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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拉丁美洲一些国家共产党领导人的谈话






  (1959年3月3日)

  中国刚刚开辟了建设的道路。我们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如拉丁美洲一些国家那样高。我们人口那么多,只有那么一点钢铁。我们在工业化中刚走了第一步。我国人民还很穷,需要继续努力,要有许多年时间才能发展起来。我们每年都有一些进步。你们要监督我们,看到我们不好的地方要说,看到我们进步得慢也要说。你们要监督我们向前进步。中国人民同社会主义阵营其他国家的人民一样,也是世界劳动人民的一部分。中国的事业是国际共产主义事业的一部分。我们要团结成一体,全世界人民要大团结。你们的事业也是我们共同事业的一部分,你们每有一个胜利,我们就高兴。我们很高兴看到拉丁美洲的斗争在不断发展。

  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大部分。这三个洲的国家是西方世界的后方。这个后方现在已经不稳固了,它的空气比较稀薄,比较容易冲破帝国主义的统治。当然,帝国主义和它的走狗现在还在统治这些地方,好像过去帝国主义和蒋介石统治中国一样。为什么说它的空气比较稀薄呢?因为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经济落后,资本主义不发达,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统治占主要地位。过去俄国就是这样,它的空气也比较稀薄。在这些地区,无产阶级有广大的同盟军,社会民主党[1]的影响不如在西方国家那么厉害,工人阶级受资产阶级的影响不那么深。因此,这些地区的革命斗争特别旺盛。现在亚洲、非洲、拉丁美洲蓬勃地开展起反帝斗争了。非洲人口有两亿多,他们处在反帝斗争的前线。拉丁美洲也是处在反帝斗争的前线。

  帝国主义已经为这三个洲的国家造就了强大的无产阶级,帝国主义也在这些国家造就了知识分子队伍。帝国主义为了它自己的目的,造就了工人阶级,造就了知识分子,结果将是由它造就出来的人把它自己推翻。这是社会发展的规律,旧社会总是会创造新社会的因素的。

  你们知道去年的金门事件[2]吗?那个岛只有八万人口,现在已是世界有名。美国的方针是把金门、马祖两个岛交给我们,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让它继续占领台湾。这生意不好做。我们要留蒋介石在这两个岛上,要不我们就把台湾、澎湖、金门、马祖等岛全部拿回来。

  美国在全世界钉了许多桩子,把它自己的腿也钉在桩子上了。我们面前有台湾、南朝鲜、日本、菲律宾、南越、泰国,美国在这些国家和地区都钉住了它自己的腿。这是西太平洋地区的情况。在美国看来,好像西太平洋不是我们这些居住在西太平洋地区的人的,而是美国人的,你们讲讲这公道吗?这是你们的邻居干的事。我们西太平洋地区的人民帮了你们一些忙。我们在西太平洋地区牵住了美国不少的力量,分散了它的力量。美国的主要力量还在西欧,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牵住了它的力量,西德、法国、意大利等国家的工人阶级也牵住了它的力量。中东、北非地区也牵住了美国的力量,分散了它的力量。它在地中海有一个舰队,就是第六舰队,比它在西太平洋的舰队更强大。

  此外,它又不能不顾到拉丁美洲这个后方。这是你们对我们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帮的忙。古巴革命[3]就发生在美国的旁边,那里有六百多万人口,美国投资有十亿美元。美国眼看着古巴革命,望洋兴叹,一个手指也不敢动它。有些人说,美国厉害得很,有原子弹呀、氢弹呀,但是去年五月尼克松去看你们,你们却对他不客气,赶走他,他也没有办法[4]。人家一个副总统来看你们,你们不好好招待他,还用石头、烂鸡蛋、唾沫招待客人,使他那样难堪,对客人那样不讲礼貌啊!

  我们对美国不妥协。它不承认我们,我们也不承认它;它承认我们,我们也不那么高兴。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进联合国好不好,我们也考虑过,要他们驱逐了台湾的代表,请我们进,我们才考虑进。我看,我们同美国现在这样的状态,对于我们和你们国家的人民都有利。

  我们国家没有美国的外交代表,我们很舒服。大概是因为我们破破烂烂,客人不想来。他们要等我们建设好了才来。比如说,美国现在年产一亿多吨钢,大概要等到我们年产两亿吨钢的时候才来。那时,我就要跟各位商量商量中国的外交政策问题。我看,在十年到十五年内,不同美国建立外交关系、互派外交代表是要更好一些。过了十年十五年,我们的房子打扫得更干净了,可以迎接客人,也可以建造大房子,因为有了更多的钢铁。这个方针,也许你们不赞成。

  现在美国不怕中国,它主要怕苏联。它知道中国只有几块破铜烂铁,而苏联是强大的国家。西方国家不承认我们在国际上的合法地位。因此,我们也就可以“无法无天”,不受约束。

  去年,我们学了杜勒斯的“战争边缘政策”[5],杜勒斯当了我们的先生。他的“战争边缘政策”是对着我们的,我们也用“战争边缘政策”对付他们。国民党同我们打了几十年仗,我们还在继续打国民党。国民党没有饭吃,美国给他们吃。美国的军舰距离在我们炮弹射程之内的海岛只有三海里。他们在战争的边缘,我们也在战争的边缘。我们以“战争的边缘”来对付“战争的边缘”,结果他们不敢前进,只到战争的边缘为止。我们不打他们,他们也不敢动,他们看我们,我们看他们,看了两个多月。我们帮了美国民主党的忙,十一月,民主党在选举中胜利了。我们的帮忙是无代价的,是义务劳动。帮了民主党,整了杜勒斯。

  我算了一笔账,从去年五月起有六件事情整了美国,使杜勒斯处于被动地位。把委内瑞拉推翻希门尼斯[6]算在内,就有七件。加上非洲一件事,就有八件。如把伊拉克革命[7]和黎巴嫩事件[8]分开算进去,就有十件。我说的是最显著的大事。十件事中有三件发生在拉丁美洲。一月份委内瑞拉人民赶走了美国的走狗希门尼斯。五月你们用烂鸡蛋欢迎尼克松,这件事有世界意义。七月发生了伊拉克的革命,使美国大吃一惊,这件事也有世界意义。几天以后发生了黎巴嫩事件,美军登陆,闹得全世界都反对美国。这是第四件。接着就是金门事件。我们不想叫美国休息,在联合国通过美国军队撤出黎巴嫩决议的第二天,我们就向金门岛开炮,闹得全世界摸不到我们的底。杜勒斯也忙得很,从东太平洋调动兵力,兵力不够,又从地中海调。杜勒斯自己讲,这是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的一次海、空军的集中,美国把它仅有的十二艘航空母舰中的六艘开来了。这是第五件。第六件是十一月美国举行了选举,民主党胜利,共和党失败。第七件是北大西洋集团的四分五裂[9]。形式上他们有所谓的团结,实际上他们保持不了团结,你要吃我,我要吃你。第八件是赫鲁晓夫丢出了一颗柏林事件[10]的炸弹。他也不想让美国休息。美国现在忙得很,柏林事件不好解决。第九件就是你们搞的一件好事,搞古巴革命。古巴革命是在美国身边放炸弹。不能把它看作只是古巴的事件或只是拉丁美洲的事件,这也是世界性的事件。第十件是今年二月间以刚果为代表的非洲人民爆发了反帝斗争[11]。也不能把它只看作是反对比利时殖民主义的斗争,反对的主要锋芒是针对美国的。刚果的外国资本中美国占很大数字。苏伊士运河事件[12]不算,这是前年的事了。我只从去年一月算起。

  现在美国的调子一天比一天低了,大规模的报复不太讲了。

  制造国际紧张是美国的一个手段,国际紧张到底对谁利益大,对美、英利益大或者对我们全世界无产阶级利益大,这还是一个问题。美国逐步看到国际紧张对它不利了。因为紧张的局势可以使全世界人民想一想,可以动员全世界人民,动员工人和其他劳动群众,能多增加几个共产党人。

  由于历史和社会习惯的影响,人民中间迷信的人还很多,要做艰苦的说服工作来破除迷信。在我们这里,过去亲美、崇美、恐美的人很多,特别是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也有许多劳动群众,他们不喜欢美国人,但是怕美国人。要做艰苦细致的工作,帮助他们逐渐消除这种恐惧心理。

  崇拜美国的人说美国科学和工业都很发达,了不起,什么都好,甚至有人说美国的月亮也比中国的好。后来经过慢慢说服,他们知道美国的月亮不一定好,也许中国的月亮还好一点。

  在你们那里可能存在同样的问题。是北美的月亮好呢,还是中南美的月亮好?有人迷信美国的月亮,说美国人文明,说我们比他们野蛮。文明国家把军舰开到西太平洋来,这能算文明吗?美国还把军舰开到中南美去,你们国家派了军队到美国去吗?这样看来,谁文明一些呢?我们要文明一些,因为我们没有派军队到美国去。

  要翻过来,也许他们野蛮一些,我们文明一些。西方世界是野蛮人统治。当然西方国家的人民不野蛮,他们只是受了欺骗和蒙蔽,不觉悟,共产党和有觉悟的人不算在内。西方世界的统治者是野蛮一些,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要文明一些,这也要除掉帝国主义的走狗,例如中国的蒋介石,美洲的希门尼斯和巴蒂斯塔,他们是美国的走狗,野蛮人的代理人。

  他们说我们野蛮、不文明,这要翻过来。我的证据是我们没有侵略美国,是美国人侵略我们;非洲没有侵略美国、英国、比利时、法国、荷兰、西班牙,而是这些国家侵略非洲。到底谁文明,谁野蛮?谁有礼貌,谁没有礼貌?在文明与野蛮的问题上存在着极大的迷信。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了同志们很高兴,很亲近。我们这些国家所处的地位相同,同受帝国主义的压迫,经济发展水平也差不多,同是所谓不发达的国家。我看到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朋友就高兴。你们接触过非洲人没有?我最近会见了非洲一些国家的青年代表,有肯尼亚、喀麦隆、几内亚、马达加斯加的代表。马达加斯加人的肤色和我们比较接近,介于黑种人和黄种人之间。我从前一个也不认识,但是见了面觉得很亲热。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这些国家在世界上处在同样的地位。

  你们不要以为中国解放了,和你们不同。在我们这一辈人的记忆里,我们和你们是一样的。除了解放一事外,我们大体和你们相同,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受帝国主义的欺负等方面,都差不多。

  我同你们相处感到一种平等的气氛,我相信你们也是以平等的态度来对待我们的。西方国家就不同了,除了一部分进步人士和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外,那边的人看不起我们,说我们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身体脏,月亮没有他们的好。没有办法,谈不来。他们不以平等的态度待我们,轻视我们。拉丁美洲的人,除了帝国主义的走狗外,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吧!

  工人阶级要取得胜利,要和两个阶级结成同盟。一个是小资产阶级,包括农民和城市的小资产阶级,他们的社会地位相同。农民不剥削别人。城市的小资产阶级也不剥削别人,他们是手工业者或小市民,或者只有轻微的剥削。另一个是剥削阶级,即民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有两面性,有反对帝国主义的要求,又剥削人,还恐惧共产党。我们和民族资产阶级有共同之点,就是反对帝国主义,因此可以建立统一战线。第一个联盟是工农联盟,是我们的基础。工人受人剥削。农民不剥削别人,其中贫雇农受人剥削,中农基本上不剥削别人。第二个联盟是同民族资产阶级的联盟。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也有民族资产阶级,这是一个剥削阶级,但有反帝要求。共产党如果搞得好,可以而且应当与他们结成同盟。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谈话记录稿刊印。

  注释

  [1]社会民主党,也称“社会民主工党”或“社会党”、“工党”等。大多成立于巴黎公社失败后到二十世纪初资本主义相对和平发展时期。一八八九年各国社会民主党联合组成了第二国际。第二国际早期曾对工人运动起过积极的作用,以后由于内部的机会主义迅速滋长,除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尔什维克)以外,大多数社会民主党都被机会主义者掌握了领导权,它们公开维护资本主义,反对无产阶级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

  [2]一九五八年七月,台湾国民党当局在美国的支持下叫嚷“反攻大陆”,并不断炮击福建沿海村镇。为严惩国民党军,反对美国侵犯中国主权,人民解放军福建前线部队奉命于八月二十三日开始对国民党军金门防卫部和炮兵阵地等军事目标进行炮击,封锁了金门岛,中断国民党军的补给。九月初,美国向台湾海峡地区大量增兵派军舰、飞机直接为国民党军运输舰护航公然入侵中国领海。为打击美国的侵略行径,人民解放军前线部队又于九月八日对金门国民党军和海上舰艇进行全面炮击。至一九五九年一月七日,共进行七次大规模炮击,十三次空战,三次海战,击落击伤国民党军飞机三十六架,击沉击伤军舰十七艘,毙伤国民党军七千余人。

  [3]一九五九年一月一日,古巴卡斯特罗领导的起义军推翻了巴蒂斯塔任总统的独裁政权,建立了革命政府。

  [4]一九五八年四月二十八日至五月十四日,美国副总统尼克松先后对乌拉圭、阿根廷、巴拉圭、玻利维亚、秘鲁、厄瓜多尔、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等八个拉丁美洲国家进行访问。访问期间,这些国家相继发生了反对美国的拉丁美洲政策的激烈的抗议行动。尼克松到委内瑞拉时被迫提前结束访问回国。

  [5]杜勒斯(一八八八――一九五九),美国共和党人,一九五三年一月至一九五九年四月任美国国务卿。一九五六年一月,杜勒斯提出美国“不怕走到战争边缘,但要学会走到战争边缘,又不卷入战争的必要艺术”。这种主张被称为“战争边缘政策”。

  [6]希门尼斯,一九一四年生,一九四八年任委内瑞拉总统。执政期间,对内实行独裁统治,对外采取亲美政策。一九五八年一月二十三日,其政权被人民起义推翻。

  [7]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伊拉克费萨尔王朝一直执行依附帝国主义的政策,残酷镇压人民的反抗运动。一九五八年七月十四日,以卡塞姆将军为首的爱国军人,在伊拉克人民的支持下发动武装革命,推翻了费萨尔王朝的统治,宣布成立伊拉克共和国。

  [8]一九五八年五月,黎巴嫩各地发生了反对政府执行违反民族利益的政策的起义。七月十五日,美国违反联合国宪章,在“保护美国侨民”和“保卫黎巴嫩主权”的借口下,派遣武装部队在黎巴嫩登陆,武装干涉黎巴嫩内政。在黎巴嫩人民、中东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强烈反对下,美国侵略军于同年十月二十五日被迫撤出黎巴嫩。

  [9]一九四九年四月,美国、英国、法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挪威、葡萄牙、意大利、丹麦、冰岛和加拿大在华盛顿签署《北大西洋公约》。同年八月二十四日公约生效,北大西洋公约军事集团建立。希腊和土耳其于一九五二年、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于一九五五年正式加入该组织。一九五八年十二月十六日至十八日,该组织在巴黎召开理事会会议,在军事集团的领导权、美国要求在各盟国建立中程导弹基地以及贸易等一系列问题上,成员国之间发生争执和纠纷。

  [10]指苏联同美、英、法等西方国家在处理柏林问题上发生的纠纷,又称“第二次柏林危机”。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十日,赫鲁晓夫在欢迎波兰政府代表团的群众大会上,提出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苏、美、英、法四国共同占领柏林的现状。十一月二十七日,苏联政府正式照会美、英、法及其他有关国家政府,要求在六个月内各国撤走驻军,把西柏林变为非军事化的自由城市;并提出如果六个月内不能达成协议,苏联将单独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签订和约。三十日,美、英、法三国外长会议拒绝苏联的要求,表示要不惜用武力保卫西柏林。一九五九年一月,苏联作出让步,向美国表示六个月期限并不构成最后通牒。九月,赫鲁晓夫访美,与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在戴维营举行会谈。会谈联合公报宣布苏联撤销限定六个月达成柏林问题协议的声明,美国同意就柏林问题和德国统一问题召开四大国首脑会议讨论。一九六一年六月,赫鲁晓夫同美国总统肯尼迪在维也纳会谈,赫鲁晓夫再次要求西方有关国家在六个月内缔结对德和约,纠纷又起。直到一九六一年十月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二大宣布取消缔结对德和约的期限,美苏紧张对峙的局面才得以缓和,第二次柏林危机结束。

  [11]一九○八年刚果正式沦为比利时的殖民地。一九五八年十二月第一届全非人民大会召开以后,刚果民族运动党领导人卢蒙巴明确提出实现独立是刚果人民的基本权利的口号。一九五九年一月四日,卢蒙巴在利奥波德维尔人民集会上又提出刚果独立的口号,比利时军警对集会进行镇压,造成多人死伤。此后形成全国民族独立运动高涨的局面。一九六○年六月,刚果获得独立。非洲其他一些国家的人民也兴起了反对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

  [12]苏伊士运河位于埃及的东北部,是连接地中海和红海的国际通航运河。它处于欧、亚、非三洲交界地带的要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一八六九年正式通航后,英、法两国垄断了苏伊士运河公司的绝大部分股份,每年从中获得巨额利润,英国还在运河地区建立了海外最大的军事基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埃及人民为收回苏伊士运河的主权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一九五六年七月二十六日,埃及政府宣布将苏伊士运河公司收归国有。中国政府及世界许多国家的政府和领导人发表声明,支持埃及的正义行动。同年十月,英、法和以色列发动侵略埃及的战争,妄图重新夺取运河,结果遭到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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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内通信






  (1959年4月29日)

  省级、地级、县级、社级、队级、小队级的同志们:

  我想和同志们商量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农业的。

  第一个问题,包产问题。南方正在插秧,北方也在春耕。包产一定要落实。根本不要管上级规定的那一套指标。不管这些,只管现实可能性。例如,去年亩产实际只有三百斤的,今年能增产一百斤、二百斤,也就很好了。吹上八百斤、一千斤、一千二百斤,甚至更多,吹牛而已,实在办不到,有何益处呢?又例如,去年亩产五百斤的,今年增加二百斤、三百斤,也就算成绩很大了。再增上去,就一般说,不可能的。

  第二个问题,密植问题。不可太稀,不可太密。许多青年干部和某些上级机关缺少经验,一个劲儿要密。有些人竟说愈密愈好。不对。老农怀疑,中年人也有怀疑的。这三种人开一个会,得出一个适当密度,那就好了。既然要包产,密植问题就得由生产队、生产小队商量决定。上面死硬的密植命令,不但无用,而且害人不浅。因此,根本不要下这种死硬的命令。省委可以规定一个密植幅度,不当作命令下达,只给下面参考。此外,上面要精心研究到底密植程度以何为好,积累经验,根据因气候不同,因地点不同,因土、肥、水、种等条件不同,因各种作物的情况不同,因田间管理水平高低不同,做出一个比较科学的密植程度的规定,几年之内达到一个实际可行的标准,那就好了。

  第三个问题,节约粮食问题。要十分抓紧,按人定量,忙时多吃,闲时少吃,忙时吃干,闲时半干半稀,杂以番薯、青菜、萝卜、瓜豆、芋头之类。此事一定要十分抓紧。每年一定要把收割、保管、吃用三件事(收、管、吃)抓得很紧很紧,而且要抓得及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定要有储备粮,年年储一点,逐年增多。经过十年八年奋斗,粮食问题可能解决。在十年内,一切大话、高调,切不可讲,讲就是十分危险的。须知我国是一个有六亿五千万人口的大国,吃饭是第一件大事。

  第四个问题,播种面积要多的问题。少种、高产、多收的计划,是一个远景计划,是可能的,但在十年内不能全部实行,也不能大部实行。十年以内,只能看情况逐步实行。三年以内,大部不可行。三年以内,要力争多种。目前几年的方针是:广种薄收与少种多收(高额丰产田)同时实行。

  第五个问题,机械化问题。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要有十年时间。四年以内小解决,七年以内中解决,十年以内大解决。今年、明年、后年、大后年这四年内,主要依靠改良农具、半机械化农具。每省每地每县都要设一个农具研究所,集中一批科学技术人员和农村有经验的铁匠木匠,搜集全省、全地、全县各种比较进步的农具,加以比较,加以试验,加以改进,试制新式农具。试制成功,在田里实验,确实有效,然后才能成批制造,加以推广。提到机械化,用机械制造化学肥料这件事,必须包括在内。逐年增加化学肥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第六个问题,讲真话问题。包产能包多少,就讲能包多少,不讲经过努力实在做不到而又勉强讲做得到的假话。收获多少,就讲多少,不可以讲不合实际情况的假话。对各项增产措施,对实行八字宪法[1],每项都不可讲假话。老实人,敢讲真话的人,归根到底,于人民事业有利,于自己也不吃亏。爱讲假话的人,一害人民,二害自己,总是吃亏。应当说,有许多假话是上面压出来的。上面“一吹二压三许愿”,使下面很难办。因此,干劲一定要有,假话一定不可讲。

  以上六件事,请同志们研究,可以提出不同意见,以求得真理为目的。我们办农业工业的经验还很不足。一年一年积累经验,再过十年,客观必然性可能逐步被我们认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就有自由了。什么叫自由?自由是必然的认识。

  同现在流行的一些高调比较起来,我在这里唱的是低调,意在真正调动积极性,达到增产的目的。如果事实不是我讲的那样低,而达到了较高的目的,我变为保守主义者,那就谢天谢地,不胜光荣之至。

  毛泽东

  一九五九年四月二十九日

  根据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六年出版的《毛泽东著作选读》下册刊印。

  注释

  [1]八字宪法,指毛泽东一九五八年提出的农作物增产的八项措施,即土、肥、水、种(推广良种)、密(合理密植)、保(植物保护,防治病虫害)、管(田间管理)、工(工具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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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对待革命的群众运动






  (1959年8月15日)

  一个文件摆在我的桌子上,拿起来一看,是我的几段话和列宁的几段话,题目叫做《马克思主义者应当如何正确地对待革命的群众运动》[2]。不知是哪一位秀才同志办的,他算是找到了几挺机关枪,几尊迫〔击〕炮,向着庐山会议中的右派朋友们,乒乒乓乓地发射了一大堆连珠炮弹。共产党内的分裂派,右得无可再右的那些朋友们,你们听见炮声了吗?打中了你们的要害没有呢?你们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的,我已“到了斯大林晚年”,又是“专横独断”,不给你们“自由”和“民主”,又是“好大喜功”,“偏听偏信”,又是“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又是“错误一定要错到底才知道转湾〈弯〉”,“一转湾〈弯〉就是一百八十度”,“骗”了你们,把你们“当作大鱼钓出来”,而且“有些像铁托”,所有的人在我面前都不能讲话了,只有你们的领袖才有讲话的资格,简直黑暗极了,似乎只有你们出来才能收拾时局似的,如此等等,这是你们的连珠炮,把个庐山几乎轰掉了一半。好家伙,你们哪里肯听我的那些昏话呢?但是据说你们都是头号的马列主义者,善于总结经验,多讲缺点,少讲成绩,总路线是要修改的,大跃进得不偿失,人民公社搞糟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都不过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的表现。那么,好吧,请你们看看马克思和列宁怎样评论巴黎公社[3],列宁又怎样评论俄国革命的情况吧!请你们看一看:中国革命和巴黎公社,哪一个好一点呢?中国革命和1905 1907的俄国革命[4]相比较,哪一个好一点呢?还有,1958 1959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情况,同俄国1919年、1921年列宁写那两篇文章[5]的时候的情况相较,哪一个好一点呢?你们看见列宁怎样批判叛徒普列汉诺夫[6],批判那些“资本家老爷及其走狗”,“垂死的资产阶级和依附于它的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猪狗们”吗?如未看见,请看一看,好吗?

  “对转变中的困难和挫折幸灾乐祸,散布惊慌情绪,宣传开倒车,  这一切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进行阶级斗争的工具。无产阶级是不会让自己受骗的。”怎么样?我们的右翼朋友们。

  既然分裂派和站在右边的朋友们,都爱好马列主义,那么,我建议:将这个集纳文件提供全党讨论一次。我想,他们大概不会反对吧?

  毛泽东

  八月十五日

  根据手稿刊印。

  注释

  〔1〕 这是对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刘澜涛和他身边两位工作人员摘编的小册子《马克思主义者应当如何正确地对待革命的群众运动》写的第一个批语,题目是毛泽东拟的。

  〔2〕 刘澜涛一九五九年八月二日给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彭真写信说:“为了学习和研究毛主席指示的精神,我同我周围工作的两位同志选择节录了毛主席和列宁有关如何正确对待革命群众运动的若干论述。”“这本小册子,是由我编好后,经团中央同意后印的,现送上一份,请有暇时看看。”《马克思主义者应当如何正确地对待革命的群众运动》一文,节录了毛泽东一九二七年三月《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一九四八年四月一日《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一九五五年七月三十一日《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和列宁一九一七年八至九月《国家与革命》、一九○七年二月《马克思致库格曼书信集俄译本序言》、一九二一年十月《十月革命四周年》、一九一九年六月《伟大的创举》、一九○七年七月《反对抵制》等著作中的一些论述。后来发表在一九五九年八月三十日《人民日报》和《红旗》杂志第十七期上。

  〔3〕 巴黎公社是法国巴黎工人一八七一年三月十八日举行武装起义成立的由无产阶级领导的政权组织。巴黎公社是无产阶级革命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第一次尝试,是用无产阶级政权代替被摧毁了的资产阶级政权的伟大创举。由于当时法国的无产阶级还不够成熟,没有注意团结广大的农民同盟军,对反革命又过于宽大,使得反革命势力卷土重来,对起义的群众进行大屠杀。五月二十八日,巴黎公社失败。

  〔4〕 指一九○五至一九○七年俄国第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这次革命的任务是推翻沙皇专制制度,建立民主共和国。由于阶级力量对比悬殊和没有形成巩固的工农联盟,这次革命遭到了失败,但它成为一九一七年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的预演。

  〔5〕 指列宁一九一九年六月《伟大的创举》和一九二一年十月《十月革命四周年》两篇文章。这两章文章均被节选入《马克思主义者应当如何正确地对待革命的群众运动》一文。毛泽东下文引用的几句话,均出自这两篇文章中被节选的部分。

  〔6〕 普列汉诺夫,前期是俄国马克思主义宣传家。一八八三年创建俄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团体“劳动解放社”。翻译和介绍了许多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并先后发表《社会主义与政治斗争》、《我们的意见分歧》、《论一元论历史观的发展》、《论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等论著,为马克思主义在俄国的传播起了重大作用。一九○三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后,逐渐转向孟什维克。后成为第二国际机会主义首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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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建设是科学,要老老实实学习






  (1959年6月11日)

  中国是个经济不发达的国家,工农业水平不高,有许多人是文盲。我们现在正在积极组织自己的经济,积极做提高人民文化水平的工作,发展我们的工业,使农业用机器装备起来。现在工作才开始做,仅仅是开始。至于做出成绩来,那需要时间,需要朋友的帮助,不是很短时间内所能做到的。我们这样一个大国要提高经济、文化水平,建设现代化的工业、农业和文化教育,需要一个过程。我们现在提出了“多、快、好、省”这个建设经济、文化的口号。可以快一点,但不可能很快,想很快是吹牛皮,你们不会相信,我也不相信。比如走路,总要花些时间。我们已经干了十年了,但是如你们所知道的,我们工业才这么一点,农业还是手工业式的,也许再有十年才会有些进步。中国不仅要自己料理自己,自己过生活,还应该对别的国家和民族进行帮助,对世界有些益处。同别的国家一样,不仅要为自己而且还要对世界做些贡献。和别的国家互相帮助,发展经济关系,尤其是我们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国家之间互相了解、交流经验,很有必要。搞经济关门是不行的,需要交换。中美、南美有二十个国家,同亚洲的国家例如中国发生经济联系是可能的,文化上的联系也是可能的,互相交换有益的东西。日本是亚洲国家,是我们的邻国,我们同他们打过仗,最近关系也不大好,但是人民间的交往还是有的,现在还有日本民间代表团在中国访问。虽然中国和日本没有外交关系,日本政府对我们不友好,但两国人民还是互相来往,人民间互相来往很自由、很自然。有可能的话,我们还会派代表团去南美洲访问你们国家的。

  过去干的一件事叫革命,现在干的叫建设,是新的事,没有经验。怎么搞工业,比如炼铁、炼钢,过去就不大知道。这是科学技术,是向地球开战,当然这只是向地球上的中国部分开战,不会向你们那里开战。如果对自然界没有认识,或者认识不清楚,就会碰钉子,自然界就会处罚我们,会抵抗。比如水坝,如修得不好,质量不好,就会被水冲垮,将房屋、土地都淹没,这不是处罚吗?

  可以告诉你们,我们真正认真搞经济工作,是从去年八月才开始的[2]。我就是一个。去年八月前,主要不是搞建设,而是搞革命。许多同志都是这样,把重点放在革命、社会改革上,而不是放在改造自然界方面。在与自然界作斗争方面,我们的第一个先生是苏联,我们首先要学习苏联,但是美国也是我们的先生。美国炼的钢含硫量是百分之零点零四,我们只有个别地方炼的钢含硫量达到百分之零点零三七,大部分地方炼的钢质量不好。这是新问题,不能调皮,要老老实实学习。如果粗心大意、调皮、充好汉,一定会跌跤子的。革命事业是不容易的,是科学,经济建设也是科学。

  搞社会主义建设,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综合平衡。比如社会主义建设需要钢、铁等种种东西,缺一样就不能综合平衡。我们有些人办事时总是忘了一两个条件。比如炼铁,没有耐火砖不行,于是他们就把原来做盘子用的陶土拿去搞耐火砖,这样盘子就不够了,因此就要到另外地方去找耐火材料,把原来的陶瓷生产恢复起来。这个事情是很复杂的,每个行业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工业、农业、商业、交通事业都可能碰到。农业也要综合平衡,农业包括农、林、牧、副、渔五个方面。

  中国有希望就是了。这还要靠你们帮助,靠世界上爱好和平人民的帮助,最主要的是保持和平环境,这是大家的最大利益。你们要和平,我们也是这样。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谈话记录稿刊印。

  注释

  [1]这是毛泽东同秘鲁议员团谈话的节录。

  [2]一九五八年八月十七日至三十日在北戴河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主要讨论了一九五九年的国民经济计划以及工业生产、农业生产、农村工作和商业工作等问题。会议作出《中共中央关于一九五九年计划和第二个五年计划问题的决定》和《中共中央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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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澳共总书记夏基的谈话






  (1959年10月26日)

  你写的材料提出了如何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问题,说是同意中国同志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这是重大问题。这里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战略问题,一个是策略问题。作为战略问题来说,从长远看,用和平手段能够消灭资产阶级政权是不可想像的。资产阶级怎么能够让工人阶级用和平手段来推翻资产阶级政权,消灭阶级,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呢!从策略上讲,首先可以说无产阶级愿意用和平手段取得政权,表明我们不是好战的。但是如果资产阶级使用暴力,无产阶级就被迫不得不使用暴力。不要散布幻想,不要在精神上解除自己的武装。不作精神准备,就无法教育人民,无产阶级自己也就没有革命干劲。用和平手段也是要斗争的。其实,革命的大量日常工作都是通过和平手段进行的。但作为革命家,在用和平手段进行日常工作的同时,要想到革命时机到来时怎么办?这个问题,不要每天去讲。在重要时机才提这个问题,提两条,一定要有两条:第一,无产阶级愿意用和平手段取得政权;第二,假使资产阶级使用暴力,无产阶级被迫也得使用暴力。

  马克思主义者知道,阶级斗争不经过战争是不能最后解决问题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明知如此,为何又要提和平手段?因为广大人民群众还不觉悟,资产阶级就利用这一点恐吓人民群众,说共产党专讲暴力和战争。

  列宁在一九一七年二月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曾经指出俄国存在用和平手段夺取政权的可能性。当时俄国有两个政权并存,列宁根据那时特有的一些条件,设想布尔什维克[1]通过在苏维埃中取得多数来夺取政权。后来到了七月就不行了,资产阶级政府用武力镇压群众的革命运动,于是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决定准备武装起义的方针,用暴力夺取政权。

  在十月革命以前,列宁对全党讲得很清楚,写了许多文章,说明革命要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不用暴力是不行的。他极力反对孟什维克[2]主张通过议会斗争进行革命的论调。

  我们在一九五五年和英共波立特[3]谈过这个问题,他不赞成我们的意见。他要修改中国同志的著作,要在我的选集的英文版中删掉两段讲革命一定要用暴力的话。[4]我们不赞成他的这个意见,但结果他还是把那两段挖掉了。

  一九五七年十一月莫斯科会议宣言[5]又提到这个问题,也是提两条:无产阶级愿意用和平手段取得政权;但是如果资产阶级使用暴力时,无产阶级被迫也要使用暴力。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法共、意共对这个问题都提两条,日共、印尼共也提两条,大多数党提两条。讲清楚两条,可使资产阶级被动。我们并不是提倡武力,我们只是说你使用武力我们才使用武力。

  但是在从理论上讲问题时,就要把这个问题讲清楚,讲彻底。国家是暴力机关,无论奴隶制度的国家、封建制度的国家或资本主义制度的国家都是暴力机关。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也不例外。离开了暴力还叫什么国家。也有人拿中国和平改造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政策作为和平过渡的例子,其实我们是经过了几十年的战争,打倒了国民党政府,建立了强大的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政权,发展到几百万军队,这才有了和平改造的可能。

  革命用战争手段和用和平手段也是两条腿走路。实际上大量工作是用和平手段通过日常工作进行的,战争时间并不长,但最后解决问题还是要靠战争。不用两条腿走路,就不能夺取政权。

  我们在一九四五年也努力争取过国内的和平,并参加了国民党召开的政治协商会议。同时我们准备了另一面,发展了武装力量,有了一年的准备。一九四六年夏打起来以后,我们也不说绝对不要和平。一九四九年春天国民党曾提出要“和平”。那时他们只有长江以南,他们在长江以北的主力已经被消灭。美国劝他们谈判,以保住江南,准备力量再来打我们。

  我们说,你们派代表团到北京来谈。代表团派来了,达成了协议,然后把协议送往南京签字,但他们不肯签。这样很好,拒绝和平的责任就完全在他们身上了。他们第一天拒绝,我们第二天就过长江,一百万大军一夜渡过长江,到九月全国大陆基本解放,十月一日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蒋介石跑到台湾去了。我们也还不放弃和平手段,我们提出了和平解放台湾的口号,主张同他们正式谈判。但他们害怕谈判,美国更是害怕蒋介石同我们谈判。在这种情况下,和平口号就很有用了。

  现在在一些资本主义国家里,斗争通常是不流血的,但是当事物要发生质变时,就要流血了。经过长期的量变就要发展到质变。要是没有这种质变,旧的上层建筑是不会改变的。上层建筑主要指政权和军队、警察、法院等国家机器,也包括意识形态方面的东西。上层建筑是保护经济基础的。所以首先要用暴力把国家机器这些主要的上层建筑夺取过来,加以粉碎。至于意识形态方面的上层建筑,不能用武力解决,而是要经过长期的改造。

  上层建筑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是用来保护经济基础的,当经济基础失掉保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改变生产关系,即旧的所有制等。当然这也要经过斗争,但不一定要经过战争。

  下面谈谈对国际形势的看法。

  国际紧张局势是帝国主义制造的,但走向了它的反面。紧张局势的一部分或大部分使他们觉得对他们不利了,不利于他们保存资本主义和消灭社会主义的目的了。杜勒斯[6]的那一套对他们所要达到的这个目的是不利的,他们想走出这条很窄的路。如果紧张局势有利于他们达到保存资本主义和消灭社会主义的目的,就不能想像他们会有所改变。看来他们了解到这种不利,要有些改变,而且他们害怕战争。大家知道两次世界大战对他们都不利,第三次世界大战对他们将更加不利。像美国这样的国家,战争打起来对它是很不利的。

  缓和对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都有利,这是社会主义国家、各国兄弟党以及世界和平力量斗争的结果。再有十年和平是很好的,中国和苏联能再搞几个五年计划那好得很。

  但是还要看到另一面,帝国主义为了维持军火工业和夺取外国的利益,需要一定程度的紧张局势。例如在赫鲁晓夫访美[7]以后,美国就在一些国家建立了火箭基地,又在联合国大叫大嚷西藏问题,可见他们还要制造紧张局势。所以我们要警惕。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谈话记录稿刊印。

  注释

  [1]布尔什维克,指布尔什维克党,原苏联共产党的前身,一九一二年正式建立。

  [2]孟什维克,是一九○三年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内形成的与布尔什维克对立的机会主义派别。

  [3]波立特(一八九○――一九六○),当时任英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

  [4]一九五四年三月二十九日,波立特给中共中央来信,提出他们在翻译《毛泽东选集》第二卷时,准备将《战争和战略问题》一文的头两段从英译本中删去。在这两段中,毛泽东指出:“革命的中心任务和最高形式是武装夺取政权,是战争解决问题。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革命原则是普遍地对的,不论在中国在外国,一概都是对的。”“但是在同一个原则下,就无产阶级政党在各种条件下执行这个原则的表现说来,则基于条件的不同而不一致。”同年八月二十三日,中共中央复信波立特,明确表示:我们不能同意在《毛泽东选集》英译本中把《战争和战略问题》的头两段删去的提议,“因为毛泽东同志在该文件中所说到的原则,是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并不因为国际形势的变化,而须要作什么修正。而且《毛泽东选集》已经出版俄文版及其他外国文版,都没有作什么修改”。

  [5]指一九五七年十一月十四日至十六日在莫斯科召开的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通过的《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宣言》(通称《莫斯科宣言》)。宣言总结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提出了各国共产党争取和平和社会主义的斗争任务,规定了社会主义国家和政党之间关系的准则,并要求各国共产党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

  [6]杜勒斯(一八八八――一九五九),美国共和党人,一九五三年一月至一九五九年四月任美国国务卿。一九五六年一月,杜勒斯提出美国“不怕走到战争边缘,但要学会走到战争边缘,又不卷入战争的必要艺术”。这种主张被称为“战争边缘政策”。

  [7]一九五九年九月十五日至二十七日,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访问美国,在美国总统别墅戴维营同艾森豪威尔就德国问题、柏林问题、裁军、核试验、双边关系等举行了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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