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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覃牺牲的噩耗






  1935年5月,也是白区工作最困难的岁月。

  一天夜里,作为地下党书记的贺怡正在召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事先她接到前线游击司令陈毅的密电,要赣州地下党想方设法送一批药品上山急用。为了更好地完成这次任务,她特地召开此会。会议正开一半儿,交通员王贤选和另外一个同志满头大汗闯进会场,欲言又止,最后道:“贺书记,你出来一下。”

  贺怡责怪道:“你这个老王,有什么事不可当面说的?”她还是停下会议走出来,在外间的会客厅里坐下来:“有事快说,会还等着哩!”

  王贤选先向贺怡介绍了陈毅派来同志,然后道:“陈老总交待,有一个事情要向你当面汇报。”

  “陈老总也真是的,搞这些形势干啥!”贺怡埋怨道。

  王贤选慢慢道来:“这是一个重要的事情,听了你一定要冷静!”

  贺怡是个敏感的人,听了此话,她便判断丈夫出了事,问道:“是不是泽覃出了事?”

  王贤选点点头,道:“这是我们都不愿想的事。”

  贺怡当即低下了头,眼泪夺眶而出。

  王贤选声带悲戚:“毛师长牺牲得很壮烈,他是连中敌人三枪才倒下的!”

  “难道说这是真的?”贺怡如同五雷轰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贤选默默点头,然后含泪讲述了毛泽覃牺牲的经过:

  “上个月的25日的下午,毛师长率领的独立师被打散后,他便率领部分游击散兵穿山越谷,黄昏时来到瑞金县一个名叫‘红林’的大山之中。高山上有个村子名叫‘黄田坑’,毛师长和游击散兵夜宿村中。不料想,第二天拂晓,枪声大作,敌人追了上来,包围了小小的村子。毛师长机警地踢醒队员快起来,说着冲到门口,望望动静,命令游击队员撤往后山。他自己跑到门外一个无名高地,端枪扫射涌来的敌军,以掩护队员们的撤退。队员迅速撤退了,而敌人却把毛师长所在的无名高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任凭毛师长如何突围,也难以逃脱敌人的包围。突然一阵枪弹飞过来,射中了毛师长的右腿。毛师长正要还击,又一发子弹飞来,射中了他的左腿。一阵剧痛,鲜血染红了草地。拼吧!毛师长咬紧牙关,忍着伤口的剧痛,双膝跪在地上,继续朝潮水般的敌人射击,不料又一颗子弹飞来,穿透了他的胸膛,最后他又打倒一个敌人才英勇倒下!”

  ……

  这时与会同志纷纷走出来,听说毛泽覃牺牲的噩耗,如晴天霹雳,惊得大家目瞪口呆。  有人请示贺怡,休会吧,改天再开。贺怡镇静了一下自己,揩了揩眼泪:“不!现在继续开。”大家还以为听错了,似不大相信。她又重复了一遍:“会继续开!”致使大家感动得泪流满面。这时的贺怡,已不是过去的小姑娘了,她已经历了9个春秋严酷的革命斗争,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丈夫英勇牺牲,只能给她战胜一切挫折的力量和勇气。她很快从个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揩干眼泪,投入到对敌斗争中去。

  会议继续进行。

  会议围绕如何把这批药品运出赣州城这一难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当时敌人封锁很严。有的说,不要说是药品什么的,就是连洋硝之类也被列为禁运出城的物资;有的说最近这几天守城岗哨增加,盘查加剧;还有的说,去年出城送食盐,盐没有送到,人也牺牲了。既要把药品运出城,又要保证同志的安全不容易啊!

  会议陷入了沉思。

  突然间贺怡眼前一亮,说:“我也没有想好。今天早晨,我起得特别早,碰到老百姓的两辆进城收粪尿的马车。我觉得可以做点文章。一是早晨敌人哨兵松懈,二是收尿水是乡农的习惯。三是把粪桶做个夹层,药品放入夹层,不就可以了吗?”

  “好主意!”与会人员一致称赞。

  “就这么办!”方案通过。

  很快第一批药品出了城。

  接着第二批药品也出了城。

  陈毅知道了这件事,连声赞叹:“贺怡很能干,巾帼不让须眉!”

  赣州党的地下工作在贺怡领导下,进行得卓有成效,有力地支持了陈毅、项英领导的闽赣边界的游击斗争。在以后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贺怡都全身心投入,勇往直前,呕心沥血地工作,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告慰丈夫毛泽覃的英灵于九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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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得知小弟牺牲的消息是在一个傍晚






  第一个知道毛泽覃牺牲消息的是毛泽民。

  公元1935年10月,工农红军到达陕北的第七天。

  一向老道持重的毛泽民,此时却迈着急匆匆的步子, 闯进毛泽东的住处:“大嫂,大哥不在吗?”

  “你大哥正在开一个会,还没下会呢。”贺子珍迎过来:“有急事?”

  毛泽民擦拭一把汗,说:“有急事。”

  贺子珍没在问下去,便去倒杯水送到泽民手里:“你先喝杯水。”

  毛泽民接过水杯长吁短叹,贺子珍感到纳闷,便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

  “小弟泽覃牺牲了。”毛泽民喃喃地道。

  说话间,毛泽东也回到了屋里:“你说什么?”

  “小弟牺牲了!”毛泽民又重复了一遍。

  晴天霹雳,毛泽东一下子瘫坐在长条板凳上,贺子珍上前扶住了他。许久许久,他没有说话。过了大半天,他才撑着腰立起来,审视着二弟毛泽民问:“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我是今天上午听到的。是小弟的一个部下告诉我的。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他们缴获一个敌电台,是从电台中听到的。”

  毛泽东沉重地一句一字地说:“这有可能。我们突围后,那里的情况更糟糕,比我们想像得更要严重。我估计,小弟的牺牲,决不是最近的日子,要有时日了。白色恐怖严重,有些消息传不过来。”

  毛泽民心情沉痛地道:“这大哥没事,二哥没事,可老天不公,为什么事情偏要发生在小弟身上。”

  “是啊。”毛泽东道:“母亲在世时,曾把我召到床前专门向我作过交待,一定要照料好小弟。我是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啊!”毛泽东又自责起来。

  突然间,贺子珍由泽覃弟转而想到自己的小弟贺敏仁的惨死,也憋不住地尖声哭起来,边哭泣边诉说着:“泽覃死得可惜,可敏仁死得更惨啊!泽覃死在敌人的手下,而敏仁却死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啊!”

  原来是贺子珍的小弟贺敏仁,追随姐姐参加革命,在黄公略领导的游击队当战士,“扩红”时改为红六军,他在红军中当了个小司号兵。他像姐姐贺自珍一样,长得十分标致,人们开玩笑地把他的名字“敏仁”叫做“美人”,小伙子聪明伶俐,但是有点自由散漫,有点骄傲自大,还可能有点因姐姐的身分而觉得高人一等,因而同周围的人相处得不十分好。

  长征的时候,他在一个团当司号兵。他年纪小,政治觉悟比较低,忍受不了长征路上的艰苦,肚子饿时,爱发个牢骚。红军队伍到达藏民居住地区毛儿盖后,再三明令要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守民族政策。这时,有人报告说,贺敏仁违反纪律,擅自进入喇嘛庙,私自拿去了一千多个花边(银元)。于是师部把他五花大绑起来,要枪毙他。贺敏仁说这是冤枉,他只拿了百十个铜板。他恳求同他一起参军的一个永新老乡,替他写封信给姐姐贺子珍,反映这个情况,救他一命。但这封信还没来得及写。当时那个团的团长和政委主张给毛泽东发个电报,报告这件事。等批复后再执行。那时候发份电报很麻烦,要先给电池充上电才能发报,有时候充电不足还发不出去,总之,发这份电报,延误了些时间。师部政委认为应该维护红军铁的纪律,一定要马上执行。结果,等军委的电报回来,指示要缓期执行时,人已经被枪毙了。

  对于这件事,红军中一时传说纷纷。有人认为是对的,应该严肃军纪,不徇私情;有人认为这是有意的陷害,故意打击贺子珍和毛泽东。贺子珍知道这件事后,很伤心。她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同她和毛泽东过不去,拿自己的小弟开刀呢?但她控制住自己,客观地对这件事情作了调查。她了解到,弟弟贺敏仁的错误是严重的,但的确没有拿那么多钱,也不可能拿那么多钱。一个最壮的挑夫,也只能挑七、八百块银元,他根本拿不走一千多银元。况且,他随身就是一个小背包,一条小军毡,真有那么多银元也没处放。同他一起的战士反映,他是拿了一两块钱。因为拿的是铜板,一百个铜板也就值一元钱。对他有意见的人故意夸大了,而领导也没有做任何调查,不等中央批复,就采取了行动。她把了解的情况,如实向军委和毛泽东反映了,但她没有干预这件事的处理,更没有利用自己的地位,采取任何报复性的行动。

  “革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说到这里,毛泽东感慨地说:“但是,我们也不能让烈士的血白流!”

  这时贺子珍也停止了哭泣,擦拭了一把泪水说:“想起了他们我就伤心,死了的就死了,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要好好地活着。岸英、岸青、岸龙的事,泽民你要多操心,你大哥一忙起来,什么也顾不了啦。”

  “大嫂,你放心,我知道白区不安全,等上海来人,我争取把他们三兄弟接过来。”泽民向大嫂承诺。

  这时,毛泽东也对泽民讲:“中央政府准备恢复国民经济部,你要有思想准备,要挑更重的担子。”

  “大哥,正职我不挑了,我任个副职就行了。”

  “你不挑也行,这大军过冬的棉衣还没有着落,你要落实。”毛泽东道。

  后来,毛泽民出任中央政府国民经济部部长。该部下设对外贸易总局、工矿科、农牧科、合作总社等。毛泽民历来关心干部,尊重知识,爱护人才。成立国家银行时,他将所谓的“社会民主党”已判死刑的黄亚光要出来,让他设计苏区纸币和银币。后来黄亚光长期搞银行工作,成了专家。这次他又放手使用刚刚从关押中释放出来的蔡子伟,让他担任国民经济部秘书长职务。

  当时国民经济部面临的首要任务是要解决全军的过冬问题。他组织一些同志,正确执行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和经济政策,终于突破山西军阀阎锡山军队的封锁,从山西购买和运进大量布匹和棉花,动员边区群众为红军赶制了棉衣。同时在安定、永坪组织生产煤炭,解决了军民生产和过冬取暖的需要。

  国民经济部领导发展了边区的生产建设。在工业方面,除开采煤炭外,还开采了石油、三边的食盐,建立了纺织、造纸等手工业生产。在农业方面,提供农具种籽,动员群众开垦荒地,种粮种棉,并且大力发展了羊毛、皮革等土特品生产。在商业方面,边区各县普遍建立了消费合作社,一面向群众廉价出售必需品,一面收购土特产品,方便群众。在外贸方面,以边区的食盐和土特产对外进行贸易,交换军民需要的物资,使红军在陕北稳定下来,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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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延安新生活



舵手毛泽东






  中央主力红军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在国民党军队的追击堵截中,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陕甘。应该说这是一次战略的大转移。

  陕甘根据地,是30年代初由刘志丹、谢子长分别在陕北、陕甘边界领导武装起义后创建的两块根据地合并而成的。它包括延长、延川 、保安等六座县城,游击区扩展到周围17个县。

  这里与井冈山有着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井冈山是丘陵平原,两处面积相当,当年迎接的他们的是袁文才、王佐,而今天迎接他们的是刘志丹、谢子长同志。两人身穿粗棉蓝布衣,头上箍条白毛巾,和普通的陕北人没有两样。

  毛泽东住下来后,了解当地习俗民风时,竟吃惊地发现,这里愚昧不开,很多人不知北平在哪?日本人是谁?因为帝国主义的铁蹄还没有蹂躏这片黄土高原。

  延安有3000年的历史。在1938至1939年日本人的飞机把它变成废墟前,一直保持着古老的风貌、像陕北人头箍白毛巾一样原始。

  窑洞,是陕北的一大特色。前有拱形门廊,装上纸糊的花格窗子,地面上铺着灰石头,后墙是匆忙整理而就的山坡。

  红军来后,这里的窑洞大大增多,像蜜蜂的蜂窝一样蜂拥而至,十分壮观。

  在毛泽东和贺子珍住的窑洞里,四面是新刷的白灰,一张床一个蚊帐,还有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一张地图和马灯,最奢侈的就算那个木制的洗澡盆,还有那个随身带的皮箱子。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毛泽东来陕北不久,就打了一个大胜仗。红军突然从南北山上向直罗镇猛扑下去。蒋军第一○九师的一个团在突围中被红军全歼。直罗镇战役的胜利,打破了国民党军队对陕甘根据地的“围剿”,用毛泽东的话来说:是“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

  直罗镇大捷,并没有使毛泽东放松应有的警惕性。随着中央红军抵达陕北,国民党当局调集重兵到陕甘苏区周围,包括张学良的东北军、杨虎城的第十七路军,还有胡宗南、毛炳文等部,计有“围剿”兵力十多万人。蒋介石亲自兼任西北“剿匪”总司令,而以张学良代理总司令职务。国民党方面的兵力比中央红军主力和陕甘红军要多好几倍,并且正在气势汹汹地继续向根据地推进。

  从陕甘根据地内部来说,中央红军到达前出现了“左”倾错误,新成立的陕甘晋省委9月下旬开始了错误的肃反,原陕甘根据地的不少军政干部被捕被杀,甚至连刘志丹也被关了起来。很多干部、群众非常不满,使根据地陷入严重的危机中。

  陕甘晋省委副书记郭洪涛向毛泽东汇报工作时,毛泽东听后十分生气地说:“陕北的肃反有扩大化问题!听说刘志丹也被关了起来?”

  郭洪涛道:“有此事。”

  毛泽东曾联想到当年井冈山根据地建立后,袁文才和王佐的被错杀,给他留下了无限的遗憾。今天的悲剧不要在陕甘根据地发生。于是毛泽东当即指示道:“要停止逮捕,要停止审查,要停止杀人!一切听候中央解决!”

  “刘志丹是不是要放人?”

  “当然应该!”

  ……

  日本步步加紧对中国进攻,东北沦陷,继而华北也沦陷了。国内的政治形势发展得很快。12月9日,在中国共产党北方党组织的推动下,北平爆发了“一二九”学生爱国反日运动。运动迅速席卷全国各大中城市,学生们还下乡进行救亡宣传,博得社会各阶层的广泛同情和支持。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促进了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新发展。

  1936年3月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专门讨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问题。毛泽东指出:在全国民众要求抗日的形势下,国民党统治集团内部已发生分化。党的统一战线方针是:在“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下,对民族反革命派采取各个击破,对民族革命派采取各个争取;争取民族改良主义者同民族革命派的左翼建立坚固的同盟。他特别指出:“东北军之特点:失掉土地,因此其抗日情绪高,愿与我们合作。”对张学良要实行互不侵犯,共同抗日,可以派出全权代表同张学良直接谈,不管任何派别,都可以同他们进行谈判,而在基本原则上不能让步。军事谈判集中于军委,政党谈判集中于中央常委,全部由常委指挥。会议一致通过毛泽东的报告。会议决定派周恩来为中共全权代表赴延安同张学良会谈。

  要与自己不共戴天的蒋介石搞统一战线,这对于毛泽东来说是件极其痛苦的事。而这种统一战线的方略曾在1927年引起了惨痛的破裂!现在毛泽东又要同杀害了他的第一个妻子、他的弟弟、他的堂妹和他近乎半数的亲密战友的集团实行联合!为了民族的利益,他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这一切,毛泽东都以博大的胸怀接受了。

  特别是当西安事变的消息传到延安时,曾令毛泽东吃惊:想想看这也是必然中的偶然,也曾是他的预言。接着他收到张学良的电报:“吾等为中华民族及抗日前途利益计,不顾一切,今已将蒋及将领陈诚、朱绍良、蒋鼎文、卫立煌等扣留,迫其释放爱国分子,改组联合政府。兄等有何高见,速复。”稍后,张学良、杨虎城又联名电邀中共中央派人来西安共商大计。

  怎样处理这次突发的事变?怎样处置这位大名鼎鼎的俘虏蒋介石?作家R.特里尔作了描述:

  有些共产党的领导人希望对蒋实行无限期的监禁,或者作为卖国贼对他进行公开审判。毛则另有谋略,他想利用这一时机显示自己既往不咎、宽宏大量的姿态,在全国赢得道义上的胜利,以作为一名爱国者,挫败这位中国名义上的领袖。

  “我们一周时间没有睡觉,都在作决定。”周恩来说(他也主张宽大)。

  正当中共在处理这一棘手难题的时候,从莫斯科来了一份令人不可思议的电报。斯大林认为,绑架蒋介石肯定是日本人的阴谋,张学良和共产党应该立即无条件释放蒋。似乎毛看到这份电报后勃然大怒,他把电报撕得粉碎,一边跺脚一边咒骂。

  这是斯大林最后一次就基本方针问题直接给中国共产党发指示。毛一反常态,―――他不只是纵声大笑,这是他的有力武器―――这表明,他决非看不起斯大林。不过,毛不理睬斯大林的指示,同时,这也使他更加怀疑莫斯科的聪明和诚意。

  经过三方―――张学良、共产党、蒋介石及他难对付的妻子―――十九轮的谈判,“西安事变”的结果是达成了妥协,这是令人惊讶的。

  蒋作为自由人飞回南京。张学良陪同前往,不久就成了蒋的阶下囚。但是,作为回报,蒋放弃了中国只存在一个政府的要求。

  不出数月,国共统一战线产生了……

  红军改编为第八路军,正式成为中国全部武装力量的一部分。西北苏区也不再是企图取代南京的一个政府而改称为“边区”。在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共产党的名字降了一格。毛也从蒋的财政部门中领取薪水―――每月五块钱。

  蒋重新得到了他的假牙,但是,只有以前就属于他控制的地区才听从他的指令,并不是整个中国都服从他。蒋赢取了他获得释放的胜利,但是中国共产党因为释放他,使中国共产主义的运动在全国人民面前赢得了崭新的地位。

  从此,国共两党掀起了联手抗战的新高潮。

  延安,成了革命者翘首、爱国者向往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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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哥指示下,毛泽民重返十里洋场






  1937年初,一笔凝结着国际工人阶级深情厚谊的巨额美钞,从法国秘密地运到了上海。这是为支持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而募集的。长期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经济封锁,又刚刚经历了长征消耗的中央红军,经费短缺,物资匮乏,军用物资更无来源。这笔巨额捐款的到来,应该说真是雪里送炭啊!

  要使这笔巨额美钞发挥作用,第一步需要在上海兑成当时国内通用的法币,运到西安红军联络处,再由联络处换成部队急需的军用物资,转运到各地。而上海―――西安之间,不仅有着遥远的地理上的距离,更有着险恶的政治上的阻难。蒋介石虽然被迫表示同意抗日,骨子里仍是不忘反共。因此,兑换和运送捐款的工作相当困难。

  党中央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毛泽民同志。协助他执行任务的有钱之光(贸易局局长)、任楚轩(绥德分行行长)、危拱之(西安红军联络处会计)和夫人钱希钧。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张闻天同志找毛泽民同志谈了话,传达了党中央的嘱托和期望。

  为了尽快完成这项任务,泽民同志最初曾经设想采取“合法”方式,在西安开设一个钱庄。按照钱庄的业务手续,将一部分款项从上海信汇西安,比较安全方便。于是他们找好房子,搭好了班子,并以《西京文化日报》发行科长寿松涛、编辑边寻峰等人的名义向国民党有关部门提出了申请。但是,经过多方交涉,未获批准。不得已,他们的全部工作只好采取秘密活动的方式。

  1937年二三月间,毛泽民等5人,先后从延安、西安到达上海。为了取得合法身份,在上海地下党的协助下,他们开设了一个纸行,专营批发业务。任楚轩担任纸行“经理”,钱之光为“职员”,毛泽民化名周彬充当“老板”,钱希钧自然就成了“老板娘”。

  这些来自延安窑洞的“土包子”,一下子都成了十里洋场的上海“阔佬”。钱之光、任楚轩住在纸行(设在泥城桥)里,泽民和希钧同志在徐汇区愚园路永昌里租了一座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作为老板的“公馆”。为了遮人耳目,他们还把钱之光的女儿,希钧的侄女钱宛正(18岁)从浙江老家接来做“佣人”。危拱之同志则住在她姐姐危淑元家里。她的姐夫是一个进步的民主人士,可以掩护她的活动。

  安排就绪后,泽民同志就从上海地下党负责人潘汉年手中接过了那笔巨额捐款,隐藏在愚园路的住处。而隐藏捐款的具体地点,除去泽民夫妇外,谁也不知道。为了这笔款项的绝对安全,泽民同志规定了严格的纪律:由钱希钧负责与钱之光、任楚轩、危拱之同志单线联系,他们不得随便到这里来。有一次,泽民同志看到钱宛正的弟弟钱纪昌来到了愚园路“公馆”,立即严厉地批评希钧说:“我们这里是党的秘密机关,不经研究同意,怎么能随便带人来呢?亲戚也不能违反规定!赶快让他回去。”

  当时他们这些“经理”、“老板”们,开商行,住公馆,雇佣人,穿高级衣着,而且身边确有“万贯家财”。别人一定会以为他们非常阔气哩,其实他们每人每月的全部生活费只有15元。这样一点钱,要在上海这个花花世界里维持“老板”的身份,只有压缩自己的膳食费。

  泽民同志20年代曾在上海以“大老板”的身份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对十里洋场颇为熟悉。他身穿毛哔叽西装或者派力司长衫,出入交易所,一般是不会引人怀疑的。但他还是十分谨慎、周密,不留半点破绽。他有时兑换国民党钞票,有时买西安银行的汇票,有时上午买了公债,下午再兑成钞票。由于每次兑换的金额不能太多,有时他一天跑好几次交易所。换来的钱钞随即就由钱之光、危拱之或钱希钧送往西安交红军联络处。

  钱之光同志时而长袍马褂,时而西服革履,手提华贵的皮箱,由侍者(他的警卫员)陪同出入于上海―――西安车站,每当遇到盘查,侍者便打开他们携带的箱箧网篮迎上前去,掩护这位富商大贾。希钧和拱之同志则装扮成军官夫人、阔商太太一类的贵妇人或者成为西安古城进得参佛的香客。他们用塞满箱子的高级衣料、化妆用品或者香烛纸钱,掩盖着夹层皮箱底部的大批钱钞,乘坐高级包厢,以避开杂乱的耳目。为了缩小目标,他们每次都是分开单独行动。行前,泽民同志用暗语向西安发去电报,联络处便派小车到站台来接他们,以免除繁多的检查。

  有一次,希钧陪拱之同志买火车票,从上海车站刚出来,身后就跟上了几个人。满脸堆笑地追着说:

  “太太,太太,到西安请赏光到敝店小住,敝店备有高等客房,宽敞洁净,招待周到……”

  “还是到敝店下榻吧,敝店的字号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装扮成国民党军官太太的拱之同志就把眼一眯,嘴一撇,摆起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气,傲慢地说:“走开,走开,讨厌!”说着转身离开了他们。看到她这副神态,希钧暗自发笑。希钧和拱之是1931年相识的老战友,没想到这迈着两只“解放脚”走过雪山草地的女红军,耍起军官太太的派头来还真像呢!

  经过四个多月的紧张工作,到“八一三”日军进攻上海之前,兑换运送捐款的全部任务基本完成。在工作临近结束时,危拱之同志病倒了,她腹部长了一个瘤子,越来越大,泽民同志安排她到保隆医院作了切除手术。手术后七天她即返回西安接受新的工作任务。不久,“八一三”之战打响,形势紧张起来,按照泽民同志的安排,钱之光、任楚轩同志先行撤离上海,希钧搭乘李克农同志的车子,转道南京经武汉回到西安。泽民同志打发钱宛正从水路回浙江老家后,便赶到上海火车站。当时车上车下混乱不堪,哭声喊声连成一片,大人小孩挤作一团,连车门也堵了个严严实实。泽民同志急中生智,声称自己是新闻记者,要了解难民情况,揭露日寇罪行,便拨开人群从窗口爬上了火车,辗转劳顿回到延安。

  就这样,一笔巨额款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国民党严密控制的上海运到了西安,不久又变成了杀向日寇的枪炮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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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珍,一个要强的人






  红军到达陕北,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随着中央政治局《关于目前政治形势和党的任务决议》的推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确立,中国革命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新阶段在考验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面临着新的考验。贺子珍当然也不例外。她考虑最多的是能像其他姐妹们一样,独当一面地工作,投入到革命的洪流中去,做出新的成绩来。

  当时,保安的街头上,满是“团结抗日,枪口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

  主席每天忙着写文章,开会,和干部们谈话,给红军大学讲课,常常工作到深夜。贺子珍常常想与主席谈谈自己的工作,每每看到主席很忙很忙,话到嘴边时又咽下。她很怀念井冈山时期,丈夫还能有点时间,陪自己到野地里散步谈心,俩人心心相印,形影相随。现在却不同了。有时,主席忙起来,几天都见不到他。即使在家里,找他的人也很多很多,一拨又一拨,推都推不掉。贺子珍根本就插不上话。俩人感情交流的空间也被“革命工作”四字占去了。贺子珍曾一度感到孤独。这时,她有一种看法―――整个形势一片大好,只有自己一团糟:一是长征中那次死里逃生的负伤,留在身体里的弹片还时不时地在折磨着她;二是她与毛泽东结婚,接二连三地怀孕,长征途中她再次怀孕,如今又要临产,眼见肚子又一天天大起来,现在已不能出门;三是今天一早,她又摔了一跤。人若是倒霉,石子儿都要欺负人。

  “摔着了没有?”毛主席上前扶起了她。

  “像是没有。”贺子珍哭笑不得。

  “先送医院检查一下,以防万一。”主席关心地说。

  就这样,贺子珍被送进医院做检查。没出医院,就生下了她和毛泽东的第五个孩子。因是早产,孩子出生时显得格外小,不到5斤。邓颖超抱起孩子说:“这孩子看起来娇小玲珑,我看就叫娇娇吧,好听又好叫。”

  后来有人给主席报喜,说子珍生了个娇娇。毛主席风趣地说:“今天是开门见喜,老婆摔了一跤,生了个小娇娇!”

  “主席,你要请客喽!”有人说道。

  毛主席幽默地说:“好吗!这娇娇是长征中怀孕,是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生的,应该庆贺!不光庆贺娇娇的出生,还要庆贺长征的胜利,更要庆贺新时期的到来么!”

  一生以苦做伴的主席,这天晚上还真破例喝了点酒。祝贺的人来了一大院,她们分别是康克清、邓颖超、刘英、曾志、钟月林、钱希钧等等,大家都欢声笑语,惟有一个人笑不起来,她就是娇娇的妈妈贺子珍。她不是不欢迎娇娇的到来,而是娇娇不该在这个时刻到来。这只会影响她的工作安排。

  纵观毛泽东一生,这是贺子珍生育六胎惟一活下来的孩子。成人后,毛泽东为“娇娇”取名李敏。姓李,沿用毛泽东当年的化名李德胜的姓。名敏,取用《论语》“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的典故。

  贺子珍的心情一直是很沉重的。

  直到娇娇长到三个月的时候,她的主意已经拿定,让娇娇留给保姆看管,自己要走出去,学习深造。因为自己的文化底子差,只在福音堂的教会学校念了几年书,随着革命的需要,越来越需要文化知识。再加上毛泽东常说她文化落后。这种求知欲,随着她参加革命时间的进程,日益强烈。终于有一天,她向主席提出了自己要上“红大”的要求。

  毛泽东以为听错了:“你要什么?”

  “我想到红军大学深造。”

  “深造完做什么工作?”

  “我不想再抄抄写写了。”

  毛泽东先是有些吃惊,很快又平静下来,用关心爱护的口气问:“娇娃怎么处理?”

  “我想托给保姆看管。”

  毛泽东耐心地说:“要知道,‘红大’以团结紧张著称,每天三操两课,不休说正常人都感到吃力,况且你又负过重伤,还有孩子,我不反对你去,而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啊?”

  贺子珍一脸认真的样子:“你说五次反‘围剿’累不累?二万五千里长征苦不苦?这样的苦和累我们都挺过来了。抗大的紧张我还受不了吗?”

  毛泽东知道贺子珍的脾气,外柔内刚,她是位要强的人,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儿,八头大牛也拉不过来。再说上大学并不是坏事,于是就答应了她:“那就去吧,只要你感到兴趣就行。”

  争取来的机遇,贺子珍十二分地珍惜。她把孩子略作安排,收拾一下随身衣物和洗漱用具,便只身来“红大”报到了。她被分配到“红大”第一科学习(第二科离此四、五里,第三科远在甘肃庆阳县)。这个班的学员,当数二十六岁的贺子珍最大,因此大家都礼貌地喊她“大姐”。

  “红大”的校舍除了石洞以外,什么样式也没有。这些石洞好似蜂窠一样,不知哪个朝代开凿的。大的高宽各约一丈,深约一丈四尺,小的不过高宽各约六尺,深五尺。毛主席为学校规定了“坚定不移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的教育方针,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风。它陶冶着红军干部的情操,又通过这些干部传播和贯彻到全军和全国。

  贺子珍一投入到这个集体,就以忘我的精神进行学习,那种在毛主席身边的孤独感立即消失了。她严格要求自己,凡是学校规定的纪律她都严格遵守。比如出操和队列,她都一课不拉。皮带一扎,绑腿带一打,英姿焕发。

  她离毛泽东的住处很近,只有二里,只坚持星期天回去过礼拜。其他时间,她都坚持与学员同吃同住同学习。尤其是劳动课,贺子珍更是积极参加。

  为了开辟校园平坦的道路,党支部订出了一个计划:开辟一条横贯校门的大路和三条交通大道的支线。这项任务由大家动手去完成。

  大家劳动热情很高。有的拿镢,有的拿铲,有的用锄,有的用钩。同学们自动地、极有风趣地互相鼓励着。这虽是较吃力的体力劳动,但在这些血气方刚的学员看来,都是那么一回事!既然他们要改造世界,建设新中国,现在改造自然,修几条路又算得了什么!

  工作完毕后,贺子珍的手磨起了水泡!数一下:六个!其他的同志也都起泡了,大家拿手来比较。贺子珍手上的六个泡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晚间贺子珍躺在石炕上睡觉时,手、脚、腰脊骨都有些酸痛,心想:重体力劳动的确不简单,但比起过去多年的斗争中―――饥饿、生病、负伤、流血和爬雪山、过草地、走野林的生活来,真是算不了什么苦了。因为疲劳,心中又愉快,很快就睡熟了。

  第三天,她再次在工地参加劳动时,突然眼冒金花,天旋地转,昏倒在工地上。同学们及时把她抬进医院抢救,才脱离了危险。经过诊断,贺子珍患了严重的贫血症,需要好好的休息。她只好辍学回家休养。

  辍学回家,无疑是对贺子珍一个很大的打击。看来她要实现自我人生价值已成了泡影。

  她开始埋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来。这时期,恰巧毛主席接连召开几个会,非常繁忙,连回家的机会也少了,无暇顾及贺子珍。贺子珍的老病再次爆发了,性情变得烦躁,烦躁中又使她生出种种疑虑和不安来……这是一种可怕病态。

  在那些日子里,她想得很多很多。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体,太不争气,要想多做些工作,却往往力不从心。那些该死的弹片,使她经常处于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她多么想动次手术,把这些弹片取出,使身体早日恢复健康啊!可是延安动不了这个手术。她决定到西安去。从那里赴上海,取出弹片。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又一次地怀了孕―――加上那股火气,这更坚定了她要出走的决心。过密的生育影响了她的健康,影响她的学习和进步,她要离开毛泽东一个时期,调养身子,读一些书。她与毛泽东共同生活了十年,怀孕生育了六次,几乎是处在不断地怀孕、生育的过程中。她自己说,我生孩子都生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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