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盗先锋印
■ 刘建良
《民间故事选刊》2003年第12期 故事传奇-名将故事
李世民平定北方后，一统大唐天下，还有南方几股割据势力。他要拔掉的第一个钉子，就是盘踞两淮之间的杜伏威。这杜伏威以盗起家，创建江淮军，多年纵横疆场，是个难碰的硬钉子。
李世民以程咬金为先锋，自率大军２０万随后跟进。程咬金有个外号叫"打不死"，素来拳大无脑，不论刀山火海，拎着脑袋就敢往里跳。平日征战，往往主力没到，他的先锋军就和对手打得一塌糊涂。但这回他却不知为什么谨慎起来了，兵到十八里铺，便不再前行，派了探子去刺探杜伏威军情，自己安营扎寨，静待大军到来。
这天，军营外来了个女子，自称红线，十八九岁年纪，漂漂亮亮，开口说道："程将军，你缩头缩脑不敢出战，当的什么先锋？不如把先锋印给我，你到一边喝酒吃肉去，看我大破杜伏威。"程咬金闻言大怒，要不是对方是个女子，他拳头早砸过去了。他强压怒气，喝道："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般大话？"红线冷笑一声，说道："我没什么本事，不过百万大军在我眼里，也不过和一窝蚂蚁差不多，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要不信，我俩打个赌，我轻而易举就能从你军营里盗走先锋印。盗一次还不算，我连盗三次。你输了把先锋印给我，我替你当先锋，我要输了，情愿给你端一辈子洗脚水。如何？"一个女子夸下如此海口，程咬金气冲牛斗，怒叫道："赌了!"
当下红线离开军营，程咬金根本就不相信红线敢来盗印，喝了酒便"呼呼"大睡。不料一觉醒来，红线来了，手里果然托着他的先锋印，程咬金又吃惊又恼怒，心中一动，大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把我的亲兵收买了。来人呀，把这些家伙统统推出去斩了!"红线立马拦住他说："你别乱怪亲兵，我没收买谁，凭的是真本事。你不服气还有两次机会，你只管把大印挂到脖子上，你脖子总不是内奸吧？看我盗不盗得到手!"红线说完，又离开军营走了。程咬金这回小心了，他倒不至于把大印挂在脖子上，却也不敢大意。到夜里，他把大印摆桌子上，自己搬条椅子坐在旁边，喝酒吃肉，看着大印。几杯酒下肚，他暗自发狠道：臭丫头!这样你也能把我的大印盗走？我让你倒一世的洗脚水，这还真是件好事。一连两个晚上，红线都没来，程咬金觉得自己这么鼓着眼盯着，她自然不敢来，要是从此不来了，那岂不是白给她取笑一回吗？他双手支着头一想，有主意了，当下将大印取出来另藏一处，只将装大印的盒子摆在桌子上，自己到另一座帐中睡觉去了。他表面上装作不留神，其实桌子旁边暗挖了陷阱，红线只要去盗印，非被捉住不可。退一步说，即便捉不到人，盗去的也是空盒子，红线还是输了。
这条妙计摆得滴水不漏，程咬金暗暗得意，垫高了枕头大睡。睡到半夜，忽听帐外红线一阵大笑："程咬金，你以为摆个空盒子就能诱我上钩？你太小看我了。对不起，盒子你留着，印我可拿走了!"
程咬金大吃一惊，咬牙叫道："这个臭婆娘，怎么就看穿了我的锦囊妙计？"他急忙跑到藏印的大帐一看，又笑了，原来大印好好地放在那里，红线是虚张声势。程咬金心下得意，又回到帐中睡了。他刚躺下，忽然一个激灵弹将起来："哎呀，上当了!"待他赶到藏印的大帐一看，大印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有李代桃僵之计，我有投石问路之法。程铁牛哇程铁牛，真个是其笨如牛!程咬金骂道："臭丫头，简直比狐狸还狡猾!"气得是七窍生烟，一把将纸条撕成了碎片。
第二天，红线拿着大印来营里，要笑不笑地说道："这回你不怨别人了吧？还有一次机会，再看不住，你这先锋就该让给我了。"
程咬金眼里冒火，却无话可说，眼见红线得意地扭着小蛮腰出去了。程咬金心里骂道：臭婆娘，看我给你来个绝的。随后，命兵士将先锋印挂到营中旗杆尖上，离旗杆５０步，四面各派１００名弓箭手围着，互相监视，不管谁靠近旗杆，只管射箭。这回程咬金自认万无一失，除非能像神仙一样腾云驾雾。他喝足了酒，又自顾自"呼呼"大睡。睡得正香呢，军士慌慌张张把他推醒了，说大印又给盗走了。程咬金不信，到旗杆下一看，嘴张开就合不拢了。只见旗杆上钉着一枝铁羽箭，箭尾拴着一根绳子，绳子在空中绷得笔直，远远地牵出军营之外，系在一棵大树干上，红线竟用这根绳子做桥梁，又把大印盗走了。
程咬金又气又急又无奈，待到红线来营中，他只得乖乖地让出了先锋位。不过程咬金还存着侥幸心理，这打赌盗印，不过是扬扬名，闹几两银子，并非真要代他做先锋，去和杜伏威较量。兵凶战危，没亲没故的，凭什么代别人上战场送死。谁知红线却是真的，披挂上阵，指挥大军拔营挑战，眼见得她娇声娇气地发号施令，众将尴尬应命，程咬金被晾得直翻白眼。
红线挥军挑战，杜伏威打马出阵，对程咬金说道："程将军，我的探子回报说，你把先锋印输给了一个女子，可是真的？"程咬金没想到这件事被杜伏威探听去了，涨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半个字也不敢应。杜伏威说道："看来这是真的了？"说罢，"哈哈"大笑，笑得程咬金无地自容。就在这时，只见红线打马出阵，对杜伏威说道："杜将军，你笑什么？你比程将军强？我俩不妨也打个赌，我也到你大帐中盗印。我输了，我带程将军和这支大军归降你，我赢了你又如何？"杜伏威轻蔑地一笑，说："你到我大帐中盗印？你要真有这个本事，我便举军归降李世民。"说罢，斜眼看着程咬金，"只怕你输了，做不了程将军的主。"红线说道："程将军既把先锋印输给我了，这支先锋军自然也输给我了。程将军是男子汉大丈夫，便在阵前说句愿赌服输的话!"程咬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输给她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杜伏威叫道："好，赌了!"随后各自撤军。其实，程咬金自有主意。红线三盗先锋印，神出鬼没，或许真能盗得杜伏威的大印。杜伏威虽是强盗出身，却最重承诺，一向言出如山。不用一兵一卒，收了江淮军，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假设红线万一失手输了，老子挥刀抹脖子，把命赔给她，没人带得走先锋军，就不算负了秦王。红线和杜伏威打了赌，当下把先锋印交给程咬金代掌，把他噎得直打嗝，随后离营而去。谁知，红线这一去，接连三天音讯皆无。程咬金天塌下来当被盖，从不知什么叫担心，这三天他可是满肚子心事。他生怕红线失手被擒，每日派出探子，刺探杜伏威大营内外的动静。探子回报，杜伏威军中戒备森严，飞鸟难渡。程咬金听了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到第四天早晨，红线突然回来了，手中托着杜伏威的帅印!程咬金一见欣喜若狂，立马赶到杜伏威军前，亮出大印。杜伏威气丧神颓，倒也守信无欺，当即下令江淮军归降李世民。李世民大军一到，闻报大喜，给程咬金大大地记了一功。
程咬金稀里糊涂立下大功，李世民手下众将羡慕得不得了，齐赞他是福将，程咬金自己也乐得上门牙磕不着下门牙。过了几天，出了一个意外，李世民亲自来给他保媒，要将红线嫁给他。红线人漂亮，身手又好，没过门就给丈夫带来好运，这样的美事到哪儿找去？程咬金自是满口答应。谁知，李世民带他去拜见老丈人时，他一看老丈人竟是杜伏威，顿时呆了。杜伏威见程咬金一脸困惑，打着哈哈说出原委，他这才明白。原来，杜伏威早有归唐之心，但手下兵骄将悍，不战而降，众将一定生怨内乱，战又大违本意，两难之际，刚好打小出门学艺的女儿红线回来省亲，便替他想出了这个连环计。红线自有杜伏威暗助，自然稳赢不输，举军投降，手下众将不得不服。这时，程咬金喜傻了，这样的美事竟叫我遇上了，我老程可真是大大的福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