制;乾元遗趾,兴重阁层楼之业。烟焰蔽日,梁柱排云,人斯告劳,天实 贻诫。煨烬甫尔,遽加修复。况乎地殊丙巳,未答灵心,迹匪膺期,乃申严配。事 昧彝典,神不昭格。此其不可者一也。又明堂之制,木不镂,土不文。今体式乖宜, 违经紊礼,雕镌所及,穷侈极丽。此其不可者二也。高明爽垲,事资虔敬,密迩宫 掖,何以祈天?人神杂扰,不可放物。此其不可者三也。况两京上都,万方取则, 而天子阙当阳之位,听政居便殿之中,职司其忧,岂容沉默。当须审考历之计,择 烦省之宜,不便者量事改修,可因者随宜适用,削彼明堂之号,克复乾元之名,则 当宁无偏,人识其旧矣。 诏令所司详议奏闻。 刑部尚书王志愔等奏议,咸以此堂所置,实乖典制,多请改削,依旧造乾元殿。 乃下诏曰:"古之操插皇纲、执大象者,何尝不上稽天道,下顺人极,或变通以随 时,爰损益以成务。且衢室创制,度堂以筵,用之以礼神,是光孝享,用之以布政, 盖称视朔,先王所以厚人伦、感天地者也。少阳有位,上帝斯歆,此则神贵于不黩, 礼殷于至敬。今之明堂,俯邻宫掖,此之严祀,有异肃恭,苟非宪章,将何轨物? 由是礼官博士、公卿大夫,广参群议,钦若前古,宜存露寝之式,用罢辟雍之号。 可改为乾元殿,每临御宜依正殿礼。"自是驾在东都,常以元日冬至于乾元殿受朝 贺。季秋大享祀,依旧于圆丘行事。十年,复题乾元殿为明堂,而不行享祀之礼。 二十五年,驾在西京,诏将作大匠康纻素往东都毁之。纻素以毁拆劳人,乃奏请且 拆上层,卑于旧制九十五尺。又去柱心木,平座上置八角楼,楼上有八龙,腾身捧 火珠。又小于旧制,周围五尺,覆以真瓦,取其永逸。依旧为乾元殿。 分类:正史 书名:旧唐书 作者:沈昫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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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egory: 正史
《旧唐书》志第一 礼仪一《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欲无限极,祸乱 生焉。圣人惧其邪放,于是作乐以和其性,制礼以检其情,俾俯仰有容,周旋中矩。 故肆觐之礼立,则朝廷尊;郊庙之礼立,则人情肃;冠婚之礼立,则长幼序;丧祭 之礼立,则孝慈著;搜狩之礼立,则军旅振;享宴之礼立,则君臣笃。是知礼者, 品汇之璿衡,人伦之绳墨,失之者辱,得之者荣,造物已还,不可须臾离也。五帝 之时,斯为治本。类帝禋宗,吉礼也;遏音陶瓦,凶礼也;班瑞肆觐,宾礼也;诛 苗殛鲧,军礼也;厘降嫔虞,嘉礼也。故曰,修五礼五玉,尧、舜之事也。时代犹 淳,节文尚简。及周公相成王,制五礼六乐,各有典司,其仪大备。暨幽、厉失道, 平王东迁,周室浸微,诸侯侮法。男女失冠婚之节,《野麕》之刺兴焉;君臣废朝 会之期,践土之讥著矣。葬则奢俭无算,军则狙诈不仁。数百年间,礼仪大坏。虽 仲尼自卫返鲁,而有定礼之言,盖举周公之旧章,无救鲁邦之乱政。仲尼之世,体 教已亡。遭秦燔炀,遗文殆尽。 汉兴,叔孙通草定,止习朝仪。至于郊天祀地之文,配祖禋宗之制,拊石鸣球 之备物,介丘璧水之盛猷,语则有之,未遑措思。及世宗礼重儒术,屡访贤良,河 间博洽古文,大搜经籍,有周旧典,始得《周官》五篇,《士礼》十七篇。王又鸠 集诸子之说,为礼书一百四十篇。后仓二戴,因而删择,得四十九篇,此《曲台集 礼》,今之《礼记》是也。然数百载不见旧仪,诸子所书,止论其意。百家纵胸臆 之说,五礼无著定之文。故西汉一朝,曲台无制。郊上帝于甘泉,祀后土于汾阴。 宗庙无定主,乐悬缺金石。巡狩非勋、华之典,封禅异陶匏之音。光武受命,始诏 儒官草定仪注,经邦大典,至是粗备。汉末丧乱,又沦没焉。而卫宏、应仲远、王 仲宣等掇拾遗散,裁志条目而已。东京旧典,世莫得闻。自晋至梁,继令条缵。鸿 生钜儒,锐思绵蕝,江左学者,仿佛可观。隋氏平陈,寰区一统,文帝命太常卿牛 弘集南北仪注,定《五礼》一百三十篇。炀帝在广陵,亦聚学徒,修《江都集礼》。 由是周、汉之制,仅有遗风。 神尧受禅,未遑制作,郊庙宴享,悉用隋代旧仪。太宗皇帝践祚之初,悉兴文 教,乃诏中书令房玄龄、秘书监魏征等礼官学士,修改旧礼,定著《吉礼》六十一 篇,《宾礼》四篇,《《军礼》二十篇,《嘉礼》四十二篇,《凶礼》六篇,《国 恤》五篇,总一百三十八篇,分为一百卷。玄龄等始与礼官述议,以为《月令》礻 昔祭,唯祭天宗,谓日月而下。近代礻昔五天帝、五人帝、五地祇,皆非古典,今 并除之。又依礼,有益于人则祀之。神州者国之所托,余八州则义不相及。近代通 祭九州,今除八州等八座,唯祭皇地祇及神州,以正祀典。又汉建武中封禅,用元 封时故事,封泰山于圆台上,四面皆立石阙,并高五丈。有方石再累,藏玉牒书。 石检十枚,于四边检之,东西各三,南北各二。外设石封,高九尺,上加石盖。周 设石距十八,如碑之状,去坛二步,其下石跗入地数尺。今案封禅者,本以成功告 于上帝。天道贵质,故藉用藁秸,樽以瓦甒。此法不在经诰,又乖醇素之道,定议 除之。近又案梁甫是梁阴,代设坛于山上,乃乖处阴之义。今定禅礼改坛位于山北。 又皇太子入学及太常行山陵、天子大射、合朔、陈五兵于太社、农隙讲武、纳皇后 行六礼、四孟月读时令、天子上陵、朝庙、养老于辟雍之礼,皆周、隋所阙,凡增 多二十九条。余并准依古礼,旁求异代,择其善者而从之。太宗称善,颁于内外行 焉。 高宗初,议者以《贞观礼》节文未尽,又诏太尉长孙无忌、中书令杜正伦李义 府、中书侍郎李友益、黄门侍郎刘祥道许圉师、太子宾客许敬宗、太常少卿韦琨、 太学博士史道玄、符玺郎孔志约、太常博士萧,楚才孙自觉贺纪等重加缉定,勒成 一百三十卷。至显庆三年奏上之,增损旧礼,并与令式参会改定,高宗自为之序。 时许敬宗、李义府用事,其所损益,多涉希旨,行用已后,学者纷议,以为不及贞 观。上元三年三月,下诏令依贞观年礼为定。仪凤二年,又诏显庆新修礼多有事不 师古,其五礼并依周礼行事。自是礼司益无凭准,每有大事,皆参会古今礼文,临 时撰定。然贞观、显庆二《礼》,皆行用不废。时有太常卿裴明礼、太常少卿韦万 石相次参掌其事,又前后博士贺敱、贺纪、韦叔夏、裴守真等多所议定。则天时, 以礼官不甚详明,特诏国子博士祝钦明及叔夏,每有仪注,皆令参定。叔夏卒后, 博士唐绍专知礼仪,博学详练旧事,议者以为称职。先天二年,绍为给事中,以讲 武失仪,得罪被诛。其后礼官张星、王琇又以元日仪注乖失,诏免官归家学问。 开元十年,诏国子司业韦绦为礼仪使,专掌五礼。十四年,通事舍人王嵒上疏, 请改撰《礼记》,削去旧文,而以今事编之。诏付集贤院学士详议。右丞相张说奏 曰:"《礼记》汉朝所编,遂为历代不刊之典。今去圣久远,恐难改易。今之五礼 仪注,贞观、显庆两度所修,前后颇有不同,其中或未折衷。望与学士等更讨论古 今,删改行用。"制从之。初令学士右散骑常侍徐坚及左拾遗李锐、太常博士施敬 本等检撰,历年不就。说卒后,萧嵩代为集贤院学士,始奏起居舍人王仲丘撰成一 百五十卷,名曰《大唐开元礼》。二十年九月,颁所司行用焉。
昊天上帝、五方帝、皇地祇、神州及宗庙为大祀,社稷、日月星辰、先代帝王、 岳镇海渎、帝社、先蚕、释奠为中祀,司中、司命、风伯、雨师、诸星、山林川泽 之属为小祀。大祀,所司每年预定日奏下。小祀,但移牒所由。若天子不亲祭享, 则三公行事;若官缺,则职事三品已上摄三公行事。大祀散斋四日,致斋三日。中 祀散斋三日,致斋二日。小祀散斋二日,致斋一日。散斋之日,昼理事如旧,夜宿 于家正寝,不得吊丧问疾,不判署刑杀文书,不决罚罪人,不作乐,不预秽恶之事。 致斋惟为祀事得行,其余悉断。若大祀,斋官皆于散斋之日,集于尚书省受誓戒, 太尉读誓文。致斋之日,三公于尚书省安置;余官各于本司,若皇城内无本司,于 太常郊社、太庙署安置。皆日未出前至斋所。至祀前一日,各从斋所昼漏上水五刻 向祠所。接神之官,皆沐浴给明衣。若天子亲祠,则于正殿行致斋之礼。文武官服 裤褶,陪位于殿庭。车驾及斋官赴祠祭之所,州县及金吾清所行之路,不得见诸凶 秽及缞绖者,哭泣之声闻于祭所者权断,讫事依旧。斋官至祠所,太官惟设食。祭 讫,依班序馂,讫,均胙,贵者不重,贱者不虚。中祀已下,惟不受誓戒,自余皆 同大祀之礼。 武德初,定令: 每岁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圆丘,以景帝配。其坛在京城明德门外道东二里。坛 制四成,各高八尺一寸,下成广二十丈,再成广十五丈,三成广十丈,四成广五丈。 每祀则天上帝及配帝设位于平座,藉用藁秸,器用陶匏。五方上帝、日月、内官、 中官、外官及众星,并皆从祀。其五方帝及日月七座,在坛之第二等;内五星已下 官五十五座,在坛之第三等;二十八宿已下中官一百三十五座,在坛之第四等;外 官百十二座,在坛下外壝之内;众星三百六十座,在外壝之外。其牲,上帝及配帝 用苍犊二,五方帝及日月用方色犊各一,内官已下加羊豕各九。夏至,祭皇地祗于 方丘,亦以景帝配。其坛在宫城之北十四里。坛制再成,下成方十丈,上成五丈。 每祀则地祇及配帝设位于坛上,神州及五岳、四镇、四渎、四海、五方、山林、川 泽、丘陵、坟衍、原隰,并皆从祀。神州在坛之第二等。五岳已下三十七座,在坛 下外壝之内。丘陵等三十座,在壝外。其牲,地祗及配帝用犊二,神州用黝犊一, 岳镇已下加羊豕各五。 孟春辛日,祈谷,祀感帝于南郊,元帝配,牲用苍犊二。孟夏之月,雩祀昊天 上帝于圆丘,景帝配,牲用苍犊二。五方上帝、五人帝、五官并从祀,用方色犊十。 季秋,祀五方上帝于明堂,元帝配,牲用苍犊二。五人帝、五官并从祀,用方色犊 十。孟冬,祭神州于北郊,景帝配,牲用黝犊二。 贞观初,诏奉高祖配圆丘及明堂北郊之祀,元帝专配感帝,自余悉依武德。永 徽二年,又奉太宗配祀于明堂,有司遂以高祖配五天帝,太宗配五人帝。 显庆元年,太尉长孙无忌与礼官等奏议曰: 臣等谨寻方册,历考前规,宗祀明堂,必配天帝,而伏羲五代,本配五郊,预 入有堂,自缘从祀。今以太宗作配,理有示安。伏见永徽二年七月,诏建明堂,伏 惟陛下天纵圣德,追奉太宗,已遵严配。时高祖先在明堂,礼司致惑,竟未迁祀, 率意定仪,遂便著令。乃以太宗皇帝降配五人帝,虽复亦在明堂,不得对越天帝, 深乖明诏之意,又与先典不同。 谨案《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 堂,以配上帝。伏惟诏意,义在于斯。今所司行令殊为失旨。又寻汉、魏、晋、宋 历代礼仪,并无父子同配明堂之义。唯《祭法》云:"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 宗武王。"郑玄注云:"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圆丘, 郊谓祭上帝于南郊,祖、宗谓祭五帝、五神于明堂也。"寻郑此注,乃以祖、宗合 为一祭,又以文、武共在明堂,连衽配祀,良为谬矣。故王肃驳曰:"古者祖有功 而宗有德,祖、宗自是不毁之名,非谓配食于明堂者也。审如郑义,则《孝经》当 言祖祀文王于明堂,不得言宗祀也。凡宗者,尊也。周人既祖其庙,又尊其祀,孰 谓祖于明堂者乎?"郑引《孝经》以解《祭法》,而不晓周公本意,殊非仲尼之义 旨也。又解"宗武王"云:"配勾芒之类,是谓五神,位在堂下。"武王降位,失 君叙矣。 又案《六韬》曰:"武王伐纣,雪深丈余,五车二马,行无辙迹,诣营求谒。 武王怪而问焉,太公对曰:'此必五方之神,来受事耳。'遂以其名召入,各以其 职命焉。既而克殷,风调雨顺。"岂有生来受职,殁同配之,降尊敌卑,理不然矣。 故《春秋外传》曰:"禘、郊、祖、宗、报五者,国之典祀也。"《传》言五者, 故知各是一事,非谓祖、宗合祀于明堂也。 臣谨上考殷、周,下洎贞观,并无一代两帝同配于明堂。南齐萧氏以武、明昆 季并于明堂配食,事乃不经,未足援据。又检武德时令,以元皇帝配于明堂,兼配 感帝。至贞观初缘情革礼,奉祀高祖配于明堂,奉迁世祖专配感帝。此即圣朝故事 已有递迁之典,取法宗庙,古之制焉。伏惟太祖景皇帝构室有周,建绝代之丕业; 启祚汾、晋,创历圣之洪基。德迈发生,道符立极。又世祖元皇帝潜鳞韫庆,屈道 事周,导浚发之灵源,肇光宅之垂裕。称祖清庙,万代不迁。请停配祀,以符古义。 伏惟高祖太武皇帝躬受天命,奄有神州,创制改物,体元居正,为国始祖,抑有旧 章。昔者炎汉高帝,当涂太祖,皆以受命,例并配天。请遵故实,奉祀高祖于圆丘, 以配昊天上帝。伏惟太宗文皇帝道格上元,功清下渎,拯率土之涂炭,协大造于生 灵,请准诏书,宗祀于明堂,以配上帝。又请依武德故事,兼配感帝作主。斯乃二 祖德隆,永不迁庙;两圣功大,各得配天。远协《孝经》,近申诏意。 二年七月,礼部尚书许敬宗与礼官等又奏议: 据祠令及新礼,并用郑玄六天之议,圆丘祀昊天上帝,南郊祭太微感帝,明堂 祭太微五帝。谨按郑玄此义,唯据纬书,所说六天,皆谓星象,而昊天上帝,不属 穹苍。故注《月令》及《周官》,皆谓圆丘所祭昊天下帝为北辰星曜魄宝。又说 《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及明堂严父配天,皆为太微五帝。考其所说,舛谬特 深。按《周易》云:"日月丽于天,百谷草木丽于地。"又云:"在天成象,在地 成形。"足明辰象非天,草木非地。《毛诗传》云:"元气昊大,则称昊天。远视 苍苍,则称苍天。"此则苍昊为体,不入星辰之例。且天地各一,是曰两仪。天尚 无二,焉得有六?是以王肃群儒,咸驳此义。又检太史《圆丘图》,昊天上帝座外, 别有北辰座,与郑义不同。得太史令李淳风等状,昊天上帝图位自在坛上,北辰自 在第二等,与北斗并列,为星官内座之首,不同郑玄据纬书所说。此乃羲和所掌, 观象制图,推步有征,相沿不谬。 又按《史记天官书》等,太微宫有五帝者,自是五精之神,五星所奉。以其是 人主之象,故况之曰帝。亦如房心为天王之象,岂是天乎!《周礼》云:"兆五帝 于四郊。"又云:"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惟称五帝,皆不言天。此自太微之 神,本非穹昊之祭。又《孝经》惟云"郊祀后稷",无别祀圆丘之文。王肃等以为 郊即圆丘,圆丘即郊,犹王城、京师,异名同实。符合经典,其义甚明。而今从郑 说,分为两祭,圆丘之外,别有南郊,违弃正经,理深未允。且检吏部式,惟有南 郊陪位,更不别载圆丘。式文既遵王肃,祠令仍行郑义,令、式相乖,理宜改革。 又《孝经》云"严父莫大于配天",下文即云:"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 上帝。"则是明堂所祀,正在配天,而以为但祭星官,反违明义。又按《月令》: "孟春之月,祈谷于上帝。"《左传》亦云:"凡祀,启蛰而郊,郊而后耕。故郊 祀后稷,以祈农事。"然则启蛰郊天,自以祈谷,谓为感帝之祭,事甚不经。今请 宪章姬、孔,考取王、郑,四郊迎气,存太微五帝之祀;南郊明堂,废纬书六天之 义。其方丘祭地之外,别有神州,谓之北郊, 分地为二,既无典据,理又不通,亦请合为一祀,以符古义。仍并条附式令, 永垂后则。 敬宗等又议笾、豆之数曰:"按今光禄式,祭天地、日月、岳镇、海渎、先蚕 等,笾、豆各四。祭宗庙,笾、豆各十二。祭社稷、先农等,笾、豆各九。祭风师、 雨师,笾、豆各二。寻此式文,事深乖谬。社稷多于天地,似不贵多。风雨少于日 月,又不贵少。且先农、先蚕,俱为中祭,或六或四,理不可通。又先农之神,尊 于释奠,笾、豆之数,先农乃少,理既差舛,难以因循。谨按《礼记郊特牲》云: '笾、豆之荐,水土之品,不敢用亵味而贵多品,所以交于神明之义也。'此即祭 祀笾、豆,以多为贵。宗庙之数,不可逾郊。今请大祀同为十二,中祀同为十,小 祀同为八,释奠准中祀。自余从座,并请依旧式。"诏并可之,遂附于礼令。 乾封初,高宗东封回,又诏依旧祀感帝及神州。司礼少常伯郝处俊等奏曰: 显庆新礼,废感帝之祀,改为祈谷。昊天上帝,以高祖太武皇帝配。检旧礼, 感帝以世祖元皇帝配。今既奉敕仍旧复祈谷为感帝,以高祖太武皇帝配神州,又高 祖依新礼见配圆丘昊天上帝及方丘皇地祇,若更配感帝神州,便恐有乖古礼。按 《礼记·祭法》云:"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殷人禘喾而 郊冥,周人禘喾而郊稷。"郑玄注云:"禘谓祭昊天于圆丘也。祭上帝于南郊曰郊"。 又按《三礼义宗》云,"夏正郊天者,王者各祭所出帝于南郊",即《大传》所谓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是也。此则禘须远祖,郊须始祖。今若禘郊 同用一祖,恐于典礼无所据。其神州十月祭者,十月以阴用事,故以此时祭之,依 检更无故实。按《春秋》"启蛰而郊",郑玄注"礼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 又《三礼义宗》云:"祭神州法,正月祀于北郊。"请依典礼,以正月祭者。请集 奉常博士及司成博士等总议定奏闻。其灵台、明堂,检书礼用郑玄义,仍祭五方帝, 新礼用王肃义。 又下诏依郑玄义祭五天帝,其雩及明堂,并准敕祭祀。于是奉常博士陆遵楷、 张统师、权无二、许子儒等议称:"北郊之月,古无明文。汉光武正月辛未,始建 北郊。咸和中议,北郊同用正月,然皆无指据。武德来礼令即用十月,为是阴用事, 故于时祭之。请依旧十月致祭。" 乾封二年十二月,诏曰: 夫受命承天,崇至敬于明祀;膺图纂箓,昭大孝于严配。是以荐鲦鲿于清庙, 集振鹭于西雍,宣《雅》、《颂》于太师,明肃恭于考室。用能纪配天之盛业,嗣 积德之鸿休,永播英声,长为称首。周京道丧,秦室政乖,礼乐沦亡,典经残灭。 遂使汉朝博士,空说六宗之文;晋代鸿儒,争陈七祀之议。或同昊天于五帝,分感 帝于五行。自兹以降,递相祖述,异论纷纭,是非莫定。 朕以寡薄,嗣膺丕绪,肃承禋祀,明发载怀,虔奉宗祧,寤寐兴感。每惟宗庙 之重,尊配之仪,思革旧章,以申诚敬。高祖太武皇帝抚运膺期,创业垂统,拯庶 类于涂炭,寘怀生于仁寿。太宗文皇帝德光齐圣,道极几神,执锐被坚,栉风沐雨, 劳形以安百姓,屈己而济四方,泽被区中,恩覃海外。乾坤所以交泰,品物于是咸 亨。掩玄阙而开疆,指青丘而作镇。巍巍荡荡,无得名焉。《礼》曰:"化人之道, 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祭者,非物自外至也,自内生于心也。是以惟贤 者乃能尽祭之义。"况祖功宗德,道冠百王;尽圣穷神,业高千古。自今以后,祭 圆丘、五方、明堂、感帝、神州等祠,高祖太武皇帝、太宗文皇帝崇配,仍总祭昊 天上帝及五帝于明堂。庶因心致敬,获展虔诚,宗祀配天,永光鸿烈。 仪凤二年七月,太常少卿韦万石奏曰:"明堂大享,准古礼郑玄义,祀五天帝, 王肃义,祀五行帝。《贞观礼》依郑玄义祀五天帝,显庆已来新修礼祀昊天上帝。 奉乾封二年敕祀五帝,又奉制兼祀昊天上帝。伏奉上元三年三月敕,五礼并依贞观 年礼为定。又奉去年敕,并依周礼行事。今用乐须定所祀之神,未审依古礼及《贞 观礼》,为复依见行之礼?"时高宗及宰臣并不能断,依违久而不决。寻又诏尚书 省及学者详议,事仍不定。自此明堂大享,兼用贞观、显庆二《礼》。 则天临朝,垂拱元年七月,有司议圆丘、方丘及南郊、明堂严配之礼。成均助 教孔玄义奏议曰: 谨按《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明配尊大,昊天是也。 物之大者,莫若于天,推父比天,与之相配,行孝之大,莫过于此,以明尊配之极 也。又《易》云:"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郑玄注:'上帝, 天帝也。"故知昊天之祭,合祖考并配。请奉太宗文武圣皇帝、高宗天皇大帝配昊 天上帝于圆丘,义符《孝经》、《周易》之文也。神尧皇帝肇基王业,应天顺人, 请配感帝于南郊,义符《大传》之文。又《祭法》云:"祖文王而宗武王。祖,始 也;宗,尊也。所以名祭为尊始者,明一祭之中,有此二义。又《孝经》云:"宗 祀文王于明堂。"文王言祖,而云宗者,亦是通武王之义。故明堂之祭,配以祖考。 请奉太宗文武圣皇帝、高宗天皇大帝配祭于明堂,义符《周易》及《祭法》之文也。 太子右谕德沈伯仪曰: 谨按《礼》:"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 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郑玄注云:"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圆丘,祭上帝于南 郊曰郊,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伏寻严配之文,于此最为详备。虞、夏 则退颛顼而郊喾,殷人则舍契而郊冥。去取既多。前后乖次。得礼之序,莫尚于周。 禘喾郊稷,不间于二王;明堂宗祀,始兼于两配。咸以文王、武王父子殊别,文王 为父,上主五帝;武王对父,下配五神。《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 其人也。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言严武王以配天,则武王虽在 明堂,理未齐于配祭;既称宗祀,义独主于尊严。虽同两祭,终为一主。故《孝经 纬》曰"后稷为天地主,文王为五帝宗"也。必若一神两祭便,则五祭十祠,荐献 频繁,礼亏于数。此则神无二主之道,礼崇一配之义。窃寻贞观、永徽,共尊专配; 显庆之后,始创兼尊。必以顺古而行,实谓从周为美。高祖神尧皇帝请配圆丘、方 泽,太宗文武圣皇帝请配南郊、北郊。高宗天皇大帝德迈九皇,功开万宇,制礼作 乐,告禅升中,率土共休,普天同赖,窃惟莫大之孝,理当总配五天。 凤阁舍人元万顷、范履冰等议曰: 伏惟高祖神尧皇帝凿乾构象,辟土开基。太宗文武圣皇帝绍统披元,循机阐极。 高宗天皇大帝弘祖宗之大业,廓文武之宏规。三圣重光,千年接旦。神功睿德,罄 图牒而难称;盛烈鸿猷,超古今而莫拟。岂徒锱铢尧、舜,糠粃殷、周而已哉!谨 案见行礼,昊天上帝等祠五所,咸奉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皇帝兼配。今议者引 《祭法》、《周易》、《孝经》之文,虽近稽古之辞,殊失因心之旨。但子之事父, 臣之事君,孝以成志,忠而顺美。窃以兼配之礼,特禀先圣之怀,爰取训于前规, 遂申情于大孝。《诗》云:"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易》曰:"殷荐之上帝, 以配祖考。"敬寻厥旨,本合斯义。今若远摭遗文,近乖成典,拘常不变,守滞莫 通,便是臣黜于君,遽易郊丘之位,下非于上,靡遵弓剑之心。岂所以申太后哀感 之诚,徇皇帝孝思之德!慎终追远,良谓非宜。严父配天,宁当若是?伏据见行礼, 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今既先配五祠,理当依旧无改。高宗天皇大帝齐 尊曜魄,等邃含枢,阐三叶之宏基,开万代之鸿业。重规叠矩,在功烈而无差;享 帝郊天,岂祀配之有别。请奉高宗天皇大帝历配五祠。 制从万顷议。自是郊丘诸祠皆以三祖配。 及则天革命,天册万岁元年,加号为天册金轮大圣皇帝,亲享南郊,合祭天地。 以武氏始祖周文王追尊为始祖文皇帝,后考应国公追尊为无上孝明高皇帝,亦以二 祖同配,如乾封之礼。其后长安年又亲享南郊,合祭天地及诸郊丘,并以配焉。 中宗即位,神龙元年九月,亲享昊天上帝于东都之明堂,以高宗天皇大崇配, 其仪亦依乾封故事。至景龙三年十一月,亲祀南郊,初将定仪注,国子祭酒祝钦明 希旨上言后亦合助祭,遂奏议曰:"谨按《周礼》:'天神曰祀,地祇曰祭,宗庙 曰享。'又《内司服》:'职掌王后之六服,凡祭祀,供后之衣服。'又《祭统》 曰:'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据此诸文,即知皇后合助皇帝祀天神祭地祇明矣。 望请别修助祭仪注同进。"上令宰相与礼官议详其事。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建议 云:"皇后南郊助祭,于礼不合。但钦明所执,是祭宗庙礼,非祭天地礼。按汉、 魏、晋、及后魏、齐、梁、隋等历代史籍,兴王令主,郊天祀地,代有其礼,史不 阙书,并不见皇后助祭之事。又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高宗天皇大帝南 郊祀天,并无皇后助祭之礼。"尚书右仆射韦巨源又协同钦明之议,上遂以皇后为 亚献,仍补大臣李峤等女为斋娘,执笾豆焉。 时十一月十三日乙丑,冬至,阴阳人卢雅、侯艺等奏请促冬至就十二日甲子以 为吉会。时右台侍御史唐绍奏曰:"礼所以冬至祀圆丘于南郊,夏至祭方泽于北郊 者,以其日行躔次,极于南北之际也。日北极当晷度循半,日南极当晷度环周。是 日一阳爻生,为天地交际之始。故《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即冬 至卦象也。一岁之内,吉莫大焉。甲子但为六旬之首,一年之内,隔月常遇,既非 大会,晷运未周,唯总六甲之辰,助四时而成岁。今欲避环周以取甲子,是背大吉 而就小吉也。"太史令傅孝忠奏曰:"准《漏刻经》,南陆北陆并日校一分,若用 十二日,即欠一分。未南极,即不得为至。"上曰:"俗谚云,'冬至长于岁', 亦不可改。"竟依绍议以十三日乙丑祀圆丘。 睿宗太极元年正月,初将有事南郊,有司立议,惟祭昊天上帝而不设皇地祇位。 谏议大夫贾曾上表曰: 微臣详据典礼,谓宜天地合祭。谨按《礼祭法》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 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传曰:大祭曰禘。然则郊之与庙,俱有禘祭。禘庙,则祖 宗之主俱合于太祖之庙;禘郊,则地祇群望俱合于圆丘,以始祖配享。皆有事而大 祭,异于常祀之义。《礼大传》曰:"不王不禘。"故知王者受命,必行禘礼。 《虞书》曰:"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肆类于上帝,祇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 群神。"此则受命而行禘礼者也。言"格于文祖",则馀庙之享可知矣。言"类于 上帝",则地祇之合可知矣。且山川之祀,皆属于地,群望尚遍,况地祇乎!《周 官》"以六律、六吕、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神祇,以和邦国,以谐万 人。"又"凡六乐者,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此则禘郊合天神、地祇、人鬼而祭 之乐也。 《三辅故事》汉祭圆丘仪:昊天上帝位正南面,后土位兆亦南面而少东。又 《东观汉记》云:"光武即位,为坛于鄗之阳,祭告天地,采用元始故事。二年正 月,于洛阳城南依鄗为圆坛,天地位其上,皆南向西上。"按两汉时自有后土及北 郊祀,而此已于圆丘设地位,明是禘祭之仪。又《春秋说》云:"王者一岁七祭, 天地合食于四孟,别于分、至。"此复天地自常有同祭之义。王肃云:"孔子言兆 圆丘于南郊,南郊即圆丘,圆丘即南郊也。"又云:"祭天地配。"此亦郊祀合祭 之明说。惟郑康成不论禘当合祭,而分昊天上帝为二神,专凭纬文,事匪经见。又 其注《大传》"不环不禘"义,则云:"正岁之首,祭感帝之精,以其祖配。"注 《周官·大司乐》圆丘,则引《大传》之禘以为冬至之祭。递相矛盾,未足可依。 伏惟陛下膺箓居尊,继文在历,自临宸极,未亲郊祭。今之南郊,正当禘礼, 固宜合祀天地,咸秩百神,答受命之符,彰致敬之道。岂可不崇盛礼,同彼常郊, 使地祇无位,未从禘享!今请备设皇地祇并从祀等座,则礼得稽古,义合缘情。然 郊丘之祀,国之大事,或失其情,精禋将阙。臣术不通经,识惭博古,徒以昔谬礼 职,今忝谏曹,正议是司,敢陈忠谠。事有可采,惟断之圣虑。 制令宰臣召礼官详议可否。礼官国子祭酒褚无量、国子司业郭山恽等咸请依曾 所奏。时又将亲享北郊,竟寝曾之表。 玄宗即位,开元十一年十一月,亲享圆丘。时中书令张说为礼仪使,卫尉少卿 韦绦为副,说建议请以高祖神尧皇帝配祭,始罢三祖同配之礼。至二十年,萧嵩为 中书令,改撰新礼。祀天一岁有四,祀地有二。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圆丘,高祖神 尧皇帝配,中官加为一百五十九座,外官减为一百四座。其昊天上帝及配帝二座, 每座笾、豆各用十二,簋、簠、、俎各一。上帝则太樽、著樽、牺樽、象樽、壶 樽各二,山罍六。配帝则不设太樽及壶樽,减山罍之四,余同上帝。五方帝座则笾、 豆各十,簋、簠、、俎各一,太樽二。大明、夜明,笾、豆各八,余同五方帝。 内官每座笾、豆二,簋、俎各一。内官已上设樽于十二阶之间。内官每道间著樽二, 中官牺樽二,外官著樽二,众星壶樽二。正月上辛,祈谷,祀昊天上帝于圆丘,以 高祖配,五方帝从祀。其上帝、配帝,笾、豆等同冬至之数。五方帝,太樽、著樽、 牺樽、山罍各一,笾、豆等亦同冬至之数。孟夏,雩昊天上之帝于圆丘,以太宗配, 五方帝及太昊等五帝、勾芒等五官从祀。其上帝配帝、五方帝,笾、豆各八,簋、 簠、、俎各一。五官每座笾、豆各二,簋、簠及俎各一。季秋,大享于明堂,祀 昊天上帝,以睿宗配,其五方帝、五人帝、五官从祀。笾、豆之数,同于雩祀。夏 至,礼皇地祇于方丘,以高祖配,其从祀神州已下六十八座,同贞观之礼。地祇、 配帝,笾、豆如圆丘之数。神州,笾、豆各四,簋、簠、、俎各一。五岳、四镇、 四海、四渎、五方、山林、川泽等三十七座,每座笾、豆各二,簋、簠各一。五方 五帝、丘陵、坟衍、原隰等三十座,笾、豆、簋、簠、、俎各一。立冬,祭神州 于北郊,以太宗配。二座笾、豆各十二,簋、簠、、俎各一。自冬至圆丘已下, 余同贞观之礼。 时起居舍人王仲丘既掌知修撰,仍建议曰: 按《贞观礼》,正月上辛,祀感帝于南郊,《显庆礼》,祀昊天上帝于圆丘以 祈谷。《左传》曰:"郊而后耕。"《诗》曰:"《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 《礼记》亦曰:"上辛祈谷于上帝。"则祈谷之文,传于历代,上帝之号,允属昊 天。而郑康成云:"天之五帝递王,王者之兴,必感其一,因其所感,别祭尊之。 故夏正之月,祭其所生之帝于南郊,以其祖配之。故周祭灵威仰,以后稷配之,因 以祈谷。"据所说祀感帝之意,本非祈谷。先儒所说,事恐难凭。今祈谷之礼,请 准礼修之。且感帝之祀,行之自久。《记》曰:"有其举之,莫可废也。"请于祈 谷之坛,遍祭五方帝。夫五帝者,五行之精。五行者,九谷之宗也。今请二礼并行, 六神咸祀。 又按《贞观礼》,孟夏雩祀五方上帝、五人帝、五官于南郊,《显庆礼》,则 雩祀昊天上帝于圆丘。且雩祀上帝,盖为百谷祈甘雨。故《月令》云:"命有司大 雩帝,用盛乐,以祈谷实。"郑玄云:"雩上帝者,天之别号,允属昊天,祀于圆 丘,尊天位也。"然雩祀五帝既久,亦请二礼并行,以成大雩帝之义。 又《贞观礼》,季秋祀五方帝、五官于明堂,《显庆礼》,礼昊天上帝于明堂。 准《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先儒以为天是 感精之帝,即太微五帝,此即皆是星辰之例。且上帝之号,皆属昊天,郑玄所引, 皆云五帝。《周礼》曰:"王将旅上帝,张氈案,设皇邸。祀五帝,张大次小次。" 由此言之,上帝之与五帝,自有差等,岂可混而为一乎!《孝经》云:"严父莫大 于配天。"其下文即云:"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郑玄注云:"上帝者, 天之别名,神无二主,故异其处。"孔安国之:"帝亦天也。" 然则禋享上帝,有合经义。而五方皆祀,行之已久,有其举之,难于即废。亦 请二礼并行,以成《月令》大享帝之义。 天宝十载五月已前,郊祭天地,以高祖神尧皇帝配座,故将祭郊庙,告高祖神 尧皇帝室。宝应元年,杜鸿渐为太常卿礼仪使,员外郎薛颀、归崇敬等议:"以神 尧为受命之主,非始封之君不得为太祖以配天地。太祖景皇帝始受封于唐,即殷之 契,周之后稷也。请以太祖景皇帝郊祀配天地,告请宗庙,亦太祖景皇帝酌献。谏 议大夫黎干议,以太祖景皇帝非受命之君,不合配享天地。二年五月,干进议状为 十诘十难,曰: 集贤校理润州别驾归崇敬议状及礼仪使判官水部员外郎薛颀等称:禘谓冬至祭 天于圆丘,周人则以远祖帝喾配,今欲以景皇帝为始祖,配昊天于圆丘。 臣干诘曰:"《国语》曰:"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商人禘舜,周人禘喾。" 俱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一也。《诗·商颂》曰:"《长发》,大禘也。"又不言昊 天于圆丘,二也。《诗·周颂》曰:"《雍》,禘太祖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 三也。《礼记·祭法》曰:"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殷人、周人俱禘喾。"又 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四也。《礼记·大传》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 以其祖配之。"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五也。《尔雅·释天》曰:"禘,大祭也。" 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六也。《家语》云:"凡四代帝王之所郊,皆以配天也。其 所谓禘者,皆五年大祭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七也。卢植云:"禘,祭名。 禘者谛也,事尊明谛,故曰禘。"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八也。王肃云:"禘谓于 五年大祭之时。"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九也。郭璞云:"禘,五年之大祭。"又 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十也。 臣干谓禘是五年宗庙之大祭,《诗》、《礼》经传,文义昭然。今略举十诘以 明之。臣惟见《礼记·祭法》及《礼记·大传》、《商颂·长发》等三处郑玄注, 或称祭昊天,或云祭灵威仰。臣精详典籍,更无以禘为祭昊天于圆丘及郊祭天者。 审如禘是祭之最大,则孔子说《孝经》为万代百王法,称周公大孝,何不言禘祀帝 喾于圆丘以配天,而反言"郊祀后稷以配天?"是以《五经》俱无其说,圣人所以 不言。轻议大典,亦何容易。犹恐不悟,今更作十难。 其一难曰:《周颂》:"《雍》,禘祭太祖也。"郑玄笺云:"禘,大祭。太 祖,文王也。"《商颂》云:"《长发》,大禘也。"玄又笺云:"大禘,祭天也。" 夫商、周之《颂》,其文互说。或云禘太祖,或云大禘,俱是五年宗庙之大祭,详 览典籍,更无异同。惟郑玄笺《长发》,乃称是郊祭天。详玄之意,因此《商颂》 禘如《大传》云大祭,如《春秋》"大事于太庙",《尔雅》"禘大祭",虽云大 祭,亦是宗庙之祭,可得便称祭天乎?若如所说,大禘即云郊祭天,称禘即是祭宗 庙。又《祭法》说虞、夏、商、周禘黄帝与喾,《大传》"不王不禘",禘上俱无 大字,玄何因复称祭天乎?又《长发》文亦不歌喾与感生帝,故知《长发》之禘, 而非禘喾及郊祭天明矣。殷、周五帝之大祭,群经众史及鸿儒硕学,自古立言著论, 序之详矣,俱无以禘为祭天。何弃周、孔之法言,独取康成之小注,便欲违经非圣, 诬乱祀典,谬哉! 其二难曰:《大传》称"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诸侯及其太祖"者,此说王者则当禘。其谓《祭法》,虞、夏、殷、周禘黄帝及喾, "不王则不禘,所当禘其祖之所自出",谓虞、夏出黄帝,殷、周出帝喾,以近祖 配而祭之。自出之祖,既无宗庙,即是自外至者,故同之天地神祇,以祖配而祀之。 自出之说,非但于父,在母亦然。《左传》子产云:"陈则我周之自出。"此可得 称出于太微五帝乎?故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此之 谓也。及诸侯之禘,则降于王者,不得祭自出之祖,只及太祖而已。故曰"诸侯及 其太祖",此之谓也。郑玄错乱,分禘为三:注《祭法》云"禘谓祭昊天于圆丘", 一也。注《大传》称"郊祭天,以后稷配灵威仰",笺《商颂》又称"郊祭天", 二也。注《周颂》云"禘大祭,大于四时之祭,而小于祫,太祖谓文王",三也。 禘是一祭,玄析之为三,颠倒错乱,皆率胸臆,曾无典据,何足可凭。 其三难曰:虞、夏、殷、周已前,禘祖之所自出,其义昭然。自汉、魏、晋已 还千余岁,其礼遂阙。又郑玄所说,其言不经,先儒弃之,未曾行用。愚以为错乱 之义,废弃之注,不足以正大典。 其四难曰:所称今《三礼》行于代者,皆是郑玄之学,请据郑学以明之。曰虽 云据郑学,今欲以景皇帝为始祖之庙以配天,复与郑义相乖。何者?《王制》云: "天子七庙。"玄云:"此周礼也。"七庙者,太祖及文、武之祧与亲庙四也。殷 则六庙,契及汤与二昭二穆也。据郑学,夏不以鲧及颛顼、昌意为始祖,昭然可知 也。而欲引稷、契为例,其义又异是。爰稽邃古洎今,无以人臣为始祖者,惟殷以 契,周以稷。夫稷、契者,皆天子元妃之子,感神而生。昔帝喾次妃简狄,有戎 氏之女,吞玄鸟之卵,因生契。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大功。舜乃命契作司徒,百姓 既和,遂封于商。故《诗》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此之谓也。 后稷者,其母有邰氏之女曰姜嫄,为帝喾妃,出野履巨迹,歆然有孕,生稷。稷长 而勤于稼穑,尧闻,举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大功,舜封于邰,号曰后稷。唐、 虞、夏之际,皆有令德。故《诗》曰:"履帝武敏歆,居然生子,即有邰家室。" 此之谓也。舜、禹有天下,稷、契在其间,量功比德,抑其次也。舜授职,则播百 谷,敷五教。禹让功,则平水土,宅百揆。故《国语》曰:"圣人之制祀也,功施 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契为司徒而人辑睦,稷勤百谷而死,皆居前代祀 典,子孙有天下,得不尊而祖之乎? 其五难曰:既遵郑说,小德配寡,遂以后稷只配一帝,尚不得全配五帝。今以 景皇帝特配昊天,于郑义可乎? 其六难曰:众难臣云:"上帝与五帝,一也。所引《春官》:祀天旅上帝,祀 地旅四望。旅训众,则上帝是五帝。臣曰,不然。旅虽训众,出于《尔雅》,及为 祭名,《春官》训陈,注有明文。若如所言,旅上帝便成五帝,则季氏旅于泰山, 可得便是四镇耶? 其七难曰:所云据郑学,则景皇帝亲尽,庙主合祧,却欲配祭天地,错乱祖宗。 夫始祖者,经纶草昧,体大则天,所以正元气广大,万物之宗尊,以长至阳气萌动 之始日,俱祀于南郊也。夫万物之始,天也。人之始,祖也。日之始,至也。扫地 而祭,质也。器用陶匏,性也。牲用犊,诚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至尊至质, 不敢同于先祖,礼也。故《白虎通》曰:"祭天岁一,何?天至尊至质,事之不敢 亵黩,故因岁之阳气始达而祭之。"今国家一岁四祭之,黩莫大焉。上帝、五帝, 其祀遂阙,怠亦甚矣。黩与怠,皆礼之失,不可不知。夫亲有限,祖有常,圣人制 礼,君子不以情变易。国家重光累圣,历祀百数,岂不知景皇帝始封于唐。当时通 儒议功度德,尊神尧克配彼天,宗太宗以配上帝。神有定主,为日已久。今欲黜神 尧配含枢纽,以太宗配上帝,则紫微五精,上帝佐也,以子先父,岂礼意乎!非止 神祇错位,亦以祖宗乖序,何以上称皇天祖宗之意哉!若夫神尧之功,太宗之德, 格于皇天上帝,臣以为郊祀宗祀,无以加焉。 其八难曰:欲以景皇帝为始祖,既非造我区宇,经纶草昧之主,故非夏始祖禹、 殷始祖契、周始祖稷、汉始祖高帝、魏始祖武皇帝、晋始祖宣帝、国家始祖神尧皇 帝同功比德,而忽升于宗祀圆丘之上,为昊天匹,曾谓圆丘不如林放乎? 其九难曰:昨所言魏文帝丕以武帝操为始祖,晋武帝炎以宣帝懿为始祖者。夫 孟德、仲达者,皆人杰也。拥天下之强兵,挟汉、魏之微主,专制海内,令行草偃, 服衮冕,陈轩悬,天子决事于私第,公卿列拜于道左,名虽为臣,势实凌君。后主 因之而业帝,前王由之而禅代,子孙尊而祖之,不亦可乎? 其十难曰:所引商、周、魏、晋,既不当矣,则景皇帝不为始祖明矣。我神尧 拔出群雄之中,廓清隋室,拯生人于涂炭,则夏禹之勋不足多;成帝业于数年之间, 则汉祖之功不足比。夏以大禹为始祖,汉以高帝为始祖,则我唐以神尧为始祖,法 夏则汉,于义何嫌?今欲革皇天之礼,易太祖之庙,事之大者,莫大于斯,曾无按 据,一何寡陋,不愧于心,不畏于天乎! 以前奉诏,令诸司各据礼经定议者。臣干忝窃朝列,官以谏为名,以直见知, 以学见达,不敢不罄竭以裨万一。昨十四日,具以议状呈宰相,宰相令朝臣与臣论 难。所难臣者,以臣所见独异,莫不胜辞飞辩,竞欲碎臣理,钳臣口。剖析毫厘, 分别异同,序坟典之凝滞,指子传之乖谬,事皆归根,触物不碍。但臣言有宗尔, 岂辩者之流也。又归崇敬、薛颀等援引郑学,欲芜祀典,臣为明辩,迷而不复。臣 辄作十诘十难,援据坟籍,昭然可知。庶郊禘事得其真,严配不失其序,皇灵降祉, 天下蒙赖。臣亦何顾不蹈鼎镬?谨敢闻达,伏增悚越。 议奏,不报。 至二年春夏旱。言事者云:太祖景皇帝追封于唐,高祖实受命之祖,百神受职, 合依高祖。今不得配享天地,所以神不降福,以致愆阳。代宗疑之,诏百僚会议。 太常博士独孤及献议曰: 礼,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凡受命始封之君,皆为太祖。继太祖 已下六庙,则以亲尽迭毁。而太祖之庙,虽百代不迁。此五帝、三王所以尊祖敬宗 也。故受命于神宗,禹也,而夏后氏祖颛顼而郊鲧。缵禹黜夏,汤也,而殷人郊冥 而祖契。革命作周,武王也,而周人郊稷而祖文王。则明自古必以首封之君,配昊 天上帝。唯汉氏崛起丰沛,丰公太公,皆无位无功,不可以为祖宗,故汉以高皇帝 为太祖,其先细微也。非足为后代法。 伏惟太祖景皇帝以柱国之任,翼周弼魏,肇启王业,建封于唐。高祖因之,以 为有天下之号,天所命也。亦如契之封商,后稷之封邰。禘郊祖宗之位,宜在百代 不迁之典。郊祀太祖,宗祀高祖,犹周之祖文王而宗武王也。今若以高祖创业,当 跻其祀,是弃三代之令典,尊汉氏之末制,黜景皇帝之大业,同丰公太公之不祀, 反古违道,失孰大焉?夫追尊景皇,庙号太祖,高祖、太宗所以崇尊之礼也。若配 天之位既异,则太祖之号宜废,祀之不修,庙亦当毁。尊祖报本之道,其坠于地乎! 汉制,擅议宗庙,以大不敬论。今武德、贞观宪章未改,国家方将敬祀事,和神人, 禘郊之间,恐非所宜。臣谨稽礼文,参诸往制,请仍旧典。 竟依归崇敬等议,以太祖配享天地。 广德二年正月十六日,礼仪使杜鸿渐奏:"郊、太庙,大礼,其祝文自今已后, 请依唐礼,板上墨书。其玉简金字者,一切停废。如允臣所奏,望编为常式。"敕 曰:"宜行用竹简。" 贞元元年十一月十一日,德宗亲祀南郊。有司进图,敕付礼官详酌。博士柳冕 奏曰:"开元定礼,垂之不刊。天宝改作,起自权制,此皆方士谬妄之说,非礼典 之文,请一准《开元礼》。"从之。其年十月二十七日,诏:"郊礼之议,本于至 诚。制礼定名,合从事实,使名实相副,则尊卑有伦。五方配帝,上古哲王,道济 烝人,礼著明祀。论善计功,则朕德不类,统天御极,朕位攸同。而于祝文称臣以 祭,既无益于诚敬,徒有渎于等威。前京兆府司录参军高佩上疏陈请,其理精详。 朕重变旧仪,访于卿士,申明大义,是用释然。宜从改正,以敦至礼。自今已后, 祀五方配帝祝文,并不须称臣。其余礼数如旧。" 六年十一月八日,有事于南郊。诏以皇太子为亚献,亲王为终献。上问礼官: "亚献、终献合受誓诫否?"吏部郎中柳冕曰:"准《开元礼》,献官前七日于内 受誓诫。辞云:'各扬其职,不供其事,国有常刑。'今以皇太子为亚献,请改旧 辞,云'各扬其职,肃奉常仪'。"从之。 十五年四月,术士匡彭祖上言:"大唐土德,千年合符,请每于四季月郊祀天 地。"诏礼官儒者议。归崇敬曰:"准礼,立春迎春于东郊,祭青帝。立夏日迎夏 于南郊,祭赤帝。立秋后十八日,迎黄灵于中地,祭黄帝。秋、冬各于其方。黄帝 于五行为土,王在四季,土生于火,用事于木,而祭于秋,三季则否。汉、魏、周、 隋,共行此礼。国家土德乘时,亦以每岁六月土王之日,祀黄帝于南郊,以后土配, 合于典礼。彭祖凭候纬之说,据阴阳之书,事涉不经,恐难行用。"乃寝。 元和十五年十二月,将有事于南郊。穆宗问礼官:"南郊卜日否?"礼院奏: "伏准礼令,祠祭皆卜。自天宝已后,凡欲郊祀,必先朝太清宫,次日飨太庙,又 次日祀南郊。相循至今,并不卜日。"从之。及明年正月,南郊礼毕,有司不设御 榻,上立受群臣庆贺。及御楼仗退,百僚复不于楼前贺,乃受贺于兴庆宫。二者阙 礼,有司之过也。 分类:正史 书名:旧唐书 作者:沈昫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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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志第三 礼仪三封禅之礼,自汉光武之后,旷世不修。隋开皇十四年,晋王广率百官抗表,固 请封禅。文帝令牛弘、辛彦之、许善心等创定仪注。至十五年,行幸兗州,遂于太 山之下,为坛设祭,如南郊之礼,竟不升山而还。 贞观六年,平突厥,年谷屡登,群臣上言请封泰山。太宗曰:"议者以封禅为 大典。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给人足,虽阙封禅之礼,亦可比德尧、舜;若 百姓不足,夷狄内侵,纵修封禅之仪,亦何异于桀、纣?昔秦始皇自谓德洽天心, 自称皇帝,登封岱宗,奢侈自矜。汉文帝竟不登封,而躬行俭约,刑措不用。今皆 称始皇为暴虐之主,汉文为有德之君。以此而言,无假封禅。礼云,'至敬不坛', 扫地而祭,足表至诚,何必远登高山,封数尺之土也!"侍中王珪对曰:"陛下发 德音,明封禅本末,非愚臣之所及。"秘书监魏征曰:"随末大乱,黎民遇陛下, 始有生望。养之则至仁,劳之则未可。升中之礼,须备千乘万骑,供帐之费,动役 数州。户口萧条,何以能给?"太宗深嘉征言,而中外章表不已。上问礼官两汉封 山仪注,因遣中书侍郎杜正伦行太山上七十二帝坛迹。是年两河水潦,其事乃寝。 至十一年,群臣复劝封山,始议其礼。于是国子博士刘伯庄、睦州刺史徐令言等, 各上封祀之事,互设疑议,所见不同。多言新礼中封禅仪注,简略未周。太宗敕秘 书少监颜思古、谏议大夫硃子奢等,与四方名儒博物之士参议得失。议者数十家, 递相驳难,纷纭久不决。于是左仆射房玄龄、特进魏征、中书令杨师道,博采众议 堪行用而与旧礼不同者奏之。 其议昊天上帝坛曰:"将封先祭,义在告神,且备谒敬之仪,方展庆成之礼。 固当于坛下止,预申齐洁。赞飨已毕,然后登封。既表重慎之深,兼示行事有渐。 今请祭于泰山下,设坛以祀上帝,以景皇帝配享。坛长一十二丈,高一丈二尺。" 又议制玉牒曰:"金玉重宝,质性贞坚,宗祀郊禋,皆充器币,岂嫌华美,实贵精 确。况乎三神壮观,万代鸿名,礼极殷崇,事资藻缛。玉牒玉检,式韫灵奇。,传 之无穷,永存不朽。今请玉牒长一尺三寸,广厚各五寸。玉检厚二寸,长短阔狭一 如玉牒。其印齿请随玺大小,仍缠以金绳五周。"又议玉策曰:"封禅之祭,严配 作主,皆奠玉策,肃奉虔诚。今玉策四枚,各长一尺三寸,广一寸五分,厚五分。 每策五简,俱以金编。其一奠上帝,一奠太祖座,一奠皇地祇,一奠高祖座。"又 议金匮曰:"登配之策,盛以金匮,归格艺祖之庙室。今请长短令容玉策,高广各 六寸。形制如今之表函。缠以金绳,封以金泥,印以受命玺。"又议方石再累曰: "旧藏玉牒,止用石函,亦犹盛书箧笥,所以或呼石箧。今请方石三枚,以为再累。 其十枚石检,刻方石四边而立之。缠以金绳,封以石泥,印以受命玺。"又议泰山 上圆坛曰:"四出开道,坛场通义,南面入升,于事为允。今请介丘上圆坛广五丈, 高九尺,用五色土加之。四面各设一阶。御位在坛南,升自南阶,而就上封玉牒。" 又议圆坛上土封曰:"凡言封者,皆是积土之名。利建分封,亦以班社立号。谓之 封禅,厥义可知。今请于圆坛之上,安置方石,玺缄既毕,加土筑以为封。高一丈 二尺,而广二丈,以五色土益封,玉牒藏于其内。祀禅之土,其封制亦同此。"又 议玉玺曰:"谨详前载方石缄封,玉检金泥,必资印玺,以为秘固。今请依令用受 命玺以封石检。其玉检既与石检大小不同,请更造玺一枚,方一寸二分,文同受命 玺,以封玉牒。石检形制,依汉建武故事。"又议立碑曰:"勒石纪号,显扬功业, 登封降禅,肆觐之坛,立碑纪之。"又议设告至坛曰:"既至山下,礼行告至,柴 于东方上帝,望秩遍礼群神。今请其坛方八十一尺,高三尺,陛仍四出。其禅方坛 及余仪式,请从今礼。仍请柴祭、望秩,同时行事。"又议废石阙及大小距石曰: "距石之设,意取牢固,本资实用,岂云雕饰。今既积土厚封,足与天长地久。其 小距环坛,石阙回建,事非经诰,无益礼义,烦而非要,请从减省。" 太宗从其议,仍令附之于礼。 十五年,下诏,将有事于泰山,复令公卿诸儒详定仪注。太常卿韦挺、礼部侍 郎令狐德棻为封禅使,参考其议。时论者又执异见,颜师古上书申明前议。太宗览 其奏,多依师古所陈为定。车驾至洛阳宫,会有彗星之变,乃下诏罢其事。
高宗即位,公卿数请封禅,则天既立为皇后,又密赞之。麟德二年二月,车驾 发京,东巡狩,诏礼官、博士撰定封禅仪注: 有司于乾封元年正月戊辰朔。先是,有司斋戒。于前祀七日平旦,太尉誓百官 于行从中台,云:"来月一日封祀,二日登封泰山,三日禅社首,各扬其职,不供 其事,国有常刑。"上斋于行宫四日,致斋三日。近侍之官应从升者,及从事群官、 诸方客使,各本司公馆清斋一宿。前祀一日,诸卫令共属:未后一刻,设黄麾半仗 于外壝之外,与乐工人俱清斋一宿。 有司于太岳南四里为圆坛,三成、十二阶,如圆丘之制。坛上饰以青,四面各 依方色,并造燎坛及壝三重。又造玉策三枚,皆以金绳连编玉简为之。每简长一尺 二寸,广一寸二分,厚三分,刻玉填金为字。又为玉匮一,以藏正座玉策,长一尺 三寸。并玉检方五寸,当绳处刻为五道,当封玺处刻深二分,方一寸二分。又为金 匮二,以藏配座玉策,制度如玉匮。又为黄金绳以缠金玉匮,各五周。为金泥、玉 匮、金匮。为玉玺一枚,方一寸二分,文同受命玺,封玉匮、金匮。又为石感, 以藏玉匮。用方石再累,各方五尺,厚一尺,刻方石中令容玉匮。感旁施检处, 皆刻深三寸三分,阔一尺。当绳处皆刻深三分,阔一寸五分。为石检十枚,以检石 感,皆长三尺,阔一尺,厚七寸。皆刻为印齿三道,深四寸。当封玺处方五寸, 当通绳处阔一寸五分。皆有小石盖,制与检刻处相应,以检擫封泥。其检立于感 旁,南方、北方各三,东方、西方各二,去感隅皆七寸。又为金绳以缠石感, 各五周,径三分。为石泥以泥石感,其泥,末石和方色土为之。为距石十二枚, 分距感隅,皆再累,各阔二尺,长一丈,斜刻其首,令与感隅相应。 泰山之上,设登封之坛,上径五丈,高九尺,四出陛。坛上饰以青,四面依方 色。一壝,随地之宜。其玉牒、玉匮、石感、石检、距石,皆如封祀之制。又为 降禅坛于社首山上,方坛八隅,一成八陛,如方丘之制。坛上饰以黄,四面依方色。 三壝,随地之宜。其玉策、玉匮、石感、石检、距石等,亦同封祀之制。 至其年十二月,车驾至山下。及有司进奏仪注,封祀以高祖、太宗同配,禅社 首以太穆皇后、文德皇后同配,皆以公卿充亚献、终献之礼。于是皇后抗表曰: 伏寻登封之礼,远迈古先,而降禅之仪,窃为未允。其祭地祇之日,以太后昭 配,至于行事,皆以公卿。以妾愚诚,恐未周备。何者?乾坤定位,刚柔之义已殊; 经义载陈,中外之仪斯别。瑶坛作配,既合于方祇;玉豆荐芳,实归于内职。况推 尊先后,亲飨琼筵,岂有外命宰臣,内参禋祭?详于至理,有紊徽章。但礼节之源, 虽兴于昔典;而升降之制,尚缺于遥图。且往代封岳,虽云显号,或因时俗,意在 寻仙;或以情觊名,事深为己。岂如化被乎四表,推美于神宗;道冠乎二仪,归功 于先德。宁可仍遵旧轨,靡创彝章? 妾谬处椒闱,叨居兰掖。但以职惟中馈,道属于蒸、尝;义切奉先,理光于蘋、 藻。罔极之思,载结于因心;祗肃之怀,实深于明祀。但妾早乖定省,已阙侍于晨 昏;今属崇禋,岂敢安于帷帟。是故驰情夕寝,睠嬴里而翘魂;叠虑宵兴,仰深郊 而耸念。伏望展礼之日,总率六宫内外命妇,以亲奉奠。冀申如在之敬,式展虔拜 之仪。积此微诚,已淹气序。既属銮舆将警,奠璧非赊,辄效丹心,庶裨大礼。冀 圣朝垂则,永播于芳规;萤烛末光,增辉于日月。 于是祭地祇、梁甫,皆以皇后为亚献,诸王大妃为终献。 丙辰,前罗文府果毅李敬贞论封禅须明水实樽:"《淮南子》云:'方诸见月, 则津而为水。'高诱注云:'方诸,阴燧,大蛤也。熟摩拭令热,以向月,则水生。 以铜盘受之,下数石。'王充《论衡》云:'阳燧取火于日,方诸取水于月,相去 甚远,而火至水来者,气感之验也。'《汉旧仪》云:'八月饮酎,车驾夕牲,以 鉴诸取水于月,以阳燧取火于日。'《周礼·考工记》云:'金有六齐。金锡半, 谓之鉴燧之齐。'郑玄注云:'鉴燧,取水火于日月之器也。'准郑此注,则水火 之器,皆以金锡为之。今司宰有阳燧,形如圆镜,以取明火;阴鉴形如方镜,以取 明水。但比年祠祭,皆用阳燧取火,应时得;以阴鉴取水,未有得者,常用井水替 明水之处。"奉敕令礼司研究。敬贞因说先儒是非,言及明水,乃云:"周礼金锡 相半,自是造阳燧法,郑玄错解以为阴鉴之制。仍古取明水法,合用方诸,引《淮 南子》等书,用大蛤也。"又称:"敬贞曾八九月中,取蛤一尺二寸者依法试之。 自人定至夜半,得水四五斗。"奉常奏曰:"封禅祭祀,即须明水实樽。敬贞所陈, 检有故实。"又称:先经试验确执,望请差敬贞自取蚌蛤,便赴太山与所司对试。" 是日,制曰:"古今典制,文质不同,至于制度,随世代沿革,唯祀天地,独 不改张,斯乃自处于厚,奉天以薄。又今封禅,即用玉牒金绳,器物之间,复有瓦 樽秸席,一时行礼,文质顿乖,驳而不伦,深为未惬。其封祀、降禅所设上帝、后 土位,先设飐秸、瓦甒、瓢杯等物,并宜改用裀褥罍爵,每事从文。其诸郊祀,亦 宜准此。"于是昊天上帝之座褥以苍,皇地祇褥以黄,配帝及后褥以紫,五方上帝 及大明、夜明席皆以方色,内官已下席皆以莞。 三年正月,帝亲享昊天上帝于山下,封礼之坛,如圆丘之仪。祭讫,亲封玉策, 置石感,聚五色土封之。圆径一丈二尺,高九尺。其日,帝率侍臣已下升泰山。 翌日,就山上登封之坛封玉策讫,复还山下之斋宫。其明日,亲祀皇地祇于社首山 上,降禅之坛,如方丘之仪。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翌日,上御朝觐 坛以朝群臣,如元日之仪。礼毕,宴文武百僚,大赦改元。初,上亲享于降禅之坛, 行初献之礼毕,执事者皆趋而下。宦者执帷,皇后率六宫以升,行礼。帷帟皆以锦 绣为之。百僚在位瞻望,或窃议焉。于是诏立登封、降禅、朝觐之碑,各于坛所。 又诏名封祀坛为舞鹤台,介丘坛为万岁台,降禅坛为景云台,以纪当时所见之瑞焉。 高宗既封泰山之后,又欲遍封五岳。至永淳元年,于洛州嵩山之南,置崇阳县。 其年七月,敕其所造奉天宫。二年正月,驾幸奉天宫。至七月,下诏将以其年十一 月封禅于嵩岳。诏国子司业李行伟、考工员外郎贾大隐、太常博士韦叔夏裴守贞辅 抱素等详定仪注。于是议: 立封祀坛,如圆丘之制。上饰以玄,四面依方色。为圆坛,三成,高二丈四尺, 每等高六尺。坛上径一十六步,三等各阔四步。设十二陛,陛皆上阔八尺,下阔一 丈四尺。为三重壝,距外壝三十步,内壝距五十步。燎坛在坛东南外壝之内,高三 尺,方一丈五尺,南出陛。登封坛,圆径五丈,高九尺。四出陛,为一壝,饰以五 色,准封祀。禅祭坛,上饰以金,四面依方色,为八角方坛,再成,高一丈二尺, 每等高四尺。坛上方十六步,每等广四步,设八陛。其上坛陛皆广八尺,中等陛皆 广一丈,下等陛皆广一丈二尺。为三重壝之大小,准封祀。为埋坎,在坛之未地外 壝之内,方深取足容物,南出陛。朝觐坛,于行宫之前为坛。宫方三分。壝二,在 南。坛方二十四丈,高九尺,南面两陛,余三百各一陛。封祀、登封,五色土封石 感为圆封,上径一丈二尺,下径三丈,高九尺。禅祭,五色土封为八角方封,大 小准封祀制度。所用尺寸,准历东封,并用古尺。诸坛并筑土为之,礼无用石之文。 并度影以定方位。登封、降禅,四出陛各当四方之中,陛各上广七尺,下广一丈二 尺。封祀玉帛料,有苍璧,四圭有邸,圭璧。禅祭有黄琮,两圭有邸,无圭璧。 又定登封、降禅、朝觐等日。准礼,冬至祭天于圆丘,其封祀请用十二日。准 东封祀故事,十二日登封,十三日禅祭,十四日朝觐。若有故,须改登封已下期日, 在礼无妨。 又辇舆料云:封祀、登封,皇帝出乘玉辂,还乘金辂。皇太子往还金辂。禅祭, 皇帝、太子如封祀。又衣服料云:"东封祠祭日,天皇服衮冕,近奉制,依《贞观 礼》服大裘。又云:衮冕服一具,斋服之;通天冠服一具,回服之;翼善冠服一具, 马上服之。皇太子衮冕服。又斋则服远游冠,受朝则公服远游冠服,马上则进德冠 服。 当时又令详求射牛之礼。行伟、守贞等议曰:"据《周礼》及《国语》,郊祀 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汉武唯封太山,令侍中儒者射牛行事。至于余祀,亦无射牲 之文。但亲舂射牲,虽是古礼,久从废省。据封禅礼,祀日,未明十五刻,宰人以 銮刀割牲,质明而行事。比銮驾至时,牢牲总毕,天皇唯奠玉酌献而已。今若祀前 一日射牲,事即伤早。祀日方始射牲,事又伤晚。若依汉武故事,即非亲射之仪, 事不可行。"诏从之。寻属高宗不豫,遂罢封禅之礼。 则天证圣元年,将有事于嵩山,先遣使致祭以祈福助,下制,号嵩山为神岳, 尊嵩山神为天中王,夫人为灵妃。嵩山旧有夏启及启母、少室阿姨神庙,咸令预祈 祭。至天册万岁二年腊月甲申,亲行登封之礼。礼毕,便大赦,改元万岁登封,改 嵩阳县为登封县,阳成县为告成县。粤三日丁亥,禅于少室山。又二日己丑,御朝 觐坛朝群臣,咸如乾封之仪。则天以封禅日为嵩岳神祇所祐,遂尊神岳天中王为神 岳天中皇帝,灵妃为天中皇后,夏后启为齐圣皇帝;封启母神为玉京太后,少室阿 姨神为金阙夫人;王子晋为升仙太子,别为立庙。登封坛南有槲树,大赦日于其杪 置金鸡树。则天自制《升中述志碑》,树于坛之丙地。 玄宗开元十二年,文武百僚、朝集使、皇亲及四方文学之士,皆以理化升平, 时谷屡稔,上书请修封禅之礼并献赋颂者,前后千有余篇。玄宗谦冲不许。中书令 张说又累日固请,乃下制曰: 自古受命而王者,曷尝不封泰山,禅梁父,答厚德,告成功。三代之前,罔不 由此。越自魏、晋,以迄周、隋,帝典阙而大道隐,王纲弛而旧章缺,千载寂寥, 封崇莫嗣。物极而复,天祚我唐,武、文二后,应图受箓。洎于高宗,重光累盛, 承至理,登介丘,怀百神,震六合,绍殷、周之统,接虞、夏之风。中宗弘懿铄之 休,睿宗沐粹精之道,巍巍荡荡,无得而称者也。 朕昔戡多难,禀略先朝,虔奉慈旨,嗣膺丕业。是用创九庙以申孝敬,礼二郊 以展严禋,宝菽粟于水火,捐珠玉于山谷。兢兢业业,非敢追美前王;日慎一日, 实以奉遵遗训。至于巡狩大典,封禅鸿名,顾惟寡薄,未遑时迈,十四载于兹矣。 今百谷有年,五材无眚,刑罚不用,礼义兴行,和气氤氲,淳风澹泊。蛮夷戎狄, 殊方异类,重译而至者,日月于阙廷;奇兽神禽,甘露嘉醴,穷祥极瑞,朝夕于林 御。王公卿士,罄乃诚于中;鸿生硕儒,献其书于外。莫不以神祇合契,亿兆同心。 斯皆烈祖圣孝,垂裕余庆。故朕赖宗庙之介福,敢以眇身,颛其克让。是以敬奉群 议,弘此大猷,以光我高祖之丕图,以绍我高祖之鸿烈。永言陟配,追感载深。可 以开元十三年十一月十日,式遵故实,有事太山。所司与公卿诸儒详择典礼,预为 备具,勿广劳人,务存节约,以称朕意。 于是诏中书令张说、右散骑常侍徐坚、太常少卿韦绦、秘书少监康子元、国子 博士侯行果等,与礼官于集贤书院刊撰仪注。 玄宗初以灵山好静,不欲喧繁,与宰臣及侍讲学士对议,用山下封祀之仪。于 是张说谓徐坚、韦绦等曰:"乾封旧仪,禅社首,享皇地祇,以先后配飨。王者父 天而母地,当今皇母位,亦当往帝之母也,子配母飨,亦有何嫌?而以皇后配地祇, 非古之制也。天监孔明,福善如响。乾封之礼,文德皇后配皇地祇,天后为亚献, 越国太妃为终献。宫闱接神,有乖旧典。上玄不祐,遂有天授易姓之事,宗社中圮, 公族诛灭,皆由此也。景龙之季,有事圆丘,韦氏为亚献,皆以妇人升坛执笾豆, 渫黩穹苍,享祀不洁。未及逾年,国有内难,终献皆受其咎,掌座斋郎及女人执祭 者,多亦夭卒。今主上尊天敬神,事资革正。斯礼以睿宗大圣贞皇帝配皇地祇,侑 神作主。"乃定议奏闻。上从之。 旧礼:郊祀既毕,收取玉帛牲体,置于柴上,然后燔于燎坛之上,其坛于神坛 之左。显庆中,礼部尚书许敬宗等因修改旧礼,乃奏曰: 谨按祭祀之礼,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祭地则瘗血,宗庙则焫萧灌鬯,皆贵 气臭,同以降神。礼经明白,义释甚详。委柴在祭神之初,理无所惑。是以《三礼 义宗》等并云:"祭天以燔柴为始,然后行正祭。祭地以瘗血为先,然后行正祭。" 又《礼论》说太常贺循上言:"积柴旧在坛南,燎祭天之牲,用犊左胖,汉仪用头, 今郊用胁之九个。太宰令奉牲胁,太祝令奉圭璧,俱奠燎薪之上。"此即晋氏故事, 亦无祭末之文。既云汉仪用牲头,头非神俎之物,且祭末俎皆升右胖之胁。唯有 《三礼》、贺循既云用祭天之牲左胖,复云今仪用胁九个,足明燔柴所用,与升俎 不同。是知自在祭初,别燔牲体,非于祭末,烧神余馔。此则晋氏以前,仍遵古礼。 唯周、魏以降,妄为损益。缘告庙之币,事毕瘗埋,因改燔柴,将为祭末。事无典 实,礼阙降神。 又燔柴、正祭,牲、玉皆别。苍璧苍犊之流,柴之所用;四圭骍犊之属,祀之 所须。故郊天之有四圭,犹祀庙之有圭瓚。是以《周官典瑞》,文势相因,并事毕 收藏,不在燔例。而今新礼引用苍璧,不顾圭瓚,遂亦俱燔,义既有乖,理难因袭。 又燔柴作乐,俱以降神,则处置之宜,须相依准。柴燔在左,作乐在南,求之礼情, 实为不类。且《礼论》说积柴之处在神坛之南,新体以为坛左,文无典故。请改燔 为祭始,位乐悬之南,外壝之内。其阴祀瘗埋,亦请准此。 制可之。自是郊丘诸祀,并先焚而后祭。 及玄宗将作封禅之礼,张说等参定仪注,徐坚、康子元等建议曰: 臣等谨按显庆年修礼官长孙无忌等奏改燔柴在祭前状称"祭祀之礼,必先降神。 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者。臣等按礼,迎神之义,乐六变则天神降,八变则地祇 出,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则降神以乐,《周礼》正文,非谓燔柴以降神也。案 尚臭之义,不为燔之先后。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容或燔臭先以迎神。然则 殷人尚声,祭天亦燔柴,何声可燔先迎神乎?又按显庆中无忌等奏称"晋氏之前, 犹遵古礼。周、魏以降,妄为损益"者。今按郭璞《晋南郊赋》及注《尔雅》: "祭后方燔。"又按《宋志》所论,亦祭后方燔。又检南齐、北齐及梁郊祀,亦饮 福酒后方燔。又检后周及隋郊祀,亦先祭后燔。据此,即周遵后燔,晋不先燎。无 忌之事,义乃相乖。 又按《周礼大宗伯》职:"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注》云:"礼为 始告神时荐于神也。"下文云:"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皆有牲币,各如其器 之色。"又《礼器》云:以少为贵者,祭天特牲。"是知苍璧之与苍牲,俱各奠之 神座,理节不惑。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即明祀昊天上帝之时, 以旅五方天帝明矣。其青圭、赤璋、白琥、玄璜,自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 日,各于其方迎气所用,自分别矣。今按显庆所改新礼,以苍璧与苍牲、苍币,俱 用先燔。苍璧既已燔矣,所以遂加四圭有邸,奠之神座。苍牲既已燔矣,所以更加 骍牲,充其实俎。混昊天于五帝,同用四圭;失特牲之明文,加为二犊。深乖礼意, 事乃无凭。 考功员外郎赵冬曦、太学博士侯行果曰:"先焚者本以降神,行之已久。若从 祭义,后焚为定。"中书令张说执奏曰:"徐坚等所议燔柴前后,议有不同。据祭 义及贞观。显庆已后,既先燔,若欲正失礼,求祭义,请从《贞观礼》。如且因循 不改,更请从《显庆礼》。凡祭者,本以心为主,心至则通于天地,达于神祇。既 有先燔、后燎,自可断于圣意,圣意所至,则通于神明。燔之先后,臣等不敢裁定。" 玄宗令依后燔及先奠之仪。是后太常卿宁王宪奏请郊坛时祭,并依此先奠璧而后燔 柴、瘗埋,制从之。 时又有四门助教施敬本驳奏旧封禅礼八条,其略曰: 旧礼,侍中跪取匜沃盥,非礼也。夫盥手洗爵,人君将致洁而尊神,故能使小 臣为之。今侍中,大臣也,而沃盥于人君;太祝,小臣也,乃诏祝于天神。是接天 神以小臣,奉人君以大臣,故非礼。按《周礼·大宗伯》曰:"郁人,下士二人, 赞裸事。"则沃盥此职也。汉承秦制,无郁人之职,故使近臣为之。魏、晋至今, 因而不改。然则汉礼,侍中行之则可矣,今以侍中为之,则非也。汉侍中,其始也 微。高帝时籍孺为之,惠帝时闳孺为之,留侯子辟强年十五为之。至后汉,楼坚以 议郎拜侍中,邵阖自侍中迁步兵校尉,秩千石,少府卿之属也。少府卿秩中二千石, 丞秩千石,侍中与少府丞班同。魏代苏则为之。旧侍中亲省起居,故谓之"执兽子。" 吉茂见谓之曰,"仕进不止执兽子",是言其为亵臣也。今侍中,名则古官,人非 昔任,掌同燮理,寄实盐梅,非复汉、魏"执兽子"之班,异乎《周礼》郁人之职。 行舟不息,坠剑方遥,验刻而求,可谓谬矣。 夫祝以传命,通主人之意以荐于神明,非贱职也。故两君相见,则卿为上傧。 况天人之际,其肃恭之礼,以两君为喻,不亦大乎!今太祝,下士也,非所以重命 而尊神之义也。然则周、汉太祝,是礼矣。何者?按《周礼·大宗伯》曰:"太祝, 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掌六祝之辞。"大宗伯为上卿,今礼部尚书、太常卿比也; 小宗伯中大夫,今侍郎、少卿比也;太祝下大夫,今郎中、太常丞比也;上士四人, 今员外郎、太常博士之比也。故可以处天人之际,致尊极之辞矣。又汉太祝令,秩 六百石,与太常博士同班。梁太祝令,与南台御史同班。今太祝下士之卑,而居下 大夫之职,斯又刻舟之论,不异于前矣。 又曰: 旧礼,谒者引太尉升坛亚献,非礼也。谒者已贱,升坛已重,是微者用之于古, 而大体实变之于今也。按《汉官仪》:"尚书御史台官属有谒者仆射一人,秩六百 石,铜印青绶;谒者三十五人,以郎中岁称给事,未满岁称灌谒者。又按《汉书百 官公卿表》:光禄勋官属有郎中、员外,秩比二千石;有谒者,掌宾赞受事,员七 十人,秩比六百石。古之谒者,秩异等,今谒者班微,以之从事,可谓疏矣。 又曰: 旧礼,尚书令奉玉牒,今无其官,请以中书令从事。按汉武帝时,张安世为尚 书令,游宴后宫,以宦者一人出入帝命,改为中书谒者令。至成帝,罢宦者,用士 人。魏黄初改秘书,置中书监令。旧尚书并掌制诰,既置中书官,而制诰枢密皆掌 焉。则自魏以来,中书是汉朝尚书之职。今尚书令奉玉牒,是用汉礼,其官既阙, 故可以中书令主之。 议奏,玄宗令张说、徐坚召敬本与之对议详定,说等奏曰:"敬本所议,其中 四条,先已改定。有不同者,望临时量事改摄。"制从之。 十三年十一月丙戌,至泰山,去山趾五里,西去社首山三里。丁亥,玄宗服衮 冕于行宫,致斋于供帐前殿。己丑,日南至,大备法驾,至山下。玄宗御马而登, 侍臣从。先是玄宗以灵山清洁,不欲多人上,欲初献于山上坛行事,亚献、终献于 山下坛行事。因召礼官学士贺知章等入讲仪注,因问之,知章等奏曰:"昊天上帝, 君位;五方时帝,臣位;帝号虽同,而君臣异位。陛下享君位于山上,群臣祀臣位 于山下,诚足以垂范来叶,为变礼之大者也。礼成于三,初献、亚、终,合于一处。" 玄宗曰:"朕正欲如是,故问卿耳。"于是敕三献于山上行事,其五方帝及诸神座 于山下坛行事。玄宗因问:"玉牒之文,前代帝王,何故秘之?"知章对曰:"玉 牒本是通于神明之意。前代帝王,所求各异,或祷年算,或思神仙,其事微密,是 故莫知之。"玄宗曰:"朕今此行,皆为苍生祈福,更无秘请。宜将玉牒出示百僚; 使知朕意。"其辞曰:"有唐嗣天子臣某,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天启李氏,运兴土 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极。高宗升中,六合殷盛。中宗绍复,继体不足。上帝眷 祐,锡臣忠武。底绥内难,推戴圣父。恭承大宝,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 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 庚寅,祀昊天上帝于山上封台之前坛,高祖神尧皇帝配享焉。邠王守礼亚献, 宁王宪终献。皇帝饮福酒。癸巳,中书令张说进称:"天赐皇帝太一神策,周而复 始,永绥兆人。"帝拜稽首。山上作圆台四阶,谓之封坛。台上有方石再累,谓之 石感玉牒、玉策,刻玉填金为字,各盛以玉匮,束以金绳,封以金泥,皇帝以受 命宝印之。纳二玉匮于感中,金泥碱际,以"天下同文"之印封之。坛东南为燎 坛,积柴其上。皇帝就望燎位,火发,群臣称万岁,传呼下山下,声动天地。山下 坛祀,群臣行事已毕,皇帝未离位,命中书门下曰:"朕以薄德,恭膺大宝。今封 祀初建,云物休祐,皆是卿等辅弼之力。君臣相保,勉副天心,长如今日,不敢矜 怠。"中书令张说跪言:"圣心诚恳,宿斋山上。昨夜则息风收雨,今朝则天清日 暖,复有祥风助乐,卿云引燎,灵迹盛事,千古未闻。陛下又思慎终如初。长福万 姓,天下幸甚。" 先是车驾至岳西来苏顿,有大风从东北来,自午至夕,裂幕折柱,众恐。张说 倡言曰:"此必是海神来迎也。"及至岳下,天地清晏。玄宗登山,日气和煦。至 斋次日入后,劲风偃人,寒气切骨。玄宗因不食,次前露立,至夜半,仰天称: "某身有过,请即降罚。若万人无福,亦请某为当罪。兵马辛苦,乞停风寒。"应 时风止,山气温暖。时从山上布兵至于山坛,传呼辰刻及诏命来往,斯须而达。夜 中燃火相属,山下望之,有如连星自地属天。其日平明,山上清迥,下望山下,休 气四塞,登歌奏乐,有祥风自南而至,丝竹之声,飘若天外。及行事,日扬火光, 庆云纷郁,遍满天际。群臣并集于社首山帷宫之次,以候銮驾,遥望紫烟憧憧上达, 内外欢噪。玄宗自山上便赴社首斋次,辰巳间至,日色明朗,庆云不散。百辟及蕃 夷争前迎贺。辛卯,享地祇于社首之泰折坛,睿宗大圣贞皇帝配祀。五色云见,日 重轮。藏玉策于石感,如封坛之仪。壬辰,玄宗御朝觐之帐殿,大备陈布。文武 百僚,二王后,孔子后,诸方朝集使,岳牧举贤良及儒生、文士上赋颂者,戎狄夷 蛮羌胡朝献之国,突厥颉利发,契丹、奚等王,大食、谢褷、五天十姓,昆仑、日 本、新罗、靺鞨之侍子及使,内臣之番,高丽朝鲜王,百济带方王,十姓摩阿史那 兴昔可汗,三十姓左右贤王,日南、西竺、凿齿、雕题、牂柯、乌浒之酋长,咸在 位。制曰: 朕闻天监唯后,后克奉天,既合德以受命,亦推功而复始。厥初作者七十二君, 道洽迹著,时至符出,皆用事于介丘,升中于上帝。人神之望,盖有以塞之,皇王 之序,可得而言。朕接统千岁,承光五叶,惟祖宗之德在人,惟天地之灵作主。往 者内难,幽赞而集大勋;间无外虞,守成而缵旧服。未尝不乾乾终日,思与公卿大 夫上下协心,聿求至理,以弘我烈圣,其庶乎馨香。今九有大宁,群氓乐业,时必 敬授而不夺,物亦顺成而无夭。懋建皇极,幸致太和。洎乃幽遐,率由感被。戎狄 不至,唯文告而来庭;麟凤已臻,将觉情而在薮。以故凡百执事,亟言大封。顾惟 不德,切欲勿议。伏以先圣储祉,与天同功,荷传符以在今,敢侑神而无报。大篇 斯在,朕何让焉。遂奉遵高宗之旧章,宪乾封之令典,时迈东土,柴告岱岳,百神 群望,莫不怀柔,四方诸侯,莫不来庆,斯是天下之介福,邦家之耿光也。无穷之 休祉,岂独在予;非常之惠泽,亦宜逮下。可大赦天下。封泰山神为天齐王,礼秩 加三公一等,仍令所管崇饰祠庙,环山十里,禁其樵采。给近山二十户复,以奉祠 神。 玄宗制《纪太山铭》,御书勒于山顶石壁之上。其辞曰: 朕宅帝位,十有四载,顾惟不德,懵于至道,任夫难任,安夫难安,兹朕未知 获戾于上下,心之浩荡,若涉大川。赖上帝垂休,先后储庆,宰相庶尹,交修皇极, 四海会同,五典敷暢,岁云嘉熟,人用大和。百辟佥谋,唱余封禅,谓孝莫大于严 父,礼莫盛于告天,天符既至,人望既积,固请不已,固辞不获。肆余与夫二三臣, 稽虞《典》,绎汉制,张皇六师,震詟九宇。旌旗有列,士马无哗,肃肃邕邕,翼 翼溶溶,以至岱宗,顺也。 《尔雅》曰:"泰山为东岳。"《周官》曰:"兗州之镇山。"实万物之始, 故称岱焉;其位居五岳之伯,故称宗焉。自昔王者受命易姓,于是乎启天地,荐成 功,序图录,纪氏号。朕统承先王,兹率厥典,实欲报玄天之眷命,为苍生而祈福, 岂敢高祝千古,自比九皇哉!故设坛场于山下,受群方之助祭;躬封燎于山上,冀 一献之通神。斯亦因高崇天,就广增地之义也。 乃仲冬庚寅,有事东岳,类于上帝,配我高祖。在天之神,罔不毕降。粤翌日, 禅于社首,佑我圣考,祀于皇祇。在地之神,罔不咸举。暨壬辰,觐群后,上公进 曰:"天子膺天符,纳介福。群臣拜稽首,呼万岁。庆合欢同,乃陈诫以德。大浑 协度,彝伦攸叙,三事百揆,时乃之功。万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众宰,时乃之 功。一二兄弟,笃行孝友,锡类万国,时唯休哉!我儒制礼,我史作乐,天地扰顺, 时唯休哉!蛮夷戎狄,重译来贡,累圣之化,朕何慕焉。五灵百宝,日来月集,会 昌之运,朕何惑焉。凡今而后,儆乃在位,一王度,齐象法,权旧章,补缺政,存 易简,去烦苛。思立人极,乃见天则。 於戏!天生蒸人,惟后时乂,能以美利利天下,事天明矣。地德载物,惟后时 相,能以厚生生万人,事地察矣。天地明察,鬼神著矣。惟我艺祖文考,精爽在天, 其曰"懿尔幼孙,克享上帝。惟帝时若,馨香其下",丕乃曰"有唐氏文武之曾孙 隆基,诞锡新命,缵我旧业,永保天禄,子孙其承之"。余小子敢对扬上帝之休命, 则亦与百执事尚绥兆人,将多于前功,而毖彼后患。一夫不获,万方其罪予。一心 有终,上天其知我。朕惟宝行三德,曰慈、俭、谦。慈者,覆无疆之言;俭者,崇 将来之训;自满者人损,自谦者天益。苟如是,则轨迹易循,基构易守。磨石璧, 刻金石,冀后人之听辞而见心,观末而知本。铭曰: 维天生人,立君以理,维君受命,奉天为子。代去不留,人来无已,德凉者灭, 道高斯起。赫赫高祖,明明太宗,爰革隋政,奄有万邦。罄天张宇,尽地开封,武 称有截,文表时邕。高宗稽古,德施周溥,茫茫九夷,削平一鼓。礼备封禅,功齐 舜禹,岩巍岱宗,卫我神主。中宗绍运,旧邦惟新,睿宗继明,天下归仁。恭己南 面,氤氲化淳,告成之礼,留诸后人。缅余小子,重基五圣,匪功伐高,匪德矜盛。 钦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诚动天,福我万姓。古封太山,七十二君,或禅亭亭,或 禅云云。其迹不见,其名可闻,祗遹文祖,光昭旧勋。方士虚诞,儒书不足,佚后 求仙,诬神检玉。秦灾风雨,汉污编录,德未合天,或承之辱。道在观政,名非从 欲,铭心绝岩,播告群岳。 于是中书令张说撰《封祀坛颂》、侍中源乾曜撰《社首坛颂》、礼部尚书苏颋 撰《朝觐坛颂》以纪德。 玄宗乙酉岁生,以华岳当本命。先天二年七月正位,八月癸丑,封华岳神为金 天王。开元十年,因幸东都,又于华岳祠前立碑,高五十余尺。又于岳上置道士观, 修功德。至天宝九载,又将封禅于华岳,命御史大夫王鉷开凿险路以设坛场,会祠 堂灾而止。 分类:正史 书名:旧唐书 作者:沈昫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