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1-1.空镜 山城重庆 日外
字幕:重庆 1945年3月
1-2.阁楼 日内
余则成的手在调试监听设备的音量旋钮,耳机中出现了林怀复说话的声音。
林怀复(OS):。。。。。。据我所知,参加旧金山会议的代表,蒋介石早就内定了,有宋子文、顾维钧、王宠惠、胡适等8个人。多无赖的决定呀,怎么能没共产党的代表呢?别说这是国际事务了,就在袍哥帮会里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也会有人骂娘的,不仗义嘛。
余则成一边听一边记。
窃听设备的连线,从设备后面顺着墙壁往上,然后进入顶层缝隙,在缝隙里延伸。
1-3.林怀复家 日内
连线经过缝隙,进入林家的吊灯,这是窃听器安装的地方。
六七个中年激进人士在听。
林怀复:周恩来跟赫尔利说过代表团必须要有中共的人,而且很具地体提出了周恩来、董必武、秦邦宪三人参加,他们置之不理。周恩来给王世杰的信里措辞很强烈,说中共坚决反对此项分裂之举措。
人物甲开玩笑:周恩来给王世杰写信的内容你都知道呀,小心《中央日报》又要说你造谣了。
林怀复:造谣的是他们,我的话都是有根据的,政府上层我也有关系。我林怀复打探消息的能力不比那些军统特务差。
1-4.阁楼 日内
余则成听到“军统特务”四个字后,摘下了耳机,若有所思。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余则成急忙到窗前张望。
1-5.林怀复家 日内
林怀复等人也听到了枪声,来到窗前张望。
1-6.大街上 日外(主观)
几个人在惊慌地跑着。
1-7.阁楼 日内
余则成从窗前思考着回到监听设备边,烦闷地拿起耳机接着听。
林怀复(OS):抗战胜利在即,国共关系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许多人面临新的抉择。
甲(OS):是呀,前不久我外甥在津浦战役中率部起义,投向了共产党。家人诧异,眼看就要过好日子了,为什么要投共呢?我说,越是这时候,越能看出人心的向背,过去的年轻人认为只要抗日,就是革命,而现在不一样了,抗战要胜利后,年轻人如何看待革命,就很难说了,国共之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余则成听着深有感触。
这时,传来敲门声,余则成起身开门,门口是来接班的张名义。
余则成回身收拾自己的记录:你迟到了,幸亏吕队长没来查班。。。。。。随后就是窟通一声,余则成回头看,张名义已经倒在门口,背后有中弹的痕迹和一片血迹。
余则成大惊,立即掏出手枪,上前张望门外,然后把张名义拖进来,关上门:张名义,出什么事了?张名义。
张名义奄奄一息:。。。李海丰要。。。叛逃。。。
余则成:李海丰?什么人?
1-8.戴笠办公室 日内
戴笠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海丰,叛逃?
毛人凤恭敬地:戴局长,李海丰已经于昨天潜逃到南京,投靠了日伪。策反他的是《扫荡报》的日文翻译郭紫萍。
戴笠木然:蠢猪,日本人就要完蛋了,现在叛逃,死得会比何行健、陈明楚还难看。他的父母孩子老婆呢?
毛人凤:踪迹皆无,估计早就修好退路了,他是鸡鹅巷时期的老军统,对家规应该很清楚。
戴笠自言自语:这个李海丰,要坏大事。
1-9.走廊 日内
余则成和吕宗方在椅子里等候。
吕宗方小声:总部电讯处有两个王牌人物,一个是姜毅英,军统唯一的女将军,最早破译日军袭击珍珠港密电的就是她,另一个就是这个李海丰,被称为军统“密码宝典”。
余则成:这种人叛逃对军统的威胁非同小可,戴老板会不会。。。。。。
吕宗方打断:狗拿耗子,用得着你个小外勤瞎操这荒心吗?林怀复家监听到什么了吗?
余则成:都是牢骚话,说洛杉矶会议应该有共产党的代表参加,周恩来给王世杰写信谴责。。。科长,他们的话有的。。。我听着挺有道理的。
吕宗方抬头凝视余则成:他们都是危险分子。
余则成不说什么了。
这时毛人凤过来,吕宗方和余则成起身:毛主任。
毛人凤对余则成:你先进去。
1-10.戴笠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拘谨地:在下先听到了一声枪响,就一声,很近,从窗户往外看,也没看到什么。
戴笠闭目养神:他最后怎么说的?
余则成:就说李海丰通日本人,还要拉他一起叛逃,他没答应,就被人打了黑枪。我开始没听明白,我还问李海丰是谁,张名义说是电讯处的。
戴笠睁开眼睛,看着余则成:你不认识李海丰?
余则成:在下一直在二台尽职,来总部才半年,都是外勤任务,不认识他。
戴笠似乎对余则成满意:你什么时候进的军统?
余则成挺直身体:民国二十六年参加的上海青浦特训班。
戴笠:二十六年?还是特务处时期,有点资格了。
吕宗方面对戴笠:张名义的老婆说,李海丰曾经鼓动张名义跟他一起投靠日本人,张名义跟老婆商量后,决定不跟李海丰走。李海丰离开重庆时给了他三天时间,说如果想叛逃就跟一个什么人联系,如果不想叛逃也跟那个人联系,说明一下,那个人就不等他了。张名义已经死在医院了,我估计他是见了那个人,表明自己不愿意叛逃,所以就遭到暗杀。
戴笠:他为什么要鼓动这个张。。。
吕宗方:张名义,因为张名义是李海丰的内弟。
戴笠沉闷地:这个张怎么不早说,该他死。
1-11.某礼堂后台 夜内
台上是一些年轻人在排练,余则成提着饭盒寻找着来到后台。一个化了妆的女生经过:哎呀,余工程师,找左蓝老师吧。
余则成点头:她在吗?
女生开他玩笑:又来送饭,让我们嫉妒死了,我看看有我爱吃的吗?
余则成把饭盒藏到身后,认真地:我做的不多,就够她一个人吃的。
女生笑:看你吓的,你以为我真要吃呀。
余则成:真的不多,下次好吗,下次我多做点。
这时台上的音乐开始了。
1-12.舞台上 夜内
一排青年人开始合唱《共青团之歌》,余则成在侧幕看着。
左蓝跟大家一起高唱:听到战斗的号角拔出军刀穿好军装拿起武器/亲爱的朋友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再见吧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再见吧妈妈/别难过或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左蓝唱得很投入,余则成欣赏地看着她。
1-13.礼堂后台 夜内
左蓝匆匆下台,指挥学生准备下面的节目:南开学校的独唱准备了,艺专的伴奏呢?从那边上台。一抬头,她看见了余则成。
左蓝过来:不是说好排练完了我去找你吗?
余则成腼腆:有个好消息,想尽快告诉你。
左蓝:什么好消息?
余则成:我在磐溪租了个大一些的房子,想请你去看看,怎么布置。
左蓝笑:排练马上就完了,你再等一会,啊。左蓝去忙她的去了。
余则成甜蜜地看着她的背影。
1-14.后台一角落 夜内
昏暗,还有个别人在收拾演出用具。简易的桌椅摆放在角落,余则成和左蓝边吃边说。
左蓝微笑着问余则成:好了,房子的事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说第二件事吧。
余则成笑:我们是不是该定一个日子,结婚的日子。
左蓝:狡猾。我一点头,你就省得求婚了。好,算你蒙混过关,日子你定。
余则成很高兴,他递上一个纸袋,左蓝打开看,是一条丝巾:哪来的?
余则成:一个朋友从莫斯科带来的。结婚,我想选在抗战胜利的日子,可以吗?估计今年内就能实现,说不定双十节前就能打败日本。
左蓝摆弄着丝巾:我觉得还能更快,柏林已经在盟国的刀尖上了,剩下个日本还有几天活头。则成,你说抗战胜利后,会天下太平吗?
余则成:会有点摩擦吧,共产党肯定要争取他们的利益,但总归是一家人的事,可以开会,可以商量。
左蓝:你觉得蒋介石愿意商量吗?在宪政实施促进会上他可是公开反对建立联合政府。
余则成谨慎地:声音小点,怎么能直接说委员长的名讳呢,这是重庆,到处都是军统的耳目。
左蓝:我不怕军统,军统就像老鼠,只会躲在角落里打黑枪。
余则成观望:不说这些吧,现在我就想一件事,买个什么样的结婚戒指才能配得上你。
左蓝看着自己的手:不求手上戴金,只求心中有人。
余则成把左蓝揽在了怀里。
1-15.街上 日外
余则成和另外两个特务在车里监视林怀复家。
看到林怀复和妻子出了门,余则成带者特务们下车。
1-16.林怀复家 日内
一特务开打门,和另一特务们把一些油印的文件和手枪,日本军旗等藏在了一些角落里。
余则成在门口听风。
1-17.街道拐角 日外
余则成和那两个特务过来,来到路边的汽车旁对车里的人:处长、科长都弄好了。
车里是吕宗方和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
年纪大一些的人开始布置:你带一组去车行埋伏,你带二组在车里等着,余则成你回阁楼,继续监听,如果听到了一个叫孟先生的人到了,你就打开阁楼的窗帘,我们就行动,明白吗?
余则成:明白。
吕宗方下车:处长,您先回吧。
处长的车离开了。吕宗方:都给我打起精神。分头准备去吧。
1-18.阁楼 日内
余则成进了阁楼,拉上窗帘,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特务。
楼下,他看到林怀复和几个文人模样的人进来。
余则成带上耳机,听着林家的谈话。
1-19.林怀复家 日内
林怀复带着人进来:坐吧,我去烧茶,今天是群英会,重庆的进步团体都会派代表来的。
他压低声音:曾家岩50号也派代表来。
1-20.阁楼 日内
余则成边听边记录。这时他听到又有人进来了,大家在寒暄,介绍。这时,余则成竟然听到了这样的介绍:。。。这位是中央公校的左蓝,外语很好,贾绪尔的《我看中国革命》一文就是她翻译的。
余则成一脸惊惧,下意识地摁住耳机。
接着他听到了左蓝的声音:你好,宋先生,延安那边还好吗?
宋先生:很好,你介绍过去的那几个进步学生都很优秀,能唱能跳,觉悟也高。
余则成听着有些发毛。这时又有人进来,余则成听到了林怀复的声音:哎呀,孟先生,您终于来了。
孟先生:对不起,迟到了一会,路上好象有尾巴,我绕了一大圈,左蓝,还好吗?
左蓝:我很好,孟先生你还好吧。
余则成立即摘下耳机,来到窗前,要打开窗帘,这时他犹豫了。耳机里传出电话铃声,余则成戴上耳机继续听。
林怀复接听电话的声音:对,这是林宅,你找哪位?
余则成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电话声音,但听不清楚。接着是林怀复:孟先生,找您的。
孟先生:找我的?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呀。接着是孟先生的声音:喂,你是那位?
安静片刻。接着是孟先生的声音:快,马上离开,军统特务很快要到,从后门走,那边有个集市,大家尽快分散。接着是忙乱的声音。
左蓝:林老师,我留下来吧,如果特务来了,我可以帮您周旋。
林怀复:都走,谁也不用,我自己在家看书他们能怎么样我。你快走左蓝,快。
又是一片忙碌的声音,余则成思索,急忙到背阴的窗口看出去。
1-21.楼下 日外
孟先生等人快速离开,左蓝在指挥大家离开的路线。
1-22.阁楼 日内
余则成迅速到另外一个窗口,看着紧闭的窗帘,停顿片刻,他才打开窗帘。
1-23.楼下 日外
几个特务从汽车里出来,快速上楼。
1-24.林先生家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持枪下来,在这里等着特务们,特务们赶到。
余则成小声地:吕科长呢?
吕宗方随后赶到:在这呢,那个孟先生到了吗?
余则成:在里面呢,我听见了。
吕宗方贴在林先生门上听着:怎么这么安静?
1-25.林怀复家 日内
林怀复在听收音机,看着报纸。敲门声,林怀复起身开门,看见了吕宗方等人:找谁?
吕宗方蛮横地推开林怀复进来,看着空空的房子。
他显然很意外,抬头看了一眼余则成。
余则成假装茫然。
林怀复:无理,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陈布雷先生的朋友。
吕宗方恼怒地:是吗,彦及先生给您代好,给我搜。
特务们开始搜查。
余则成突然发现椅子背上搭着的左蓝的那条丝巾。他趁人不注意,迅速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时,有特务喊叫:科长你看。
特务们陆续搜出了文件、手枪和日本国旗。
吕宗方看着桌上的这些罪证:有陈布雷先生的签名吗?汉奸。然后转身出门:带走。
林怀复笑:流氓行径。
余则成冲着林怀复大喊:少废话,走。
1-26.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吕宗方等几个特务。
余则成:陆陆续续进来了四五个人,后来进来了一个电话,我听见有人叫孟先生,然后我去开窗帘,就这样,我也弄不明白,你们上来以后怎么人就都不见了。
吕宗方对一特务:去查电话。特务离开,吕宗方懊恼地思索:最后这个电话会是谁打的?
一特务:依我看,内部有奸细。
这时有人报告:毛局长到。
在处长的陪同下,毛人凤脸色铁青着出现:吕宗方,你这个蠢货,李海丰投日你没察觉,曾家岩50号的人在眼皮子底下集会你能让他跑掉。
吕宗方苦着脸:对不起,局座。
余则成同情地看着吕宗方:局座,今天科长的布置是很周密的,只是一个意外的电话。
毛人凤:什么电话?
吕宗方感激地看着余则成,然后对毛人凤:我们内部有奸细。
1-27.某处 日外
吕宗方问余则成:那个电话你能听到内容吗?
余则成:听得到声音,听不清说话。
吕宗方盯着余则成:你撒谎了。
余则成有些慌张:我?撒谎?
吕宗方:对,你没有吗?
余则成:科长,八年前我只是个穷学生,您把我带进军统,指导我为抗日大业效忠,愚生心里始终奉您为船头夜灯,从不阳奉阴违。要说撒谎我对别人撒过,但对您从来没有过。
吕宗方老辣地:你是第一时间发出的信号吗?
余则成掩饰:开始我是听到林怀复叫孟先生,但我不能确定,想再听一会,更有把握,接着那个电话就进来了。
吕宗方凝视着:你同情中共?
余则成慌乱:没有。
吕宗方:张名义死前向我汇报过,说你篡改监听记录,林怀复一伙传递拥共传单的事,你在记录中删除了。
余则成解释:不是删除,是我觉得没有汉奸嫌疑,不重要,没有记下来,科长。
吕宗方:你是我带起来的,永远都是。我是想提醒你,别自作聪明。
余则成:我没有,我一直忠心耿耿心向党国。。。。。。。
吕宗方挥了挥手,口气缓和下来:口号还是留到四一大会上喊吧。我问你,你跟那个左蓝是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
余则成愣:您都知道?
吕宗方:别忘了参加青浦特训班的时候,你的登记表上怎么写的,你是有妻室的人。
余则成苦着脸:科长,那表是您亲手给我填写的,妻室的事都是假的,是随便写的,您最清楚啊。
吕宗方:那时侯是假的,现在就是真的了,梁处长已经询问我了。
余则成惊讶:询问什么?
吕宗方:家有妻室,结交露水红颜。
余则成:那不是什么露水红颜,我们真是。。。。。。
这时一个特务跑来,在吕宗方耳边嘀咕几句,吕宗方紧张:戴老板?。。。然后点着余则成:莫把家法当儿戏。说完离开了。
1-28.餐馆 日内
余则成独自坐着。
(旁白:抗战爆发那年,北平日军向宋哲元提出“哀的美敦书”的时候,余则成正在北平读书。满腔报国热情的他,当即就随二十八军上了战场。南苑一战,他目睹了佟麟阁阵亡。北平陷落后,他与流亡学生南下上海。那时吕宗方正奉戴笠的指示,从青年学生中发展特务,经过挑选他带领余则成进入了青浦特务训练班,参加了所谓“革命”。在填写入学登记表时,吕宗方自作主张,在婚姻一栏里给余则成写上了已婚,妻子余王氏,祖籍河北易县,跟余则成同乡,按照吕宗方的解释,这样写给人感觉稳定,容易得到上峰的信任。他没有想到,当时随手写下的那几个字,现在竟给他和左蓝的婚姻带来致命的麻烦。)
左蓝来了:怎么了,自寻烦恼还是忧国忧民呀?
余则成:没有,怎么这么高兴。
左蓝拿出一张《新华日报》:挣钱了,今天我付帐。
余则成看着报纸:我看中国之革命,你翻译的。
左蓝笑着点头。
余则成皱眉:翻译这样的东西,会进黑名单的。
左蓝:人家外国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们中国人还假装天真,真以为日本战败就是和平到来呀。
余则成爱怜地看着她:这些不是我们庶民百姓想的事,日本人完蛋了,革命就成功了,我们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将来谁知道什么样呀,国共谁当家还能不让我们生孩子呀。
左蓝:那也得想想孩子以后活在什么世道呀。美国已经攻占硫磺岛了,重庆现在在干什么,延安在干什么?
余则成担心地:你是同情共产党,还就是共产党。
左蓝笑:无党派人士,哎,你们电信行能弄到电台吗?
余则成惊:你要电台干什么?
1-29.戴笠办公室 日内
戴笠对吕宗方:枪械、经费、由南京站提供,我已经布置好了,你需要做的就是把暗杀计划制定出来,要快,人力物力上还需要什么,只管说。
吕宗方立正:明天一早我就来向您汇报。
戴笠:晚了,明天一早是出发的时候,今天晚上我这里要忙通宵,你随时可以来。
吕宗方:明白,那我回去准备了。
1-30.余则成简易的宿舍 夜内
余则成进门,开灯,吕宗方的声音:缠绵完了?
余则成吓了一跳:科长。
吕宗方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打量对方:有重要的事吧。
吕宗方冷着脸:马上收拾一下,明天一早离开重庆。
余则成意外:去哪?
吕宗方:别问了。
余则成:什么事?
吕宗方:秘密使命,明天路上给你说。
余则成:去多久?
吕宗方:不知道。
余则成犹豫:我可以跟左蓝说吗?
吕宗方:不可以。
余则成: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日本战败后。。。就打算结婚。
吕宗方:战争还没有结束,你是党国的人,不是某个女人的。
余则成委屈:委员长、戴老板都心仪美眷,我怎么就不能。
吕宗方脸色一暗:满口胡言。等你当了委员长,当了军统局长之后,你也能。吕宗方起身:情报处问我,你是不是有亲共行为,你未婚妻是否有通共行为?
余则成紧张:没有,篡改窃听记录的话是张名义编造的。
吕宗方:你未婚妻在《新华日报》上的文章是编造的吗?听我一句,重庆现在是枪口,躲一躲不是坏事,特别是对你和她,明白吗?
余则成无言。
吕宗方:我马上去见戴老板,天亮出发。吕宗方走了。
余则成想了片刻,出门,但门口已经有特务守在那里了:天亮前你不能出去。
余则成回到房间,匆匆拿出纸笔写了起来:亲爱的蓝,事出突然,公司派我去昆明几日,也许还要更长,无暇话别。此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知道你跟一些中共人士过从甚密,这样不好,很危险!抗战即将胜利,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有权利享受幸福,但首先要珍惜生命。我发誓,为了你,我会珍惜生命,决不会置身危局,也恳求你用美丽的生命等着我回来。
余则成把写好的信,夹在柔石的小说《二月》里,放在自己的枕头上。
1-31.江船/火车 日外
余则成和吕宗方。吕宗方:此去南京,只有一项任务,就是刺杀叛徒李海丰。
余则成吃惊:刺杀,怎么不派行动处的人?我从来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不怕失手吗?
吕宗方:李海丰在总部供职多年,没人晓得他认识多少人,也没人晓得他认识谁,不认识谁。你是不是在戴老板面前说过你不认识李海丰的话?
余则成:说过,就因为我不认识他,就派我去?
吕宗方:刺杀李海丰的行动由我负责,是我选的你,老板也点头了。
余则成:为什么?
吕宗方:因为你的未婚妻出现在林怀复家,她跟曾家岩50号的人关系不一般。要不是那天那个神秘的电话,你现在恐怕就要给她默哀了,晓得吗?你那天为什么迟迟不发送信号?那个孟先生已经进去五六分钟了,你为什么不发送信号?你不是没听清楚,是因为她。
余则成傻了。
吕宗方:你是在刀尖上耍小聪明,我为什么要拖你去南京?我是怕你的小命一夜间就呜呼了。她那美丽的生命也等不到你回来。
余则成意外。
吕宗方从口袋里掏出小说《二月》,抽出余则成的信:还教导她要珍惜生命,我看你白在军统混了八年,这种东西能留在房间里吗?
余则成恼羞成怒:你怎么能偷看我的信件。
吕宗方:嚣张什么?我不看就是情报处的人去看。
余则成无语。
吕宗方:栽培你八年,你们班的都有扛中校衔的了,为什么你还是个破上尉?
余则成:我的军衔是低了,但是我的抗战决心不比任何人低。
吕宗方:没时间听一个怨妇的解释,好,有决心就好,我们锄奸就是抗日,现在谈一下去南京后的任务。
余则成掏出小本子准备记录,吕宗方:别装模做样的,收起来,记在脑子里。
余则成显然很恼火,但还是从了。
吕宗方:我们是单线联系,没有中间关节,你的上级是我,我直接向戴老板汇报。你的行动代号是“蟹”,螃蟹的蟹。
余则成:我具体做什么?
吕宗方:记住,你叫劳文池,是当年汪精卫安插在军令部二厅碟参科的电讯主管,现在身份暴露了,不得已脱离重庆回南京。周佛海会安排你进入政保总署的电讯处,有机会接触李海丰。
余则成:是暗杀,还是有机会就杀?
吕宗方摇头:暗杀不是你的任务,你只管摸清李海丰的活动规律,执行的事我来安排。
余则成:周佛海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吕宗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会照办的。
1-32.余则成宿舍 日外
左蓝开门进来,看着整洁的房间。
一个人经过门口:哎,左小姐。
左蓝:安先生,你好,您知道则成去哪里了吗?
安先生:公司有公干,派他去兰州了?
左蓝:兰州?去多久?
安先生犹豫:这个。。。不晓得了。说完离去。
左蓝一脸诧异,她坐在床边。
(旁白:左蓝不知道余则成为什么突然离开,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当时地方军统的许多特工身份是保密的,一般不公开,另有其他的工职作为掩护,余则成的真实身份是军统总部四处电检科侦译股的外勤,但对外的身份则是国立重庆军工电讯商行的工程师,这是左蓝所知道的身份,对余则成的军统背景,她是一无所知。)
1-32A。江边 日外
左蓝独自走着。(旁白到此。)
1-33.城市空镜。
字幕,南京。1945年4月。
1-34.安静的街道 日外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内是余则成和吕宗方。
吕宗方把一封信交给余则成:当面交给他。
余则成把信放进皮箱:这是什么?
吕宗方摘下自己的手表:不知道。如果我遇到意外,你拿着它去陕西会馆找帖老板。
余则成:陕西会馆,帖老板。找到后呢?
吕宗方看了一眼表,把表递给了余则成:找到后的事你就别管了。一会有辆车停在拐角,你就过去,什么也不要说,开前门上车。
余则成:上车后我应该怎么样?高兴,还是不高兴?
吕宗方:平静。
余则成:周佛海是我们的人吗?
吕宗方摇头:帮军统做事,就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汉奸现在是最愿意为党国效劳了。
余则成认可:日本人快完了。如果这次你不带我来南京,上面是不是会调查我。
吕宗方没有回答。
这时一辆高级轿车驶来,停在拐角处。
吕宗方:去吧,他来了。
余则成下车,最后又问:会调查我吗?
吕宗方:别想这些了,记住,一旦刺杀李海丰成功,整个军统局都会为你庆贺的。抗战快结束了,立大功的机会比美女还要少,去吧。
余则成微笑:谢谢。
余则成拎着一个小皮箱朝高级轿车走去。
吕宗方看着。
余则成来到轿车边,打开前门进去了。
高级轿车内。
司机用手枪指着余则成:把手举起来。
余则成照办,司机开始搜他的身,搜完之后指着皮箱:打开。
余则成打开皮箱,里面是整齐的衣服和那本《二月》,《二月》旁边放着一封信。
司机检查后回头对后坐的周佛海(48岁)点了点头。
周佛海示意开车。
1-35.街道 日外
行驶的车内,余则成静静地坐着。
周佛海看完信:懂日语吗?
余则成:不懂,如果周先生认为需要的话,日语我可以学。
周佛海:不用学,还是不懂好。
余则成:我们现在去哪里?
周佛海:有些人你必须要见,以后会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
1-36.日式餐馆 夜内
余则成、周佛海、李海丰、万里浪、日本人矢川等人,面对一桌日本料理。
周佛海介绍余则成:劳文池,汪先生在重庆时候的情报官,当年离开的匆忙就把劳先生埋在了重庆。
余则成向大家点头。
周佛海继续:这位是政保总暑的总监万里浪先生,这位是日本军总部的矢川少佐,这位是爱国反蒋义士李海丰先生,现在是政保总署电讯处处长。
余则成尊敬地向每一位点头:万前辈、矢川君、李处长将来承蒙指教。
周佛海对余则成:在南京情报界,这几位都是非常人士,为你接风,还是很给面子的。
余则成:晚辈确实受宠若惊。
大家的脸色并不友好,都是冷冷的。
万里浪问余则成:劳老弟去军令部二厅是谁提拔的?
余则成:在中央干校的时候,康泽跟蒋经国斗法,晚辈坚决跟蒋经国站在一边,离开干校的时候,蒋经国推荐我去的军令部。
矢川:李世群活着的时候,给你派过电台吧?
余则成看着矢川:派过,但我没有收到,联络员的江轮被杨森的20军征用,他在汉口把电台沉到江里了。
整个过程李海丰没说一句话,只是在喝闷酒。
万里浪对李海丰:别一个人喝闷酒,来,我敬老兄一杯。说着对余则成:以后你跟李先生听差,还不敬一杯。
余则成受宠若惊地端着酒:恳请李处长不吝栽培。
李海丰傲慢地:军令部在南京有秘密电台,你知道吗?
余则成:知道,有两部,但他们知道我来南京的消息,一定转移了。
李海丰:你怎么暴露的?
余则成:“梅机关”在大东书局的组织被破获,有人叛变,出卖了我。汪先生生前曾经嘱咐我,最危急的时候,就找他或者周先生,所以我就来南京了。
李海丰:军统那边熟悉吗?
余则成:不熟悉,熊长官跟戴笠水火不容。
李海丰看着余则成。
1-37.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一个中年人在给余则成介绍:凡是英文书写的就送到翻译二科,科长要在回执上签字。日语书写的送到一科,科长要在回执上签字。下班前统计回执数,核实后送到档案室,档案室主任要签字,不得过夜。
余则成听着,他看见李海丰从里屋出来,拎着包离开。
余则成来到窗前,看着楼下的李海丰上了汽车离开了。
余则成看表。
另一天,余则成(换服装)在忙碌地抄录文件,李海丰从里屋出来,把一个文件扔在余则成桌上,离开。
余则成看表。
余则成来到窗前,看着楼下的李海丰上了汽车离开了。
余则成看表。
1-38.街道 日外
李海丰的汽车驶过,余则成开车跟了上去。
1-39.小洋楼(李海丰住处) 日外
李海丰的车开来,停在院子门口。
余则成的车在远处停着。
车内,余则成看到李海丰进了小洋楼。
余则成看表,然后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小本子上,整整齐齐地都是些怪异的符号和数字。
1-40.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谨慎地拨打电话:喂,永安纱厂的股票还是延期交割吗?
1-41.小旅馆的前台 日内
吕宗方:今天不延期,你想出手吗?
余则成:对,我知道很多套利的消息,我想越快越好。
吕宗方:好,我帮你交易,那就按喜乐会的老规矩办,5个点分红。
余则成看表:喜乐会的老规矩,5个点,就这样吧。说完他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
1-42.街道 日外
余则成走来,抬眼,看见不远处的“喜乐会浴池”。
余则成看表,差五分五点,他打开报纸看着。
这时突然传来枪声,余则成一惊,观察。
又是一声枪响,浴室的二楼一扇窗户玻璃被击碎,接着一个人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余则成一惊,周围的路人开始乱跑。
跳窗出来的人是吕宗方,落地之后,他显然腿伤了,浴室里有人冲出门,被吕宗方开枪击倒,马路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朝吕宗方开枪,吕宗方倒下前也开枪击中了那人左肩膀。
余则成朝吕宗方方向跑了几步,立即隐蔽墙角观察。
这时朝吕宗方开枪的人,抱着受伤的左肩膀向已经倒地的吕宗方连开几枪,然后就迅速跑开。
他是朝余则成这边跑来的,他们擦肩而过。
一些人朝两具尸体跑去,观看,余则成也快速过去。
吕宗方已经死去了。
余则成呆呆地看着,这时传来警笛声和叫喊声,余则成抬头看着周围。
1-43.街道 日外
余则成匆匆走着,满脸悲伤。
1-44.政治保卫总署大门外 日外
余则成有些紧张,深出一口气走了进去。
1-45.电讯处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进来,打量周围。
李海丰正在训斥着甲乙丙三人: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陈主席和影佐的意思。
甲:处长,我家老父老母要我来养呀,再说“清乡”的时候我是立过功的。
乙:我在河内救过汪主席的命呀。
这时,里屋电话响了,李海丰恼火地:你们都立过功,那就让丁默村和万里浪去吧。说着他回屋接电话去了。
余则成径直坐到自己的坐位上。
甲乙丙还在小声议论。
余则成观察周围。
这时李海丰突然从里屋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快速地朝外面走去。
大家面面相觑。
甲乙互相看了一眼,甲:我去火车站接货,你跟我去吧。
乙:好好。二人离开。
余则成觉得有些怪。
丙急忙收拾东西:你值班吧,我去电话局。
这时电话响了,丙示意余则成接:如果找我,就说我去电话局了。
余则成只好接听:电讯处,哦,他去火车站了,他。。。余则成看着丙。
丙小声地:去电话局了。
余则成只好:他去电话局了,都是刚走,我?那那。。。好吧。
余则成放下电话问丙:怎么了?
丙:是不是处长的?
余则成点头:是。
丙:是不是去日军司令部?
余则成:不是,说是到楼上做个什么记录。
丙松了口气:哦。
余则成:你们都怎么了?
丙叹气:日本人在抓差,去东北,将来执行潜伏任务,大家都躲着呢,你也小心点吧。
1-46.会议室 日内
万里浪、李海丰在审问左肩受伤的马奎(就是击毙吕宗方的那个人。)
余则成作为记录员坐在马奎的侧后方。
李海丰在看吕宗方的照片:这个人叫吕宗方,我认识,军统行动处策反科科长。
马奎意外:对。
万里浪:谁让你杀他的?
马奎:我有我的上级。
万里浪:你们都是军统的,为什么自相残杀?
马奎的肩膀很疼,他忍着:军统在南京有个秘密策反据点,专门培训去延安执行特殊任务的人,两个月前,派去的九个人,很快就被延安破获了,抓了八个。上面很恼火,开始调查,昨天一个中共叛徒供出了他,上面决定锄掉他,就这样。
余则成惊呆了,他努力掩饰。
李海丰:吕宗方是中共的人?
马奎:这不稀奇,他这时候来南京,就是为了调查第二批秘密去延安的人。
万里浪:放屁,据我们所知,他还另有使命。
余则成低眼观察。
李海丰突然跳了起来,拔出手枪,上前顶在马奎的头:你他妈知不知道,他来南京是要杀我的。
马奎害怕:不,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李海丰一掌扇倒了马奎,还在咆哮:你们晚动手半个小时,我们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余则成有些紧张,不敢看。
马奎倒在地上:我们也想抓跟他接头的人,可是被他发现,他开枪就是为了救那个人。
余则成低头记录着,紧张。
大颗汗滴顺着他的额头在流。
1-47.小旅馆房间 夜内
余则成站在窗前。
(旁白:余则成一时不能相信吕宗方是中共的人。刺杀李海丰的行动已经暴露,失去了上级,他成了军统安插在南京的一颗死棋,也许只有戴笠知道“蟹”的存在,可谁又知道“蟹”是何许人呢?他现在可以悄然消失,跟左蓝去过他们希望的生活,只要离开重庆,那种生活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他决定离开,悄悄回重庆,跟左蓝去过他想象中的生活。)
余则成开始迅速收拾行李。
1-47A。胡同 日外
余则成提着行李,走了出来,经过。
1-47B。小旅馆 日外-内
余则成走来,进入大门。
1-47C。旅馆房间 日内
简陋的房间。阴暗、整洁。简单的行李和洗漱用品。
客房伙计带着余则成进来:这就是那位先生的房间,好多天没有来住了。
余则成给了伙计一点钱和吕宗方的照片: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伙计接过钱,看了眼照片:就是这位先生。
余则成收起照片:有人来过这里吗?
伙计:有人来问过,老板怕惹麻烦,让我们就说没见过。
余则成:好,你先出去吧。伙计出去。
余则成看着吕宗方的行李,拎到床上,怀旧地看着,打开,里面是一些衣服,他打开衣服看下面,一些钱、怀表、药品等,还有一支手枪,手枪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合影,
那是一张吕宗方和五名青年学生的合影,里面有年轻的余则成和李涯。合影下面是“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于上海”的字样。
照片背面,一个红色的圆圈,重叠在李涯的头上。
余则成没有在意,把照片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拿起那把枪端详着。
(旁白:真要做个逃兵吗?不行,老吕的枪似乎在向他传达一个使命,使他内心突然卷起一股急流,这急流让他血液沸腾,他迅速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要单枪匹马继续下去,锄掉李海丰。他很清楚,这个决定不是为军统,而是为吕宗方,为真心抗日的人。)
余则成毅然藏好枪,开门朝外面招了招手。
伙计进来。余则成关上门:可以帮我个忙吗?
伙计:您说?
余则成:我给你个地址,你把这些东西寄到那里去,可以吗?
伙计为难,余则成再次给钱。
伙计:好吧。
1-47D.余则成的小旅馆 夜内
余则成在画着路线图,图上有路线、时间、李等字样,最后,他在路线的某处打了个X。
桌面上摆着枪、弹夹、镊子,带骷髅标记的药水凭、棉签。
余则成带着白手套,用镊子捏起一个子弹,用棉签蘸着药水瓶里的药水,然后轻轻涂在子弹上,轻吹。
子弹站立着放在桌子上,已经一排六个。
余则成看着子弹。
1-48.李海丰的洋楼 日外
李海丰出门,正要上车。两个孩子追了出来,跟父亲告别。妻子站在门口,微笑着目送李海丰。
李海丰跟妻子打招呼。
1-49.僻静的公路 日外
狭窄的路段,一个电线杆倒着马路中间,穿着背带工装、脸有污垢的余则成在用力搬着,好象要搬离公路。
李海丰的车过来,停下。一个警卫下车,过来帮忙一起搬。
李海丰在车里看着。
警卫对余则成:你他妈往哪推?往边上推。
余则成迅速出枪对准警卫就是一枪。
李海丰的司机急忙倒车,余则成快步追上,打死了司机。他打开车门,用枪对准了李海丰,他擦了把脸:让你死个明白。
李海丰异常镇静:你是“蟹”?
余则成:对。
李海丰: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余则成:抗日的。说完扣动了扳机。
1-50.李海丰的洋楼 日外
门口,李妻正在逗两个孩子玩耍,听到枪声她突然回首。同时,紧紧把两个孩子揽在了怀中。
女人绝望的双眼。
1-51.僻静的公路 日外
余则成冷面地贴近眉心中弹的李海丰,听着他的鼻息,然后又是两枪,他看着,有些恶心,忍住,然后伸手摸着李海丰的脖颈。
余则成不知念叨着什么,盯着车里看,最后他把剩下的子弹又都打了出去,再仔细摸,确信已经死了,余则成疲惫地钻进路边树林。
1-52.小树林 日外
余则成来到这里,开着停在这里的写着“政保”字样的轿车离开。
1-53.街道 日外
余则成已经换了衣服,干净整洁,开着车。鸣着警报的车跟他擦肩而过。
1-54.政治保卫总暑大门口 日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停下。
门口有些乱,几辆车往外开。
万里浪的车也开进来,有记者上前采访,被万里浪大声训斥。
余则成看着。
1-55.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空无一人。余则成进来,拿起抹布慢慢擦着自己的桌子。
这时,万里浪陪着矢川和几个日本宪兵径直进来,进了李海丰的办公室。
万里浪没有进去,余则成恭敬地:万长官。
万里浪:听说了吗?
余则成:什么?
万里浪转移话题:他们人呢?
余则成:出去了,在走廊里看见秦主任,情绪不好,没敢多问。
这时,日本兵跟着军官抱着几摞文件从李海丰屋里出来。
万里浪看了一眼没有理睬,继续问:李处长出事了,知道吗?
余则成摇头:不知道。
万里浪:军统的人把他杀了。
余则成大惊:杀了?
万里浪:你要多加小心,你们是叛徒。他们恨你们,超过恨我们。
余则成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1-56.小树林 日外
这是余则成杀了李海丰后换车的地方。
特务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特务头目仔细检查,然后查看留下的带血的背带工装。
特务头目蹲下查看地上的轮胎痕迹:别克车,内部人干的。
小特务给轮胎痕迹拍照。
1-57.小旅馆房间 夜内
余则成在听广播,一边在收拾行李。广播声很小:党国复兴在即,像李海丰这等叛逃者是自取诛灭,昨日,南京还在为李逆海丰吹嘘聒噪,今天他已命丧黄泉,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令国人振奋。今晨九时,国防部二厅长官郑介民将军特为下属官兵开课训导,为奋勇锄奸的死难者致敬,壮烈殉国者英名不朽。
余则成听到后来,满脸诧异,关上收音机,把桌上的那张合影放在箱子地下,关上箱子。
(旁白:现在可以走了,可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对于所有人来说,余则成已经殉国了,只有左蓝除外,现在他们可以寻找自己的世外桃源去了。)
余则成提着行李要出门,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大汉,低声:余先生,请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余则成: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姓劳。
大汉微笑,出示了一个证件:我是军统南京站的,放心。
余则成拿过证件仔细看着,茫然地:去哪?
1-58.某会所 夜外
一辆汽车开来,余则成和大汉下车,大汉恭敬地示意他请进。
1-59.大房间内 夜内
室内是一个居家模样的陈设。余则成进来,大汉退了出去。
陈站长和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
陈高兴地:恭喜你呀,年轻人,我是军统南京站站长,虽然我比你官高三阶,但我必须向你表示敬意。说着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余则成一直警惕地观察左右,谦虚地:哦,您就是陈站长,久仰,承蒙高抬,在下不才。
陈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戴局长特使,叶子明,叶先生。
叶先生上来跟余则成握手:辛苦了,年轻人。
余则成意外:戴局长的。。。特使?
叶子明:委员长听到刺杀李海丰成功的消息连说了三个好,戴局长立即为你请了功。
余则成有些受宠若惊:分内的,为党国,为抗日,学生不惜生命。
叶子明:为表彰你孤身杀敌的壮举,政府特向你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一枚,受戴局长委托,我在此也转告你晋升少校的嘉奖,勋章、晋升令以及表彰仪式等你回重庆一并举行,这里毕竟是敌后。恭喜你余则成少校。
余则成收起恍惚,回以一个军礼:多谢局长栽培。
叶子明抚着余则成的肩膀:坐,坐,年轻有为呀。这时他看了南京站长一眼,站长离开。
二人落座。
叶子明: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说给我就等于说给戴局长。
余则成谨慎地:李海丰已经处决了,我是不是可以回重庆了?
叶子明笑:不,你还需要继续潜伏下去。
余则成迅速起身:是。
叶子明:坐坐。
余则成:有具体任务吗?
叶子明满意地看着余则成,思考片刻:有一项绝密任务,没人比你更胜任了。有一批重要战备物资,上个月从上海秘密运往重庆时,被日军发现,扣在了轮船局,我这次来南京就是为这事,需要跟日本人谈判,挽救这批重要物资。
余则成:需要我做什么?
叶子明:谈判的事我来进行,你负责我和重庆之间的电讯联络。
余则成:电台呢?
叶子明:就用你们电讯处的,一会送你回去的时候,接你来的人会把密码册给你。
余则成有些担心:用他们的电台,会不会出纰漏,最好找一家商台,那更安全。
叶子明声音很低:他们的是最安全的,如果你执行的过程中有人怀疑,你就说是丁默村跟重庆方面的商业情报往来。
余则成:丁默村知道了怎么办?
叶子明:他会说是的,这你就别担心了。
余则成点头。
叶子明:你还有什么要求?
余则成摇头:没有了,只是。。。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
叶子明:说吧。
余则成:我从广播里听到了,说刺杀李海丰的人已经殉国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明:隔着千山万水,重庆的口舌还不是道听途说呀,他们可能把吕宗方的死,跟刺杀李海丰的事搞混了。
余则成:哦,是这样。。。,接着他试探地:南京这边有人说,吕宗方是共党,这会是谣言吧?我跟他这么长时间,我怕。。。这是真的。
叶子明:那不是谣言,吕宗方就是中共的内鬼,两年前在西安被策反的。
余则成愣了。
叶子明:这种人必须彻底消除,对你来说也是警示,军统生有天眼,明察秋毫,背叛者都自认为聪明,可谁能逃脱制裁。叶子明低眼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明白了。
叶子明:不过你放心,你是在他死后锄掉李海丰的,没有人能抹杀这一丰功伟业。
余则成茫然:他果然是中共。
第二集
2-1.陕西会馆 日外
余则成拾级而上。门房:对不起,已经住满了,一个床位也没有了。
余则成:我不是来住的,我要找帖老板。
2-2.会馆库房 日内
余则成拿出吕宗方的手表:吕先生可能意识到要出事,出事前,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帖老板接过手表看着:你是余则成?
余则成意外:不,我姓劳。
帖老板笑:对,姓劳。吕先生遇难前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余则成很警觉,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知道,离夫子庙不远,在一个小巷子里。好了,东西我送到了,告辞了。
帖老板:留步,吕先生让你来这里,其实并不是让你送这个东西,而是让你见一个人。
余则成起身拦住他:见人,见什么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见。
帖老板说着往外走:还是见一面好,我把人给你带来。
余则成突然掏出手枪:站着别动。
帖老板回头,阴着脸:年轻人,别这么紧张。
余则成依然用枪指着他:别动,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想见你们的人,吕先生的遗愿完成了,我也就塌实了,我走。余则成走到门口,门开了。
余则成看着门口的人大惊。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左蓝。
帖老板拍了拍余则成的肩,出去了。
余则成看着左蓝,高兴一笑又很尴尬:你怎么。。。他们是什么人?
左蓝:对不起,听我给你解释。
余则成:谁告诉你我在南京的?
左蓝:你不辞而别,我还不能打探一下。
余则成:不是我不希望见你,我很想,可是这里很危险,谁告诉你的?
左蓝:是吕宗方同志。
余则成愣:你也是中共?
左蓝:老吕牺牲前让我来南京,一是跟你见个面,还有就是,我在重庆有危险。。。我要从这里去延安。
余则成更加震惊:延安!
左蓝点头,温柔地:老吕一直没有告诉我你的军统身份。你愿意跟我去延安吗?
余则成:我?我是什么人你已经知道了,共产党还不拿我去喂狗。
左蓝笑:你的情况老吕向延安汇报过,你心向抗战,同情共产党,保护过进步人士,这些他们都知道,你不要有顾虑。
余则成吃惊地: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左蓝:他希望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老吕做事慎重,这两年一直在考察你。
余则成:让我叛变?
左蓝:则成,这不叫叛变。我希望我们能走在一起,希望我们能有一样的生活目的,一样的信仰。
余则成:不要说了,左蓝,日本人眼看就不行了,以后这个国家都是中国人的了,现在谈论这些你叛变我,我叛变他有什么意思。重庆、延安以后还不是一家吗?
左蓝沉默。
余则成真诚地:我们就是两个普通老百姓,不是蒋介石和毛泽东,我们将来要过自己的生活,到那时侯你会发现,我们的生活里其实并没有政治,就是柴米油盐,什么重庆、延安,除了旅游,这些地方跟我们没有关系。
左蓝:你真认为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开个大会,大家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一个共产党人和一个国民党人就能组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
余则成:当然可以。
左蓝无奈:好,那我们可以等。
余则成:你不去延安了?
左蓝:我要去,我有我要做的事。
余则成:那结婚的事?
左蓝:昨天柏林投降了,我想明天就是东京,如果一切就像你希望的那样,将来是一个太平盛世的话,我会回来找你,我们结婚。
余则成似乎不太满意:如果不是那样呢?
左蓝深情地望着余则成:那我希望你去延安,你答应吗?
余则成有些失望:延安那边又是整风又是甄别,抓CC,抓三青,连自己人都抓,我一个军统分子去延安能有活路吗?
左蓝:我们都有政治信仰,过去没谈过,是因为我们必须隐瞒。说实话,老吕认为事到如今,做通你的工作时机已到,没想到你还这么犹豫。
余则成寸步不让:我没有什么信仰,如果说有,我现在信仰良心,赶走日本人后,我就信仰生活,信仰你,就这样。
左蓝:可是那种生活根本不存在。
余则成:不是不存在,是你愿不愿意过。
左蓝伤心:你要是觉得我们过去的都是真心的,就不要说这种话。今天我们都不够冷静,你先回去,出来这么长时间,免得引起他们怀疑。
余则成转身走到门口:你们的事我会守口如瓶。
2-3.会馆库房门口 日外
余则成出门,看到门口的帖老板,帖老板含笑跟他点头,他没有回应,而是快步离开。
左蓝沮丧地对帖老板:对不起,我没能说服他。
帖老板忧虑地看着余则成的背影。
2-4.政保总署大门口 日外
前面在小树林出现过的特务在悄悄检查每辆车的轮胎。
特务头目检查到余则成的用车,觉得可疑,仔细检查后:这是谁用的车。
一个管理人员:这是电讯处的车。
特务头目:电讯处的?谁?
管理人员:好象是一个新来的。然后压低声音:从重庆投过来的。
2-5.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的电话响了,接听:喂。
电话(叶子明的OS):文池吗?
余则成警惕:对,您是?
叶子明(OS):我是三叔,家里托我给你带些衣服过来。
余则成:知道了。
2-6.街道 车里 日外
车在行进,余则成和叶子明坐在后坐。
叶子明把几页纸递给余则成:发出去,越快越好。
余则成接过去看着。
(旁白:这几页电稿使余则成大为震惊,他一下明白了,叶子明作为戴笠的特使,来南京交涉的根本不是什么战备物资,而是被日军总部二课扣缴的戴笠和胡蝶的整船私人财产和几名亲信。为赎回那些个人财产,军统愿意为日军提供18000担粮饷和新四军的抗日情报。抗战正值惨烈时刻,上层竟然在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2-7.某室内 日内
房间一看就是专门发电报的工作间。
余则成在对照密码册将电稿编成密码。
余则成在监督发报员发报。
(上段旁白铺到此。)
事后,余则成沮丧地烧掉电文。
2-8.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从电台间出来,正好遇到万里浪。
余则成:万长官,有什么吩咐?
万里浪打量着他:忙什么呢?
余则成:发送一份电文。
万里浪伸出手:文稿呢,我看看。
余则成:刚刚烧掉。
万里浪:谁的?
余则成:我不敢说。
万里浪有些生气:大不了就是周部长的,还避讳我?
余则成犹豫着:是丁主任的。
万里浪诧异:默村?你跟他。。。万里浪说着来到桌前拿起电话:给我接杭州绥靖公署。
余则成紧张地等着。
万里浪接通电话,友好地:喂,默村兄,这么巧,我是政保总署的万里浪,不客气,老兄你用人用电台怎么都用到我的身边了,是呀,是一个姓劳的小兄弟,哦,子美关照的,知道了,老兄保重。
万里浪放下电话,审视余则成:都是一家人,周部长、丁主任,还有我。
余则成放松:初来乍到,只有惟命是从。
万里浪:李处长被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余则成:我不知道准确时间,应该是在来这的路上。
2-9.万里浪办公室 日内
万里浪进来,特务头目等在这里。
万里浪:你说的没错,这个人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你的调查可靠吗?
特务头目:肯定没错。
万里浪思索:这个人有背景,不要抓,也不要审,审会审出很多麻烦的。
特务头目:那怎么办?他肯定是军统的人。
万里浪:李海丰怎么死的,就让他怎么消失。
特务头目:暗杀?
2-10. 无
2-11. 无
2-12.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抄写整理材料。
甲在看报纸,对乙:新四军在上海近郊吃日本人埋伏了。
乙:死得多吗?
甲:不少,你看,五六百人呢。
乙:吹呢,别信,五六十还差不多。
余则成拿起身边的报纸看,心情不好。
(旁白:这场被日本人渲染的胜仗,让余则成心里非常难受,因为这个来自军统总部的秘密情报正是他交给军统特使叶子明的,叶子明又交给了日本人,以换取戴笠和胡蝶的那些被称为“战备物资”的私人财产。此时此刻他被罪孽感笼罩着。)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
2-13.日式餐馆 日内
身穿日式服装的女服务员在打扫,在收拾。
余则成等在这里,有些醉意的叶子明从一个包间出来。
叶子明兴奋: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批战备物资已经起程去重庆了,我明天就回重庆。
余则成:那我。。。该怎么办?
叶子明:戴局长指示,你要继续战斗下去,我会给你指派新的联络人。
余则成:战斗,我觉得现在的工作不象战斗。
叶子明:怎么不象,要不是你在战斗,这么多的战备物资怎么会重新回到党国的手里呢?
余则成:在下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在跟谁战斗。
叶子明正经地:当然是跟日本人,跟伪政权了,相信你是明白的。
余则成:对,在下明白。
叶子明起身:你回去吧,戴局长和我都相信,你会像一个勇士一样跟日伪战斗下去。
余则成犹豫地:我会的。起身离开。
余则成走到餐馆拐角,然后回身观察。
叶子明回到包间,他拉开门,里面的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余则成看到包间里面,有些吃惊。
包间里面是几个身穿日本军装的军官在喝酒,穿和服的舞伎在劝酒。叶子明应酬其中。
余则成一脸黯然。
2-14.日式餐馆门外 日外
余则成走了出来。
不远处的车里,万里浪和特务头目注视着他。
万里浪:去吧,手脚要干净。省得周部长怪罪。
2-15.胡同 日外
余则成走来,心情很不平静。
特务头目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特务跟在后面,掏枪要射击,这时有人经过,他们没动手。
到了胡同口,他俩分头而去。
2-16.陕西会馆门口 日外
余则成远远可以看见陕西会馆,他警觉地观察周围。
特务头目假装在一小店门口买什么东西。
余则成觉得可疑。
余则成继续走,来到陕西会馆门口,他回头观察,看到了特务头目在不远处,余则成没有进会馆,他继续走。
这时,那个身材高大特务走向余则成:先生,几点了。
余则成看表,回头观察。
特务头目从后面走来。
余则成:四点了。要离开。
高大的特务挡住了他:先生,我迷路了,请问。。。
特务头目一边掏枪,一边开始跑向余则成。
高大的特务说着,就要掏枪。
余则成突然一拳打向身边的特务,特务仰面撞在墙上,余则成双手紧紧摁住他手中的枪。
一枪打在了地面上。
特务反抗,余则成用膝盖猛击他小腹,用力拧着特务的手腕,枪又响了,中弹击中的却是高大的特务。
陕西会馆门口,帖老板出来观察,他看见了余则成。
高大特务死了,余则成终于抢过枪来正要还击。
这时,特务头目开枪了。
余则成胸部中弹,慢慢倒了下去。
特务头目近前看了一眼,跑走了。
帖老板跑过来,看着两具尸体,他迅速抱起余则成进了一个胡同。
2-17.某阴暗房间 日内
一个医生正在观察余则成的伤口、眼皮、脉搏。
余则成昏死着。
2-18.陕西会馆门口 日外
几辆车停在这里。
帖老板已经换过衣服,正在给万里浪、特务头目等几个政保总署的人叙述目击经过。
帖老板:。。。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个人抢过枪来打死了这个人,(他指着地上的高大特务)这时候有个人(他看了一眼特务头目),从那边跑过来,就开枪了,打死了那个人。接着那边过来一辆车,接着就把那个人抬到了车里,就逃跑了。
万里浪:被抬走的那个人中枪,你看见了吗?
帖老板:看见了。
万里浪:什么地方中枪的?
帖老板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
万里浪:几枪?
贴老板:这我没看清楚,全红了,血染的。
特务头目看着周围:你是说他肯定死了?
帖老板:死得不能再死了。
万里浪:那辆车往哪边开走的?
帖老板:那边。黑色的,轿子车。
万里浪蹲在地上,查看,然后抬眼看着远处,一个特务凑到他耳边:可能是要接头的人。
万里浪:马上检查全市的医院。
2-19.某阴暗的房间 夜内
帖老板在一边看着,医生和一个助手在给余则成做手术。
余则成被绑在床上,一动不动。
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帖老板警觉地打开门缝向外观察。
助手给医生擦去额头的汗。
医生取出了余则成体内的子弹。
2-20.房间门外 夜外
帖老板坐在一把破椅子里,在看几张带血的纸。医生出来。
帖老板:怎么样?
医生:手术已经结束,这样的条件,能不能活,看他的命了。在前线我抢救过这样的伤员,个别的活下来了,大多数。。。
帖老板:伤到心脏了吗?
医生用手指比画着:就差一点点,刚够爬过一只蚂蚁的距离。
帖老板:那就是命硬,能活。
2-21.某昏暗的房间 日内
余则成昏死着,帖老板守在一边。
一组叠化:医生为余则成检查伤口。
帖老板给余则成扇着扇子。
医生和帖老板给余则成挂吊瓶。
余则成苍白的脸。
帖老板擦拭余则成的额头。
2-22.陕西会馆大堂 日内
一个货郎模样的人和帖老板。
帖老板:老家还好吗?
货郎:好多了,七大结束了,审干抢救那些事也慢慢凉下来了,嫂子恢复工作回秧歌队了。货郎从筐底取出一封信:这是左小姐的。
帖老板接过:你回后屋歇息一下,晚上紫金山约你见面。
货郎带着东西离去。一个伙计过来:老板,他醒了。
帖老板一愣,晃了晃手里的信:有灵气。
2-23.某昏暗的房间 日内
余则成喝完伙计给他的最后一勺米汤。
帖老板对伙计:出去吧。
余则成看着帖老板:谢谢。
帖老板:你很有运气,倒在我的门口。
余则成:我本来就是要来你这的。
帖老板:我想也是,有事吗?
余则成:左蓝呢?
帖老板:去延安了,现在可能去苏联了,你知道她喜欢苏联,还有苏联歌曲。
余则成无言。
帖老板:你的手能动吗?
余则成勉强举了一下:还可以。
帖老板:那就给你一封信看,它一定是最好的药。帖老板撕开信,把信纸抽出一个头,交给余则成。
余则成努力展开信纸看着。
(左蓝的旁白:则成,我去延安了。担心告别会让我们流泪,就悄悄走了,看到此信时,我已身在莫斯科。上次的不愉快还是忘怀吧,怕落泪,不独因为你的温情,更有我思念的心痛,愿你也是。在延安我才知道什么是阳光下的生活,蒋政府无能领导未来之中华,甘愿为其效力,确实可叹为国之不幸,民之不幸,你我将来之不幸,遗憾你不能看到延安。惟愿你能像老吕那样身处黑暗,心朝光明。如有什么要求,可跟帖老板交代,他会为你尽力的。未婚妻左蓝。)
余则成放下信,久久注视着天花板。
一滴晶莹的泪滚出眼角。
帖老板进来,看见。
余则成用信纸覆盖住面孔。
2-24.乡下农舍 日外
满地的油菜花。
余则成靠在农舍门前的靠椅里,胸前还有绷带缠绕。
帖老板和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推着自行车过来。
帖老板:则成,恢复得怎么样了?
余则成艰难起身,还是有些迟缓:好些了。
帖老板扶他坐下:别动了,现在还有危险。然后介绍中山装:这位是董先生,做生意的,我的老朋友,他来看看你。
董先生从车把上取下几包草药:包你早日恢复。
茶水摆好,三人落座。
余则成口气虚弱:这里是桃花源,外面怎么样了?
帖老板:中英美发表公告,命令日本无条件投降,重庆在流行霍乱,上官云湘在浙西进攻解放区,很多呀,你想知道哪一种?
余则成:真的要打,日本还没投降?
帖老板:投降只会加速内战,绥南、绥西、陕甘宁很多地方国共已经车马跑都对上了。
余则成沉思片刻:我想好了,不想再为军统做事了,我想去延安,为你们做事。
帖老板:是为我们,还是为左蓝呀?
余则成笑:就算是为她了。
董先生:只为红颜,我担心你没有恒心。
余则成:觉得值得就会有的。其实我在重庆的时候,对那种生活和投机自私的氛围就很反感,即使不去延安,抗战胜利后,我也会离开那里的。
董先生:为什么?
余则成:我在军统八年,参加的时候以为军统就是革命,革命就是抗战,现在我很失望,军统跟日本人之间很不干净,他们在密谈,代表叫缪斌,去过日本,见过天皇。
董先生点头:好,就算你为了左蓝愿意为我们工作,你想怎么做?
余则成努力移动身体:再恢复一段时间,只要能走路,我随时可以起程去延安,只要跟左蓝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做。
董先生和帖老板沉默。
余则成:是不是我还不够资格?
董先生:不是,你合乎我们需要的一切资格。
余则成满意:我想去延安,等她回来。
董先生:我们需要你,左蓝同志也需要你,但不是去延安,而是回重庆。
余则成愣住:回重庆,做什么?
董先生:我的话说到这,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余则成:还是潜伏?
董先生:内战的正式开始一定还会有些时间,一年甚至两年,但我们的棋要先走一步。
余则成沉默。
董先生: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希望跟左蓝在一起。可你知道,两军对垒,我们需要很多拿枪的战士,但更需要的是你这样的眼睛和耳朵。你受过专门训练,其中的意义不用我多讲,你很明白。
余则成自言自语:我明白,我明白。
董先生:今天跟你谈这事,主要是因为你的伤还比较重,现在回去一切都还可信,我们为你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说辞,都是针对军统怀疑习惯来设计的,如果你回去晚了,养伤的时间太长,就不好自圆其说了,知道吗,军统局的内部通告中,你已经壮烈殉国了。
余则成苦笑:又死了一次。沉默片刻:我可以回去,有什么具体任务?
董先生:没有任务,就是一步闲棋冷子,我们期待你将来产生重大意义。
余则成:我怎么回去?
董先生:我们是这样为你安排的,你在军统时间长,你听听是不是符合军统的行事规范。
首先你回军统南京站,陈纪文认识你,知道你做为“蟹”功劳卓著。你在南京的经历难点是遭到枪击后发生的一切。
余则成:对。
董先生:遭到枪击后,你被一个路过的湖南商人救到,他叫司徒光宗,他家的街道门牌我会给你一个详尽的材料,里面都有,你要牢记。他们会问你,在场有两个人,为什么他单单救了你。那是因为你当时还有神智,向他恳求救命,他才帮助你的,你被他放进了黑色的轿车里之后,你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三天后才醒过来。在他家,你受到了他太太和用人的照顾,他们的名字和年纪材料里面也都有。直到今天,你觉得身体有点好转,必须跟上面联络了,你才要求他让你离开的。
余则成疑惑:南京站的人会去他家询问的。
董先生:会去问的,但他们也不敢深问,这个商人是陈璧君的远亲,表面上反蒋亲日,短时期内问不出什么。
余则成:南京站的人去问,也不会说自己是军统的,他们没那么傻。他们会冒充伪政保总署的人去了解。
董先生:那他们就更问不出什么了,那商人的侄子侄媳现在还在政保总署的监狱里呢,恨透他们了。
余则成:眼下问不出来,以后他们还会去问的,只要他们怀疑我。
董先生:你回南京站后一个星期,他就举家迁往菲律宾继承祖业,他一走,一切就无声无息,任你自话自说。
余则成点头。
董先生:在南京期间你基本不会受到什么怀疑,你的枪伤是你的最好保护,只要你被送往重庆我们就会得到消息,我们的人会在重庆跟你联系,你要注意收听一个波段的定时广播,材料里面都有,你的联系人代号是登山家,你的代号是峨眉峰。
帖掌柜递上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
余则成接了过来,他的神情非常严峻。
2-25.乡间小路 日外
余则成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帖掌柜和董先生推着自行车走在后面。
担架上的余则成,呆呆地看着路边的油菜花。
(旁白:本来只是为了和左蓝相聚,倒头来却成了为共产党做事,余则成一时还怀疑这个事实。就是因为左蓝吗?好象也不完全是。他的头脑中闪现着戴笠、叶子明,还有那些所谓的战备物资,重庆的那些投机钻营的同事,萤窜在南京的日本军人,那些秘密的交易和出卖。八年来被骗的感觉一直填充着他的内心,现在已经被欺骗填满,已经溢出了怨恨。他想,老吕当初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步他的后尘而已。)
2-26.街道 日外
余则成靠在汽车后坐思索着。
2-27.某会所内 日内
余则成在两名黑衣大汉的搀扶下进来。
陈站长惊讶地放下电话,看着余则成,立即迎了上来:劳文池
余则成:陈站长。
陈站长难以置信:活着呢?
陈站长跟靠在床上打着吊瓶的余则成交谈着。
余则成:就这样,司徒老先生一家人伺候我到今天,昨天我能下床了,就要求老人家送我回来,我说这是我舅舅家。
陈站长:是这样,都以为蟹殉国了,我们还受命实施了报复行动,暗杀了他们的一批人。
一个特务进来与陈站长耳语一番。
陈站长对余则成:总部命令立即把你护送回重庆,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余则成:我服从命令。
陈站长:好,你休息,明天起程。说完跟特务出去。
2-28.会所门口 日外
两个特务等在这里,陈站长对其中一个:去把医生叫来。然后对跟他出来的特务:你带人去忠侯路那个司徒家,把情况弄清楚。知道怎么办吗?
特务:知道。
陈站长:去吧。
医生过来:您找我?
陈站长:你查过伤了,严重吗?
医生:严重,几乎要命。他说二十多天刚下床,完全可信。
陈站长对另一个身边的特务:明天你带两个人,护送他回重庆。然后对医生:你也跟着。
特务和医生:是。
2-29.轮船或火车 日外
余则成靠在甲板旁,医生在给他听诊。
特务们警觉地观察周围的人。
余则成注视着海面。
(旁白:四个月前,他离开重庆是去惩罚背叛者,而返回重庆的时候,他却成了背叛者,尽管他和李海丰那种汉奸不一样,但是在军统法度中,都是一样的死罪,他头脑中突然跳出后悔的念头,但随之就消失了。)
2-30.礼堂 日内
台上挂着旗,蒋介石和孙中山的头像。戴笠等高级领导四五人台上就座。
毛人凤宣布:为表彰余则成孤身杀敌,击毙叛贼李海丰的壮举,戴局长代表国防部特向余则成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一枚,同时宣布余则成晋升少校的晋升令。
掌声雷动,身穿军装的余则成上台。
戴笠为他挂上勋章。
余则成敬礼。
2-31.余则成宿舍 夜内
余则成在听广播,广播里传来激动的声音:今天,日本外务省向美利坚合众国、中华民国、大英不列颠王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发出乞降照会,照会声明,只要不罢黜天皇,日本准备接受波茨坦公告,即无条件投降。
外面传来了很多人的叫喊声,鞭炮声,窗外被焰火照亮。
广播中传来了激昂的苏联音乐。
余则成也很激动,他打开了一瓶酒独自斟饮。
2-32.戴笠办公室 日内
戴笠和余则成:你是功臣,现在日本投降了,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毛主任很有能量,会替你实现的。
余则成:党国的需要就是学生的愿望,学生不齿私利。
戴笠满意:好,我局天津站站长吴敬中手书报告,向我要你,你愿意去天津吗?
余则成意外,接着:学生听从您的安排。
戴笠:吴敬中过去做过你的老师?
余则成:在上海青训班,吴先生给我们讲授过情报学。
戴笠:怪不得,那你就去天津吧,毛主任会给安排好的。记住,天津刚光复,财富是党国的,切不可见利忘义,上海已经有人发胜利财发过了头,我要严惩。
余则成:学生一定竭力辅佐吴站长,无愧局长亲训。
2-33.无
2-34.火车上 日内
余则成坐在火车里,里面都是兴高采烈的军人。
他身边的一个军官:老哥,是回乡探亲吗?
余则成点头,二人开始聊天。
(旁白:余则成去天津上任前,争取了一次回河北老家探亲的机会,因为在军统档案中,他的家中不仅父母健在,而且还有一个乡下老婆,虽然那是个子虚乌有的人。其实探亲只是借口,这次行动是延安做出的秘密安排,他的目的地是冀中根据地,在那里他将接受新的思想教育,完成一系列政治课程,毕竟他仅是为一个女人投靠我党的人。)
2-35.北方农村某祠堂前 日外
这里很像一个指挥所,有士兵站岗,有指挥台地图电话等。
一个八路军战士跑到指挥台前的李克农面前:李主任,他来了。
李克农抬头想了想:走侧门,到后院等我,注意,任何人不能跟他接触。
战士:是。离开
李克农打电话:要机要科,秦科长过来一下,带上峨眉峰的材料。
2-36.祠堂内 日外
安静神秘。
余则成、李克农和秦部长围桌而坐。三杯茶水,一个铁壶。
秦科长介绍:这位是我党中央情报部李克农部长。
余则成惊讶起身:李部长,久闻龙潭三杰的大名,敬仰敬仰。
李克农:请坐,请坐,你是未来的龙潭三杰呀。
余则成:不敢,贵党广获民意,处处得心应手。
李克农:您好像不该再称我们是贵党了,我们早就是同党同志了,不是吗?
余则成:对对,我是这么说习惯了。
李克农:我们设法让您来这边看看,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氛,二是需要在思想上做一些规范性指导,毕竟你是在敌后工作,而且深受军统训练方式的影响,与我们的方式有很大差异,你要熟悉我们的组织纪律。
余则成:来之前,董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了,我担心我能力有限,有辱使命
李克农: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认为,我们认为你能力无限,吕宗方同志曾经介绍过你,细心、机智、有独立工作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你对国民党、对军统已经失去信心。
余则成:是这样的,说实话,李部长,我本来以为抗战胜利了,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没想到还要继续下去。
李克农:不看到和平,不看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你不觉得任务还很重吗?
余则成点头。
李克农:还有,你现在一定很惦记左蓝同志。
余则成:我能见到她吗?
李克农:她现在还在苏联,回不来,知道你这次来冀中是想见到她。但我希望你参加我们的工作是出于民族和国家的考虑,而不是仅仅为而左蓝一时冲动,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
余则成有些尴尬: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2-37.小房间内 夜内
余则成在一中年人的直到下学习新的密码书写方式。
余则成在一中年女人的指导下,守着一旧收音机学习选段收听。
余则成在床上看毛泽东的《抗战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
2-38.树林小径 日外
余则成和李克农边走边说。李克农:你的代号峨眉峰不变。你在天津的联络人是老地下,很有经验,完全值得信任。我们周围也有军统的耳目,在这边我会为你严守机密,不要有后顾之忧。
余则成:如果出现重大危机,我该怎么办?
李克农:安全为重,如果出现重大危机,第一,立即停止工作,进入休克状态,可以拒绝联络员的呼叫。第二,如果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可以立即脱身。只要你到了共产党领导的地盘上,就可以提这次来冀中的秘密会面,可以提我的名字,你会得到帮助的。
余则成:谢谢,我明白了。
李克农:秘密战是独立性很强的工作,个人意志经常会起到重要作用,更多的时间里,你的领导是你的个人信念,身边没有人可商量,应对危急局面要靠自己,必要的时候,也要做一些坏事,要经营一副反共的面孔。记住,特殊环境下,什么都可以灵活改变,但是信仰是不能改变的。
余则成:我记住了,部长同志。说着余则成拿出一封信:这是我留给左蓝的一封信,希望您能交给她。
李克农接过信,犹豫片刻:信我可以收下,但是什么时候转交给左蓝同志,就不一定了。
余则成诧异。
李克农:你来过这里,你我见过面,你就是峨眉峰,你在天津执行秘密工作等等这些,在我认为不合适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左蓝同志,记住,纪律是铁打的。
余则成一时茫然:这。。。。。。
李克农晃动着信: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转交的,我知道你们相爱很深,在重庆的时候,已经准备结婚了。展望一下,在一个没有枪炮声的国度里举行婚礼,那将是多幸福的时刻呀,在中国,已经几代人没有享受这样的婚礼了,值得等,值得坚持下去。
余则成有些郁闷:好吧,部长同志,我愿意等。
2-39.乡村公路 日外
一辆旧式客车慢慢开来,停在一个村落的小站上。
路边,一辆军用吉普停在这里。
余则成下了客车,直接走向吉普车。
车上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人看了眼手里的照片,看了看余则成,开车离开。
2-40.空镜 日外
天津城市全景。(字幕:1945年 天津)
2-41.吴敬中办公室 日内
这是军统天津站站长的办公室,比较奢华,宽敞。
吴敬中在用放大镜细看一件古董花瓶。敲门声响。吴敬中不耐烦地:进来。
门开了,一身中校军装的余则成,拎着包精神抖擞地敬礼:报告站长。
吴敬中抬头。
余则成:机要秘书室少校主任,余则成报到。
吴敬中看着他,笑了,摆摆手过来,打量着余则成:时间像一头野驴呀,跑起来不停,坐坐,你也有皱纹了,就象我的前列腺经常造反一样。
余则成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个绸缎包裹的玉器:您的气色很好呀,知道老师喜欢这等东西,这是我在老家搜集到的,夜明珠,据说是宋代的。
吴敬中接过来端详:你老家,乡下里怎么会有这稀罕营生?
余则成:日本人盗墓,被老乡杀了,缴获的。
吴站长把玉器放在手中把玩:戴局长都给你说了吧。
余则成:说了,说您点将,要我来这边的。
吴站长有点忧愁,收起了玉器:胜利了,高兴吗,高兴,可是天津站是一个重建站,前栅栏宿猫,后篱笆走狗,建起来很费周章,所以我想起了你。
余则成谦虚:老师,看您说的,有需要您吩咐就是了。
吴站长摇头:不是不是,以后叫我站长就可以了,不用总是老师老师的了,来这里的人都是重庆派来的,有的背景很复杂,我都不熟悉,所以。。。则成,你是我的人,明白这个意思吗?
余则成:明白。
吴站长:马上有个会,行动队和情报处的头头,加上你这个机要室的头头见个面,认识一下,天津站的工作以后就靠你们了。接着他放低了声音:顺便说一下,这两个人都很。。。老练,我不熟悉,你们要用心合作。哈哈。
余则成明白站长的意思:站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站长:对你我当然放心了。哎,说说你击毙李海丰的事,那事很漂亮呀。
余则成谦虚:这事,就是一枪打死了,很简单。
洪秘书开门:站长,陆处长到。
余则成起身,这时,陆桥山进来:站长。
吴站长:认识一下,这位是咱们天津站情报处处长陆桥山。这位是机要室主任余则成。
二人握手,陆桥山:余主任刚到任就工作,很辛苦呀。
余则成:不辛苦,陆处长来得早,还请多多指教。二人客气着。
这时洪秘书开门:站长,马队长到。行动队队长马奎进来:站长。
余则成回头看,不由得一愣。
站长在介绍他们认识。
马奎笑着跟余则成握手,说着什么。
余则成突然想起什么。
余则成微笑着跟马奎握手。
余则成脑海里闪过,吕宗方遇害时马奎从他身边跑过的瞬间、马奎被万里浪审问的瞬间。
余则成:你好,马队长。
第三集
3-1.吴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陆桥山、马奎在听在记。
站长看着文件在说:还有“七宝镇事件”挫败新四军的阴谋说明什么,说明现在的敌人是中共,各位要像般仓鼠一样,把你们的思路搬到对付共产党上面来。周佛海、丁默村、任道援这群汉奸都成了英雄,你们还不明白吗?
马奎:行动队这边其实已经开始了,天津的共党组织也有些眉目了。
陆桥山:毛泽东还在重庆,现在不能动手。
马奎不冷不热地:这我还不知道。
余则成听着,没说话。
站长对马陆的龃龉有些满意:好,先不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胜利了,各位需要过一过人的生活了。我已经带头把太太接来了,你们各位也该尽些做丈夫的责任了,我看过你们的档案,马队长的太太在上海,陆处长的太太在汉口,余主任的太太在河北,都接过来,让人家享受享受抗战胜利的幸福生活吗。差旅、住房由站里解决,还有一笔安家费分发各位,怎么样?
陆桥山感兴趣:我太太要来可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大家子呢。
站长:好呀,都接来,八年抗战不就是为他们吗?
马奎:还是站长体恤民情,我老婆都急死了。
余则成:这是命令吗?
站长:对,命令,我认为我有责任让各位太太来收收你们的心了,天津虽然不比上海,但也是花花世界。梅乐司对我说过,美国人能打胜仗,就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有家庭。
余则成为难:可是我太太是。。。山区里的,来这里,她可能。。。。。。
马奎:余主任,乡下的,就更应该接来看看了,她为您牺牲了这么多,该享受享受了。
站长:是呀,青春交付党国,依旧膝下空空,要接来,你三十岁了,还应该生几个孩子,党国也需要后来人呀,不然委座也会怪罪我的。
余则成:那。。。好吧。
3-2.余则成家路边 日外
马奎开着吉普车过来,停下,和余则成下车。后面的吉普车上下来的人拎着余则成的行李先进去了。
马奎指着房子(旧式小洋楼):这是站长为你钦定的,过去的主人是个日本校长。
余则成看着房子:在重庆,这样的公寓至少也是甲室秘书级别的人住得上。
二人朝楼里走去,马奎夸耀:都是我带人抢来的,就这点好,日本人留下的东西谁也抢不过军统。
余则成:我来之前,戴老板请我吃饭,叮嘱不要捞得太过分,上海已经有人被处置了。
马奎认真:真的?
余则成:当然,忠义救国军那个阮清源的副官。
马奎:哦,不是这个,戴老板真请您吃饭?
余则成假装不在乎地:嗨,就是一顿便饭,便饭。
马奎开始认真打量余则成。
3-3.余则成家 日内
这是一个两层的住房,楼下是餐厅、客厅,餐桌沙发台灯窗帘装饰的画,已经一应俱全。
余则成看着,有点不舒服:都是那个日本校长留下的?
马奎:不是,这都是新置办的,日本人用过的东西咱们怎么能用呢,置办咱们几个人的家,站里可没少花钱,上去看看睡房?
3-4.余则成卧室 日内
余则成和马奎上来二楼。余则成看着床上的新被褥,衣柜。
余则成:置办这些要花不少钱,都是站里出?
马奎:不用,随便抓个汉奸,他们都愿意出些钱,这里的商人都跟日本人做过生意,说他们是汉奸,他们敢说个不字。
余则成明白:就应该很敲那些家伙的竹杠,让他们把跟日本人挣得前都吐出来。
马奎:对,就是吃大户。然后他话题一转:余主任在南京击毙李海丰的时候我也在南京。
余则成:是吗?马队长在南京是什么公干呀。
马奎:你是对付南京政府,我是对付共产党,你我是两条线。你应该听说过吕宗方吧?
余则成觉得马奎话里有话,没有接话茬,他躺到床上:舒服,没个女人是对不起这张床呀。
马奎:那就赶快把太太接过来吧。
余则成:厕所在哪?
马奎指着旁边,余则成进了厕所。
马奎隔门:你还没告诉我呢,吕宗方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3-5.余家厕所 日内
余则成思索着:马队长,有些问题我需要请示重庆之后才能回答你呀。
3-6.余则成卧室 日内
马奎厌恶地看着厕所门,无声地骂了一句。
3-7.余家厕所 日内
余则成冲水,打量着门口。
3-8.别墅平台 日外
两张躺椅一壶茶。
站长神秘兮兮地:这个人叫穆连成,日本人在的时候他做过船商会会长,为日本人运过粮食,还在天津维持会里挂过名,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他是个铁打的汉奸,就是中央要查处的那种人。
余则成心领神会:明白了,我去跟他谈。
站长:怎么谈?
余则成:给他明确利害关系,他会不知道什么意思?
站长笑:好的,这种事让马奎他们去做我不放心,你去,注意要无声无息。
余则成:这你放心,鬼都不会知道的。
站长:让鬼知道不算什么,人比鬼还鬼。哎,对了你夫人什么时候接来呀。
余则成:我刚把信写好,还没送呢,那边是共产党的地盘,得等一段时间,站长,我能不能不接她来呀,她跟你们的太太不一样,粗人。
站长坚决:要接,这是命令。
余则成:要让她住多久?
站长:不用多久,你看着办。我太太也是个粗人,除了麻将上的字,别的字都不认识,怕丢人呀,别忘了结发的情分,不重情分的人在我眼里难堪大用。
余则成无奈:那好,我今天就把信送出去。
3-9.穆连成家 日内
穆连成一脸紧张:我懂,我知道政府迟早要处置我们这种人的。
余则成很亲切地:国人憎恨汉奸甚于憎恨日本人,你要慎重考虑。
穆连成擦着汗:我懂,我愿意把国华医院和招商局大楼捐献给政府,只要政府对我这个罪人宽大一些。
余则成笑眯眯地:你的财产归军统接管,任何一方如要插手,必须向我立即汇报。
穆连成点头:我懂,我懂。
这时别的屋传来弹钢琴的声,余则成听到:穆老板雅兴不浅,还有琴师調素琴,閱金經呀。
穆连成:不敢不敢,老朽我已经辞退所有家用,俭行素食,改造身心,这弹琴的是寄住我家的亲戚。穆连成似乎想到了什么,打量着余则成又打量琴声的方向,突然起身:请稍等。离开。
余则成独自喝茶,打量周围,这时,穆连成带着晚秋过来。
穆连成介绍:这位是中央政府派住天津的余主任,这位是家侄小女,晚秋,我弟弟的女儿。
晚秋向余则成点头,眼神有些迷离。
余则成点头致意:小姐的琴声很忧伤,不合眼下时宜。
晚秋意外:余先生听得到忧伤,真令晚秋欣慰。
余则成谦虚:欣慰?那是小姐高看我了,我不懂。
晚秋:没高看,您虽不懂琴瑟机巧,但是懂心境,知思想。
穆连成老练地观察二人。
3-10.穆连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和穆连成出来。余则成客气地:你的承诺,我会向上面报告,消息一旦走漏,你得负责呀。
穆连成:我穆某人一定守口如瓶。
余则成的车离开了,穆连成一脸苦相,回头看见了靠在门口的晚秋。
晚秋看着余则成离去的方向,忧伤的样子。
穆连成过来:晚秋,想什么呢?
晚秋一笑: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穆连成不懂:还是忧伤?
晚秋:渐渐地,忧伤在消残。伯父,余先生还会再来吗?
穆连成:我他希望永远不来,但是不可能,哪有不吃肉的狼呀。
晚秋莞尔一笑。
3-1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用钢笔写好信封,把信装了进去,按动桌面上的门铃。
勤务兵进来:主任。
余则成递上信:你跑一趟,交给邮政局管事的,就说是密信,让他交代手下留心。
勤务兵离开。余则成思索。
(旁白:余则成知道这些勤务人员都是行动队指派的,也许马奎很快就能读到他的家书,家书本身没有任何破绽,内容就是让太太尽快来天津团聚。可这个太太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以后怎么办?余则成没想到刚来几天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必须跟组织联系了,虽然纪律规定,非情报原因不得擅自联系。)
3-12.悬济药店 日外
余则成来到门口,打量。
3-13.悬济药店 日内
余则成进来,警觉观察左右。
伙计:先生,您抓药?
余则成没有说话,拿出一个药方:抓得齐吗?
伙计看,然后:您稍等。伙计去了后面。
余则成等待片刻,伙计带着秋老板出现,秋老板拿着药方走向余则成:这位先生,您这方子上的药本店只差一位,海马,但是明天就会到货。
余则成打量秋掌柜:那就先把别的抓上,海马以后再说。
秋老板把药方给了伙计,对余则成:请这边。说完,引导余则成去了后台。
3-14.药材库房 日内
余则成和秋掌柜。余则成:当时是老吕,吕宗方同志建议我这样写的,说老家有太太,军统会有好感,增加信任,也没多想就这么写了,现在可麻烦了,吴敬中非要我把太太接来。
秋掌柜思索:很难说吴敬中这么做是什么目的,你怎么打算的?
余则成:我想这样,我的信已经寄出去了,二十天后,我应该收到家里的回信,就说太太生病,再过十天我应该再收到一封,就说太太病亡,这样就可以消解这个麻烦了,关键是我需要老家的这两封信,真实的。
秋掌柜:你刚回家探亲,太太就生病死了,又是在吴敬中让你接太太的当口,这不合适,至少他会认为,你是不想接,你在撒谎。
余则成:我只有这个的办法了。
秋掌柜:知道了,你回去吧,我马上向上面汇报。
余则成: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但是你这边要快。
3-15.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余则成。站长不满意地:我为什么让你去,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呀。他捐医院、捐大楼那都是给政府的,那还用他捐吗,认定了他是汉奸,那都是要没收的。
余则成似乎明白:老家伙,给我耍滑头,那就统统给他没收掉算了。
站长哭笑不得:你还是不明白,温世珍送给汪精卫多件明代家具,你知道是从哪来的吗?
余则成明白了:穆连成收藏的,站长我明白了。
站长:那些珍贵的东西,应该让合适的人来收藏,这些奸商们懂什么呀?哎你太太什么时候到呀?陆桥山的太太已经到了。
余则成:哦,信已经发了,山区嘛,会慢一些的。
3-16.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和穆连成:早就听说你是个收藏大家呀。
穆连成诧异:小癖好,也不太懂,就是弄着玩的,余先生也好收藏?
余则成:我就更不懂了,可我们当家的是行家,不妨拿出几件让他鉴赏鉴赏?
穆连成明白了:哦,好呀,这都好说,只是恳求你们当家的能向上面替老朽美言几句,别把这汉奸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也替国军运过海盐呢。
余则成:汉奸的帽子我说了不算,但是找他说,可以说是找对了人了。我可以给你们引见,这就看你的表现了,宗的有点见面礼吧。。
穆连成:是啊,我备上,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呀。
这时,晚秋袅娜地走来:余先生好。
余则成抬头:你好,晚秋小姐。
晚秋:我来给你倒茶。
穆连成关注余则成的表情:上次余先生走了之后,晚儿还几次问过您什么时间再来。
余则成:是吗?你大伯可不希望我这种人常来呀。
穆连成:哪里哪里,我欢迎您呀。
晚秋温柔地:交往吗,一回生两回熟,余先生以后常来常往也不会都是公务吧。
余则成:当然。
穆连成马上:今天我们的收藏话题,就不算公务吧,余先生。
余则成:对,对,这是你和我们当家人的私下交情,哈哈。
3-17.酒店 夜内
余则成、站长、站长太太、陆桥山夫妇,马奎夫妇在吃饭。气氛热烈。
站长举杯:我代表天津站,为你们接风,并向各位坚强而善良的抗战夫人们表示敬意。
马奎鼓掌:哎呀,桥山,我们还不如太太们有面子呢。
陆桥山赞同:站长体恤下情呀,一会我们敬站长夫人一杯。
陆马二位的太太起身,马太太纤细灵动,但很酸:站长真是大胸怀,我看人很准的,您一定还要高升的。
站长高兴:是吗,借马太太的吉言。
陆太太比较稳重,但有些激动:谢谢站长给我们这些家属来天津的机会,这杯酒算我们所有后方家眷敬你们前线英雄们的。
站长听得感动:好好。说着看到身边自己的太太:你也起来嘛,我敬你们各位女士的。
站长太太也很高兴,但有些土气,端着酒杯问另外两位太太:你们。。。会耍麻将吗?
马太太:会的,会的。
陆太太矜持地:就怕打法不一样,我们那流行一种叫八年抗战的打法。。。。。。
余则成注意到站长有点尴尬,于是起身:我说各位女士,站长站在那等你们喝酒,你们打麻将的事可以以后再讨论吗。
马奎和陆桥山也符合着。
于是三位女士一串谢谢着,把酒喝了。
马奎:余主任,下面就是你了,你家的太太来了,他们就够一桌了。
余则成:这个。。。她来了也没有,不认字,怎么会打麻将呢。
站长太太:不认字怕什么,打发时辰又不是当先生,我也不认几个大字。
马太太:是呀,我们弄堂里打的最好的是个瞎子,桌上赚的钱比人家铺子里赚得还多呢。
马奎嫌太太不会说话:人家说认字,跟瞎子有什么关系。
马太太急忙:对不起呀,余主任我不会说话。
余则成急忙:没事,没事,不认字不就是睁眼瞎吗,我太太就是个睁眼的瞎子。
站长问起两位太太路上的事。
余则成表面上微笑倾听,心里却在盘算。
3-18.悬济药店 夜外
余则成走来停下,敲门。
伙计探头:先生,打烊了。
余则成:上次欠我一位海马,今天到货了吗?
3-19.药店库房 夜内
秋掌柜在批评余则成: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你有什么急病,非要半夜来买药?第二,怎么联系,什么时间联系,组织上是怎么规定的?第三,除非特别紧急的事情发生,不能违章联络,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余则成也急:还是太太的事呀。
秋掌柜拿起“收虎骨”的牌子:我没有把它挂出去,就说明我还不需要跟你联系,说明那个太太的事还没有办妥,你只能等,怎么能擅自上门呢?
余则成委屈:他们老是催我,我这边已经很紧急了。
秋掌柜耐下心来:你是受过军统专门训练的,在冀中也受过秘密执行训练,我不相信,你找不到借口拖延十天八天的,你的太太在太行山区里面,来天津有这么容易吗?
余则成挠头:我主要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所以现在有些应付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
秋掌柜严肃地:你今天的擅自行动我要向上面汇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准备接受纪律处分。
余则成忍着:好,我接受。
秋掌柜从外货柜里拿出一个黄绸缎包的东西:本来想等几天再通知你,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向你透露一些情况。
秋掌柜打开黄绸缎包,拿出了一个略显陈旧的大红婚帖,另外一张是印着“百年好合”金字的联婚文书,角上贴着贰元陆角的印花税,下边盖着当年县政府的大印和县长的私章。
余则成接过来,看得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秋掌柜:自己看吧。
余则成打开婚帖,中间贴着他和一个陌生女子的合影,女的粗眉大眼的不难看。
余则成诧异:这是。。。我的?
秋掌柜:既然乡下有夫人,就要象那么会事嘛。
余则成放心地:很象真的呀,这样好,有了这些东西再说家妻病亡,就更有说服力了。秋掌柜:不是病亡,我们决定要把这个女人接来,跟你假妻真过。
余则成意外:什么?真过?她是什么人?
秋掌柜:这个同志很可靠,也是你的同乡,费很多周折才找到的。39年入党。分局社会部正在抓紧时间培训她,就是为了适应跟你的合作。
余则成已经目瞪口呆了:怎么工作?住在一起?
秋掌柜:对,照顾你的生活,也许还可以帮你打开周围的环境,主要是为了给你制造一个家庭气氛,好让你度过这一关。
余则成摇头:至于这样吗,就为了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
秋掌柜:不对,既然你以前的档案里写明有老婆,那这个人就存在,组织上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把敌人对你的怀疑降低到最小。
余则成还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样。。。行吗?
3-20.余则成家 夜内
余则成站在窗前看着婚帖上的照片,照片比较小,他擦着女人的面孔仔细看,随后把婚帖扔在一边:太扯淡了。
3-21.穆连成家花园 日外
穆连成热情地过来跟站长握手:哎呀,吴站长大人,终于等到您了,您是我们吴家的恩人呀。
吴站长冷冷地:别这么说,我也是受政府委派呀。
余则成在一边,口气温和:穆老板,吴站长是大忙人,天津大小汉奸都要他经手办理,你把想法好好地向他汇报。我在大厅等你们。
穆连成点头:好的好的,谢谢余主任。
站长假惺惺地:则成,你别走呀,走,一块坐坐嘛。
余则成:穆老板有重要的话跟您谈,我去里面喝茶,您二位慢谈。说着余则成退下。
穆连成和站长来到一个小亭子下,二人坐下,穆连成对下人:上茶。
穆连成:听说站长大人很喜欢古董古玩这类物件?
站长还在装:哦,对,还算喜欢,这你也听说了?
3-22.穆连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在喝着差欣赏着墙上的字画,晚秋经过这里,看见了余则成。
晚秋:余先生。
余则成:哦,晚秋小姐,没听到您弹琴呀。
晚秋:你喜欢听吗?
余则成应酬:当然了,不过今天我还要。。。。。。
晚秋高兴:你要是喜欢我就弹给你听,请这边来。
余则成想拒绝:您是不是很忙呀,要是忙就。。。。。。
晚秋酸酸地:这么绅士,不愧是政府的官员,我不忙,请这边来。
3-23.穆连成家花园 日外
站长在把玩一个青瓷花瓶,穆连成在悄悄观察他。
站长笑着把花瓶还给旁边的下人:穆老板是在考我呀,以为我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穆连成急忙:不不不,吴站长,这是下人拿错了,我给您准备好了几件稀罕货,已经装箱了,您可以回家慢慢欣赏。
站长:这怎么好呢?我说了,只是鉴赏鉴赏。
穆连成:既然来一趟,那就别客气呀,宝剑还要佩英雄嘛。白天人多眼杂,晚上我派人送到您府上去。
站长:这把岁数了,就这么点喜好了。哈哈哈哈。
3-24.穆连成家 客厅
晚秋在弹钢琴,不时瞥一眼边上的余则成。
余则成专著地看着钢琴上的一张美丽女人的照片。
晚秋:这是我妈妈。
余则成:哦,很漂亮,是做什么的?
晚秋:自杀前是教会学校的声乐老师。
余则成:哦,对不起。
晚秋伤感地:因为我爸爸外面有了女人,她就去了,哎,我觉得我也会是这样的命运。
余则成:晚秋小姐别这么说,现在是崭新中国时代,都会好的,包括你。
晚秋动情地看着余则成:这是您的客套话,还是您的心愿。
余则成:当然是心愿了。
晚秋:明天我可以约你去散步吗?
余则成有点慌:弹琴。。。好学吗?
3-25.天津站办公楼 走廊
余则成走来,门房叫住他:余主任,你的信。
余则成诧异过来接信,看。
3-2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看信。
(旁白:则成老叔尊鉴,前月来信收到,婶娘托我回话,赴天津一事,家中正在准备,待老叔爷祭日后,初六一早婶娘即上路,七叔家老五梁生,不日去天津出粮,会与老叔商量接婶娘的时间和地点。外侄秉鱼顿首。)
余则成使劲挠了把头:真要来呀。
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马奎,马奎:走,去你家。
余则成:去我家,干什么?
马奎:我快成了天津站的沈醉了,管上总务了。
余则成:什么意思?
马奎:站长吩咐,给你们夫妻准备了整套的被褥、枕头、锅碗瓢勺、煤油炉、盆景,哎呀一大堆东西呢,走吧,车在楼下,给你送回去。
余则成意外,接着还是平静地叹了口气:哎,来了,还不知道要添什么麻烦呢。
马奎看见桌上的信:来信了,是不是弟妹马上要来了?
余则成点头:乡下女子,没见过世面,老马,你说是不是还不如不来呢?
3-27.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床上摆放着双人的枕头、被子、床下是拖鞋,还有一块小地毯,窗边是花盆。
眉头紧缩的余则成和马奎在一边看着。马奎:多好,小别胜新婚,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
余则成苦笑一下:这种床她都没有见过,说不定会做恶梦的。
马奎坏笑:女人对床可是适应得很快哟。
余则成:什么意思?
马奎:在这样的床上,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余则成也跟着坏笑起来。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站长。
3-28.站长家 日内
站长:晚上来我家吃顿便饭。
3-29.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感觉着马奎,然后严肃地:是。放下电话。
马奎:不愧是站长的学生,站长对你很器重呀。
余则成:老哥哥您放心,你是中校,我是少校,我会明白自己的位置的。
3-30.站长家 夜内
用人端上菜,站长夫人:这是我从广州带来的厨师做的,尝尝。
余则成尝:确实不错。
站长打量着架子上的花瓶。
余则成:这是穆连成孝敬您的?
站长亨了一声。
站长夫人:你家太太什么时候到呀?
余则成:哦,今天来信了,快了。
站长太太:我不喜欢马太太,弄一块上海小点心,还要说出八个好处。
余则成:上海小点心,可能就是好吧。
站长太太:都长毛了,还说好呢,就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小地方的。
余则成:那我太太来了,还不让她笑话死呀。
站长太太:她敢,我给你家媳妇撑腰。
站长烦:你要是吃完了,就先休息,我叫则成来是有事要谈的,象只蛐蛐,叫个没完。
站长太太无趣地离开。
站长口气神秘地:穆连成家的那个侄女对你很钟情,你是不是也。。。
余则成认真地:站长,我没那意思。
站长:紧张什么。眼下是大换妻时代,抗战夫人换成胜利太太也是个时髦事呀。
余则成:则成教养守旧,不敢问津这等时髦。
站长:是吗?据我所知,你在重庆也有相好呀。
余则成一惊:孤身一人,难有说不觉寂寞的时候,但那只是。。。风月露水,点到为止,学生心中还是家室维大,不敢乱来。
站长:也好,可是穆连成答应我,要是我能促成你跟他侄女的百年之好,他愿意把在广州的一处酒厂赠送于我,你看怎么办吧,当然,你也会得到好处的。
余则成愣了,接着是苦笑:可是我太太就要来了,而且,站长,家父去世时,则成为国守命,不能身前尽孝,里外都是我太太打理,心里很是亏欠,这时候休掉她。。。
站长:怪我多事,要是不让你接太太,是不是就好办一些呢,你看,穆家侄女是个新派学生,人也漂亮,跟你很般配呀。要不这样,你马上写信告诉太太,先不要来天津,你再考虑考虑?
余则成为难。
站长虚假地:其实,我倒真不是为了他的什么酒厂,就是觉得你俩是金镶玉,有前途。
余则成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我太太那边已经上路了。
站长遗憾:要不我跟穆连成说说,让他家侄女给你做个小?
余则成吓了一跳:纳妾?公务军官纳妾是要受制裁的。
站长不高兴了:这么说,这么说,你就不想考虑了?
余则成灵机一动:站长,您看这样行吗,我跟那老家伙谈一谈,即推掉这门亲事,也把那广州的酒厂给您弄过来,行吗?
站长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我家那老婆。。。真的挺好的。
站长突然大笑起来。
余则成有些懵:您笑什么?
3-31.余则成家 夜内
余则成独自在吃饭,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余则成开门,门口竟然是焦急的秋掌柜。
余则成也意外,让进了他: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跑来了?
秋掌柜放下手里的工具箱,急忙:除了大差错,我来也是不得已。
余则成:怎么了?
秋掌柜在给余则成拔火罐。余则成趴在椅子的靠背上。
秋掌柜:组织上原来指派的那位女同志因故来不了了。
余则成急忙:什么,来不了了?
秋掌柜: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余则成:不是,现在可不是了,我还真希望她能快来。
秋掌柜:你变得可够快的呀。
余则成:你知道吗,吴敬中要我娶穆连成的侄女,他想从中得到好处,很大的好处。
秋掌柜意外:是吗,你的态度呢?
余则成:我不想要那位大小姐,还不如组织上派一个来呢。那派的人来不了了,以后怎么办?还有,我给他说太太已经上路了呀。
秋掌柜意外:上路了?本来想耽搁几天,在重新做个周密部署,可担心给你写的那封家书,军统的人可能也偷看到了,既然信上说马上要来,就不能再耽搁了。
余则成:那怎么办?
秋掌柜:只能给你再重新指派一个。
余则成一头雾水:重新派一个?这不是儿戏呀。。。也好,只要来一个就行,要不吴敬中非要我娶那个娇小姐不可,来了住几天,等过了这个风口,就让她回去。
秋掌柜:人家还没来呢,你就准备打发人家走了。
余则成:那怎么样,还真要过日子呀。哎,那上次给我的材料就都作废了?
秋掌柜:对。然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叠材料:这是新来的人的材料,你尽快熟悉,你的材料她也有,见面后你俩尽快串通。
余则成打开材料:怎么没有结婚证帖?
秋掌柜:结婚证帖还是用以前那个,这两个女的长得很象。
余则成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秋掌柜:很象?我党比军统可厉害多了。
秋掌柜:她俩是姐妹。以前的那份材料马上销毁。
余则成:有左蓝的消息吗?
秋掌柜:冀中对延安那边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没问到。
余则成一脸失望。
一个炭火盆,纸张在燃烧。秋掌柜投进最后一张纸,然后把剩下的那个结婚证帖还有新的材料合在一起,交给余则成:它加上这些,就是你的太太。
余则成遗憾地:要是派左蓝来就好了。
秋掌柜:她是个知识分子,你的太太不是不识字吗?你怎么梦游似的,我警告你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余则成勉强打起精神:对对,不识字,怎么老是错着的呢?他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来材料,看着证帖上的合影,忧虑地:马虎不得,长得会很象吗?
3-32.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跟一个亲信。亲信:我这个同学以前也是总部四处的,在重庆就跟余主任认识。
马奎: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根底吗?
亲信摇头:他只是见过那个女的,是个教师。
马奎:跑一趟重庆就弄到这么个情报,一个教师?
亲信:总部的人,他现在又在秘书室听职,嘴很严。
马奎:那女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他们怎么分的手,这女子现在干什么,弄清楚这些很难吗?
亲信:您让我主要打探余主任和吕宗方的关系,别的我就没多问。
马奎:他和吕宗方是什么关系?
亲信:关系不一般,刺杀李海丰后,余主任还去过吕宗方家,留下过钱。
马奎微笑着把亲信招呼到身边:你就是个屁,净打听些鸡毛蒜皮。
3-33.穆家私人花园 日外
站长品着红葡萄酒:不错,再配一桌托斯卡纳大菜,就完美了。
穆连成拿出几张酒厂的照片:这就是我在广州的酒厂自己生产的,主要出口东南亚。
站长看着:不错呀,你侄女的事我已经跟余则成说过了,他好象有点动心。
穆连成感兴趣:是吗,他怎么说?
站长:他能说什么,他还不是忌惮你这个汉奸的名声。
穆连成着急:吴大人,我这名声就全靠你了,戴老板不会盯着我这样的小人物,人家周佛海、任道援都成义士了,我是不是汉奸,这还不凭您的汇报嘛。民国三十五年我有艘船沉在海上,上面可都是日本人的军火呀,您完全可以说是我主动沉船的,这是抗日呀。
站长:那船都是走私的大米,你以为我不知道?
穆连成傻了:您就这么汇报不行吗?这样,不管家侄跟余主任的亲事结果如何,我这酒厂就送给您了,您的妻弟不是在广州吗,你叫他去接管就是了,我马上给广州那边发电报,办理手续。
站长露出满意的笑:这可是你自愿赠送的,可不是我逼的。
穆连成:当然了,只要吴大人愿意帮我穆某人消这汉奸的灾,重礼还在后面呢,一家酒厂算什么呀。
站长神秘地靠近穆连成:你家侄女年轻貌美,又懂礼数,说实在的,不用我帮忙,他只要略施小计余主任不可能不就范。
穆连成:什么小计,请吴大人指教。
站长:主动进攻呀,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乡下放个挂名的黄脸婆,他哪见过这样的女人。你要是成了军统家属,那你还愁什么呀。
穆连成似乎明白:那是,军统家属,当然会有面子了,可是他太太不是快来了吗?
站长:一介农妇,放在一起一比较,他余主任不是傻子。
3-34.穆连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穆家的管家在核对清单。管家看得仔细:余主任,这个津门仓库不单是我们穆家的,还有林军长太太的股份。
余则成意外:当真?
管家:我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管家了,这点家底我还是清楚的。
余则成用笔在清单上做了个标记。这时,晚秋走来:余主任。
余则成:晚秋小姐,你好。
晚秋:吴站长跟我叔伯说他们晚些到,让我们先吃。
余则成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好,我们先吃。
3-35.穆家餐厅 夜内
餐厅很豪华,餐桌边只有晚秋和余则成。
晚秋穿得有些少,给余则成端上酒:少喝点。
余则成接过去:谢谢。二人浅品。
晚秋:听说太太要来了,再出门就没这么方便了。
余则成:对,我也愿意跟太太在一起,不愿意出来瞎混。
晚秋黯然:瞎混,这么狠的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余则成:你多心了。不过,吴站长已经转达了你叔伯的话,说你喜欢我,他们愿意促成这门好事,可是我不能答应,晚秋小姐,你很出众,会找到比我好的人家的。
晚秋有些不防,伤感:我想也是这么个结局,我还不如一个乡下女子。
余则成:结发夫妻嘛,我不想遭天诛地灭。
晚秋眼睛已经红了:离得这么近,却象是地球两极,晚秋想说得话很多,现在就只能苦笑,别觉得我轻贱。
余则成有些同情:不,我没有这样想,真的。
晚秋艰难地:既然您对晚秋没有心意,希望您不要跟吴站长说,就说对我还好,可以吗?
余则成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晚秋苦涩地:叔伯一家全靠吴大人庇护了,促成你我,吴大人会觉得为穆家做了善事,送他什么,他也好收着,要是您一口回绝,恐怕吴大人就对我们敬而远之了,那灾祸还不随时降临呀,晚秋寄人篱下也想替人消灾,余主任愿意帮这个忙吗?
余则成不知说什么:这个。。。我对上级要忠实,不能撒谎。
晚秋:我求您了,你就说喜欢我这一句话,就可能救这一家人,我对叔伯也决不说出真相,我能做的就这些,余主任,起码我不是汉奸,您相信吗?
余则成看着真诚的晚秋:我相信。
晚秋恳切地:大不了,穆家把万贯家财都送出去,只要能免死罪免牢狱,都会感激您的恩德,不然一家人。。。至少我必定会流浪街头的。
余则成同情地看着晚秋,沉默。
晚秋带着希望给余则成倒酒:我替穆家几十口人谢你了,多事之秋,你能替人分担一点,我就值得以命相抵。
余则成把剩下的酒喝下。
晚秋:如果余主任没有家室,您会考虑想我这样的人吗?
余则成:国事为大,家事随安。
晚秋喝下一杯酒:国事,欺负人的国事,抢东西的国事,三民主义就是今天这副样子?听说延安很好,有纪律,不打劫,是吗?
余则成:一派胡言。对不起,我该走了。
晚秋:我送你。
余则成停下,看了看左右:如果你不是为了挽救这个家,你会对我。。。好感吗?
晚秋:好感是心里的事,跟这个家没有关系,我本来想,即使你有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你私奔。可你没给我说出来的机会。
余则成:再见。
余则成要出门,这时,谢若林进来,二人照面,谢若林打量着余则成:你好,晚秋,这位先生?
晚秋不愿意搭理他,礼貌地对余则成:晚安。
余则成:晚安。
3-3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马奎兴奋拿着封信地进来:你的,肯定是你太太来的。
余则成接过去撕开看。
马奎:是不是要来了?
余则成点头:已经上路了。接着扳着手指头算。
马奎:什么时候到,我帮你去接。
余则成算完手指头,着急:初八了,那就是今天了。
马奎:是吗?去哪接?赶快去吧。
余则成看着信:廊坊,九十四军的接待处。
马奎:哦,我知道,我去那移交过日本特务,走,我开车带你去。
余则成急忙:不用,老马,你给我开车怎么合适呢,你是中校呀,不行,我自己去吧。
马奎认真地:跟我客气,戴老板请你吃饭,你也这么客气?
余则成趁马奎不注意,从抽屉里拿出手枪,放进提包里:不是,真的不合适。
马奎:那就听我的。
3-37.乡村公路 日外
黑色汽车在行驶。
余则成坐在车的副驾驶上,手搭在手提包上。
(旁白:其实,余则成并不是要去九十四军的接待处,那个接待处已经撤消了,他会在去那儿的路上遇到组织上给他派的那个女人,具体地点是刚进廊坊的第一个路口的路边,此时他很紧张。)
车上。马奎嘻嘻哈哈:余老弟你别多想,我就是喜欢开车,开车就像掌控一个女人,往左往右,往前往后,你不觉得吗?
余则成:女人,有这么好掌控吗?
马奎乐:老弟对女人很懂呀。停了片刻,马奎转移话题:还有,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跟老弟你谈件老掉牙的事。
余则成警觉:什么事?
马奎:我听说吕宗方当年被日伪特务击毙时,是在一家澡堂子里,他当时好象在等一个接头的人,你知道吗?
余则成:当然知道,他是在等我。
马奎好象来了兴趣:是吗?我怎么听说是等一个共党分子呢?
余则成:那天我们要最后确定刺杀李海丰的行动计划。
马奎:是吗,真是谣言漫天飞,哎,你跟姓吕的那么长时间,你就没察觉他通共?
余则成:马队长什么意思,察觉出来了我还能有今天?
马奎:哈哈,那姓吕的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了?
余则成:在,不过很远,但我看见了那个朝吕宗方开枪的人。
马奎有些意外:还能记得他的样子吗?
余则成:不记得了。你知道吗,刺杀吕宗方的人不是日伪特务,而是军统的人。
马奎愣:你确定?
余则成:确定,而且那里面有人后来落到了日伪的手里。
马奎紧张:是吗。你确定?
余则成:好象是这样的,那人当时受了伤。
马奎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左肩。
余则成:马队长要是很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找到当时的审讯记录,南京政保总署的文件好象封在老国防部的仓库里。
马奎害怕:不用找,没兴趣,这些破事有什么兴趣。
余则成:这些传闻也不能信,说不定人家已经为国捐躯了。
马奎:对,肯定早死了,活不到今天。
余则成:除非他变节投敌了。
马奎没说什么,眼睛直转。
余则成:吕宗方的事一直很复杂,现在说起来。。。
马奎赶紧打断:不说了,不说那些了。
余则成微微一笑。
3-38.乡村公路路口 日外
一辆马车停在路口处,翠平靠在车帮边打盹,手头端着一个冒着烟的烟袋。
赶车人在喂马。
余则成的车从远处过来。
余则成紧张地观察前面的情况。
马奎开着车还在瞎聊:老弟在重庆玩过不少女人吧。
余则成看着前方,突然喊:停。
马奎急忙刹车:怎么了?
余则成激动:是他们,怎么在这。他快速地开门下车。
马奎也急忙跟了下来。
余则成快速走到马车边看着打盹的翠平:翠平。
翠平睁开了眼睛,先看到马奎,又看到余则成,二人对视。
马奎观察每个人。
翠平一时不知道谁是她的男人,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余则成急忙:你怎么在这等呢,下来吧。
翠平确认了余则成,慢悠悠地缠着烟袋荷包:小五子说的那个地方没有了,不知道怎么等你。
马奎上前热情地:还好,这还遇上了。
余则成:你说什么地方没有了?
翠平揽着个包袱下车:我哪懂?
余则成上来扶着翠平下车。
翠平甩开手:不用,信上说的那个地方没有了。
赶车人:九十四军那个接待处没有了,我们没地方等你。
翠平磕打着烟袋,不高兴地指着赶车人:让他赶车到天津,他就是不去。
赶车人不敢大声:草不够,太远了。
余则成高兴地要接翠平的包袱:幸亏我眼尖看见你们了,走,上车。
翠平倒了把手,余则成没接到。
翠平回头对车夫:你回去吧,别忘了帮我妈圈羊。
马奎一直在观察:
余则成看到赶车的人在弯腰收拾马槽,衣角处露出匣枪的枪把,余则成立即拽着他的衣服:小老弟,路上注意点。
赶车人快速转身,随即他立即明白了,拽了拽衣角,哼了一声,拉马掉头。
余则成拉起翠平的手,翠平有些慌乱,但还是顺从了。
马奎:弟妹,第一次出远门吧。
翠平唉了一声,看余则成:这大哥咋称呼呀。
3-39.乡村路上 日外
车里,余则成和翠平坐在后面。
余则成介绍:这是我们行动队的马队长。
翠平有些兴奋左右张望着:哦,马队长,马队长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能驾洋车。
马奎笑:弟妹,这不算什么,你家老余也会驾。
翠平看着余则成:真会?
余则成:会,好学。
翠平感触:头会坐这家伙,四个轮子的就是稳,马队长,我驾一会好吧。
马奎大笑。
余则成觉得有些别扭,他悄悄捏了捏翠平的手:别瞎说,这不是马车。
马奎还在笑,余则成:我说吧,你们准会笑话我的。
马奎:不是不是,我是笑弟妹这脾气,第一次坐汽车就敢开。
余则成用眼神制止翠平。
翠平不说话了。
马奎从反光镜里观察后面的俩人。
余则成对马奎:你太太读了不少书吧。
马奎:上海的学堂一直办得好,她读了七八年吧,嗨,女人读书没什么用,能生孩子养孩子就行了。
这时,翠平突然对着车外大喊:狗日的,鬼子。
余则成下了一跳,急忙看车外。
马奎也意外。
路边一辆抛锚的军车,一国军持枪站在一边,几个日本兵在车边修车,一面日本旗耷拉在车窗边。
余则成回头严肃地瞪了翠平一眼:那是战俘。
翠平觉得自己失态,使劲闭上了嘴。
马奎好奇:弟妹见过鬼子?
翠平不敢说话,使劲点头,恩了一声。
余则成圆场:我们老家易县反扫荡的时候去过鬼子。
马奎:哦,对对,易县,中共那个。。。那个有一仗在易县打的。。。还上过中央日报,几个人跳悬崖那个,那叫什么山。。。。。。
翠平没忍住:狼牙山。
马奎:对对,狼牙山,狼牙山五烈士,弟妹知道的不少呀。
余则成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翠平没有注意,继续:其实没有都成烈士,还有个活的。
这时她看见了余则成的强烈的目光,突然收住了嘴。
3-40.路边小店 日外
余则成、翠平、马奎下车朝小店走来。
马奎叫喊:二子哎,有羊汤吗?
小二:热的,长官。
马奎很高兴:把桌支外边来,有下水吗?
马奎跟小二进了小店。
余则成放开了翠平的手,凝视翠平。
翠平:我话多了,对吧。
余则成:对。
伙计在门外支桌,马奎出来:不错,弟妹羊汤能吃吗?
翠平点头,接着返身朝车走去。
余则成喊:翠平。
翠平没有反应,继续走。
余则成提高嗓门:翠平。
翠平咯噔一下停住,回头看着余则成傻笑:怎么了?
余则成:你干什么去?
翠平比画着:车上,包袱里有大饼,掰开扔羊汤里。
马奎上来对无奈的余则成:弟妹这性子,过瘾。
三人在吃饭,每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碗,碗里面是冒热气的羊汤。
马奎学着翠平把饼掰碎,放进汤里:好吃。
这时翠平打了一个响嗝,下了他俩一跳。
翠平噎着了,脸涨得通红,捏着喉咙。
余则成急忙给她拍后背:小二,来碗水。
翠平使劲咽着。
马奎真诚地:弟妹,慢着,日本人打走了,以后天天可以喝羊汤。
翠平点头,突然又是一个响嗝。
余则成埋怨地看了翠平一眼。
翠平揉着肚子:吃多了。
3-41.乡村公路 日外
翠平坐在车里,一脸不舒服。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呼吸急促:恶心。
余则成有些不满:老马,停车吧,她肯定是晕车。
车停在路边,余则成扶着翠平下车。
翠平急忙推开余则成,往路边呕吐起来。
余则成不禁眉头紧锁,不情愿地上前给翠平敲背。
马奎过来:第一次坐车,不适应。
车内,三人上车。
马奎回头问翠平:好些吗?
翠平点头,看着车外:羊汤大饼。。。可惜了。
余则成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四集
4-1.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车过来停下,余则成下车,小跑过去给翠平开车门。
翠平下来了,抬头张望小洋楼。
这时,周亚夫匆匆从楼门口跑出来:余主任,您回来了。
余则成不认识他:您是?
马奎过来:哦,你们还不认识。
周亚夫:我叫周亚夫,是您的邻居。
余则成一下警觉起来。
马奎接着:周亚夫,站里的会计,也住这里,你得好好照顾余主任。
周亚夫:一定,一定。跟余则成上楼了。
4-2.余则成家 客厅 日内
进了门,周亚夫:余主任、马队长,站长命我转告,晚上站长和太太请各位利顺大酒店吃饭,给余太太接风。西餐厅。
翠平搂着包袱,听不懂。
马奎让周亚夫回去。然后对余则成和翠平:站长对您还是厚爱呀,我也回去了。
余则成:今天真让您受累了。
马奎:客气了,你跟弟妹先休息一下,晚上见。
余则成:晚上见。
翠平一直在捏嗓子,她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客气着:谢谢马大哥了,有空来家耍,带嫂子一块来,炕上坐。
马奎觉得好笑:好好,炕上坐。走了,老余。马奎离开了。
余则成松了口气,沮丧地坐在沙发里。
翠平不满地:你怎么了,一路上老用白眼珠看我。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来之前组织上跟你交代了没有,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性质的?
翠平认真的:交代了,交代了很多,我也没记全,时间很短,袁政委还给了我一本文件,让我快看。
余则成:你知道,文件上写得是什么?
翠平:都是你和我的事,可是我不识字。
余则成:那。。。那个政委怎么说。
翠平:袁政委脾气好,说时间来不及了,让我快来,我也不清楚什么急事,一天都等不了,袁政委还说你识字,到这来就听你的,任务很多。
余则成:好,袁政委说听我的,你就要听我的。
翠平:当然。
余则成:咱们俩什么关系?
翠平不好意思:公婆嘛。
余则成:哪年结婚?
翠平:民国四十一年,腊月初八。
余则成:我兄弟姐妹几个?
翠平:三个,你是老幺,一姐一哥。哥哥逃荒死了,前年,姐姐嫁到山东,十年前吧,保定当省城那年。
余则成:你们村叫什么名字?
翠平:圩头。
余则成:我家村子呢?
翠平:黑沟,离我家十八里。
余则成:给咱俩拉纤保媒的人是谁?
翠平:忘了。
余则成严肃地:你不该忘。
翠平也不让:根本没有的人,我一下记不住。
余则成:这些都要记住,他们不是没有的人,他们都存在,你要相信这些,不然,随时就要掉脑袋。
翠平也急了:有话好好说,发火算什么,我当了四年游击队长,最近的时候离小鬼子就几丈远,他也没拿了我的脑袋。
余则成诧异:你是游击队长?
翠平:当然,屁股后面二十多个弟兄呢,你以为就你行。
余则成强忍怒火:我问你,跟你一起的那个车夫,为什么要带枪。
翠平据理力争:带枪怎么了,出事咋办?打鬼子的时候他是机枪手,今天没扛着机枪来就不错了。
余则成刷地站了起来,愤怒,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平忍着:同志,我们都有觉悟,得讲理。带枪的事不说了,可能有些不妥,我问你,给咱们拉纤保媒的是谁,你知道呀?
余则成:你们村的王彩菊,也是你的婶娘。
翠平不好意思了:对,我想起来了,袁政委是这么说的,记得怪清楚的。
余则成无奈:游击队长同志,你可能不适合这项工作。
翠平斜眼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坐、坐,晚上站长请吃饭,饭桌上你要少说话,那些话里都是圈套,这个马队长是最危险的人,要提防。
翠平生气:吃什么饭,你去,我不去。
余则成:不去,不去不行,就是给你接风的。
翠平:你不是说我不适合这项工作吗?别给你捅娄子。
余则成严肃地:这是任务,不要跟我耍女人的小脾气。
翠平不让:拿驴屎当鸡蛋,不就是吃饭吗?我不去,包袱里还有大饼呢。
余则成诧异: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翠平来劲:吃饭算什么任务,袁政委从来就没说过有这样的任务。
余则成火了:他说让你听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翠平软了:这我记得。。。茅房在哪里?
余则成一口气没上来,指了指厕所。
翠平走到厕所门口,推门看了看:我说的是茅房,拉屎撒尿的地方。
余则成使劲叹了口气,使自己心平气和:来,我告诉你,这种茅房怎么用。
4-3.周亚夫家 日内
马奎在说,周亚夫在记。马奎:不管怎么说,这个女的是从太行山里来的,那是共产党的地盘,人的脑子里都粘红,如果她是共党派来的呢?
周亚夫:马队长放心,每天晚上他们不睡,我就不睡。
马奎:最关键的是注意跟他们来往的人。
周亚夫记着。
马奎:都记住了吗?
周亚夫:记住了。
马奎:记住了就好。说着拿起周亚夫的记事本,翻看几页,然后把最新的这页撕下来,划火烧了:记在脑袋里。
4-4.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新衣服:以后你的衣服放在这里面,这是我给你新买的。
翠平来到衣柜前,看着:竖着放?
余则成:外面穿的就竖着放,你面穿的横着放。
翠平打开胳膊上挎的小包袱,收拾衣服往柜里放:都横着放能放得多。
余则成没有理会,等翠平把衣服放进柜里,余则成发现包袱里竟然有颗美式的攻坚手雷。
余则成大惊:你怎么带着这种东西?
翠平:怎么了?
余则成: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这个东西会让你彻底暴露。
翠平:袁政委说可以带,这是美国的,威力大,要是我落到敌人手里,就必须用它跟敌人一起死,我死了就能保护你。
余则成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不过,这东西暂时由我来保管。
翠平要抢:不行,你藏起来,我用的时候找不着。
余则成:放手。袁政委说,这东西必须我保管。
翠平放手:你认识袁政委?
余则成掩饰:当然,你在这里的工作情况,我每个月都要向他汇报。
翠平纳闷:袁政委说他不认识你呀。
余则成编词:什么叫地下工作?有的事情是不能说的。还有,你要记住,家里的窗帘永远也不能打开。知道吗?
4-5.利顺大酒店小厅 夜内
余则成、站长、马奎夫妇、陆桥山夫妇围在大桌边。门口有几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人在警卫。
站长:今天这顿饭我已经考虑几天了,知道为什么选择西餐吗?
大家都看余则成。
余则成无奈地:既然站长是给我家太太接风,我想是要让她开开眼界吧。
马奎娇艳的太太:站长的用意是加速,让余太太快速变成贵妇人。
余则成笑:马太太抬举我家这位了,没出过山的人,快不了的。
站长:都说得不对。
陆桥山:站长的意思是不是就像蒋夫人说的那样,“一个人只有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才能进入新的生活。
站长点头:桥山还是适合搞情报的,就是这个意思。八年浴血奋战过去了,现在要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体会党国给予的恩惠,将来的浴血奋战,我们就更知道为谁而战了。
陆桥山受到表扬得意:委员长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日本人都败了,区区一撮土八路。
余则成和各位一个劲点头。
这时,站长夫人领着翠平从一房间出来,翠平身披一件风衣,站长太太替她合着衣襟,站长夫人招呼大家肃静。
翠平脸涨得通红,这时,站长太太突然取下风衣,露出翠平里面的旗袍。
几个男人都在叫好。
余则成觉得要出事。
这时翠平发现旗袍的开叉很高,大腿都露了出来,本能地一下蹲到了地上,抱住双腿,愤怒地看着站长夫人:耍老娘,找死啊。
整个场面顿时肃静。
站长太太尴尬地愣住。
余则成急忙上来圆场:旗袍就是这样的,起来,好看。。。
翠平蹲着就是不起,余则成手上使劲捏了翠平一下。
翠平立即警醒,慢慢起身,捂着开叉:还没缝完呢。
众人哄笑,站长太太也笑着下了台阶。
马奎对陆桥山小声:乡下娘们,张口就骂,过瘾。
陆桥上多疑地:这般羞涩,哪象娘们,象个姑娘。
余则成小声安慰站长太太:对不起,别生气,乡下人没见识,粗。
站长太太大大咧咧:跟我刚进城的时候一样,大妹子,旗袍就这样,好看,咱乡下人也能穿。
餐桌前。大家开始就餐。
翠平看着一盘沙拉,有点发傻。余则成拿起餐勺耐心地:跟我学,这样用。
翠平懵懂地:这是什么?
马奎的夫人轻蔑地:这叫沙律,这叫牛肉汤。
余则成厌恶马太太。
站长太太揶揄:马太太是上海人,见过大世面的,知道沙律。
马奎只好:吃你的吧,话这么多。马太太有些无趣。
站长太太:大妹子,这里咱们说了算,想吃什么就说,让他们做。
余则成圆场:这个她能吃,吃一次就习惯了。
陆桥山突然问翠平:余太太,易县在太行山区,你在老家见没见过八路军?
余则成有点紧张。
马奎和站长也注视着翠平。
翠平盯着桌面,没有回答,突然起身朝领班走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她身上。
翠平对领班:给我煮一碗捞面条,要一双筷子。
领办没听清楚:对不起,夫人,您说什么?
翠平有点火:捞面条和筷子。
站长听罢哈哈大笑:则成,你这夫人,够火暴的。
余则成:见笑了,站长,她真没吃过这种饭。
马夫人和陆夫人有点不屑。
站长太太看出来了:不假装总比假装的好,我刚到南京的时候,不也这样吗。
翠平坐了回来:我让他们做面条了,你们吃吗?
余则成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你自己吃吧。
随后余则成接过陆桥山的话题问翠平:陆处长刚才问你在老家见没见过八路军。
翠平:见过扛枪的,不知道是什么军。
马奎笑嘻嘻地:弟妹不是说见过狼牙山五烈士吗?
余则成看着翠平,翠平摇头:听说的。
余则成也做出失望状。
一个年长特务过来跟站长耳语,站长起身:慢慢吃,大妹子,你要习惯这边的生活呀。
4-6.酒店某角落 夜内
特务和站长。特务:余主任在重庆的那个女人叫左蓝,现在有些眉目了。
站长:什么眉目?
特务:在重庆这个女人写过进步文章,在曾家岩、红岩村都出现过。
站长: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特务小声:去延安了,做什么不知道。
站长一愣:延安?属实吗?
特务:属实,重庆稽查处社侦组监视过她,还有记录,您在这吃饭,我就没带来。
站长思考:这个消息绝不能泄露,明白吗?
特务:明白。佛龛在延安是不是让他查一查。
站长:这你就别管了。
4-7.利顺大酒店小厅 夜内
站长回来,桌上的话题已经变了,站长有些心事的样子。
余则成观察站长的举动。
马太太:上海已经不成样子了,汽车、洋房、金条、汉奸小老婆、日本女人都被抢光了。
陆太太瞥了眼陆桥山:男人嘛,属猫的,闻不得腥味。
陆桥山:看我干什么,我很规矩的,我们都很规矩的。是吧,余主任。
余则成:这个。。。“国难夫人”换成“胜利太太”在大城市里很流行的。
马太太:余主任真开通,余太太,要是余主任在天津有了新相好,你怎么办?
马奎:别胡说,余主任很正经的。
翠平:娶过来,做小呗,我还多个帮手。
马奎:好嘛,很开通啊,弟妹,小老婆也能接受。
余则成对马奎夫妇:你俩就别逗她了。
陆桥山切了眼身边的太太:其实呀,余主任,娶个小,也没什么不好。
余则成认真:新时代了,娶小要制裁的。
站长夫人对翠平:妹子,你放心,老余要是不规矩,我就让站长罚他。
翠平问站长:跟乡下的规矩不一样?能罚吗?
余则成觉得翠平话有些多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大家跟你开玩笑呢。
站长一直在观察余则成和翠平,这时候说话了:罚是可以罚,可是,你们六年不在一起,人难免会寂寞的,一旦遇到个红颜知己,动了心思也是可以原谅的,是吧,则成?
余则成苦笑:还是家业为重。
翠平突然来了劲,认真地:就是说好听的,那年家里要买牲口,你也不寄钱。
余则成生气了:你少说几句能憋死呀?
翠平怒了,忽地起身,接着又坐了下来。
站长圆场:大妹子还是个急脾气呀,开玩笑嘛,则成在上海就很规矩,在重庆也很规矩,
对吧则成?
余则成:站长,不说这些吧。
站长:要说,要说,现在来到天津,虽然歌舞生平,男男女女的授受不亲,可是则成还是坐怀不乱的。
大家一起:对,就是,弟妹,你就放心吧,则成老弟很规矩的。
这是一碗面条和一碗卤上来了,摆在翠平面前。
余则成不安地看着翠平。
翠平问余则成:有大蒜头吗?
4-8.余则成家门厅 夜内
余则成开门,翠平跟在后面。
余则成开灯,翠平张望周围,不知道怎么一下就亮了。
余则成关上门,顿在门口的脚垫边,仔细观察。
翠平:看啥?
余则成:离开的时候我在上面撒了一点香灰,要是有人进来过,就能看出来。
翠平不解:谁进来?
余则成起身:做我们这一行的,都要这样,防备所有的意外,以后,要是我不在家,你要出门,也必须这么做,懂吗?
翠平还是不解:说得这么吓人,谁进来?
余则成:特务,坏人,想知道我们在家干什么的人,都可能偷偷进来。
翠平不觉得严重,来到灯下,看着灯泡:这东西好,每家都有一个?
余则成:有好几个。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们怎么睡觉。
翠平紧张:怎么睡?
4-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拉上窗帘:这个厚窗帘白天可以打开,但是这层纱的,永远也别开。
翠平:说两遍了,婆婆妈妈的。
余则成无话,和翠平来到床边。
余则成: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说着余则成从柜子里搬出已经准备好的被褥卷。
翠平:不行,你睡床上,我睡楼下去。说着翠平去接余则成手上的被褥。
余则成:你放手,什么时候我布置完了以后,你能说声是呢?
翠平:楼下有地方呀。
余则成:你知道这个家的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监视我们吗?不管谁睡楼下,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我们是两口子,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在楼下,这都会让人怀疑的。
翠平声音开始大了:锁着门,拉着挡帘儿,谁能看得到?
余则成:你声音小点,楼下的那个周亚夫会把我们家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的,你别以为拉着挡帘儿就没有人知道了。
翠平意外:真的,就那个帐房?
余则成:会计,这里叫会计。
翠平觉得难以置信:那我听你的。
余则成在地上铺被褥:柜子里有睡衣睡裤,你自己换上。
翠平不解:什么?
余则成起身拿出睡衣睡裤:穿这个睡觉,舒服,睡得香。
翠平摇头:我会睡不着的。
余则成:你必须习惯我给你说的这种生活,那边是厕所,就是茅房,你去把衣服换过来。
翠平: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余则成没理她:茅房里有热水壶、有盆,把脚也洗一洗。
翠平生气:什么任务,不就是嫌我脏吗。翠平离开。
翠平光着湿脚丫从厕所走了出来,看见余则成愣了。
余则成坐在地上,在摇晃床头,床头发出吱吱的声音。
翠平:做什么呢?
余则成没回头嘘了一声:隔墙有耳,这叫小别胜新婚。
翠平不好意思:有人听房?
余则成点头,指指楼下,回头看翠平,愣住。
翠平什么也没脱,只是把睡衣睡裤紧紧套在衣服外面,翠平:看什么?
余则成笑了:去,把里面的衣服都脱掉。。。。。。
翠平傻了:都脱掉?
余则成:对,然后再穿外面这一身。
翠平坚决地躺到床上:不,我有意见。
4-10.周亚夫家 夜内
周亚夫听着天花板上的床声,眼神有些迷乱,他捂着裆部,艰难地看看表,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4-1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穿着跨栏背心躺在地板上的被窝里,翠平一身臃肿地躺在床上。
余则成:我们的敌人是空气,每一个窗口里都有一双眼睛,每一片树叶后面都有一只耳朵,他们在监视我们,所以处处要小心,吃饭、睡觉、上厕所、买东西都是任务,不要以为敌人都穿着军装,端着大枪,没那么简单。
这时传来翠平的呼噜声。
余则成无奈,只好蒙头睡去。
翠平的呼噜越来越大,余则成坐了起来。
4-12.站长家 夜内
站长靠在躺椅里,看着几页文件在思索。
站长太太过来放下茶水:阿明后天回广东,让他把那些金条带过去吧。
站长:还有穆连成送的那些古董。
站长太太:那好,我去收拾一下。
太太走了,站长继续看文件。
(旁白:余则成在重庆的女人左蓝去了延安,这对吴敬中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军统天津站在延安是有线人的,这是他这个站长的荣耀,因为戴笠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在延安安插进得力的人,但始终未遂。这件事他吴敬中竟然做到了,为此还受到过戴笠和郑介民的奖掖。他知道那个线人“佛龛”现在还是蛰伏期,上峰有令不得启用。但他还是想先秘密启用“佛龛”,弄清那个左蓝在延安的情况。)
4-13.余则成家客厅 晨内
余则成睡在沙发上。
翠平推他:哎,哎。
余则成醒来:这才几点呀?
翠平:锅台在哪?给你做饭。
余则成起来:这里没有锅台。
翠平:没有锅台怎么做饭?
余则成看着翠平:你能把睡衣先脱掉吗?
余则成交翠平点煤油炉,翠平:这火太小。
余则成:只有这个,凑合着做吧。
余则成收拾被褥。
翠平:你不是说在楼下睡觉会被特务发现吗?
余则成:可是你的呼噜太响了,我睡不着。
翠平少有地羞涩:呼噜?我打呼噜?
余则成:象牛叫。
翠平:胡说,反扫荡的时候,我们十几个人睡在一个山洞里,没有人说我打呼噜。
余则成想了想:是吗,也许你把别的衣服都脱掉,只穿睡衣就不会打呼噜了,还有,以后不要起这么早。
翠平:还早,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哎,城里的鸡都不打鸣吗?
余则成:不是不打鸣,而是没有鸡,以后看这个。余则成说完把一个闹钟塞在翠平手里。
翠平看着:洋钟,看不懂。
4-1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对,叫左蓝,是中央公校教师,女的。此人去延安是否是我方派遣,如果有机会你可以直接问戴局长,密派的事下面的人未必清楚。如果是我方派遣,请你帮忙查实是哪方面派的,中统、小蒋,还是CC。对,我这边需要这个女人的情报,拜托,再见。
译电员敲门进来,打开夹子准备记录。
站长口授电文:绝密,码头指示佛龛,尽速查一叫左蓝的女人身份,25岁左右,五月从重庆去往延安,有教师经历、懂外语。查她在延安的供职,是否与外界特别是与天津方面有联络。安身为主,不必强行,祝顺利。
译电员把夹子递给站长,站长一边签字一边:今晚十点准时发出。
译电员答应后离开,这时余则成进来:站长,找我?
站长亲切地:坐吧,初夜比挖个菜窖还累。还好,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余则成:老夫老妻的,照章办事就是了,身体是党国的。
站长笑:跟我就不要这么虚张声势了。找你来还是穆连成的事,这个家伙很不老实,他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没有拿出来呀。
余则成:站长,依我看,就不用跟这老汉奸客气,直接去抄家,把最值钱的东西给您弄回来,不就简单了。
站长:那样是简单了,可是那些值钱的东西在哪?他不会象老地主那样把宝贝塞在火炕洞子里的。
余则成:那他还不要命了?
站长:有一种人,是舍命不舍财的,这老贼就是。
余则成:我派人监视他,全天候的。
站长摇头:我跟他好象心有灵犀。在这个世界上,他一定有个很私密的地方,那里堆着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余则成:码头仓库?
站长摆手:守财奴藏的东西你是猜不出来的,也许根本就不在天津。所以呀,你还要跟他的那个侄女多多来往呀,不入虎穴吗。
余则成为难:跟她谈情说爱?
站长看似无奈,叹气:知道你也难,太太刚来,哎,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这种老掉牙的玩意。
余则成打起精神:既然站长吩咐了,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逢场作戏吗。
4-15.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在教翠平认麻将上的字,翠平学得认真。
站长太太:这种统统叫饼,你看圆圆的,像烙饼一样。
翠平指着另一种:这种叫棍,像烧火棍。
站长太太乐了:不,它叫条,你看,像不像金条。
翠平:金条?没见过。
站长太太从傍边拿出一根金条:你看,像不像。
翠平惊讶:这是金条?
4-16.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在看晚秋写诗,晚秋用的是钢笔。
晚秋:以后用钢笔会是大势所趋,它是进步的。
余则成:当然,西洋的东西总会流行的。
晚秋写完一段,念道:听到有人在哭泣,然而我并不悲伤,抬起疼痛的头来,我看到深夜的天光。
余则成不懂:这是新体诗,不懂。深夜怎么会有天光?
晚秋多情地:因为心底有人,所以暗中有光。
余则成回避她的目光:哦,深奥。
不远处,穆连成在狡黠地窥视着这边。
余则成小声地:你叔伯老在看我们。
晚秋:不理他,他觉得所有进这个家门的人,都是为了他的财产。
余则成诧异:是吗,那可得藏好了。
晚秋:你来这,是为了陪我,还是为了执行任务。
余则成认真地:你要这么想,我以后就不来了。
晚秋看着余则成:你就是火坑,我也跳。
4-17.余则成家 日内
家里烟雾弥漫,余则成进门大惊:翠平,翠平。他开开门放着烟。
翠平生气地坐在煤油炉边,余则成大声问:怎么了,乌烟瘴气的?
翠平指着煤油炉:这个破东西我不会用,明天你给我拉车土坯来,我砌个灶头。
余则成:砌灶?还要买口大锅,支个风箱,拉车柴火,把门口马路刨开,给地里种上地瓜,是这个意思吗?
翠平:这破东西不好用,要不你回来肯定能吃上热饭。
余则成发现沙发上放着一根金条,急忙:这,这是哪来的?
翠平:站长太太送给我的。
余则成大惊:她来了?
翠平:来了,开小轿车来的,接我去了她家。
余则成急忙回身关上门:你去她家了?
翠平点头:你能好好说话吗?诈尸了?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去家干什么?
翠平:学麻将,除了一个小鸟,我什么也不认识。
余则成:这金条是怎么会事?
翠平:她送的,我说不要,拿回家来你会骂我,她说不会,你是她家的招财童子,该感谢你的。
余则成思索:这是站长让她给我们的。
翠平糊涂:该你送给他呀,站长怎么会送给你呢?
余则成:你不懂,这叫分赃,我在帮他敛财,这算是回报吧,哎,你学会打麻将了吗?
翠平摇头。
余则成:我来做饭,晚上教你打麻将。
翠平:阔太太玩的营生,我不学。
4-18.余则成家餐桌边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一人抱着一大碗面条,边吃边学麻将。
余则成:你要是三天内学会麻将,你就完成了你的第一项任务。
翠平抱怨:袁政委真是瞎了眼了,派我来这,学这个还算任务。
余则成:看,这一排统统叫条。
翠平:像金条。
余则成:对,像金条,这一排统统叫万,你看这个字就念万,一万,两万。
翠平不屑地看:学堂还用什么书本呀,每个孩子发一副麻将,管保学的快。
余则成:你认真点,这一排统统叫。。。。。。
翠平:叫饼,因为像烙饼。
余则成惊奇:还有,这些是东西南北中发白。
翠平皱着眉头:都是字,看着想呕,还是金条和烙饼好认。
4-1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地铺上看着书,摇着床。
翠平穿着睡衣从厕所出来,看见余则成在摇床:还用天天摇呀,那边那会计光棍一个,受得了吗?
余则成看了翠平一眼。
翠平没感觉:天天摇,让人家觉得你本事大。
余则成诧异:看来你很懂呀?
翠平:没见过配人,还没见过配牲口呀。
余则成无语。
翠平坐到床边,用脚帮着余则成一起摇:这么呆着,吃吃喝喝,糟蹋钱,对组织有什么用呀。
床吱哑哑地响着。
4-20.周亚夫家 夜内
他站在桌子上,用一个茶杯在听着天花板,用手指在统计着数字,眼神有些迷茫。
4-20A.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松手:用处?别摇了,将来你会知道的,别摇了。
翠平:乡下人揪着脑袋想进城,城里就过这种日子。
余则成躺到在地铺上,不想说什么了。
翠平打开一本电影画报看,边看边嘟囔:恶心。。。奶子都露出来了。。。。真不要脸。。。哎,这不是你吗?
余则成回头看,翠平从画报里拿出余则成和吕宗方等人的照片。
余则成急忙过来,接过照片
翠平:你边上的都是谁呀?
余则成看了眼照片:都是坏蛋?
照片上余则成吕宗方和几个快乐的年轻人,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红色的圆圈,角上写着“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
翠平晃着画报:没有女人你晚上就看这个?
余则成摇头:现在归你看了,作为女人,好好学着点。
翠平哗啦扔出画报:骚烘烘的。
画报打在余则成脸上,他有些恼怒:你干什么呀?
翠平真生气了:你流氓,让我学什么呀,学破鞋?
余则成:MY GOD。然后用力拉起被子,蒙头倒下。
4-21.周亚夫家 夜内
周亚夫满脸疑惑地收起了茶杯,然后看表,记着什么。
4-22.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看着一份名单,陆桥山站立一旁。
站长拿笔划掉了材料名单上“穆连成”的名字:这个穆连成暂时先放一放,别的继续追查。
陆桥山:但是这个人是最铁杆的汉奸。
站长不高兴:周佛海还是呢。
陆桥山只好:那好。接过文件转身离开。
余则成正好进来:站长。
站长:刚才我从窗户里看见你来了,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该在穆连成家上班。
余则成:我担心老去他家,会引起他的怀疑。
站长:就让他怀疑,他敢怎么样?
余则成:我想这边总还有什么任务,过来看看。
站长:什么任务?现在没有任何任务,马歇尔的女婿来北平了,要给国共调解关系,美国人喜欢装成天使,这个暂时的平静很好呀,我忙点收藏,你谈情说爱,何乐不为呀?
余则成勉强地:好吧,我去谈情说爱了。
站长压低声音:好好谈,穆连成手里的东西,不是用金条可以计量的,你不会对金条有仇恨吧。
余则成贪婪地:金条,当然是好东西了。
站长:再说,他那侄女也很有风情呀。
余则成羞涩地:那我就去了。
余则成走后,站长拿起电话:喂,“佛龛”那边有消息了吗?
OS:对不起,站长,暂时还没有。
4-23.站长家客厅 日内
站长太太、马奎太太、陆桥山太太,还有个太太在打麻将。
翠平端着杯咖啡坐在站长太太边上看。
马太太边打边说:余太太,这咖啡是我家亲戚从外国带来的,你喝着味道怎么样?
翠平:像药汤。
马太、陆太等不屑地笑。
站长太太:绸儿,把咖啡端走,给余太太拿杯茶水。
一个用人过来接过翠平手里的咖啡。
马太转移话题,神秘地问陆太:哎,那本书你看了吗?
陆太笑:看了,好刺激,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新潮。
另一太太问马太:哦,那书你给陆太太看了?
三个女人会意地笑。
站长太太:打麻将,说什么书呀。
马太对站长太太:梅姐,你听说过性博士吗?
站长太太:好象听说过,姓张的,淫虫,自己说跟多少外国女人睡过觉,不害臊。
另一太太:不能这么说,有什么臊的,人家是研究美的生活。
马太:是呀,床上那点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是要技术的,那是幸福。
陆太:看了那书,真觉得白活了。
站长太太似乎也有些兴趣了:有那么神奇,不就是说怎么跟人睡觉吗?
陆太:哎哟,梅姐,你可别小看这事,这叫性,学问可大了。
翠平一直听不懂,可她认真听。
马太看了眼翠平:都说越是有学问的人,越会摆弄那种事,余太太,你家先生是读过大学的,他在床上怎么样呀?
翠平没懂,认真地:他快。
马太:快?那就是时间短了?
翠平点头:时间短,一躺下就睡了。
大伙笑了,站长太太点着翠平的头:傻妹妹呀,他们说得不是那事,是那种。。。
大家笑。
翠平明白了,有些羞涩:哦,那种事呀,在床上有什么意思呀,要说有意思还是在山坡上,在庄稼地里呀,那劲。翠平喝了口茶。
所有人都傻了,看着翠平。
马太陶醉着:山坡上。。。那一定。。。美。
站长太太:山坡上,你真敢?
翠平假装无所谓:那算什么呀?
陆太呆呆地:回归自然,多好,像牛马羊那样。
翠平听了这话,突然觉得恶心,她捂着嘴窜进卫生间。
在座的人有点莫名其妙。
马太取笑:余太太真是实在,这种事也说得出口。
站长太太责备:你不是说很美吗?
陆太:逗她呢,哎,余太太会不会有喜了?
大家愣。
翠平这时候抹着嘴回来了,站长太太上前:怎么了,妹子?
翠平:没什么,就是这咖啡,有股鸡屎味。
正喝咖啡的马太太一下喷了出来。
4-24.穆连成家后花园 日外
余则成在教晚秋学自行车,晚秋差点摔倒,余则成急忙扶住她,晚秋顺势倒如余的怀中。
余则成看着她:吓着了吧。
不料,晚秋搂过余则成,亲了起来。
二人亲吻着。
二人坐在草地上。晚秋绵绵地:这是我第一次跟人亲吻。
余则成眼神有些乱:是吗。
晚秋:你跟乡下的太太也亲吻吗?
余则成尴尬:不说这些吧,你不觉得别扭吗?
晚秋高兴:不别扭,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你还有过别的女人吗?
余则成的眼前瞬间闪过左蓝的笑容,他顿时没了兴趣,起身:我该走了。
晚秋责怪地:生气了?我都不在乎,你还担心什么呀,只要你跟我好,我不会吃她的醋的,她是你的国难夫人,我是你的胜利情人,不好吗?
这时余则成看见远处后门口,穆连成在指挥几个人往外抬大木箱子。
余则成警觉地注视。
这时,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匆匆过去跟穆连成说着什么,然后也出了后门。
余则成:你叔伯要搬家呀?
晚秋:好几天了,搬来搬去的。
余则成:往哪搬呀,外面这么乱?
晚秋:不知道,他的那些宝贝可给他惹祸了,你们国府军统的人,党部的,警备司令部的,三天两头来,都想敲诈这点油水。
余则成:那个日本女人。。。接触这样的人很危险,你叔伯本来就有汉奸的嫌疑。
晚秋:他的情人,我最佩服叔叔这一点了,为了这个女人他可以付出一切,你能吗?
余则成回避,看着天:你说会下雨吗?
4-25.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一共六个大箱子,都从后门运出去了,用的是美国海军的车。还有,晚秋说这几天他一直在运东西。
站长笑:很好,你这恋爱谈得很成功呀,剩下的事我来办,你就等着分红吧。
余则成:可惜我没有打听出来运到哪去了。
站长:水兵仓储,一号码头的,明天你带人去抄。
余则成:可那是美国人的地方。
站长:马歇尔来了,他声明,美国海军携运毒品的事我们军统局可以查处,这有什么好说的,不仅毒品,现在又有文物,这是国防部刚来的电文。
余则成接过去看:抄美军仓储的事是不是交给马队长去办,毕竟他负责行动。
站长:马奎后脑勺长眼,抄出来的东西还不知道落到谁手里呐,这不是抓谍匪,则成,不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吗?
余则成:明白,我明天就去抄。
余则成离开,站长美孜孜地琢磨着。洪秘书开门:站长,电讯室侯科长求见。
站长:进来。
侯科长进来(就是以前的译电员):站长,佛龛回电了。
站长:念。
侯科长:码头,左蓝此人我在延安边区政府交际处见过,从重庆来,后去了苏联,懂外语,前不久回到延安,后又派往北平,现下落不明,与天津方面有无联系,暂时不明,待查。另此女人在重庆期间,跟共党间谍“峨眉峰”有关。佛龛。
站长看着电文,思索,烧掉:峨眉峰。
4-26. 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吃饭,余则成:你在她家说的话都应该向我汇报。
翠平:老娘们家的说的话,没什么。
余则成不满地看了翠平一眼,不说话了。
翠平:哎,你说,什么叫性呀?
余则成一愣:性?
翠平点头:他们老说性,还笑。
余则成摇了摇桌子:知道为什么摇床腿吗?那就是性。
翠平:哦,我猜就是这意思,下流。
余则成担心地:你是不是又说配牛配马的话了?
翠平:没有,马太太问我跟你的性怎么样。
余则成吓了一跳:跟我。。。你怎么说的?
翠平:我说在床上没意思,还是在山坡、在庄稼地有意思。
余则成彻底懵了。
翠平紧张:是不是我说错了?没坏事吧?
余则成回过神来,感慨:你真敢说,这样的话回来必须要告诉我,将来她们问起我来,我也好应付。
翠平吃惊:她们还敢问你。。。这种事?
余则成:要提防,你以后还是少去她家。
翠平:我想在院子里垒个鸡窝,省得跑大集买鸡蛋了,那么贵。
余则成:垒鸡窝?不行。
翠平生气:有什么不行,我闲得慌。
余则成蛮横地:闲得慌也不行,这是犯纪律。
翠平不服,挑起嗓门:少拿屎壳郎当药丸子,鸡窝呀,犯什么纪律?
余则成把碗蹲在桌上:你声音小点,想撒泼呀,我说不行就不行。
翠平也当地一下把碗蹲在桌上,起身:说谁撒泼呀,你再说一边,老子把你。。。她突然不说了。
余则成更是恼火:把我怎么样,你还想枪毙我呀,来。余则成从包里拎出手枪:拿着。
翠平看着枪,兴趣昂然:哎呀,还有这么小的枪呀。伸手要拿。
余则成收回枪:我告诉你,收拾收拾行李,滚蛋。
翠平吃惊地看着余则成。
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我是,站长,好,我马上到。
翠平咬着牙:你让我滚蛋?
余则成没理睬她,出门了。
4-27.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余则成、马奎、陆桥山、侯科长在开会。
站长:美国人牵头搞的国共军事调节马上要开始了,军调部在北平,天津这边要成立军调处,共产党的代表明天晚上就要来了,戴局长有令,军事调节不是和平鸽,央地各级要竖起耳朵,张开眼睛,我们的战斗开始了,诸位明白戴局长的意图吗?。
余则成:共产党要来了,而且堂而皇之,我们要监视其言行,不留给他们鼓噪赤色共产的机会。
站长满意地点头:马队长。
马奎:在。
站长: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你来想办法,一共九个人,需要跟外界隔离开。
马奎:商券会馆,站长意下如何?那里好控制,日本人走了,周围都是空的。
站长点头:你要提前布置好,那里的厨师、门仆、卫生工、经理、司机还有什么,统统换人,换成行动队的。
马奎记录:会后立即布置。
站长:陆处长。
陆桥山:在。
站长:情报这边你要有个针对性计划,中美合作所送给我们的那些什么监听机器,红外线的什么望远镜,不是很先进吗,再不用就生蛆了。
陆桥山:明白,给他们张开天罗地网。
站长:还有,他们一共九个人,不算少了,能是铁板一块吗?我怀疑。从黄土坡坡来到天津卫,能不眼花缭乱?要是你能快速拿下其中的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人,哪会是什么成色呀。
陆桥山:站长的意思是策反?您放心,卑职会全力争取。
站长:忙你们的去吧,余主任留下。
大家走了,只剩下余则成和站长。
余则成关上门:站长,有什么吩咐?
站长:水兵仓储明天暂时不要去抄了。
余则成:夜长梦多,穆连成别再把东西转移了。
站长:有人人盯着就行了,明天国防部的一个观察团也要到,抄美国人的仓库,他们一闹,会很麻烦。
余则成:知道了,先盯着穆连成,等观察团走了以后。
站长:你明天一早就去见穆连成,让他把嘴闭严,这次来的共党代表团里有他一个同学。
余则成认真:他敢跟共党联系?
4-28.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回来,开灯,看见了沙发上一个收拾好的大行李口袋。
4-2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悄悄上来。
翠平在床上忽忽大睡,衣服也没有脱。
余则成无奈地叹气,想了想,悄悄离开。
4-30.街道 夜外
余则成独自走来,观察。
4-31.悬济药店 夜外
余则成来到门口,轻轻敲门。
里面有人:谁呀?
余则成:抓药的。
4-32.悬济药店 夜内
余则成等在这里,秋掌柜迷迷糊糊穿着衣服进来了:怎么了?这么晚过来?
余则成为难地:吵架了,她太不懂纪律了。
秋掌柜:吵得厉害吗?
余则成点头:我一生气,就说出让她走的话来。
秋掌柜很沉稳:你有权利说这种话吗?你是她的领导呀。
余则成:这方面她一点素质也没有,站长太太天天拉着她打麻将,边上都是站内军官的太太,不一定谁就是密探,翠平的话又多,一句不慎,不堪设想呀。
秋掌柜:翠平的人选是不太合适,组织上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要积极一些,如果能培养成得力助手,你的工作不也能轻松一些吗,还有别的吗?
余则成:军调要开始了,中共代表驻地选在了商券会馆,里面的工作和服侍人员都是行动队的人,所有行动都在监视之下,情报处要寻找中共内部的目标,企图发展内线,电话、汽车都装了窃听机关,房间里也有,要当心,
秋掌柜立即用笔记录着:这些情报很重要,还有什么?
余则成:代表驻地对面的纱纺公司三楼有一个房间,专门是高处监视代表驻地的监视点,全天有人蹲守。
秋掌柜记着。
余则成:不要对军调抱什么幻想,无非是蒋介石这边在争取时间,他们还是想打。
秋掌柜:有什么举动吗?
余则成:美国海军第七舰队把杜聿明部运送到葫芦岛,他们在加速布署。
秋掌柜:这些都很重要。
余则成:你向上级要求一下吧,把翠平弄回去行不行?
秋掌柜:我可以请示,但是你要替她想想,她要是回去了,三年内不许参加任何工作,只能在你家务农,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安全。根据地那边也有国民党的耳目,尤其是一旦有一天你被他们怀疑了,你的家底,翠平的去向就会成为危险的调查目标。
余则成恍然:三年不能工作,这么久,那以后这样的情报,可不可以让翠平来送?
秋掌柜摇头:她没经验,干这些还太早。
余则成:得给她找点事,不然她太闲了会出问题的。
秋掌柜:打打麻将不是很好吗?
余则成:我也是这么跟她说,她不干,觉得这都不是任务,天天抱怨要向袁政委提意见。
秋掌柜:袁政委是什么人?
余则成:他们县大队的,她就信他的。
秋掌柜想了想:就信他的,你看这样行不行?
4-3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手里提着药,翠平盘腿坐在床上。
余则成:怎么还没睡?
翠平嘟着嘴:等天亮,你不是让我走吗?
余则成来到床边,坐下:我刚才出去跟地下交通站的同志见了面。
翠平没兴趣:跟我有啥关系,明天就滚了。
余则成耐心:你愿意走吗?
翠平抱怨:我愿不愿意有什么用,你不是赶我走吗?我哪有脸赖在这。
余则成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袁政委给你的信。
翠平来了精神:袁政委,我看看。
翠平看着,很激动,但她不认字:写得什么,你给我念念。
余则成念着:翠平同志你好,听则成同志说,你很快就适应了复杂的敌后工作,真为你高兴,你要服从则成同志的安排,做好饭菜,洗好衣服,打好麻将,煮好咖啡,当好太太,这就是你对组织的最大贡献,记住,要绝对服从则成同志的指挥。完了。
余则成打量翠平的反应。
翠平有些愕然:袁政委会这么说?
余则成划着火柴,点燃纸条:睡吧,明天不用走了。
翠平不动,嘟囔着:老袁这婆婆嘴,站着说话不腰疼。
4-34.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跟穆连成密谈着。
余则成:听说这次共党代表团里有你的一个同学?
穆连成叹气:他们的谈判代表,叫邓铭,北平读书的同窗,嗨,我被这汉奸的罪名拖累着,人家肯定不敢见我。
余则成和颜悦色:最好别见,性命要紧,站长托我转告你,跟他们说话要有分寸。
穆连成装糊涂:说什么话?
余则成无耻地:你送给站长的那些东西,是可以保你家人性命的,各地要员都在收敛日本人和汉奸留下的财产,不是天津这一个地方,即使说出去,政府那边也不会怎么样他们,反而会觉得你多嘴,汉奸的帽子就给你扣定了。
穆连成:当然,我什么也没送,有什么可说的,你以为我老糊涂了,老弟。
这时客厅里穿来晚秋的歌声,正是那首《共青团之歌》。
余则成回头看着。
穆连成:去吧,再不过去,她就该学狼叫了。
4-35.穆连成家客厅 日内
晚秋拿着歌篇在唱,余则成过来,不远处注视。
左蓝在重庆唱这首歌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穆连成在远处看着,对一个手下小声吩咐:好了吗?
手下:好了,还带枪吗?
穆连成点头。
晚秋看见了余则成,过来,拥抱他。
第五集
5-1.商券会馆大堂 日内
国民党兵严守着大门,门外可以看见很多记者在等待。
马奎面前的特务,有的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有的穿着厨师服,有穿着工装的汽车修理工,有的挂着电工的工具各色人等。
马奎严肃地:共党代表下午就要到了,你们的职守都该清楚,我再次提醒各位,不许暴露身份,不许跟共党代表吵架,不许跟他们私下接触,收工后立即回到我的办公室,汇报一天的情况,记住了吗?
大家:记住了。
马奎:好,各就各位吧。
大家散去。
一个手下:队长,陆处长来电话,说二号线监听信号不清楚。
马奎:我们的监听清楚吗?
手下:清楚。
马奎冷笑:告诉陆处长,已经检查过了,就这样。
记者们被放进来了,一个记者问大堂主管:请问中共代表邓铭将军被安排在哪个房间?
主管让一个服务员带记者去了。
一记者:请问,军调期间我们可以自由进入吗?
主管:对不起,需要他们同意。
记者:可以看看厨房和会议室吗?
每个特务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马奎看着,比较满意。
5-2.悬济药店 日内
秋掌柜在给余则成看一叠照片,照片上是商券会馆的特务。
第一张,穿背带裤的。余则成:汽车修理员,司机,叫闻时鸣,行动队的。
第二张,穿礼服的。余则成:前堂主管,宋非,行动队侦察科科长。
第三张,穿服务员衣服的。余则成:他叫。。。刘根宝,行动队的。
第四张,穿服务员衣服的。余则成:陈北伐,行动队的。
余则成在说,秋掌柜在照片背后写着。
余则成:如果要揭露他们,最好不要都说对,可以说错一两个。
秋掌柜:这你放心,不会让他们察觉到情报来源的。
余则成起身离开了。
5-3.余则成家院子 日外
翠平在用砖头砌鸡窝,她干得满头大汗。
竹笼子里关着几只鸡。
周亚夫经过,看着:嫂子,忙什么呢?
翠平:垒鸡窝。
5-4.军统站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马奎、陆桥山等十几个人。
站长:晚上驻军方面欢迎八路军代表,各位都要到,人多气氛好呀,让他们看看天津正是风调雨顺呀。
马奎:知识分子和工商界代表都找好了,全是五十岁以上的。抗日英雄、学生代表、艺术家、普通百姓的代表也找好了,总共二十人。
站长:学生代表要严格审查,年轻人喜欢乱说。
陆桥山:站长放心,他们都是青年军的骨干,经过政大和团校的年训,每个人的档案都仔细审查过。
站长满意:妇女界也应该有代表呀。
马奎:这个。。。通告里没有说还需要妇女代表。
站长:需要,共产党很封建的,让他们看看城市里的新女性,这就是进步。
马奎:晚上就要用,怕是来不及找呀。
站长:嗨,你们的太太都到场就行了,都不难看嘛,让她们穿戴整齐,站在后面,露露笑脸就可以了。
余则成:我家太太就算了吧,她那样子。。。不太进步。
站长笑:要带,让她也见识见识吗,这事你别管了,马奎,让你太太马上带余太太去烫发,波浪的。
余则成:还要烫发?
5-5.会场 夜内
会场里放着美国音乐,熟悉的人们在交谈着。
余则成和烫了发的翠平进来,翠平还有些不舒服,弄着头发,小声地:妈呀,这么亮。
余则成是一身记者打扮,挂着相机,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站长太太和马陆太太。
余则成带翠平走过去,对站长太太:人我就交给你了。随后对翠平:这种场合不要乱说。
翠平点头,余则成离开。
站长太太看着催平:烫了就象太太了。
马太太得意:我给她要的样子,上海最流行的。
翠平看着各位太太手里的杯子:这是什么?
站长太太想了半天问马太太:这叫什么?
马太太炫耀地:这是一种美国汽水,也是最时尚的汽水。叫可口可乐,以前上海叫它蝌蝌啃蜡。
翠平一头雾水:像醋。
站长太太递过来自己的杯子:你尝尝。翠平缩着脖子尝了一口:红塘水。
一声高喊:国军代表张罗林将军到——
一个笑容可鞠的戎装将军和几个随从进入。
余则成等上前拍照。
闪光灯,掌声。
商人模样的站长坐在角落里,马奎过来:站长,时间都过了,八路军代表怎么还不到。
站长:那你还闲着?
马奎明白,于是到人群里煽动:八路军代表怎么这么不守时呢,已经过了八分钟了,这第一印象可不好。
接着就有人附和:是呀,张将军已经到了,就这么等着呀,不象话。
有记者对马奎:先不要乱讲,八路军代表人生地不熟,晚到几分钟可以理解。
马奎:你是哪个报社的?
记者:你是哪个报社的?
站长小声对余则成:一会他们的人到了,你先提问,就问迟到是不是对军调的不尊重。
余则成点头。
高喊声:八路军代表邓铭将军到——。
张将军起身去门口迎接,余则成跟记者们也挤了过去。
余则成挤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准备拍照。
门开了,一身八路军装的邓铭将军和随从进门,张将军上前握手。
余则成靠近拍照。
握完手,邓铭将军让出身后的人,继续介绍,那人竟是左蓝。
趴在相机上的余则成凝固了,他不禁抬头,看着左蓝。
左蓝正要跟张将军握手,也看见了余则成。
左蓝瞬间诧异,接着是微笑着跟张将军握手。
余则成愣了片刻,急忙低头拍照。
左蓝微笑着从他身边划过。
翠平跟太太们跷脚张望这边。
看见了八路军,翠平激动起来:八路军。
马太太揶揄:灰头土脸的,余太太怎么这么激动?
翠平意识到失态,遮掩:马太太,八路军是从哪里来的?
余则成在角落里借着换胶卷,平服内心的激动,长抒一口气后,观察左右。
会场已经恢复正常,大家各就各位。
主持人:八年奋斗,才得聚首,津门把酒,谋划锦绣。今天是天津军事调处开始的日子,酒会是天津各界的一片心意,为远道而来的国军代表、八路军代表接风洗尘。酒会开始前,先让我们拿出短暂一点时间,请各位记者向嘉宾提问。
站长给余则成使眼色。
余则成和大家一起举手。
主持人斜眼看站长。
站长点头。
主持人指着余则成:这位先生。
余则成来到前面。
左蓝凝视着他。
余则成:我是自由天津广播的记者,我叫高荣。
左蓝不动声色。
翠平愣,问站长太太:他叫什么?
余则成:首先我代表自由天津广播,欢迎张将军、邓将军和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邓将军:谢谢。
张将军急忙:谢谢。
余则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八路军代表为什么迟到十多分钟,有人置疑贵方的诚意,请给出简单的解释。
现场微微有点骚动。
邓将军微笑着:这个问题还有请我们的副代表,左蓝女士回答。
站长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邓的话,一下坐了起来,问身边的陆桥山:谁?什么女士?
陆桥山没明白意思,小声:就是他身边的那位女士。
站长:他说她叫什么名字?
陆桥山:好象叫左蓝。
站长愣。
左蓝回答余则成:本来不想谈迟到的问题,毕竟第一次见面嘛,既然您问到家门口了,我就不得不说了。
余则成假模假式地记着。
左蓝:因为我们的驻地内外有大量的国府军统站的特务人员,使我们行动很不方便,耽搁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现场有些骚乱。
余则成:天津军政两方面为接待贵方代表,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您说特务人员的问题是猜测还是疑心,还是有据可查?
左蓝跟邓将军耳语片刻:当然是有据可查。
会场再次骚动。
马奎、站长、陆桥山、翠平等人。
余则成似乎很惊讶:会有这样荒唐的事?这太不可思议了,能说说贵方的根据吗?
左蓝遗憾地微笑:真不希望是这样一个开始,好,我可以告诉你。左蓝说着拿出一份油印的名册:这是接待方为我们提交的工作人员名册。我代表驻地的前堂主管在这上面是叫郑飞,其实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侦察科科长,宋飞,唐山人,37岁。汽车修理工在这上面是叫王名理,其实他叫闻时鸣,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司机,宝坻人32岁。一楼服务员在这上面叫刘意志,其实他叫刘根宝,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常熟人,年纪不详。一楼服务员,在这上面叫黄可,其实他叫陈北伐,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籍贯不详,24岁。我们这还有其他七位的详细资料,在此我不想一一叙述了。
左蓝陈述期间,站长、马奎都是目瞪口呆。
陆桥山有些得意,斜视马奎。
余则成似乎慌乱,不时张望站长这边,然后:假如这些是事实,我说的是假如,那会不会是天津方面出于安全考虑的呢?
有记者开始发难:那也不能这样安排呀。
记者:是呀,左女士,详细名单您能提供给我们吗,我们明天就见报。
左蓝微笑摇头: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抱歉!我还是回答这位先生的问题,我们也相信这一定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可是现在日本人不在了,汉奸也惩治了,天津应该是一个安全的城市,所以希望尽快撤走特务,让我们有个相对独立的工休场所。
主持人看站长。
站长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
主持人:好提问结束,酒会开始,音乐。
音乐响起。
会场中间有些人在跳舞。
余则成和沮丧的马奎、陆桥山一桌喝着啤酒,余则成抬眼看。
隔着跳舞的人群,左蓝、邓铭和张将军在交谈。
左蓝交谈期间,偶尔侧目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显然有心事的样子,陆桥山跟他说话,他心不在焉。
余则成呆呆地凝视着酒杯。
(旁白:这个意外的重逢让余则成惊喜万分,心中的恋人意外出现在眼前,对谁来说都会有难以克制的冲动。余则成很想过去跟左蓝说点什么,或者请她跳个舞,他相信有刚才的提问,他主动跟她说点什么,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过去还是不过去呢?这时,还是一个阴霾般的眼神提醒了他。)
余则成无意间看到了角落里站长窥视他的眼睛。
站长凝视着余则成,眼神相对的时刻,他转向了别处。
余则成机灵了一下。
左蓝遇到了什么熟人,热情地交谈着。
翠平过来问余则成:什么时候回家?
余则成:回到那边去,到时候我会叫你。
左蓝虽然在交谈着,但还是看见了余则成跟翠平说话的瞬间,她有点诧异,但还是继续谈笑。
5-6.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慢悠悠地把商人的袍子脱下来扔在地上。
余则成、马奎、陆桥山呆立一边。
站长:我记得上次开会没请共党列席呀,人家怎么什么都知道?
马奎擦着汗:那边整个是我负责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站长:处罚是可怜的手段,我用不惯。本来是给中共来个下马威,这下好了,这是有人要跟我天津站过不去呀。
陆桥山:他们察觉到我们把人安置在会馆,这不意外,可是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名单呢?
马奎瞥陆桥山。
站长对马奎:三天之内,给我水落石出,这就是处罚。
马奎:是,站长。
站长:家中有鬼,可以这么断定吗?
三人:可以断定。
站长:鬼在哪里,我想听听你们说的。
陆桥山:中共代表说的有两处错误,第一,宋飞是保定人,他们说是唐山人。第二,陈北伐21岁,他们却说24岁。从这两处错误分析,我认为情报的泄露不是来自我们天津站上层,我认为家鬼是下边的,下面的人之间有些是不熟悉的。
站长微笑地看着余则成:你说呢?
余则成:最好不要轻易排除上层,如果那女代表是故意说错的呢?她不会不保护情报来源呀。我愿意接受调查。
5-7.左蓝房间 夜内
左蓝靠在椅子里思索着,然后拨电话:主任,我需要马上见你。
5-8.邓铭办公室 夜内
工作人员戴着耳机,手持简易的探测设备,在搜寻窃听器。
他们从台灯座下取出了窃听器,剪断了电线。
邓铭和左蓝进来,工作人员:主任,窃听器。邓铭看着对左蓝:明天提出抗议。然后对工作人员:还会再有吗?
工作人员:全检查过了,这间房子里肯定没有了。
邓铭:好你们出去吧。什么事?
左蓝环视房间:还是到院子里说吧。
5-9.院子里 夜外
长椅,方桌。
左蓝:吕宗方被暗杀后,我接到指示去延安了,就跟他失去了联系。
邓铭一脸严肃:你们好过多久?
左蓝:一年多?
邓铭:到什么程度?
左蓝有点介意:如果当时在重庆工作下去,可能就要结婚了。
邓铭:当时策反他的工作为什么没有成功?
左蓝:时间不够了。
邓铭:为什么不够了?
左蓝:刺杀李海丰之后,他的态度突然摇摆起来,可能觉得自己会受到重用。我去延安后,南京的地下党组织据说继续作他的工作,没有结果。
邓铭:你去延安是边保的指令还是社保的?
左蓝:边保。
邓铭:你把报务员叫来。左蓝去叫了。
邓铭掏出小本写着什么。
左蓝和报务员过来,报务员打开夹子:主任。
邓铭把小本推过去:你就在这译吧。报务员坐下来,根据小本上的内容,译成电码。
邓铭神情凝重:也许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左蓝诧异:为什么?
邓铭小声:因为你可能还爱着他。
左蓝愕然。
邓铭温和地:告诉我,你还爱他吗?
左蓝:不知道。
邓铭:那就说明一切了,你一向稳健,现在眼神有些慌乱呀。
报务员把小本子还给了邓铭,邓铭对报务员:立即发给延河一号,请速答复。
报务员离开后,左蓝:太奇怪了,我从苏联回来后还打听过他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专门负责重庆方面的老黄也不知道。
邓铭:你们在重庆时候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吗?
左蓝点头:很多人都知道,曾家岩当时还有个思路,利用我跟余则成的关系,把我安插进军统的四一图书馆,所以我们的关系就公开了。
邓铭: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我不担心,我担心他们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就针对你,你知道,咱们代表的名单是提前交给国民党方面的,他们完全有时间进行准备。
左蓝:邓主任您放心,我不会掉入他们的任何圈套。
这时,报务员回来:主任,延河一号回电。
邓铭接过电文,示意报务员离开,他看电文。
左蓝紧张地看着他。
邓铭:边区保卫部知道他,也知道你们之间过去的关系,但没有他现在的情况,建议我们询问克公。
左蓝:不用问了,主任,希望您相信我。
邓铭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了,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跟美国人交涉,这个余则成很快会清楚的。
左蓝回去了。
邓铭仰靠在长椅上思索着,有些焦虑。
(旁白:邓铭并没有告诉左蓝电文的全部内容,电文中有句话是这样写的:曾命吕宗方争取过此人,直到吕宗方牺牲,也未见成效。因刺成功杀李海丰,此人深受戴笠赏识。在天津这个陌生城市,又是军调的关键时期,出现了这个余则成,又有资深的军统背景,而且跟左蓝有过一段恋情,邓铭无法忽视可能出现的意外。)
5-10.站长办公室门口走廊 夜内
会散了,大家离去。站长和余则成走在后面。
站长狡黠地打量余则成: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
余则成:就算内部有人窃取了服务人员名单,那也只有一天的时间,他是怎么交到八路军代表手里的呢?监视的很严呀,没有外人跟他们接触。
站长摆手:这事让马奎操心吧,怎么样,跟穆连成见面了?
余则成:您放心,这时候他绝对不敢胡说八道。
站长笑:你也不容易呀,每天要跟两个不同的女人打交道。
余则成:嗨,逢场作戏吧。
站长有意味地:跟女人打交道不容易,不过,对一个情场老手来说,那就是小拿糖果的事了,易如反掌,别说两个了,三个四个也一样,哎,你觉得你算是个情场老手吗?
余则成对这句话很警觉:怎么说呢,在重庆的时候,闲的时间多,沾花惹草的事也有过,
要说是老手,那就不敢当了。
站长:哦,想起来了,你在重庆风流过的。
这时有人叫住站长,余则成:那我先回去了。
站长客气地:回去吧,接着风流吧,哈哈。
余则成走了,站长凝望着他的背影。
(旁白:站长故意把话题转到了女人,转到了重庆,可是这个余则成竟然还不交代左蓝是他过去的情人。也许他是害怕,站长想,如果是因为害怕而不敢交代,那倒另当别论,要不是因为害怕呢?要是另有原因呢?)
5-11.街道 夜外
车内,余则成开车思索。
(旁白:承认还是不承认。余则成可以确定,站长已经知道左蓝就是他过去的恋人,不然决不会有刚才的谈话。即使现在还不能确定,那要弄清楚也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把左蓝的照片发回重庆,找他过去的同事一确认就真相大白了。如果现在主动交代,那就太幼稚了,太可疑了,因为站长一直认为他是个有城府的人。他决定要继续隐瞒,眼下需要的是一个隐瞒的理由,这是个游戏。)
5-1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打开收音机听着。
翠平愁眉苦脸地抱着床单坐在床上。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不说话。
余则成:说话呀,是不是因为我在会场上没理你呀。
翠平突然跳下床钻进卫生间。
余则成:你怎么了?开门。
没有回答。
余则成无奈:袁政委的信上是怎么说的,你得听我的。
翠平开门露头,不耐烦地笑着:去去去,人家身上来红了,那倒霉东西也听你的?
余则成愣。
余则成把一碗红糖水放在桌边,继续摆弄收音机,收音机里是对各种代号的密码指示。
翠平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边,对收音机里的声音很奇怪:这是说啥呢?
余则成关掉:没什么,喝点红糖水。
翠平表情虚弱地看着碗:这你也懂,站长太太用的那种纸,那种。。。。。。
余则成:明天给你买。
翠平:谁用你买,告诉我哪能买到,人家自己去。
余则成心情沉重:后街口铺子里就有,先睡吧。他拿起照相机离开。
5-13.小房间内 夜内
红灯亮着,余则成把中共代表的照片洗了出来,邓铭的,左蓝的。
余则成看着左蓝的照片,眼角不觉湿润。
5-1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一边在听电话,一边用手绢擦着脑门上的汗。
桌上的报纸是邓铭和左蓝的照片。文章标题:“八路军女代表揭露特务名单”。
站长听了半天,最后必恭必敬地:您放心局长,这边的局面我一定挽回,好的。
放下电话,站长拿起报纸愤怒地看。
陆桥山进来:站长。
站长:什么事?
陆桥山:我们这边发现新的情况。当初在重庆活动过的“峨眉峰”现在可能出现在天津。
站长:峨眉峰?能确定?
陆桥山:从我们侦测到的地下电台呼叫来看,在城东部有落款峨眉峰的电波信号。
站长:内容不知道?
力气是摇头:很陌生的密码和呼号。
站长:你怎么看?
陆桥山:峨眉峰一直处于潜伏状态,最近开始露头,可能跟军调有关系。
站长:那疑点就在从重庆过来的人身上了。
陆桥山:这些人嫌疑最大,不过也不能确定峨眉峰就在我们内部,即使有名单外泻的情况,也未必可以确定是峨眉峰干的。
站长思索:桥山,现在是非常时期,我需要你安排人,对站内中尉以上的人全面监视。24小时不停。
陆桥山:可以,但是马队长占用了大量设备,都是情报处的,您得帮我们要回来。
5-15.穆连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上前拍门,门却自动开了。
余则成觉得奇怪,推门进去:庞总管,庞总管。。。
5-16.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进来,空无一人。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把案台上的烛台、铜镜、等值钱的东西往包袱里装。
余则成警觉:你在干什么?
中年人吓了一跳:余先生。。。我在收拾。。。
余则成:穆老板呢?
中年人:不知道。
余则成上来揪住他的脖子:说实话。
中年人坐在了地上,可怜地:跑了。。。昨天晚上都跑了,都是那个日本女人勾引的。
余则成大惊:跑了,跑哪去了?
中年人:不知道,上了大船跑到海上去了。
余则成:那晚秋小姐呢。
中年人:这我可真不知道呀。
余则成把他拎了起来:跟我走。
5-1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惊讶地:跑了?不可能。
余则成:人去屋空,昨天晚上的事,说是上了大船。
站长神情严肃地溜达一圈:那小女子就一点也没有透露。
余则成:没有,也许是她在跟我逢场作戏,我被她耍了。
站长:跑了也好,但愿是跟那日本女人去日本了。
余则成:马上让警察局通缉他吧,我们最好不说他乘船逃跑的事,放跑了汉奸,上面知道了。。。。。。
站长点头:你去办。
余则成:好的。余则成走到门口:站长您看,您还说我是情场高手,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拿捏不准,其实我经常被女人蒙骗。
站长看着他:蒙骗,是吗?
余则成:差不多。转身出门。
5-18.商店 日内
店员把卫生纸用草纸包好,递给她。其他的人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是:八路军代表揭露了天津当局的特务机构在他们驻地安插特务的事实,左姓女代表竟然说出了那些特务的名字和供职,令当局十分难堪。
翠平也在听,这时听广播的人,狐疑地看着她,赶紧关上了收音机。
翠平恍然,急忙出门。
5-19.天津站走廊 日内
余则成跟一个警察头目走来:通缉令要尽快送达码头车站,以防外逃。
警察头目:我会的。
这是马奎迎面过来,很不高兴:则成,你听说了吗?
余则成让警察头目走了:什么?
马奎:我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陆桥山非让我回来接受他的询问。
余则成:问什么?
马奎:重庆来的都要问,说当年那个“峨眉峰”现在就在天津,所有光复后来天津的人都要调查,加上警备司令部和党部的好几十人呢。
余则成:峨眉峰?那是共党在抗战时期的密派,现在还在用?不会吧。
马奎:把我们都嫌疑了,他就开心了。
余则成:嫌疑我们有什么用?
马奎冷笑:别装斯文了,则成,站里一直没有副站长,这个人选会出在你我他之外吗?
余则成明白似地:哦,是这样。接着谦虚地:马队长,你跟陆处长都是中校,我只是少校,副站长是你们俩的事,我不敢想。
马奎不屑:那你可是从重庆过来的吧。
余则成:是呀,那就查吧。
5-20.余则成家 日内
余则成回来。饭已经摆好了。
翠平笑嘻嘻地看着他。
余则成有点发毛,左右张望。
翠平:吃吧,一边吃一边给我念报纸。
余则成坐下:念什么?
翠平拿出报纸,上面有邓铭和左蓝进门的照片,翠平指着照片:这衣服我也穿过,反扫荡的时候。
余则成意外:这报纸哪来的?
翠平:买的。
余则成生气:谁让你买的?
翠平不解:不贵。
余则成:我不是心疼钱。
翠平也不让:你又叫唤,不心疼钱心疼什么?
余则成克制:现在很多报摊都有特务监视,你不认字,从不买报,为什么单单买这一张?傻瓜也知道你是为了这张照片才买这报纸的。
翠平:那么多人买,特务监视得过来吗?吓唬谁呀。
余则成急了:你跟那些人一样吗?你男人是军统站的,别人买可能没问题,你买就有问题,你是被监视的对象。
翠平没话了,突然小声:你声音小点,那家伙听见。
余则成果然小声了:你别转移话题,逃避批评。
翠平理直气壮:我也做过领导,领导好几十个人,对犯错误的同志从来都注意批评方式。
余则成不屑地:就你。。。还方式。。。不就是山里面打个冷枪,埋个地雷,送个鸡毛信。。。
翠平真急了:余则成,你闭嘴,我也是枪林弹雨过来的,瞧不起我是吗?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大吃大喝,收金收银,专靠打听小道消息混日子的人,我还瞧不起你呢。
余则成上来捂翠平的嘴:你小点声,小点声,你喊什么。
翠平有些激动:打小鬼子,我们是夹着脑袋过来的,你凭什么糟蹋我们?
余则成愣,门口有声音,余则成立即示意翠平不要说话。
翠平不在乎的样子。
余则成悄悄来到门口听着,猛地开门,门口竟然站着周亚夫。周亚夫:余。余主任。
余则成警觉:什么事?
周亚夫掩饰着掏出一叠钱:您这个月的公务津贴。
余则成接过来:进来坐坐。
翠平忍着:周会计,进来坐吧。
周亚夫:不了不了,我回去。说完离开。
余则成关上门: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了吧。
5-2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还是机械的呼叫声:。。。本呼叫,一小时后本波段还会重复播出,下面呼叫请老影壁接收,722、1536、3142、9047、2705。。。。。。
翠平嘟囔:可以批评我,你不能瞧不起我们山里的队伍,一枪过来半拉脑袋就没有了,脑浆子就挂在膀子上,家里撂下半大的孩子和老爹老娘,我们队伍里已经死了九个兄弟,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余则成没理她,关上收音机,关上灯,来到窗前,拨开窗帘,观察外面:你过来。
翠平:我不。
余则成看着她,翠平过来看着外面。
5-22.窗外路边 夜外
一辆车停在那里。
5-2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知道车里是什么人吗?
翠平认真:什么人?
余则成:监视我们的特务,如果我们没有睡在一间房里,而是楼上楼下分着睡,就会被他们发现,发现了就是疑点,是疑点,就会被进一步监视,甚至可能趁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进来安放窃听器。窃听器是个很小的东西,放在家里,他们在车里就能听见我们说的话。
翠平将信将疑:顺风耳。
余则成:还有,刚才你大声说的话,如果让周亚夫听到了一句重要的,马奎马上就会知道,那样我们就可能人头落地。
翠平:你的声音也不小。
余则成:我没有,我一直是压着嗓子说的。三年前在武昌,一个打入军统的老同志,只因为睡觉的时候说了句梦话,就连带着整个联络线上四名同志被杀,尸体都扔到了江里,我们的工作就这么残酷,脑袋落地的时候,可能还是笑着的。别再说什么大吃大喝收金收银的话了。
翠平上床蒙上头:好,我道歉,以后不再大声说话了。
余则成:吵架也要小声。
翠平突然坐起,一脸困惑:哎,那个同志说了句什么梦话?
余则成:他说,把茶叶交给克公。就这一句,五条人命。
翠平惊讶:克公是谁?
余则成:是李克农长官,一个。。。首长,很大的首长。
翠平不解:为什么要交给他茶叶呢?
余则成:特务很快就在他家的茶叶筒里发现了重要情报,就这样。
翠平:我说梦话吗?
余则成:现在不说,不等于关键的时候不说。
5-24.商券会馆院子 日外
邓铭和左蓝从外面回来。
报务员迎面过来,递上电文:主任,刚收到的。
左蓝关注着邓铭。
邓铭看完电报,遗憾地摇头:克公那边也不知道这个余则成的身份。
左蓝失望地:是吗,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回去了。
邓铭点头,看着左蓝的背影,邓铭露出微笑。
(旁白:其实邓铭收到的电文,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电文是这样的:绝密,余则成乃内情员峨眉峰,此人值得信任。邓铭之所以不能告诉左蓝真相,是因为电文的题首有绝密二字,只限他一人知道,这是严格的纪律。)
5-25.审讯室 日内
马奎的衬衣已经湿透,他在审讯一个身上有伤的人。
马奎:昨天下午,你没去车站,去哪了?
那人喘着粗气:队长,我真去了,我都看见八路军代表下车了,从七号车厢下来的,八男一女。
马奎揪起他的头发:不要把我当傻瓜,那都是曲长河告诉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人愣,眼神慌乱。
马奎:不说是吗,你要是不说我就把泄露名单的罪名安在你头上。
那人怕了:不是我不说,马队长,是我不能说。
马奎:我想听的就是你不能说的,要听相声我就去升平戏院了。
那人:你去问站长吧,我是去执行他交的任务了。
马奎狐疑:站长?别吓唬我,什么任务?
那人:去荣业街,穆连成家后门,监视穆连成去了。
马奎更是一头雾水:站长派你去监视穆连成?
那人:你可以去问站长。
马奎琢磨着:监视到什么了吗?
那人:他跟站长去东海茶园喝茶了
马奎不说话了。
5-26.马奎办公室 日内
一个手下:最近,站长跟穆连成接触了三次,两次喝茶,一次打网球。
马奎困惑:还有什么?
手下:穆连成家的侄女穆晚秋跟余主任来往密切。
马奎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手下:还有,穆连成跟八路军代表邓铭主任是大学同学。
马奎一机灵:他们。。。他们有接触吗?
手下:没发现,但是昨天晚上,穆连成一家人失踪。
马奎愣了:失踪!
马奎手头的纸上写着站长——穆连成——邓铭。
马奎一脸的不可思议:会是站长?
5-27.站长家 日内
翠平和站长夫人、马太陆太在打麻将。
陆太:那个女代表还挺漂亮的。东风。
马太:再漂亮的女人一套上军装,就没有女人味了。幺鸡。
翠平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八路。
站长太太大笑起来:八万,哪来的八路呀。
翠平不禁捂住了嘴。
大家逗笑了。
5-28.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马奎、陆桥山在开会。
气氛凝重,站长表情严峻,片刻:刚接到电话,戴局长要来天津视察。
所有人都惊惧起来。
站长低沉地:从北平过来,我们天津站将面临一次全面检查。
陆桥山紧张:北平过来的消息说,戴局长在北平整饬力度很大,马汉三站长的末日可能就要到了。
马奎斜眼乜视站长。
站长有些慌:那是他马汉三做事太过分,川岛芳子送给戴局长的礼物他都敢私藏。
马奎:我们站情报外泻的事局长肯定也知道了。
站长:那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马奎:八路军代表主任邓铭跟当地一些人有故交,穆连成有重大嫌疑,而且此人昨天突然失踪。
余则成警觉。
站长:那汉奸,八路军躲还躲不开呢,怎么会跟他联系,荒唐。
陆桥山:即使他们有联系,他穆连成也不可能知道我们在八代表驻地的安排,何况是详细的名单呢?。
马奎假装担心:是呀,我正在查穆连成跟我们天津站的关系呢。
余则成审视站长。
站长立即:对穆连成的调查马上停止。
马奎愣:停止。。。是。
陆桥山得意地瞥了马奎一眼:戴局长要来了,这都什么关头了,还查什么汉奸。
余则成岔开话题:站长,您继续说。
站长:现在还是商量一下,戴局长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吧。
5-29.悬济药房 日外
余则成开车经过这里,看见门口挂着“收虎骨”的牌子,他下车。
5-30.药房内 日内
秋掌柜:军调是幌子,内战已经不可避免。
余则成:我认为不会很快。
秋掌柜摇头:热河、绥远、苏北都遭到国民党进攻,广州张发奎袭击我东江纵队,南京将军队重新整编,整编出九十个步兵师、十个骑兵旅,形势很严峻。
余则成听着。
秋掌柜:你上次的情报很及时,对于这一特殊时期揭露敌人的虚伪嘴脸起了极大作用。
余则成有些沾沾自喜:我看到了,北平、济南、武汉的群众游行都打出了声讨天津特务的标语,我很自豪。
秋掌柜:上边也对你发出了嘉奖。
余则成:真的?
秋掌柜:真的。戴笠这次来天津,表面上是巡查,暗地里一定有秘密使命,特别是跟美国海军方面,你要注意其中有军事内容的情报。
余则成:也许我还能见到他。
秋掌柜有些咳嗽:除非发生特别意外的变化,收虎骨的牌子我近期不会摘,有情报你可随时联系。
余则成:知道了。
秋掌柜:翠平怎么样?
余则成沮丧:我知道,只要我说她什么,你一定会批评我,可是她确实。。。很不适合这样的工作。
秋掌柜思考:她的情况我已经向上面汇报过了,他们会全面考虑的,再耐心一点吧。
余则成:要是调她回去,三年内不能有任何工作,对她也是个打击。
秋掌柜使劲咳嗽着。
余则成:身体不舒服?
秋掌柜:好几天了,可能是受风了。
余则成:去医院看看吧,我在陆军医院有熟人。
秋掌柜咳嗽着点头。
5-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躺在床上,余则成穿着睡衣在听收音机,还是那种慢悠悠的秘密呼叫。
翠平想起什么:戴笠是什么人呀?
余则成没在意:国民党军统局局长,中国最大的特务。突然他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翠平:今天在站长家打麻将,听她们说的。
余则成警觉:他们还说什么了?
翠平:站长回去的早,马奎和陆桥山的老婆就回家了,我看见站长在书房里打了半天电话。
余则成:他们都回去了,你为什么不走。
翠平:我想走,可我觉得他早回家可能有什么情况,就留下观察了一会。
余则成: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必须也离开,你的工作不是侦察,就是。。。翠平,你现在没有执行这种任务的权利,知道吗?他们都走了,你不走,站长会多心的,他可是老狐狸。
翠平扫兴躺了回去,接着又坐了起来:你说戴笠既然这么重要,我能不能锄掉这个家伙?
余则成正要睡觉,听了这话,傻了:锄掉?怎么锄掉?
翠平:给我一只快慢机,我保证半里地之内要他的命。
余则成:快慢机,什么是快慢机?
翠平瞧不起地:这都不知道呀,就是匣枪,盒子炮啊。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需要清醒地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
翠平嘟着嘴,躺下:我这枪法不用可惜了,一枪就够。
安静。
翠平:你睡了?
余则成:快了。
翠平:你什么时间入的党呀?
余则成眉头一紧:入什么党?
翠平:共产党呀。
余则成:我。。。睡吧。
翠平惊讶地坐了起来:你还没入党?
余则成:我的工作很特殊。。。一直,早晚我会入的。
翠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跳下床,站在余则成面前:你没入党凭什么领导我呀?
余则成笑:哼,我入党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快睡去。
翠平懵然看着他。
余则成闭上了眼睛,翠平回到床上,余则成睁开了眼睛,想着什么。
清晨,余则成被楼下强烈的打击声音惊醒,他跳了起来,看见床上翠平不见了,他立即从抽屉里拿出手枪,下楼。
楼下,翠平在用大木棒使劲敲打衣服。
余则成哭笑不得。
5-32.老式学校 日外
余则成和四五名“记者”陪同邓铭和左蓝等参观,走来。
邓铭问国民党陪同:听说天津现在正在闹流行病,控制得怎么样了?
陪同:卫生部专家团到了,应该能控制住,局部有些恐慌。
穿国民党军装的导游:这里是周恩来先生当年创办觉悟社的地方,达仁女校离这不远那是周夫人邓颖超先生任教的地方,他们的爱情已经成了美谈了。
邓铭借题发挥:是呀,革命者的爱情往往是这样,即使后来周恩来先生远在法国,邓女士留在天津,后来他们依然结成良缘,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
周围的人听了邓铭的话似是而非地微笑点头。
左蓝和余则成独有感受,他们的眼神不经意地相遇了,这时不远处的学校里传来了鼓掌和欢呼的声音。
陪同解释说:有个苏联访问团在参观学校。
远处隐隐响起了《共青团之歌》,歌声渐渐响亮激越。
余则成听到歌声,注意左蓝。
陪同问左蓝:您为什么听得这么投入?
左蓝:这歌,我唱过。
5-33.会议室 日内
站长、马奎、陆桥山、余则成等十名中上级军官紧张地等在这里。
一个秘书跑进来,慌张地:戴。。。局长。。。到。
两个黑衣保镖首先进来,接着戴笠及四名随从进入。
戴笠逐一握手:辛苦,辛苦。
当握到余则成时,他笑了:青浦班的都是勇士,但你是功臣。
余则成:感激局长栽培之恩,学生力争再立新功。
马奎、陆桥山、站长看着戴笠和余则成在问候。
戴笠继续往下握手,余则成继续接受后面人的握手。
开会。戴笠:天津之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整治利用肃奸进行贪污的腐化行为,另一个是处理九十四军副军长杨文泉纳妾的事。
5-3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来回溜达,显然不安。
(旁白:戴笠来了,即要治理贪污,又要处治纳妾,这两点都让站长坐立不安,贪污,他是首当其冲的大贪,纳妾的事他虽然没有,但他力劝余则成娶晚秋为二房的事,现在显得多么不和时宜,这就是鼓动下属纳妾。余则成是这两件事的直接执行者,他要堵住余则成的嘴,戴笠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余则成进来。
站长渴望地:坐,则成。下面戴局长要个别会见,可能会会见你,你知道要怎么说吗?
余则成:知道。
站长:有两件事拜托你一定不要说。
余则成接过来:一是穆连成的事,二是晚秋的事。
站长有些激动地点头。
余则成:您放心站长,忠诚党国,首先要忠诚长官。
站长满意:说得好。
余则成:如果局长要问到对您不利的事,我会尽力把话说圆,我知道怎么说对您最有利。
站长不知说什么好:你比我了解局长,我确实有点。。。紧张。
余则成:我这边您尽管放心,只是马队长和陆处长那边您要多做工作。
站长拍着余则成的肩膀:拜托了,兄弟。
余则成急忙:别,站长,您是我老师,怎么能兄弟相称。
5-35.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整理衣服,在练习,一个立正:报告,天津站行动队队长马奎进见尊敬的局长。天津站行动队。。。行动队。。。尊敬的局长。。。尊敬的。。。尊敬的。
5-36.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在打电话:下面要个别会见,如果会见到我,我该怎么说?
对方(OS):别怕,姓戴的现在也不好过,三陈要端军统老窝,要是明天军统消失了,他姓戴的算老几?再说,李士珍很快就会在“八人会议”上把他踢出警察系统,明白吗?
陆桥山:明白了,郑先生,谢谢您的指点。
5-37.会议室门口走廊 日内
几个保镖守护在这。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擦着汗。余则成在一个人的带领下进入会议室。
5-38.站长办公室 日内
洪秘书开门探头:余则成进去了。
5-39.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接电话,对方(OS):他进去了。
5-40.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秘书放下电话对陆桥山:他进去了。
钟表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5-41.会议室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了出来。站长在戴笠秘书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站长有些紧张地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微笑着看着站长。
站长的紧张消失了,也笑了。
5-42.会议室 日内
站长进来,必恭必敬:局长,我来了。
戴笠亲切地穿着外套:敬中呀,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站长有些意外:吃。。。哦,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您还要邀请其他的人吗?
戴笠:我有点累,让马汉三折腾的。盛传这里闹霍乱,属实吗?
站长:只是麻风病,有几个病历,弄得大家有些紧张。
戴笠哦了一声,然后对秘书:龚处长,其他人的会见取消吧。
秘书出去了。
5-43.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还在练习:行动队队长马奎进见尊敬的局长,进见,进见,进见,进见。
电话响,他立即接听:啊,取消了,好,知道了龚处长。然后他失落地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马奎呀马奎,你是头猪。
5-44.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秘书看着陆桥山的领带:哎,还是这条好看。电话响。
陆桥山接听,圆润地:喂,我是陆桥山。。。。。。是吗,知道了。然后把领带,扔到地上:好看个屁。
5-45.陆军医院内科 日内
秋掌柜躺在床上检查身体,军医检查他的眼睛,舌苔,然后有些紧张:你的眼球结膜充血,昨天喝酒了吗?
秋掌柜:我从不喝酒。
军医诧异:没喝酒?你脸上皮肤有那种。。。蚂蚁爬行的感觉吗?
秋掌柜摸着脸:有点痒,怎么了,看你比我还紧张。
军医向一个护士送了一个眼神,护士立即出去。
军医:我看看你的手。他弯开秋掌柜的手。
秋掌柜警觉:怎么了?你们要干什么?
军医:对不起,你需要暂时隔离检查,你有麻风病症状。
秋掌柜:什么?
护士带着两个军装外套白大褂的军人进来,站在了秋掌柜面前。
秋掌柜:麻风病?
5-4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看着窗外,等待着什么。
(旁白:快到下班的时候了,余则成知道这是一天的机要文件需要送交机要室的时候,戴笠来天津还有什么秘密使命的话,现在应该正在跟站长交代,文件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5-47.窗外 日外
站长、戴笠等几个人走出了办公楼大门,停着两辆轿车,车上下来人跟戴笠和站长握手。有军官,商人。
站长跟洪秘书说了句什么,把一个文件夹交给秘书,秘书离开。
余则成盯着秘书手中的文件夹。
余则成迅速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跟洪秘书手里一样的文件夹,立即出门。
5-48.机要室 日内
窗户上都是铁棂。
余则成进来,工作人员:主任。
余则成把文件夹放在柜台上:军调会的甲特种会报记录我看一眼。
机要员去了内室。
这时洪秘书进来:哟,余主任在。
余则成:哎,晚上的大餐你不参加呀?
秘书:工作餐,不方便。
机要员拿出文件递给余则成:余主任。余则成翻开看着。
洪秘书把文件夹放在柜台上:蓝柜保存。
余则成看着手里的文件,却注视着柜台上那个文件夹。
机要员正要取文件夹,余则成对机要员:给我倒杯水吧,哎,好好的,突然腰疼起来。
机要员回到内室。
余则成把手里的文件夹夹到腋下,掏出药瓶,拧开,往瓶盖上倒药片,一下几片药掉到地上,余则成急忙要拣,可是他弯不下腰去。
洪秘书急忙:我来,我来。弯腰帮余则成拣药片。
余则成快速将柜台上的两个文件夹调换了一下:谢谢、谢谢。
机要员回来给余则成水,拿起被调换的那个文件夹,填好一张收到条,交给了站长秘书,反身回内室去了。
洪秘书:我先走了。
余则成吞下药片:谢谢,洪秘书。
余则成放下腋下的文件夹,打开秘书送来的文件夹看着。
机要员回来,独自收拾着。
余则成快速看着文件,默默记住。
机要员坐在一边等余则成下班。
余则成看完后,把秘书的文件放回柜台,拿起最初看的文件:好了,收回吧。
机要员接过去,余则成顺手拿起柜台上的文件夹看,要走:哎,不对。他立即合上了文件夹:错了,错了。
机要员:怎么了?
余则成:这是洪秘书刚送来的,你存的是我带来的,里面就两张盖章的空白公函。
机要员忙接过去看:对不起。于是匆匆回内室。
片刻,机要员快速回来:您看是这份吗?
余则成打开,把盖章的空白公函给机要员看了一眼:你可够粗心的,篮柜保存的都给弄错。
机要员:对不起,主任。
余则成:别让我遇到第二次。说完走了。
5-49.悬济药房门口 日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停下,迅速准备下车,却发现“收虎骨”牌子倒挂着。
余则成一愣,观察周围。
他从容下车从后坐上拿出公文包,回到驾驶位置上。
余则成满脸困惑地离开了。
5-50.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在狠讯几个特务:你们他妈拍得什么照片,连焦点都对不清楚,怎么训练的?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队长。
马奎生气:没规矩,怎么不敲门?
特务紧张:对不起,队长,有重要发现。
马奎来了精神。
第六集
6-1.街道 日外
马奎在车上听着手下人汇报。
手下:杨村东检查站在一个北平来的皮货商行李里发现了电讯用的零件,我们没有惊动这个人,一直盯着。
马奎:还有什么?
手下:那个皮货商住进了德龙客栈后打过一个电话,我们窃听到了,他叫对方四弟,说货已到,马上来取。
马奎思索:去德龙客栈。
6-2.德龙客栈门口 日外
马奎的车停在这里,过来个特务跟他说:取货的人进去了,抓吗?
马奎:不要惊动取货的人,盯住他去哪里,什么人跟他联系。
门口,年纪大的皮货商把年轻的取货人汤四毛送出来,汤四毛张望左右后离开。
马奎:马上跟北平那边联系,摸摸这个皮货商的底细。
6-3.四毛五金铺门口 日外
汤四毛下了洋车,进去。
特务的汽车开了过来。
6-4.医院隔离室 夜内
秋掌柜在砸门:开门,放我出去,我没有麻风病。
一个军人过来:别喊了,观察两天就清楚了。
秋掌柜和颜悦色地:小老弟,我真没病,你看我的身体很好的,你放我出去,我可以给你钱,要多少都可以,我告诉你地址,你现在就可以去取。
军人没理睬他,走了。
秋掌柜很焦急。
6-5.悬济药房 夜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观察。
门口挂着“盘点”的牌子。
余则成面露焦急。
6-6.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匆匆回来。
翠平:怎么了,这么神慌的。
余则成脱掉外套,坐在收音机前,看表,调试波段:有个重要情报我送不出去,是戴笠来天津的秘密使命,他们已经准备打了,这是上面最需要的。
翠平也着急:我帮你送。
余则成:不是,交通站突然不让我跟他们联系,我估计出问题了。
翠平:那怎么办?
余则成调试着收音机:希望最早的约定他们还能记得。余则成看表。
收音机:。。。2013、054、7102。完毕。薰衣草的指令就到这里,一小时后,本波段还将重复一次。现在是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这是立冬后的第一次呼叫,呼叫将重复两次。
余则成突然起身,拉抽屉找纸笔。
翠平不得其意跟着转:找什么?我帮你。
余则成忙乱地找好纸笔,坐下准备记录。
收音机:。。。9102、453、 0027。第一次呼叫完毕,现重复呼叫:423、1066、963、3111、7054、6271、2052。。。
余则成快速记录着,翠平完全不懂:这是干啥?
余则成:闭嘴。
终于记录完毕,广播:第二次呼叫完毕,研究所向勘探队说保重,更艰难的勘探在等候着你。
余则成听完很激动,他把频道调走,然后关掉收音机。
翠平:这是什么?1234的。
余则成:这是上级的指示。
翠平来了兴趣:以后我可以帮你做这事。
余则成:可以,但是需要学习很长时间。
翠平来了精神:我可以学。哎,你写得1234怎么跟麻将上的不一样呢?
余则成从抽屉里几本书中找出一本《蝴蝶梦》的中译本:这是阿拉伯数字,你睡吧。
余则成对照着《蝴蝶梦》翻译着呼叫密码。
他一字一字地译着。
翠平把晚餐和咖啡端了上来,坐在远处打量着余则成。
余则成在译。
翠平看着他,眼神渐渐有些温情。她笑了,接着又收住,使劲摇了摇头,用手打了自己的脸一下。
余则成终于译完。
(旁白:峨眉峰,药店通信中断,修复中。军调谈判已进入白热化,如有利于此时揭露敌人假谈真战的情报,以及戴笠赴天津秘密使命之情报,请于今夜九时整在罗丝咖啡馆前台交接,一类暗号。如不成功,明天此时再等呼叫。大本营。)
余则成看表,八点整。
翠平:吃饭吧,刚热过的。
余则成吃了起来。
翠平:帮不上你,我是一根木头,还是朽了的,没一点用。
余则成:一颗子弹,扣了扳机后,枪药把弹头送出去,打死一个敌人,弹壳掉在地上,时间长了就不见了。你能说弹壳没有用吗,它有它的任务,没有它弹头怎么能打死敌人呢?
我们现在就是弹壳,子弹不能没有我们。
翠平口气突然温柔起来,指着收音机:你能教我写这个吗?
余则成一时不太适应:你说话怎么突然像马太太了呢?
翠平:谁说的?
余则成:以后慢慢学,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翠平:我也去。
余则成:不行,危险。
翠平:危险我才要去,我练过拳脚,举过石锁,我可以保护你。
余则成耐心地: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余则成走了。
翠平沮丧,楼下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翠平好奇地打开收音机,里面在唱戏。
翠平一脸困惑:改唱戏了?
6-7.余则成家楼门口 夜外
周亚夫从窗户里看见余则成离开。
6-8.街道 夜外
余则成坐在洋车里前行。
6-9.街道 夜外
余则成叫住洋车:停吧。
车夫:先生,罗丝咖啡馆还有半里地呢。
余则成:我知道,就在这下了。余则成给车夫钱,车夫:两百,太多了,先生。
余则成:我不是白给你,你在这等我一个时辰,回去我再给你两百,可以吗?
车夫高兴:好好。
余则成步行离开。
6-10.罗丝咖啡馆 夜内
客人很少。余则成来到前台:一杯白兰地。
余则成警觉地打量四周,慢慢喝着。
咖啡馆里很昏暗,几对情侣在坐,一个中年人在看报,他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等着,不时看表。
中年人拿着报纸过来前台:一杯白兰地。
余则成扭头看他,二人对视。中年人接过酒,低声:跟我走。
余则成片刻后跟着那人进入后门。
6-11.细长的过道 夜内
昏暗,走到头,中年人打开门:请进。
余则成进去。
6-12.房间 夜内
余则成进来,房间是空的,门关上了。
余则成打量着房间。
这时候门开了,左蓝出现。
她看见的是余则成的背影,余则成回头。
左蓝大惊。
余则成也惊住了,他忍住喜悦:听说你表弟有走私相机,可以看看货吗?
左蓝眼睛里噙着泪:您认错人了,先生,我表弟是推销茶叶的。
二人同时冲向对方,紧紧地拥抱起来。
吻。
余则成和左蓝坐在桌边。
余则成:戴笠来天津的秘密使命是:从天津港登陆的大量医疗、食品设备都是假的,是在日本重新包装的,都是战略物资,榴弹炮、火箭弹和M3系的冲锋枪,具体数字不详,但先期登陆的可装备两个整编师,随后将源源不断,秘密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也就是说这两个地区,可能是内战最早爆发的地方,交通部货运局负责运输,这是国防部控制的运输机构。天津军统站负责监督港口驻军和情报安全。还有戴笠通过美国第七舰队司令科克,出卖国共双方的秘密情报,想以此获得国民党海军司令的职务。
左蓝:还有吗?
余则成:北平、保定的军统商业机构在大量培训学生和叛徒,下月开始反派进入延安和东北民主联军,大约分三批九十人。天津这边负责给他们装备电台。
左蓝:还有吗?
余则成:没有了。
左蓝起身观察窗外:我都记着住,不能多耽搁,马上回去,你的处境很凶险。
余则成再次拥抱左蓝。
6-13.余则成家门口 夜外
余则成下了洋车,进了院子。
周亚夫的窗口,又探出了一个脑袋。
6-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给他铺地铺:回来了。
余则成哼了一声。
翠平:你走以后周亚夫来了。
余则成:他来干什么?
翠平:说找你下棋,闷得慌。
余则成:你怎么说的?
翠平:我说你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
余则成:回答得很好。
翠平发现余则成肩膀上有根长头发,她捏了起来:这是。。。
余则成:可能是你的吧。
翠平压低声音,很愤怒:胡说八道,这头发这么直,不会是我的,你找野女人去了。
余则成不理睬她,脱自己的衣服,准备洗漱:我没有。
翠平:我要向上级汇报。
余则成:我就是你的上级,汇报吧。
翠平:你真丢人。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睡着。
翠平长叹:对不起,领导以前嘱咐我,要是你有别的女人,我不能真生气,我刚才忘了。
余则成:不生气,那就好。
翠平侧脸看着余则成,有点委屈。
余则成两眼发光,欣喜之极。
6-15.左蓝宿舍 夜内
邓铭和左蓝。邓铭:还记得参观创造社的时候我说的话吗,革命者的爱情分外浪漫。
左蓝激动着:没想到,真没有想到。
左蓝独自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
6-16.四毛五金铺 日外
汤四毛锁好门出去了。两个特务跟上了他。
不远处两个洋车上的特务来到四毛五金铺,用钥匙试着开锁,终于打开了。
6-17.四毛五金铺内 日内
特务进来,四处搜索。
6-18.四毛五金铺里间 日内
特务下来各处检查。
一个大水缸,上面盖着一条破棉被,一个特务掀开看:科长,你看。
另一个特务过来看。
缸里是一台发报机和许多电线圈、零件之类的东西。
6-1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消息传来,国人激怒,今天天津八千学生走向街头,抗议军调期间,国民党勾结美国海军偷运军火准备内战的卑鄙行为。八路军代表明确指出了军火现在存放的仓库,以及在日本改换包装的货场。
余则成听着面露喜色,有人敲门,余则成关上收音机:请进。
陆桥山进来,有些沮丧:不打搅吧。
余则成:不打搅,陆处长,您坐。有什么事吗?
陆桥山:没有,就是坐坐,戴局长来的真正目的象你我之辈都不甚了解,共党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周全?
余则成:他们怎么会知道呢,陆处长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呀。
接着,马奎也进来了,情绪不高:哦,老陆也在。
余则成觉得不对劲:马队长,有事吗?
马奎:没什么事,就是坐坐,不打搅你们吧。
余则成笑:没有,你俩这是怎么了,我这有什么好坐的?
陆桥山憋不住了:你没看今天的报纸?
余则成:今天的,没有,有什么新闻吗?
马奎:戴局长来天津的秘密使命,被共产党获得,今天见报了。
陆桥山:估计站长正在被戴老板臭骂呢。
余则成:严重了吧,戴局长不是去青岛了吗?
马奎:还用当面骂,电话里骂呀,估计一会挨骂的就是我们了。
余则成:你俩是来我这躲清净的。
陆桥山:余主任,我总觉得不对劲,延安怎么会什么都知道?这里面埋得玄机未免过深了吧。我相信他们没那么神奇,我们也不是那么无能,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余则成也很困惑:是呀,什么都知道。
6-2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没人接,情绪有些恼怒。
洪秘书进来:站长,九十四军下午跟学生代表对话,让我们派人去。
站长:知道了,马奎和陆桥山怎么都找不着呀?
秘书:好象都在余主任那。
6-2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马奎、陆桥山。
陆桥山:事情发生在天津,但也未必是天津这边泄密的呀。有可能是南京呀,也有可能是北平。
余则成:我觉得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门被当地一下推开了,站长攥着报纸铁着脸进来:躲躲躲,你们是大肥猪怕宰呀。
三个人都不说话,站长把报纸扔在桌面上:全他妈报出来了,比我知道的还清楚呢,陆桥山,你是抓情报的,解释。
陆桥山:转运战略物资,这是个别高层长官知道的事,我认为泄密者是军队高层、或者美国海军方面。
站长:可能?你的职责是说肯定的话。
陆桥山:驻军的监听电话都被他们强行拆除了,我们的消息也不灵通。
马奎:美国海军有人向中统出卖情报,中统为了搞倒戴局长,花了不少钱。
站长愤怒:我不管中统那些王八蛋,我就管共产党,共产党是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站长,现在搞情报的山头很多,不光是CC,政学、黄埔、还有太子那边,都成立了情报机构,大把的钱扔在情报上,不是为了党国,而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关键时刻,他们把重要情报出卖给共产党,是完全有可能的。只要对戴局长不利。
站长叹气:戴局长马上就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快要倒霉了,我和各位。
沉默。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站长,洪秘书找你。
站长接听:什么事?接着站长的脸色凝固了,嗓门提高:是吗?确实吗?能确实吗?不可能,你马上给毛主任打电话落实。。。那。。。就是真的了。站长脸上露出恐惧,他放下电话,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痛苦地:不可能。。。。。。
马奎试探:站长,出什么大事了吧?
站长:戴局长。。。的飞机失踪了。
余则成大惊:什么?飞机怎么会失踪呢?
陆桥山斜视余则成。
马奎也是。
站长:我要马上去重庆。站长离开了。
马奎:飞机也不能停天上呀,总要落的呀,怎么会失踪呢。
余则成也很震惊:洪秘书也许听错了。
6-22.天津站大门口 日外
余则成、马奎、陆桥山送站长上了汽车。
站长:我估计不会是失踪这么简单,也可能总部故意封锁消息。我不在的这几天,这里的工作暂时由桥山率领。
陆桥山受宠若惊:您放心站长,这边不会出事,等您回来。
马奎很不屑地看着陆桥山。
余则成注意到这个细节。
6-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电话响,他接听:机要室。
6-24.站长家/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翠平:则成,我在站长家,站长不在家,梅姐要我过来陪她。
余则成:知道了。
翠平:晚上你来这边吃饭吧。
余则成:好吧。
6-25.医院病房 夜内
军医看了秋掌柜的体温表,然后用手电检查他的眼睛。
秋掌柜一直在嘟囔:我要控告你们,我有亲戚在军事法庭,我没病。
军医最后:好了,你可以出院了。
秋掌柜一下跳了起来:就这样打发我滚蛋了,不是麻风病吗,你们得给我个解释。
军医没理他:司令部大楼的三楼是军事法庭,您慢走。
军医走了,秋掌柜:耽误我生意,你们缺八辈子德了。
6-26.悬济药店门口 夜外
秋掌柜的洋车,过来,停下。
秋掌柜下车拍门:伙计,那三。
6-27.站长家餐厅 夜内
余则成、翠平、站长夫人在吃饭。
站长夫人:飞机,怎么会失踪。
翠平:跟孙猴子一样,躲到云彩里去了。
余则成:瞎说什么。就是不知道降落在什么地方了。
站长夫人:会不会跑到延安去?
余则成和翠平都诧异了。余则成:延安,这怎么可能?
站长夫人不容质疑地:很有可能,毛主任下午还来电话,说委员长最担心戴局长的飞机去延安了,让敬中火速打听延安那边。
余则成一惊,然后轻描淡写地:要真飞往延安,广播里早就会说了。
站长夫人:要是秘密的呢?谁知道,知道也不说。要是共产党用金条把开飞机的人买通了呢?
翠平有些听不懂了:飞机是人开的呀?那真有可能。
余则成:哎呀,你就别瞎说了,懂什么呀。
余则成打量站长夫人:退一万步说,即使飞机去了延安,毛主任那边有那么多在延安的内线,他不去打听,怎么要让站长去打听,天津离延安这么远。
站长夫人嘴一撇:他们?他们派去一个抓一个,没剩几个人,还不如这边的管用呢?
翠平急切地:这边有人在延安?
余则成生气了:翠平,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站长夫人:哎,我们女人就是不中用,什么都问,什么都说。电话响,站长夫人去接电话。
翠平低声:我问问怎么了,他们有人在延安埋伏,那就是祸害。
余则成转脸凝视她。
翠平不说话了。
站长夫人跑着回来,叫喊着:不好了,出大事了。
余则成起身:怎么了,嫂子,慢慢说,别着急。翠平过来扶着站长夫人。
站长夫人:飞机摔了,戴局长的飞机摔在山上了。
余则成:消息可靠吗?
站长夫人:不会错了,我堂妹是龚仙舫家的亲戚,龚处长也在飞机上,都死了,在南京附近。
余则成愣了。
6-28.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翠平高兴:会是真的吗?
余则成没说话,表情严峻。
翠平生气。
6-29.余则成家客厅/陆桥山办公室 /马奎家 夜内
余则成轻轻开门,二人进来后,余则成弯腰检查门口的脚垫。
余则成:脚垫上为什么没撒香灰?
翠平:哎呀,我忘了。
余则成生气:只要家里没人,出门时一定要撒上香灰,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他在犄角旮旯里藏个窃听器怎么办?
翠平:我错了。
余则成突然没脾气了:这是你第一次说我错了。他脸贴地面观察地板:应该没有人进来过,翠平,这是敌人的心脏,一点都马虎不得呀。
翠平诚恳点头。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陆桥山:听说了吗?
余则成:陆处长,听说什么?
陆桥山:哦,没什么,晚安。没什么。
余则成刚放下电话,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喂。
马奎:听说了吗?
余则成:哎呀,马队长,你跟我打什么哑谜呀,听说什么了?
马奎:戴局长飞机的事呀。
余则成语气沉痛:哦,下午就听说了,说是在南京坠机了。
马奎伤心地:哎呀,简直不可思议吗,一定有人做了手脚。哎,你下午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国防部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真是灾难。
马奎好奇:国防部的朋友,我说老弟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呢。哎,那个人知道吗?
余则成装糊涂:那人,谁?
马奎:谁呀,陆大处长呀,他不是现在主持工作吗?
余则成:应该知道了吧。
6-3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坐到收音机前,调试着。
翠平把咖啡端了上来,温柔地:我都跟你熬成夜猫子了,睡这么晚,你不累呀。
余则成抬头看翠平,像看一个陌生人:等一会,时间还不到。
翠平笑,急忙从边上拿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对应着写着12345678910:你看,我写的,对吗?
余则成认真地看:对。就是这两个圈离得太远了。余则成用笔把翠平写的8改了一下。
翠平写得8两个圈离得很远。
翠平看着:哦,挨着的。
余则成:睡吧。翠平摇头:今天我帮你写。
余则成:不行,你写得太慢。
翠平:咱们一起写,写几次我就快了。
余则成:好吧。
二人铺好纸,余则成又把电台调回来。广播:。。。野猪林的爱人嘱咐你,注意身体。完毕。现在是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你送回来的矿石标本十分珍贵,研究所提出表扬。
翠平叫:哎,表扬你了。
余则成嘘——
翠平捂上了嘴。
广播继续:勘探队员的调整工作已经开始,具体内容请记录。3112、027、1043、502、9129、0101、043、7381、。。。。。。
翠平上来还能记一会,接着就跟不上了,她拿过自己写的对照表,忙碌地看、写。
余则成记着。
收音机:4212、994、6032。完毕。一小时后,本波段还将重复一次。
余则成关掉了收音机,翠平:太快了,她也不怕你记不下来。
余则成笑:正好,这个速度是正常的。
余则成拿出《蝴蝶梦》,喝了口咖啡开始译码:今天咖啡不错。
翠平:你终于表扬我了。
余则成仔细查找,一一写出。
翠平凝视着余则成,一时陷入恍惚。
余则成译完了,看。
(旁白:峨眉峰:秋掌柜那边问题已经解决,可与他继续联络,方式照旧,美海军的情报十分及时,嘉奖。翠平的情况已经了解,经研究,近期会调她离开天津,注意她堂兄结婚的消息。农夫。)
翠平一脸欣喜:组织上说什么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神情凝重,用火柴点燃纸条:交通站已经恢复。
翠平:这么多字就说这么个事。
余则成:哦,就是这样,电文跟说话不一样。你有堂兄吗?
翠平点头:腿瘸了,卖山货的。怎么了,问起他来了。
余则成:没事,睡吧。
翠平睡着了,余则成在一边看着她。
6-3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写着什么。
马奎敲门进来,一声长叹。
余则成:马队长,有事吗?
马奎:戴局长的事折磨了我一夜。写什么呢?
余则成:日报约我一篇稿子,缅怀戴局长的,哎,一代英豪啊。余则成揉了揉眼睛,仿佛一夜没睡。
马奎:戴局长对你。。。节哀吧。站长什么时候回来?
余则成:这要问陆处长吧。
马奎哦了一声,转了一圈似乎想说什么。
余则成:马队长,有什么话您说。
马奎:余主任,您知道站长跟穆连成一度来往密切,是为什么吗?
余则成:略知一二,可我不能说。
马奎:我是公事公办,没有个人目的啊,穆连成跟八路军代表邓铭是大学同学。
余则成:那又怎么了?
马奎:穆连成的管家曾经给邓铭打过电话,说穆连成约他喝茶。
余则成认真:是吗?
马奎:咱们在八路军代表驻地安排的人,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那么详细。
余则成害怕:别瞎琢磨,站长泄密呀,老马可不敢这样想。
马奎:我不是怀疑站长,我是怀疑穆连成,他把广州的一家酒厂都给了站长,什么意思?我担心他收买站长,而且共党公布我们名单的第二天,穆连成人也失踪了。
余则成也觉得有道理:我跟他家侄女还约会过呢,您千万别说我也被收买了?那都是为了查明穆连成做汉奸的证据。
马奎将信将疑。这时,来人交给余则成一封信,余则成拆看。
马奎打量。
余则成看完信:哎呀,麻烦事,哪有时间回去呀。
马奎:怎么了,什么麻烦事呀?
余则成:翠平的堂兄结婚,让我们回去吃喜酒,哪有时间呀。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我是,找你的。
马奎接电话:是吗,好,我马上到。马奎撂下电话:穆连成的事回头再说,真没有那么简单。马奎匆匆走了。
6-32.四毛五金铺 日外
秋掌柜和汤四毛从里面出来,分头离开。
对面屋子里,马奎和几个特务监视着。
马奎:分头监视,绝对不能惊动他们。
6-33.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翠平:一定是你告了我的刁状,要不然不会让我回去。
余则成:组织有组织的安排,我以前是对你有些看法,可是现在已经不那样了,你是个好同志。
翠平:别说好听的了,余则成,我看透了你了,你跟马奎他们一样,后脑勺长眼睛,心眼里藏心眼。
余则成:你又想多了。
翠平:昨天晚上你问我堂兄的事,那时侯你就知道了,你不说,你看你有多贼呀,现在才说。
余则成:这种工作就是这样,你要理解。
翠平开始收拾东西了:算了,走就走,大不了就是没完成任务吗,我回去就汇报你的情况。喝酒打麻将找女人。。。。。。
余则成过来制止了她:我的情况你一个字也不能说。
翠平:还不让说,也知道丢脸。
余则成笑:丢什么脸?
翠平:我就要把你整成臭大粪,让他们把你也调回去。
余则成:调回去?还跟你在一起,那你不更烦了。
翠平突然安静了,慢慢收拾着:我不烦。。。不是。。。你很重要,他们不可能调你回去,以后连个做饭的都没有了,你就吃凉的吧。
余则成:咱们吵架厉害的时候,我是要求过组织调你回去,可是没想到拖到现在,现在我们也不吵架了,偏偏调令就到了。
翠平央求:你可以给我写个。。。证明信吗?说我在这边表现得很好。。。也服从你的领导。
余则成:可以。但不能写信,我会用别的方式向上面汇报的
翠平失落至极,看着他:你会喂鸡吗?别饿死它们,很能下蛋的。
余则成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6-34.悬济药店门口 夜外
特务在不远处监视,伙计出来关门打烊。
6-35.马奎办公室 夜内
马奎和洪秘书在喝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茶几上,摆着酒菜,马奎:洪秘书你也不成个家,整天睡在办公室里怎么行呀。
洪秘书:酒后。。。吐真言。。。我其实有个。。。相好的,可是。。。
二人喝酒。
6-36.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在写着借条:她堂兄要结婚,让我们回去,我哪回得去呀,只能先让她回去。
余则成把借条给了陆桥山。
陆桥山很客气:借这么多呀,这是你两个月的薪水。
余则成:警察局一个朋友借了我些钱,下个月用硬货还我,我马上还回来。
陆桥山点头签字:周会计我没让走,你去取钱吧,取完钱就让他下班吧。
余则成:太感谢了,陆处长,咱们站缺个副站长,我知道还有别人盯着这个肥缺,可我认为,您才是不二人选。
陆桥山当真,掏心掏肺地:老余,你我为人有点象,我拿你当兄弟,马奎需要提防,周会计是他的人,就是针对你的。
余则成大惑不解:针对我?
6-37.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在收拾,敲门声,翠平开门,是站长夫人。
翠平意外:梅姐,您怎么来了?
站长夫人:听说你要回去了。
翠平:堂兄成亲,叫我们回去,他忙,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了。
站长夫人让车夫把个箱子搬了进来。
翠平:梅姐您这是。。。。。。
站长太太把手里的包袱交给翠平:都是我送给你的,回去不能丢了少校夫人的身价。
翠平感动:梅姐,您这么客气。
站长夫人:舍不得你走,这里就你跟我还说得来。
翠平:你人好,我想你怎么办?
站长夫人:什么话呀,你不回来了?
翠平:可能要在家多呆些日子,老人岁数都大了。
站长夫人小声地:你怀上了吗?
翠平大咧咧地摇头:我们家余则成可不好用了。
站长夫人遗憾地:哎呀,那你白来了。
6-38.马奎办公室 夜内
洪秘书已经喝多了,倒在沙发上。
马奎:洪秘书,洪秘书。
马奎悄悄取下洪秘书腰间的钥匙。
6-39.走廊 夜内
余则成经过,听到有什么动静,躲入楼梯拐角。
马奎匆匆过来。
余则成看表,觉得奇怪。他再探头看。
马奎在开“站长办公室”的门。
余则成警觉起来。
6-40.站长办公室 夜内
马奎悄然进来,关门开灯。
打开抽屉,检查,里面是一般的文件和用品。
马奎从最里面找出一张站长跟穆连成在花园里的合影。
马奎翻看另外的抽屉,里面有串小钥匙。他用小钥匙打开了写字台的柜门。
马奎惊讶,里面有几根金条,还有几个文件夹。马奎打开一个看。
一页:“佛龛”复:余则成与“重庆女人”的情况。
二页:“佛龛”在延安与“重庆女人”见面经过。
三页:余则成嫌疑很大。“峨眉峰”不是吕宗方。
马奎看得起劲,门开了,余则成出现:马队长。
马奎着实吓了一跳:则成。
余则成严肃地:灯开着,我以为站长回来了呢,你怎么在这?
马奎:我在检查。实不相瞒,我是受总部督察室密派。
余则成:站长不在,你就这样检查?
马奎:想告发吗?
余则成:我会的。如果你确是总部督察室的密派,我想站长不会介意你检查他的办公室。
马奎:你不要太聪明,你看看,这是什么。马奎把文件夹送到余则成面前。
余则成简单地翻看几眼,立即合上:上级对下属的调查,这很正常,我不能看。余则成把文件夹还给了马奎。
马奎失望:好,你汇报吧,不是我们战斗力不强,都是这么内耗了。
余则成看着马奎手里的文件夹:请赶快锁好,马上离开。
马奎打量着余则成。
6-41.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靠在沙发里。
(旁白:余则成觉得庆幸,今晚他因为无法面对翠平委屈的眼神,才以借钱为由来这里回避一下。马奎给他看的文件让他非常不安,虽然他只是扫了一眼,但多年的训练,让他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技能。延安有个军统特务“佛龛”,“佛龛”知道左蓝,他们在延安边区政府交际处见过面,也知道他和左蓝过去是恋人,这个佛龛会是谁?这是很重要的发现。)
6-4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翠平坐在床上:明天走,我睡不着。
余则成:楼下行李怎么这么多?
翠平:站长太太来了,送了些绸缎,还有洋烟卷,还有酒,还有茶。
余则成也坐了下来:我陪你坐会吧。
片刻宁静。翠平:你到底是不是党员?
余则成:形式上不是。
翠平:什么叫形式上?
余则成:就是没有宣誓。
翠平:你有介绍人吗?
余则成摇头。
翠平:我愿意介绍你。
余则成:我合格吗?
翠平眼泪快出来了:当然。
余则成:谢谢你,我不是臭大粪了。
翠平笑:回去需要我给袁政委带什么话吗?
余则成:没有,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
翠平看着他。
余则成:对不起,如果现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翠平:。。。冤家。
余则成:真是冤家。
6-43.街道边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等在这里,边上是行李。
马奎开车到了:要走了。
余则成诧异:你怎么来了?
马奎:送送弟妹。马奎拿出一个红包:堂兄大喜,我和你嫂子的心意。
翠平她看余则成。
余则成知道马奎的意思:收下吧,别忘了天津的马大哥。
翠平接过红包:谢谢马大哥和嫂子。
军用吉普车来了,余则成和马奎把翠平和行李送上了车。
余则成对司机:北洼的长途汽车站,知道吗?
司机:北洼的长途汽车站,放心,余主任。
翠平坐在车里真的流泪了,她朝窗外的余则成挥手。车走。
马奎感慨:这才叫夫妻呢。
余则成看着车走远了:马队长,谢谢了。
马奎真诚地:则成,跟我还客气。
余则成:本来戴局长的事,我就很难过,她这一走。。。。。。
马奎:其实戴局长蒙难真正难过的是我们,陆处长是老广,是郑介民的小同乡,也是郑介民从军令部带出来的,跟我们的心情不一样。
余则成:戴局长去了,军统该姓郑了。
马奎:那是委员长的事,我们是小人物,不过很大可能不姓郑,而姓毛。
余则成一怔:哦,忘了,马队长做过毛主任的侍卫。
马奎有些得意:过去的事了。
余则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初老哥你去南京暗杀吕宗方,就是毛主任的差事吧。
马奎:你知道也好,站长快回来了,有些话最好先不要说。
余则成:昨天晚上的?明白了。
6-44.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进来,一个手下跟着。马奎:说吧,简单点。
手下:北平回来消息,那个带零件的皮货商是共党。
马奎一怔:老天助我,不是商台,不是友台,传我的话,每个点增加两个人,盯住,不许露一点马脚。
手下:可是。。。三科在北平那边已经把皮货商抓了。还开枪了。
马奎:什么?开枪了。马上跟我走。
6-45.悬济药房 日内
秋掌柜打开客人给的钱,里面一张纸条。
(旁白:北平这边出了问题,立即停止所有联系,火速离开天津,去三少爷家汇合。)
秋掌柜看后大惊:那三,那三。
伙计那三过来:掌柜的,什么事?
秋掌柜:店里这些天挣的钱都在后院的咸菜坛子里,三天后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带着钱回老家吧。
伙计:出什么事了?
秋掌柜把纸条塞进嘴里:马上写个清仓的牌子,挂出去。
伙计意外:啊,店不开了?
6-46.后院 日外
秋掌柜爬过院墙,张望,跳墙。
拐角处,特务盯着他。
6-47.悬济药房门口 日外
马奎的车到,下车:进去,给我抓。马上通知四毛五金铺,抓。
6-48.四毛五金铺 日外
秋掌柜匆匆进去。特务守在不远处。
6-49.四毛五金铺 日内
秋掌柜匆匆进来:四毛、四毛。
汤四毛从里面钻出来,意外:秋掌柜,你怎么来了?
秋掌柜拉着往后院跑:快跑,暴露了。
汤四毛紧张:暴露了,那电台呢?
秋掌柜:不要了。
特务砸门声:开门,快开门。
汤四毛掏出枪:秋掌柜你快走。
6-50.后院外 日外
秋掌柜翻墙过来,后面传来枪声。他跳了下来,朝胡同远处跑。
突然他停住了,马奎等人的枪指向了他。
6-51.后院内 日外
马奎看着缸里的电台:这里留人,有可疑的人来,先抓了再说。走,跟我回药店。
6-52.悬济药房 夜内
马奎问伙计:秋掌柜最后给你说了什么?
伙计害怕:没说什么,就说清仓。
马奎看着柜台上“清仓”和“收虎骨”的牌子,拿过“收虎骨”:挂出去。
一个手下拿着出去了。
另一个从里面抱着坛子过来:没有什么发现?这罐子里有些钱。
伙计愤恨地看着那人。
马奎:都带回去。对另一个手下:你留下来,当掌柜的。然后对伙计:你好好当你的伙计,敢不听话,就是死。走。
伙计看着抱走的罐子,心疼不已。
6-5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躺着,口中念叨:。。。佛龛、延安。
电话响。他起身接听:哪位?陆桥山(OS):余主任,你马上来我办公室,翠平出事了。
余则成大惊:翠平?
6-54.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办公室里有陆桥山、一个手下,还有一个中年人。
余则成匆匆进来:陆处长,究竟怎么了?
陆桥山:余主任,别着急,是这样的,翠平坐的长途公司的车下午在永定河滩被土匪劫了,现在下落不明。
余则成傻了:劫了?
陆桥山:我已经通知保定组了,他们在往那赶。清风店的驻军也在帮着找,那是最近的驻军了。
余则成:劫了,怎么知道消息的?
中年人:我是长途公司的经理,余主任,司机被放回来了,说是遇到了土匪,每人一杆大枪,灞外口音,人和财物都弄到山里去了。
余则成愤恨地:土匪,我今晚就呆在办公室,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6-55.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沙发里。
(旁白:余则成首先想到最坏的结果,翠平的意外也许是军统的阴谋。能这么做的,只有马奎了,马奎知道翠平离开的时间、车次,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但现在站长不在,马奎敢做这样的决定吗?他对结果做了很多设想。这两天发生了很多意外,佛龛突现、翠平失踪,这都是重要的情报,必须马上向上级汇报,马上。他决定冒险去悬济药店。)
6-56.走廊 夜内
余则成匆匆走过。
6-57.楼梯口 夜内
余则成经过,发现楼下有嘈杂声,他弯腰看。
只见几个特务押着秋掌柜一闪而过。
余则成惊讶。
第七集
7-1.余则成办公室/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快速进来,思索片刻,打电话:陆处长,我是余则成,翠平那边有消息了吗?
陆桥山:还没有,别着急。
余则成:要不我问问马队长,他跟军队熟一些,让他想想办法。
陆桥山不屑:他够戗的,刚端了个大案,忙不过来吧。
余则成意外:哦,有案子?
陆桥山生气地:对,都开枪了,今天下午,端了共党一个地下交通站。
余则成:哦,那他肯定没时间了,我就在办公室,有情况打电话吧。
7-2.审讯室 夜内
马奎把两根金条推到秋掌柜面前:我希望和平解决。
秋掌柜没有理睬。
马奎:我不想知道太多,汤四毛是你的报务员,也是你的下线,他,我不多问。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一,你的上线是谁?二,既然有电台,密码本在哪里?
秋掌柜:我听不懂。
马奎:哦,听不懂,跟你联络的人是谁?懂了吗?
秋掌柜:不知道,我就是在药店等。
马奎:你不老实。
7-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靠在沙发里打盹。电话响了。接听:喂,站长,您回来了。
7-4.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陆桥山、站长、洪秘书。
洪秘书对站长:马队长正在审问药店的秋掌柜,说马上就来。
站长:几天不在会有这么大收获,陆处长工作得力呀。
陆桥山:站长过奖,尽力而为吧。余主任太太在回老家的路上,被土匪劫了。
站长惊讶:劫了?
余则成痛苦地点了点头。
站长:什么时间的事?
余则成:昨天。
陆桥山:我已经安排驻军和保定组去找了。
站长安慰余则成:别着急,不会出什么事的,兵匪一家,当地驻军出面会好的。
马奎进来:站长,回来了?然后瞟了余则成一眼。
余则成垂头丧气的样子。
站长:坐,马队长,你辛苦了。怎么样,审出什么结果了?
陆桥山瞥着马奎。
马奎:现钞金条都不要,我动刑了。
站长:这是个什么人?站长示意洪秘书出去。
马奎:表面上是一家药店掌柜的,实际上是中共天津的重要领导人。
站长:重要的?
陆桥山:马队长,你要是动手晚几天,就会有大鱼上钩,立功的心也太强烈了吧。
马奎不服:陆处长,他们的联络人在北平已经暴露了,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我下手的时候,他们正在逃跑,如果晚几分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还谈什么大鱼。
余则成一脸麻木的表情。
站长:不要争了?重要领导,走去见识见识。
7-5.审讯室 日内
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先后进入。
秋掌柜已经遍体鳞伤,昏死过去。
马奎挥手。
一桶水浇在秋掌柜身上,他醒了过来。
一个手下把金条再次摆在他面前。
马奎:现在选择,还有机会。
秋掌柜抬头看见了余则成。
余则成平静地注释着他。
秋掌柜闭上眼睛:我没什么可说的。
马奎挥手,一个特务带着吊着绷带的汤四毛进来。
马奎对汤四毛:老同事了,劝劝他吧。
余则成狐疑。
秋掌柜惊讶。
汤四毛不敢看秋掌柜:秋老板,我已经。。。实在受不了这些刑罚,您也别坚持了,交代了。。。后面会有好的出路,秋老板。
秋掌柜看了眼余则成,又看了眼汤四毛,有气无力地:闭上嘴巴,叛徒。然后对着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这边:别以为得到什么宝贝了,他只是个报务员,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对汤四毛:你连普通的密码都不知道,能换取什么出路?
站长平静地:你知道,那你说,这里不是充英雄的地方。
秋掌柜站了起来,坚定地:别做梦了,谁也不能战胜我的信仰。我可以死,但我决不会出卖我的战士。
余则成微微点头。
秋掌柜:别费心思了,结束了。秋掌柜突然大叫一声,蹲了下去。
几个特务上前拉他。
余则成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特务叫喊起来:不好了,他把舌头咬掉了。
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惊呆了。
马奎冲了过去叫喊着:撬开他的嘴——
秋掌柜的嘴角流着鲜血。
站长愤然出去,陆桥山跟着。
剩下余则成震惊地看着。
7-6.水房 日内
余则成把头扎进水盆中,半天猛地抬了起来。
脸上的水不停地在滴。
(旁白:秋掌柜的话向他明确传达了两个信息,一,他宁可死也不会叛变,二,汤四毛不知道电报密码。这是秋掌柜临危的忘我告慰,也是余则成此前最大的担忧,现在他放心了。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这么袖手旁观,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压住胸中乱撞的血液,他当机立断,要营救秋掌柜。)
7-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收拾文件准备下班。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笑眯眯的陆桥山:余主任。
余则成打起精神:陆处长。
陆桥山:你看谁来了。
翠平出现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身后还有两个脏兮兮的大兵。
余则成意外:翠平。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翠平呜咽着:你着急了吧。
余则成:能不急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桥山指着两个大兵:幸亏暂编三军征粮队的兄弟,跟土匪遭遇了,把人都救了下来。翠平接着:他们长官听说我是天津站的太太,就让这两个大兄弟赶着大车送我回来了。
余则成感激地:谢谢了兄弟,随后从包里掏出一些钱:不多,买点烟酒,看得起我就拿着,拿着,一路上辛苦了。
当兵的还腼腆不收。
翠平呜咽着:救我一命就是亲兄弟,拿着。翠平硬塞到他们手里。
陆桥山:我带两个兄弟去做个记录,你们好好。。。啊。
陆桥山带人走了,关上了门。
余则成长抒一口气:究竟怎么回事呀?
翠平破涕为笑,一跺脚:真他妈巧,该着我不走,两次,两次来天津都是坐大车。
余则成担心:小点声。
7-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第一,你失踪了。
翠平擦着湿头发:我这不回来了吗。
余则成:第二,我的上级被捕了,交通站彻底被摧毁了。
翠平第一反应:那你得马上离开,他可能叛变。翠平立即起身到厨子里去找,可是没找到手雷:我的手雷呢。
余则成摆了摆手:我已经收起来了。他不会叛变的,今天在我面前,他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翠平不禁啊出了声。
余则成: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事,天津站在延安安插了奸细,隐藏得还很深,叫佛龛。
翠平难以置信:在延安?那还了得,得赶快抓起来呀。
余则成:抓什么?这么重要的情报我送不出去。
翠平:我们去劫狱,救出你的上级,让他告诉延安奸细的事,手雷呢?
余则成:我们的工作不是拼命,而是潜伏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秋掌柜咬下舌头的时候,我很难受,你要是也在场就好了,看到他嘴角里流的血,你会知道,我们的这种工作,就是跟死亡捉迷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就一把抓住了你。
翠平真诚地:回来的路上,我想好了,不管你以后怎么胡来,我也不跟你吵架了。
余则成:我胡来?
翠平:我,我,行了吧。
余则成的手在调试收音机旋钮。
翠平把纸笔放在他面前。
收音机:。。。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近日高海拔区域气候突变,勘探队必须回到大本营。。。
翠平奇怪:怎么不说数了?
余则成:明码呼叫,说明情况紧急。
收音机继续:下面是研究所指示:2301、2377、0154、216、0491。。。。。。
余则成和翠平都在记着。
余则成在翻书译着。
翠平把咖啡端了上来。
余则成看着译好的纸条:我要马上出去一躺。
翠平关切地:这两天不顺,你要当心。
余则成看着翠平温柔的目光,愣,接着回避开:没事,你跟站长太太打个电话,说说你的情况,省得她担心。
翠平:她送我那么多好绸缎,可惜了,该死的土匪。
7-9.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注意着后面。
反光镜中,后面什么也没有。
黑暗处,余则成停车,下车,步行往远处走。
7-10.罗斯咖啡馆 夜内
余则成进来,来到前台。
角落里,上次的中年男人在看报纸,注意到余则成进来。
余则成:一杯白兰地。他注意到中年男人,起身经过他,低声:跟我来。
余则成跟住中年男人。
7-11.咖啡馆内间 夜内
左蓝从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余则成在说:秋季同志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左蓝吃惊。
余则成继续:还有,延安有一个天津站的奸细,估计是在44年下半年安插进去的,代号叫佛龛。
左蓝:佛龛?吕宗方曾经提到过这个人。
余则成:这个人很危险,他认识你,而且还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估计派往延安之前他应该在重庆呆过。
左蓝:那你现在的处境岂不很危险。
余则成:这些我目前能应付,大不了我就承认我们过去好过,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查出佛龛,再就是我营救秋季同志。
左蓝回忆:咱们还在重庆的时候,军统二处中共科曾经通过南京渠道,派往延安两批特务,后来吕宗方从军统内部弄到了派遣手册,那些人大部分都落网了。我记得,老吕被害前跟陕西会馆的帖老板说过,还有一个人没有落网,他还在查找。
余则成警觉:老吕被害前。。。没落网的那个人就是佛龛?
左蓝:很有可能,那个人之所以没有落网,就是因为他不是从南京出发的,军统的派遣手册上没有他的名字,有可能从天津去的延安。
余则成突然想起什么,他的眼前闪过老吕家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余则成吕宗方和几个快乐的年轻人。
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圆圈。
角上写着“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
余则成睁大眼睛:也许我能知道佛龛是谁。
左蓝:谁?
余则成:老吕牺牲前,他的行李里有张照片,照片上有五个人,那里面应该有个人是佛龛。没错,老吕在背后还写了“烧香晋佛”四个字。
左蓝:照片现在哪里?
余则成:在我家,那个人还在延安见过你,在边区交际处,你仔细想想。
左蓝:交际处我去过好几次,每次人都很多,我没法确定。
余则成:算了,别想了,这样吧,我尽快把照片给你,你立即把它转送延安,我想,找到这个佛龛对营救秋季同志会有很大帮助。
左蓝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需要跟上面商量。
余则成:可以,但是要快。还有,马奎这个家伙很危险,必须除掉他。
左蓝担心:你能潜伏下来很不容易,不能冒险。
余则成:他就是枪杀老吕的人。
左蓝诧异:你能确定?
余则成:能,枪杀后,他离开现场,跟我擦肩而过,万里浪审问他的时候,我做的记录。不过这些他都不会记得了。
左蓝:怎么除掉?
余则成沉吟片刻:需要你们配合。
7-1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匆匆回来,进入一个小房间,开灯找着什么。
翠平出现在楼梯口,没说话,看着。
余则成找到照片,看。
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圆圈,他对着灯看,圆圈对应着一个人头。
这人就是年轻的李涯。
“烧香晋佛”四个字。
余则成把照片夹在一个画报里,匆匆出门。
7-13.街道 夜外
余则成的车经过一个拐角,这里也停着一辆汽车,车门玻璃摇下。
余则成减速,经过汽车的时候,将杂志扔进那辆车内。
余则成的车离开,停着的车内,中年男人起身,拿起杂志。
7-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
翠平在把一大捆绳子往床底下塞。
余则成皱眉:忙什么呢?不睡觉。
翠平:我发现你现在很紧张。
余则成:紧张,我跟以前不一样吗?
翠平:不一样,你的上级被抓了,你随时会有危险的,你记着,如果出现意外,你必须用这绳子从后窗逃命,我掩护你。翠平拿出手雷:你再藏我也能找到。
余则成笑:要是真出现意外,后窗早就被包围了。
翠平无奈:要是有地道就好了。
7-15.邓铭的房间 日内
左蓝等在这里,那张照片放在桌上。
邓铭匆匆回来:照片不用送回延安了,时间也来不及,正好边保的郝和平同志在北平,他可以马上过来。
左蓝:来辨认照片?
邓铭:对,他是延安的老公安,没不认识的人。
左蓝拿起照片:我肯定见过这个人,要么是学校的,要么是银行的,哎呀这脑子。
7-16.八路军代表驻地 日外
左蓝从里面出来,径直走到一个小摊边上。
摊主:小姐需要什么?
左蓝:告诉你们马队长,我要见他。
摊主还装:什么马队长?
左蓝:行动队二科的米志国吧,你不认识你们马队长?
摊主张望左右。
左蓝也狐疑地张望:快去。
7-17.医院走廊 日内
马奎烦躁地溜达对医生说:尽你们最大的努力要保住这个人的舌头。
医生:我们正在尽力抢救。
马奎:这个人很重要,我要他开口说话。
这时那个摊主米志国跑来:队长,队长。
马奎:喊什么?说。
摊主小声地: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说要见您。
马奎叫:谁?
7-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看文件。余则成:让我们派人参加他们的会。
站长:让马奎去吧,以前都是他去。
余则成:马队长现在很忙,他走不开,要不让陆处长去?
站长打电话:桥山,城防局和内政处有个会,你去吧,对,马上。
7-19.办公楼门口 日外
余则成躲在一个角落观察。
陆桥山匆匆从楼里出来,走向汽车。
余则成从一边过来:陆处长,去哪?
陆桥山:内政处有个会,你去哪?
余则成:正好,我搭你的车,我去买个打字机。
7-20.街道 日外
车内。余则成:药店这个案子最初是你掌握的吧。
陆桥山生气:马队长在这件事上太小人了,从我的手下盗情报,抢先下手,太小人了。
余则成:别生气了,误会难免嘛。哦,陆处长,前边拐个弯吧,我刻了枚印章,该取了。
汽车拐弯。
7-21.街道 日外
车停下,余则成下车,他斜眼看见了对面茶馆里的左蓝和马奎。
余则成往那边指了一下:从这边可以回到原路上,谢谢了。余则成离开。
陆桥山正要开车,他也看见了茶馆里面的左蓝和马奎。
左蓝和马奎在说着什么。
7-22.茶馆里 日内
马奎和左蓝。左蓝看见了陆桥山的车,于是探头靠近马奎说:这个秋掌柜对我们很重要。
马奎也神秘地:我可以放掉他,但你要告诉我,上次我们安插在你们驻地的人员,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蓝笑:这个交换条件太苛刻了吧。
7-23.街道 日外
车里的陆桥山,看得诧异,他看了眼表。开车离开。
7-24.站长家 日内
几个太太打麻将。
马太:听说土匪可不是东西了,他们没。。。怎么着你吧。
翠平瞪眼:怎么着我?我踹死他,别看他们端着破汉阳造,栓都没有,用铁丝钩着的。
陆太:汉阳造是什么?
翠平:老枪呀,就是。。。翠平觉得说走嘴了:就是,我们村有个打兔子的,用那种枪,那种很破的枪,说叫汉阳造。
马太太:不管他什么造,哎,你们听说了吗,他们抓了个共产党要员。
翠平警觉。
陆太揶揄:你家先生又要立功了,一个人能咬出十个人,十个人能咬出一百个。
马太太:屁功,人家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就是不说。
站长太太:哎,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呀?咬掉自己的舌头。
翠平:就是让大家死心,这种人。。。哎,我是不是相公了。
7-25.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军调这出戏快演完了,就要动枪动炮了。
马奎来了精神:这样也好,该抓的就抓,该毙的就毙,省得那么多不好意思。
陆桥山不屑地看着马奎:马队长,这个秋掌柜怎么处理呀?
马奎:当然要留着了,他是共产党在天津的三号人物,不能说,总还能写吧,我一定会让他低头的。
陆桥山:医院那边怎么样了?那舌头有消息了吗?
马奎:舌头接上了,看结果吧,一会我就去医院。
余则成试探地:听南京的人说军统局快要撤消了,站长,确实吗?
站长烦躁:撤消倒不会,可能会改建,要减少一些人员,重新起个名字,听说起了好几个名字,老头子都不同意。
马奎:裁员,会裁很多吗?
余则成、站长、陆桥山互相看了一眼。
站长:今天晚上我问问老天爷,明天告诉各位。
7-26.走廊 夜内
余则成、站长、陆桥山、马奎走来。
余则成对站长小声:我打听到了穆连成的消息。
站长停下:你们先走,我跟则成说几句话。
看着马陆离开,余则成:他跟那个日本女人去了日本,现住在奈良,所有财产都转移过去了,听说光是古董和字画就装满了五间房子。
站长一脸懊恼:哎,手软了。则成,国家的钱动一文,是要问罪的,这种人的财产,全拿过来也。。。蒋宋孔陈有多少钱?所以他们愿意革命,我们革命为什么?穆连成的事上,我后悔不及呀。
余则成咬着牙:该早把他关起来,一点一点地抠出来。
站长拍着余则成的肩膀:事后诸葛亮。
7-27.楼梯口 夜内
马奎和陆桥山下来,米志国过来跟马奎耳语。
陆桥山看见。
米志国给了马奎一封信,马奎拆看。
陆桥山监视他们。
马奎匆匆离开。
余则成和站长说着话下来。
余则成看着马奎离开,看着陆桥山也出去了。
7-28.茶馆(白天用过的) 夜内
马奎:我就想知道我在你们驻地安排人的事,是谁泄露给你的?
左蓝:我要是告诉你,你能放掉秋掌柜?
马奎:能。我只要在医院警戒松一点,你们派人去救他,就这么简单,说吧谁向你们泻的密。
左蓝:他不是个小人物,你最好不要知道。
马奎得意:通过你们的邓主任,中间人是一个商人,姓穆,对吧。
左蓝诧异: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说。明天可以吗?
马奎:可以,但我奉劝你,不要跟我玩花活,我不是吃屎的孩子。
左蓝:我一向敬重马队长,我这有封信,你可以交给秋掌柜吗?
马奎自信地:可以呀。
左蓝掏出信,交给马奎。
7-29.茶馆外 夜外
陆桥山在车里看见左蓝交给马奎信,他来了精神。
7-30.茶馆 夜内
左蓝: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在考虑用别的情报回报你。
马奎:什么情报?
左蓝:比如,军内的一些秘密。
马奎:上层的吗?
左蓝:天津司令部的,公平吧?
马奎欣然:也可以。不过我还是想要上次泄密的。
左蓝故弄玄虚地:说好明天,我一定告诉你。我托米志国给你的纸条,可以还给我吗?
马奎:没问题。
7-31.茶馆外 夜外
陆桥山在车里看见马奎交给左蓝一纸条,他震惊。
7-32.医院走廊 夜内
马奎透过玻璃看见床上的秋掌柜,然后,打开左蓝给他的信看。
(左蓝旁白:秋季同志,我们在尽力营救你,一定要坚持。)
马奎不屑地笑:一个愚蠢的女人。
7-33.邓铭宿舍 夜内
邓铭和左蓝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郝和平。
郝和平不紧不慢地戴上眼镜,端详着照片。
左蓝指着照片背面圆圈对应的那个人:郝科长,佛龛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郝和平有些意外:这不是冯剑吗?二保小的老师,在边委宣传科帮过忙。
左蓝:那就对了,我在边区交际处跟教育界的人开过联欢会,里面就有二保小的老师。
邓铭:小郝,通知延安,立即逮捕这个人。
郝和平:我马上给老赵打电话。
左蓝:这里的电话不安全,还是发报吧。
7-3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文件上签字,余则成等在一边。
电话响,站长接听:我是。
对方(OS:)站长,八路军代表要见您,说有急事。
站长意外:我跟八路军代表没什么关系,见我干什么?
余则成警觉。
对方(OS:)他们很着急,说经过我方代表同意了,需要见您。
站长:他们在哪里?
对方:(OS:)就在楼下。
站长:好,你带他们去会议室,我一会到。站长放下电话,思考。
余则成:我回去了站长。
站长看着余则成想了想:哎,八路军代表要见我,葫芦里不知道装的什么药,你跟我一起去。
余则成有些“紧张”:八路军代表?我不想去。
站长狡黠地:不想去,为什么?
余则成:我。。。我,我不想见他们的人。
站长来了情绪:为什么?欢迎仪式上不是都见过了吗?
余则成恳求:站长,有些事。。。很讨厌。。。我。。。还是叫陆处长陪您去吧,有些话,我以后再跟您说,行吗。
站长笑了:我不逼你,有话早说。
余则成点头。
7-35.会议室 日内
邓铭:现在是军调时期,我们希望阁下尽早放人。
站长和陆桥山。站长:我们没有抓过贵党的人,也没听说什么秋掌柜。
左蓝:我们知道他现在在哪所医院,哪个病房。
站长问陆桥山:有这人吗?
陆桥山只好:有。然后问左蓝: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蓝微笑:我们有我们的消息来源。
陆桥山也笑:我相信。不过,你说的那个秋掌柜,我们抓他不是因为他是贵党的人,而是因为他窝藏杀人罪犯。
邓铭:你们这叫欲加之罪,我希望吴先生尽快请示上级,早日放人。
站长也不含糊:向上级请示?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天津站的事我吴某人做得了主。
邓铭:我是担心你做不了主。
站长:那你就没有必要登我这门,我不是军调代表,满口虚伪的外交辞令,说没必要就没必要,失陪了。说着起身要走。
邓铭:如果是交换呢?你认为有必要吗?
站长和陆桥山不明白,陆桥山:交换?怎么交换?
邓铭看了左蓝一眼,左蓝:我们可以用佛龛跟你们交换。
站长大惊。
陆桥山不明白:佛龛是什么?我们不明白贵方意思。
左蓝:吴先生明白吗?
站长老练地:吃斋念佛的事,不懂。
左蓝:那我提示您吧,李涯,化名冯剑,32岁,军统青浦特讯班的,37年参加过金山卫战斗,深受班主任余乐醒重用,41年推荐给吴先生,后来去重庆。。。
陆桥山完全听傻了。
站长装傻:哦,想起来了,李涯,老部下了,久无音训,他现在哪里?跟佛龛有什么关系吗?
左蓝:44年他从天津成功进入延安,任延安第二保小的自然课教员,代号佛龛,吴先生这么健忘呀。
站长有些恼怒:你们要怎么样?
左蓝:佛龛是军统这些年往延安最成功的密派,要是郑介民知道佛龛败露是因为天津站的失误,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你,毛人凤也许会帮你说话,但是你们戴老板已经死了,毛人凤的话还有多大分量。
站长彻底懵了:你们。。。太卑鄙了。起身离开了。
陆桥山对左蓝:别太得意,你们的方式不会没有人知道的。说完离开。
左蓝。
7-36.站长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佛龛的事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站长有些颓:是我派过去的,只有总部有备案,那么多志士都被抓了,他是唯一保存的。。。要么总部,要么天津站,有内奸,大内奸。
陆桥山心中有底:内奸的事先放一放,交换的事怎么办?
站长自言自语:怎么办?戴局长生前对佛龛有批示,只蛰伏,不启用,待战事,见奇效。这他妈战事刚有眉目,这佛龛就。。。有愧于局长在天之灵呀。
陆桥山:要不,站长在下先回避,您请示一下毛局长。
7-3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窗前看见左蓝和邓铭上车离开。
(旁白:余则成知道他导演的好戏就要开始了,但他不知道,这场戏唱下去,会不会伤及自己,关键是怎么能让站长忽视他和左蓝以前的关系。在这出戏里,余则成让陆桥山担当着掩护自己的角色,这家伙能胜任吗?)
7-3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舌头都咬掉了,就是死不开口。毛局长,这个姓秋的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共党方面也不会再信任他了。对方(OS:)共党的地下组织,他交代了吗?
站长擦汗:没有。。。他被捕这么多天,共党早就知道了,该跑的早跑了,即使交代,也不会有实际收获。可佛龛不一样呀,他很重要,很有价值的,这个交易划算呀。
对方(OS:)吴敬中,是不是你擅自跟佛龛联系过?把他暴露了。
站长:没有。
对方(OS:)你撒谎,电讯处检测到有人给佛龛发过电报。
站长紧张地都哆嗦了:哪会是谁?真不是我。
对方沉默片刻,无奈的声音(OS:)佛龛价值连城,同意秘密交换,不得声张,但是佛龛暴露的事,你要给我追查到底。
站长:哎,同意交换,追查到底。
7-3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和洪秘书。余则成:洪秘书,马队长以前找你喝过酒吗?
洪秘书:没有,就那一次。
余则成:你喝醉了,就睡在他办公室了?
洪秘书:对,睡到半夜我醒过来,他给我泡了壶茶,让我清醒,然后我就离开了。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余则成:站长办公室的钥匙,你那天是不是带在身上?
洪秘书:我每天都带着,怎么了?
余则成: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因为那天晚上九点左右,我看见站长办公室的灯亮了,洪秘书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洪秘书惊讶:是吗,这么说。。。他突然摸出身上的钥匙:我醉了,这么说,马队长。。。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7-4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恼怒地:。。。抗战时期,天津站被戴局长称为堡垒,现在可好了,毫无秘密可言,象个婊子,谁都能用。
余则成和陆桥山听着。
站长:马奎呢?
余则成:还在医院,那个秋的家属来了,马队长在做他家属的工作。
陆桥山冷笑:不用指望了,家属来,说不定又带来新的指令,要是有人说秋现在已经知道交换的事了,卑职一点也不意外。站长,交换的事上面什么意思?
余则成似乎听得茫然。
站长有些颓:同意交换,秘密进行,但佛龛暴露的事要追查到底。
余则成有些意外:交换?交换什么?
站长和陆桥山都没接茬,站长:桥山,交换的具体方式你跟共党方面协商,时间、地点,要快,佛龛还能少吃点苦头。
陆桥山:站长,卑职最近有些发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站长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明白,转身出门。
7-41.走廊 日内
余则成出门,面露得意,这时马奎的手下米志国(就是那个在八路军办事处门口摆地摊的人)迎面走来,跟余则成打招呼:余主任。
余则成:哦,你这是去哪?
那人:回宿舍,余主任,有事吗?
余则成想了想:没事。
那人走了,余则成略有所思。
7-42.站长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跟马队长至少有过两次秘密接触。
站长一愣:你确定?
陆桥山:确定,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而且,见面地点都很隐蔽。
站长:什么地方?
陆桥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所有情况都写在这上面了。
站长看,吃惊:还交换情报?
陆桥山:对,那个左蓝先给了他,他们谈了一会之后,他又给了左蓝一封信。
站长:为什么不早说?
陆桥山:刚发生的,我还以为是您让他去。
站长怀疑地:你一直在监视马奎?
陆桥山:不是,我是在监视那个左蓝,本打算策反这个女人。
站长更加意外:策反?
7-4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窗口站立,思索。门口传来“报告”声。
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米志国:余主任,你找我?
余则成:你今天没去卖货?
那人:今天白天是段平,我是晚上。
余则成:哦,日本人留下的那些肥皂、火柴放在什么地方了?
那人:都堆在后院干道里了。
余则成:哦,想起来了。你跟我去一趟,那里有人看守吗?
那人:没有,门用铁丝绑着呢,没人去,去那干什么?
余则成压低声音:那些货现在很紧俏,扔在那破地方也没用,你把它都卖掉。干道要腾出来作别的用途。
那人小声:那卖的钱怎么处理?
余则成神秘地:你要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那就要跟更多的人分钱,明白吗?
那人:不会,不会,就我跟您余主任两个人知道。
余则成打开抽屉,拿出两双手套:走吧。
7-44.干道 内
黑咕隆咚,余则成打着手电和米志国下来,余则成把手套给那人,二人带上手套。
余则成:我给你打电话,有人听到吗?
那人:没有,都出勤了,宿舍里就我一人,我有夜班。
余则成:没人知道我找你?
那人:没有,您放心吧。
余则成:那我就放心了。这时手电灭了。
那人:哎,余主任,余主任。
接着传出一声惨叫。
手电又灯亮了,那人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余则成摘下那人的手套,把脉,然后把一叠钱撒在他身上。
7-45.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一边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上,掸掉一点尘土,一边换了双鞋。
余则成打电话:站长,陆处长还在您哪吗?好,那我过去,有些事情想跟您说说。
余则成把鞋放进一个纸袋子里,拎着出门。
7-46.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惭愧地:第一天我就想跟您说,可是又遇到泄密的事,就没敢说。
站长生气的样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余则成:我知道,您肯定知道,戴局长一定会跟您说过。
站长不解:戴局长知道这个左蓝?
余则成点头:他找我谈话的时候,问过我,说左蓝即将出现在天津代表团里,能不能做通她的工作,为军统效力。我说很难,因为她是个死硬分子,策反我不成才跑到延安去的。
站长苦笑:戴局长已经西去了,你找了个很好的靠山,我即不能相信,也不能怀疑呀。
余则成真诚地:站长,这些话句句都是实话,我可以对着戴局长在天之灵发誓。
站长怀疑地看着余则成:为什么现在才说。
余则成: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她来,我就有点紧张,总不说,我心里也不塌实,而且您对我又那么信任。
站长:是呀,我是信任你,可你好象不信任我呀。
余则成急忙:不是不是,我就是害怕呀。
站长:除了这个左蓝,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余则成:还有就是,您去重庆为戴局长治丧期间,有天晚上,我看见您办公室的灯开着,以为您回来了,就进来了,却看到马队长在您的办公室,打开了您这个抽屉,在看一些文件。
站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抽屉?这个抽屉是锁着的,他哪来的钥匙?
余则成:不知道,这可能要问问洪秘书了。
洪秘书紧张地:我也没喝多少,就醉了,在马队长办公室的沙发里睡了,半夜才醒。
站长:你醒了,马奎呢?
洪秘书:他就坐在我面前,劝我在多睡一会,我没再睡就走了,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好象在掏我的口袋,迷迷糊糊的,也不敢。。。肯定。
余则成低头不语。
站长掏钥匙,打开那个抽屉,里面是“佛龛”的有关情报。
站长恍然大悟。
7-47.楼梯口 日内
马奎带着几个手下进门上楼梯。
这时几个特务持枪对准了他。
马奎:你们要干什么?
身后也出现几个持枪的特务,把马奎的随从给分割开。
马奎愤怒:你们要他妈干什么?
陆桥山从楼梯口转了出:把枪下掉。
一个特务从马奎身上搜出枪来。
马奎:陆桥山,你搞什么鬼名堂?
7-48.大楼门口 车内
站长在吩咐陆桥山:先关一晚上,明天再说。还有,佛龛的事怎么样了?
陆桥山:他们提出,明天中午十二时整交换。他们在西安把佛龛交给胡宗南所部,我们把这个秋季同时交给天津军调代表。
站长:西安那边联系好了?
陆桥山:联系好了,陕西站侯站长亲自去接人。
站长:这个马奎,该千刀万刮。
7-5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疲倦地进门,躺倒在沙发上。
翠平过来:你怎么了?说话呀。她摸着余则成的额头。
余则成睁开眼睛,看着翠平笑了。
翠平埋怨地:你闹鬼呀,吓我一跳,吃饭。
余则成:喝点酒吧。
翠平:好呀。转身进了厨房。
余则成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翠平从厨房里拿出一瓶白干:刚买的,这是什么?
余则成:法国红葡萄酒。
餐桌边。翠平尝了一大口红酒:不好喝,象药引子。来,这个有劲。
两杯白酒倒上。
翠平:今天怎么想喝酒了?
余则成:有个好消息,秋掌柜明天就能被释放了。
翠平:真的。那你就有安全了,喜事,来,喝。
余则成小喝一口,觉得很辣:这酒。。。太辣了。
翠平喝下一大口:痛快,哎,怎么会释放秋掌柜呢?
余则成:因为我们也抓住了延安的那个特务,交换的。
翠平不理解:换,这不犯政策吗?
余则成:不犯,秋掌柜对咱们来说很重要,延安那个特务其实对咱们没什么价值。
翠平:是你偷偷摸摸干的吧,组织上知道吗?
余则成:这么大的事,我自己能干成吗,肯定是组织上决定的呀。
翠平又喝了一口:秋掌柜的舌头,还能治好吗?
余则成情绪低落:不知道。
翠平琢磨:还有这样救人的,依着我就去劫狱,劫法场。
余则成又喝了一口,有点飘:战场。。。有很多种,不都是动枪动炮的。
翠平:我现在也懂点了,哎,我想介绍你入党。
余则成愣:怎么介绍?
翠平:你要写一份入党申请书。
余则成:不行,这样的条件下,白纸黑字很危险。
翠平:哦,对,那你用嘴说,你想加入中国共产党。
余则成:今天不行,喝酒了,不庄重,等明天,我正式向你申请,哎,向你一个人申请就可以了吗?
翠平:可以,我介绍你,也证明你,将来我再向组织汇报,如果组织上审查同意了我的汇报,你的入党时间就从现在算起。
余则成振作:那就明天,你给我准备一身新衣服。
翠平:好,干杯。
7-51.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翠平睡在一边。
余则成急忙起来。
7-5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下楼,看到餐桌上空空的酒瓶。
翠平穿着睡衣出现在楼梯口: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小,不如一只兔子。
余则成:昨天晚上我怎么上楼的?
翠平:我扛上去的。
余则成:扛上去的?你能扛着我上楼?
翠平不屑:就你,两筐地瓜的分量,我练过武,你不知道呀。
7-53.郊区田野 大路边 日外
字幕:西安郊外。
一队国民党士兵持枪列队,一个中级军官和一个穿便服的中年人等在路边
两辆吉普车从远处驶来。
7-54.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邓铭、左蓝等几名八路军代表走出大门。
一辆救护车从远处开过来。前面是两辆小汽车。
余则成等人还是记者打扮站在不远处。
左蓝看着他。
余则成看着左蓝,二人都有些紧张。
三辆车停了下来,几个特务下车,把秋掌柜的担架抬了下来。
另一辆车里下来的是药店小伙计。
陆桥山下车,看表。
7-55.郊区田野 大路边 日外
两辆吉普车停下,前面的车里下来几个八路军士兵,和一名军官。
后面的车里下来的是佛龛——李涯,身后跟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抱着一架电台,后面跟着两个战士。
穿便服的中年人看表:时间到。
李涯、抱电台的人和八路军军官走向国民党军队这边。
穿便服的人在八路军军官递上来的单子上签了字。
李涯等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7-56.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秋掌柜被抬到门口,八路军战士接过担架,看到了秋掌柜。
陆桥山递上一个文件夹,邓铭在上面签了字。
余则成拍了照片,满意地抬起头,看着。
左蓝不经意地朝余则成这边微笑一下。
余则成作出一个飞吻的小动作。
秋掌柜被抬进门去,小伙计跟在后面。
7-57.审讯室 日内
陆桥山在审马奎。
马奎:陆桥山,你不要陷害我,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
陆桥山坦荡地:党国利益在上,我没有个人私欲。
马奎:你少来这套。
7-58.隔壁 日内
通过传声器,站长在监听。
7-59.审讯室 日内
陆桥山:我问你,佛龛是怎么暴露的?
马奎:佛龛是谁?我不知道。
陆桥山:不知道?那八代表驻地安插的人是怎么泄密的?
马奎:这个别问我,问穆连成去。
陆桥山:他已经逃亡日本了,我现在只能问你。
马奎:你不要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你把站长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陆桥山:站长现在懒得见你,马奎你要识时务,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不要跟我抖威风。我问你,你跟八路军代表秘密会见了几次。
马奎有些慌:我没见过他们。
陆桥山:还不承认,如果我把唐山街茶馆的老板叫来。你还不承认吗?
马奎愣:我是见过那个女人,我是想套出泄密的情报。
陆桥山愤怒:你不是没见过他们吗?
马奎:是她主动找的我,他通过二科的米志国传话,找我询问秋掌柜的事,我想将计就计,弄清泄密的事。
陆桥山:见过几次?
马奎:两次,都是米志国传的信,你可以去问他。
陆桥山对一个手下:叫米志国来。
陆桥山:你们见面互相交换过什么吗?
马奎:没有。
陆桥山:没有交换过信件吗?
马奎:哦,那不是交换信件,那是,她让我传给秋掌柜的信。
陆桥山:见面,传信,为什么不汇报?
马奎:我对一些人不信任,我担心我今天汇报明天共党就会知道。
7-60.隔壁 日内
站长听到这笑:他这是说我呀,穆连成泄密,也是指向我的,好他个马奎查到我头上来了。洪秘书,传我的话,抄他家。
洪秘书:是。
一个特务进来:站长,刚搜查了马队长的办公室,这是八路军女代表的信。
站长看:秋季同志,我们在尽力营救你,一定要坚持。就这些?
特务:这只是表面文章,反面是密写文件,用火烤过以后出现的。
特务说着递上一个放大镜。
站长惊讶的眼神看着那张纸,慢慢举起放大镜。
一行密写的小字:峨眉峰,“佛龛”已落网,与秋交换计划不变,祝平安。
站长不敢相信:峨眉峰!
第八集
8-1.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坐在椅子里,阴着脸,余则成和陆桥山在用放大镜看着那张纸。
余则成吹灭了酒精灯:这是英国生产的药水,显影后五分钟左右,字迹就会消失,再看还需要再用火烤。
陆桥山念:峨眉峰,“佛龛”已落网,与秋交换计划不变,祝平安。从内容上来看,信是写给峨眉峰的。与秋交换计划不变,峨眉峰显然就不是秋,那就只能是马奎了。
余则成:毛泽东去重庆前,峨眉峰是最活跃的呼叫代号。简直不敢想象,在重庆查了三十几个人都没有结果,却在天津。。。
站长: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了,我的佛龛也搭上了。
陆桥山:不过站长,能因此挖出峨眉峰,也值得。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幅字画:处长,这是我们在马队长家里搜查到的。
陆桥山接过去看:这是私自带回家的绝密文件,这是什么?
陆桥山打开字画,这是一幅山水画,空白处题词是“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余则成: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站长过来:峨眉峰,还他妈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走,去审讯室。
8-2.审讯室 日内
站长和陆桥山坐审。余则成躲在边上。
站长:马奎,我没工夫陪你玩,你对这里的刑具了如指掌。我问你,往八路军代表驻地安排的人是怎么泄密的?
马奎:是穆连成,他跟邓铭是同学。
站长:穆连成这个汉奸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
马奎:有人向他泄露的?
站长:谁?
马奎:我不想在这里说,我要向总部督察室直接报告。
站长提高声音:你不就是想说是我吗?
马奎:那份名单我只给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第二天他们就知道了。
站长:所以你就私下调查我?包括我的办公室,包括我的上锁的抽屉?
马奎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面无表情。
站长:在我的抽屉里你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东西,是吗?
马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余则成和马奎对视。
站长:你看到了佛龛的电文,随后他就在延安落网了,你的效率很高啊,峨眉峰。
马奎愣: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峨眉峰?
站长:还演,想展示一下你的舞台天赋?
马奎:您怎么能认为我是峨眉峰呢?
站长:我随后会告诉你理由的。站长一挥手:这是那个八路军代表给你的信件吗?
一个特务把信件拿给马奎,马奎看:对,她让我交给姓秋的,我没给。
站长示意特务,特务在酒精灯边烤了烤那张纸,给马奎看。
马奎凑上去仔细看,大惊:这。。。这不是,我没有看到这些密文。
站长:你就是峨眉峰。
马奎有些怕了:站长,请相信我,这是个误会。
陆桥山:你在咖啡馆里交给她的信是什么内容?
马奎:那不是我写的,是她写的,我还给她,她约我见面的信,这可以问米志国。
陆桥山:找遍整个天津城,我们就没有找到米志国,怎么解释?
马奎有些懵:找不到了,不可能吧。
陆桥山:你没去上海演电影真可惜了。他现在在哪里,你最清楚。这是在你家找到的。
陆桥山拿出那幅字画: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怎么解释?
马奎急忙:陆处长你不要乱联系,这可是委员长的诗呀,站长,这是委员长的诗呀。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跟余则成耳语,然后给了他一张纸条。
余则成看着,惊讶,急忙过来把纸条交给站长:共党的消息够快的,这是刚截获的电文。
站长看,然后递给陆桥山。
陆桥山看了大笑一声:马奎,刚截获的共党电文,想听吗,这是你最后一次听到同志们亲切的声音了。鲤鱼,峨眉峰已被捕,请求指示,鹅卵石。
马奎先是一愣,急忙:这是个阴谋,站长,鹅卵石的密码早就破译了,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使用了,现在突然启用,一定别有居心。
站长:什么居心?我们跟共党伙同一起在陷害你?
陆桥山:不要自作聪明了,马奎,为什么两个月没有使用了?他们怎么知道被破译的?
马奎:陆处长,你不能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吧。
站长拍案而起:再嘴硬,我就一枪毙了你,一百个证据摆在这里,你还要抵赖。
8-3.走廊 日内
站长和余则成匆匆走来,脸色都不好。一个满脸灰尘的特务跑了过来:站长、站长。
站长和余则成回头,余则成:喊什么?
8-4.干道 内
站长、余则成和几个特务打着手电进来。
米志国的尸体,散落的钱。
特务:这是在他口袋里找到的。
那是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一叠钱。
余则成看了看那张报纸:《晋察冀抗敌通讯》,天津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这应该是共党给他的赏钱。
站长捂着鼻子,喃喃自语:拙劣的马奎呀拙劣的马奎,不开口怎么行呢,通知陆处长,用刑。
余则成对特务:抬出去,送法医室。
8-5.审讯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经过这里,听到里面的惨叫声。
8-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一惊。翠平和马太太等在这里。
余则成冷着脸:你们怎么来了?
翠平:马太太叫我来的,则成,马太太希望你跟站长求个情。
马太太恳求:余主任,你给站长求个情吧,别用刑了,老马身体不好,直接送重庆吧,该怎么处置,听天由命了。
翠平也跟着:是呀,你就帮着说句话吧。
余则成为难:不是我不帮,我是帮不上呀,马太太,你还不知道吧,已经查明了,老马是老资格的共产党呀。
翠平一愣:真的?
余则成只好:当然是真的了,在重庆追查的峨眉峰,就是你家老马。
马太太也意外:不会的,我家老马怎么会是共产党呢?别信那些话,他就是不该私下里查站长受贿的事,站长知道了,不放过他,哪有共产党什么事呀。
余则成认真地:真的,马太太,他跟八路军代表接头交换情报,出卖我们在延安的同志,他一被抓起来,共党那边就开始商量怎么营救了,电报我们都截获了。
翠平一直糊涂着:哎,哎,真的,老马也是共产党?
余则成着急:什么叫也是呀,你别在这胡乱讲。
马太太:过去是有共产党的人找过他,想拉他过去,可是他没有答应呀。
余则成:他答应了,只是他没有告诉你,他们有严密的组织纪律。
马太太彻底傻了。
翠平急忙安慰:马太太,你别着急,则成,你看能不能。。。
余则成急了:你不要说了。
翠平吓了一跳。
余则成给翠平使眼色:马上离开这里,我帮不上任何忙。
翠平扶着马太太离开了,整个过程一直困惑地看着余则成。
她们出了门。余则成想起什么,立即往外跑。
8-7.走廊 日内
余则成跑过来拽过翠平,把她拉到一边,马太太可怜地站在那里。
余则成:对不起,马太太,我得送她回家,她不懂这里面的事,省得受连累。
余则成硬拉着翠平离开了。
可怜的马太太。
8-8.某僻静处 日外
余则成:你是不是以为马奎真是共产党了。
翠平:开始我还真以为。。。你说得那么象。
余则成:姑奶奶,你怎么还不明白。。。。。。
翠平拉着余则成的胳膊:别生气,我最后好象有些明白了,你跟我那样的时候。翠平眨巴眼睛。
余则成:我要是不拽你过来,你是不是又要跟他胡说了。
翠平不屑:你也太小看我了。
余则成:那你还劝我帮她忙?
翠平不让:你在演戏,我也在演戏,我不是说了,后来我就明白了吗。
余则成:既然明白了,那就快回去吧。
翠平扭头就走:回去就回去。走了几步,停下:哎,反正你也要吃饭,你带我下馆子。
余则成:下馆子?
翠平:一次都没有过呢。
8-9.餐馆 日内
翠平瞪大了眼睛,小声地:这样就能除掉马奎了。
余则成:他差不多完蛋了。
翠平看着余则成:你还真有两下子。突然,翠平叫了起来:哎,你看,那不是那个谁吗。
余则成看窗外。
左蓝和邓铭和几个学生说着什么经过这里。
余则成一下子把翠平拉到座位上。
左蓝也看到了这一幕。
余则成的手还拽着翠平,一瞬间,有些尴尬地看着左蓝。
左蓝反应很快,继续跟学生说着什么,走了不远,她回头又看。
看见余则成跟翠平在争吵。
余则成愤怒地看着翠平,小声严厉地:他们周围都是特务,你这样会坏大事的。
左蓝怅然若失地离去。
翠平:我错了。
余则成:快吃吧,吃完回家。
翠平低头:她一定还记得你,老看你。
余则成:你还吃不吃。
8-1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一边听电话,一边记着:知道了。。。毛局长,他跟过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督察室要求我们把他押送回去。。。是麻烦。。。对您也。。。好,好,好,这您放心,我来办。
站长放下电话。
陆桥山:毛局长什么意思?
站长:送回总部。
陆桥山:站长,送回总部就等于留下后患,他那张嘴能说下天来。
站长:依你的主意呢?
陆桥山:火车押送,路上遇到共党解救,双方交火,他死于非命。
站长:毛局长也是这个意思,你去办吧,记住,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口供,而且他要签字画押。
陆桥山:这简单,我来编。
8-11.审讯室 日内
马奎浑身是伤,已经昏死过去。
陆桥山把几张写满字的“口供”拿来,抓着马奎的手逐页按手印。
陆桥山对手下:弄醒他,把伤擦干净,让他老婆送套干净衣服来。
8-12.隔壁 日内
站长、陆桥山在听,马奎和他老婆见面的话。
马太太:。。。你真是共产党呀。
马奎:你什么也别信。
8-13.空房间 日内
马奎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端坐在椅子里。边上一个特务守在这里。
马奎:给毛局长打电话了吗?
马太太伤心:打了,他说无能为力。。。他这是躲开了,不管你了。
马奎真伤心了:我就是条狗呀,扔了就扔了。
8-14.办公楼门口 日外
马奎被几个特务押着上了车。
最后上车的人朝边上的陆桥山点了点头。
陆桥山点头。那人大喊:火车站,开车。
汽车离开。
8-1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心有旁骛地靠在沙发里,看着窗外。
左蓝回眸的瞬间在他眼前反复闪现。
翠平架着膀子在吃力地练习写字。
8-16.左蓝宿舍 日内
左蓝失落地看着文件,心不在焉。
余则成和翠平的身影,反复闪现在她眼前。
8-1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奋力把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我学不会了,写个字比捆牛还累。
余则成回过神来:别着急呀,你要有耐心。他打开那纸团。
歪歪扭扭地写满了“余太太”。
余则成:这不是写得很好吗。
翠平:不好,难看,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写成扁牌上那样。
余则成:那可需要下大工夫,在扁牌上写字的人,都是从小就学的,你现在不需要写得多好看,关键是多认识一些字,你说说,你现在认识多少字了。
翠平掰着手指头:东西南北中发白,万、春夏秋冬、余则成、太太、天津、钱、翠平、好多呢,还有吃、大、馒头,好多呢。
余则成:吃大馒头,还好多,那不成了饭桶了。
翠平笑:你才是饭桶呢。然后撅嘴:光吃,我真成饭桶了,什么都干不了。
余则成:跟你开玩笑呢,谁说你什么都干不了呀,你不是还要介绍我入党吗。
翠平来了精神,抓过余则成的手:对,现在就开始,你跟我学,这样握成拳头,对,举起来,这叫宣誓,比如前面就是党旗啊,镰刀斧头,在这里,你使劲看着。
翠平也举起手:你跟我说,我说一句你就学一句。
余则成跟着翠平逐句学: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翠平欣喜地:余则成同志,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共产党员了。
余则成有些二乎:这样就算是了?
翠平:当然,我就是这样加入的,咱俩还不能成为一个支部,但算一个小组,我是组长,你是副组长,我不识字,你的材料以后我口头向组织汇报。
余则成:我觉得入党这是大事,不会这么简单吧。
翠平也二乎了:好象有点简单,你还没写申请书呢。
余则成:这样的条件下我怎么写呀?
翠平:我觉得最关键的是,你宣誓了,愿意为共产主义奋斗到底,这是最重要的,反正这个日子我记住了,以后问问袁政委。
敲门声,余则成示意翠平开门,他坐回沙发。
门开了,外面是点头哈腰的周亚夫。
翠平:周会计,进来吧。
周亚夫拿着小本子:这是马奎让我干的,我被他利用了。
余则成接过小本子看: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共产党的?
周亚夫:就是刚才,我真糊涂呀。
余则成:这个东西交上去,你会怎么样,知道吗?
周亚夫:会。。。会很严重,可我是被利用的,我还跟他说过好几次您太太的好话呢。
翠平客气着:别紧张,周会计,喝水。
余则成:他给了你多少钱?
周亚夫立马委屈:许诺了好多,可最后一个子都没给,我也不想要了,只要您别记恨我。
余则成收起小本子:这个保留在我这里,我不会向上面汇报,你要是出去乱说,别人知道了,我就没办法了。
周亚夫:不会,决不会,我发誓。
翠平看得有些懵。
8-1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二人坐在地铺上,研究着小本子。
余则成念着:八点半关灯,床在响,一直响到九点零一分。九点十五分,开始吵架,内容听不清楚,女的声音很大,余声音不大。你看,你的声音大。
翠平惭愧:再念,还有什么。
余则成继续:二十一日,早上,六点二十一分,女的起来劈柴。余晚上八点十分出门,九点零五分回来,手拎中药。九点十分吵架,听到女的一句说要盖鸡窝,后面的听不清楚。
翠平有些发毛:他还真能听见,再看看,有没有重要的。
余则成:应该不会有,要是有马奎早就找咱们麻烦了。
翠平:马奎要是被枪毙,他太太可有点可怜。
余则成:想想秋掌柜,舌头都没有了。
翠平:你老说站长陆桥山鬼心眼多,我看也够白痴的,能把马奎看成我们的人。
余则成:你错了,他们不仅仅是因为有那么多证据,重要的是他们愿意相信马奎是共产党,因为,马奎发现了站长受贿的事,而陆桥山又想当副站长,他们都因为个人目的,才置他于死地,我是算到了他们这个小算盘的。
翠平明白:这叫斗争,是吗?
余则成点头。
翠平:哎,你说,那个左蓝怎么会给马奎信呢,你们又没商量好。
余则成又蔫了,起身来到收音机旁,打开听着,翠平拿出纸笔。
听了一会,余则成看表:今天没有,睡吧。
(旁白:左蓝现在的心情会怎么样,余则成很清楚。她看到自己跟一个女人象夫妻一样在一起,一定很受摧残。更可悲的是,这种摧残她还不能表达、不能化解、更无处寻得安慰。余则成体会到了左蓝心有多疼。)
8-1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桌上的电话不停地响着,余则成接听,他的衣服和提包还在手上,显然是刚进来。
余则成:喂,站长,马上?好的。
8-20.走廊 日内
陆桥山匆匆走来,余则成正好出门。
陆桥山:是去站长那?
余则成:是,好象很急。
陆桥山:我也是。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
陆桥山:狗日的马奎跑了。
余则成大惊:跑了?
8-21.站长办公室 日内
三个人都有点蔫。
站长:押送组长说,马奎跳车的时候,他开了三枪,至少有一枪击中了马奎。
余则成:会不会是他故意放跑马奎的?
陆桥山:不会,人是我挑的,都跟马奎有过节,不会放他的。
站长:先不讨论这些,会查清楚的。你们估计他会逃到什么地方?
余则成:已经暴露了,一定会去共产党的地盘,投奔他的组织。。
陆桥山:也可能会潜入汉口,那是他老家。
站长:他为什么不会偷偷回来呢?
余则成:回来?他不敢吧,这里认识他的人这么多。
站长:要分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则成:回来接上他老婆再走?
陆桥山不安:或者对我们实施报复?
站长点头: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余则成:需要防备他这一手,但是我觉得他回到共产党那里的可能性最大,峨眉峰是他们的功臣,回去一定领功受赏。
站长:密切监视他家,注意他老婆的动向。
8-22.某密室 夜内
阴暗空阔的房子,窗户堵着。
一个穿军装的中级军官进来,拎着一个大包。
受伤的马奎从隐蔽处出来。
房子中央有个破桌子,上面有残羹剩饭,和一盏油灯。
军官坐到桌子边,往外拿着药品和罐头:别这么紧张,这是宪兵队,你们的人进不来。
马奎抚着包扎后受伤的肩膀:我要在这多住几天,你别闲麻烦。
军官:没有你当初的大慈大悲,也没有我的今天,跟我别客气。
马奎:枪呢?
军官拿出一只手枪,马奎接过去:这枪号是挂在哪的?
军官:死枪,小偷手里缴的,子弹不多,就两发。
马奎摆弄着枪:两发就够了。
军官:要杀什么人?
马奎咬牙切齿:陷害我的人。
军官害怕:你得告诉我,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奎:不会连累你的,我要杀的是一个女共党,她把我害惨了。
军官嬉笑:女共党,漂亮吗?
马奎倒酒:漂亮。公狗,喝一点吧。
军官:你这么效忠,你们长官怎么会认为你是共产党呢?
马奎:陷害呗,都他妈居心不良。
8-23.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陆桥山以及三四个小头头。
站长:从今天起,军统就与世长辞了,委员长给新的机构改了个名字,叫保密局。是叫保密局吧。
余则成:是是,保密局。
站长伤感:保密局,保密局,怎么听着都不象军统那么高大。行动队现在没有队长,陆处长先兼着,上面在斟酌新的队长。站长示意余则成说话。
余则成:改名之后,我们的编制、名额、经费都被压缩了,按照总部要求,我们站要裁撤掉25个人的编制。各位回去向手下弟兄传达一下,看有没有自愿离开的,离开的去处也不错,可以去警察局、救济分署,南京军官总队也可以去,总之,离开也很好。
大家都愤怒地看着余则成。
8-24.某僻静优美处 日外
站长、余则成边走边说。
站长:看到那些人用什么眼神看你了吗?
余则成:大家还是不愿意走。
站长:其实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余则成不解:您这话怎么讲呢?
站长:在我们眼里他们是小人物。在国防部眼里我们是小人物,都会有这一天的。
余则成:您太悲观了吧。
站长摇头:当初我为什么厚颜无耻地敲穆连成的竹杠?总要解甲归田的,要为自己留点后路,说句不好听的话,不为了那点特权,谁愿意作官呀。我相信郑介民、毛人凤也这么想。
余则成:站长,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破红尘了。
站长伤心:军统强大吧,有人不喜欢,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搞搞搞搞到现在,军统就被搞塌结了。“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研究了十五年,从复兴社开始到今天。
余则成: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站长: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余则成:站长,您这太消极了吧。
8-25.余则成家楼下 日外
余则成回家,看见周亚夫在搬家。
余则成:怎么搬家。
周亚夫:我要回家了。
余则成没明白:回家还带这么多东西?
周亚夫:我是滚蛋了,被裁撤了,马奎这个狗东西,跟他倒大霉了。
余则成看着他离开。
8-26.券商会馆 夜内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经过门口。
门口有两个八路军战士在站岗。
院子里左蓝和几个人在说话。
乞丐看了一眼,回头离开,乞丐就是马奎。
8-2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已经可以帮着他抄录电文了,余则成在一边看。
翠平抄完了,交给余则成,余则成拿出《蝴蝶梦》译码。
(旁白:佛龛即将回天津,要有准备。你代号更换为深海,三日内有人与你联系,特定代号“朱子家训”。)
余则成点火烧掉纸条。
翠平把咖啡端过来:你是不是很累。
余则成:还好吧,翠平,马奎逃跑了,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你要多加注意。
翠平有点紧张:我不会有事吧,你才要注意呢。
余则成捏着脑袋:我会注意的。
翠平:你头疼?
余则成:恩,这几天休息不好。
翠平过来使劲捏了捏余则成的头围:好些吗?好些吗?
余则成:哎,好多了,你怎么这么有劲?
翠平挽着袖子:我知道了,你等着,没给你说过我练过武吗。翠平下楼去了。
余则成捏着头。
片刻翠平兴冲冲地上来,一个手里攥着钢针,一个手里拿个布带:来来。
余则成躲:你要干什么?
翠平:给你放放病血,舒服。
余则成起身看着钢针:不用,不用。
翠平不管不顾就上手:来我给你先缠上,拔拔血。
余则成推脱:不用,我觉着好多了。
翠平要往余则成脖子上缠布条:虚热头疼就用这法,管用。
余则成后退:翠平,我已经不疼了,你别,别弄了。
翠平一下急了,把余则成一下按在床上,叫喊:你病了,怎么不听话呀。
余则成愣住。
翠平委屈地:这么见外,给你放出病血来就好了。
余则成闭上眼睛:好,来吧。
翠平开始在余则成脖颈处缠布带:我错了,又冲你叫唤了。
余则成:没事,放出来就会好了。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
翠平躺在床上:头还疼吗?
余则成:不疼了。
翠平:真的?
余则成:真的。
翠平:你心里有事?
余则成:是有点。
翠平:说一说嘛。
余则成:延安的那个特务要来天津了。
翠平:来干什么?
余则成:可能顶马奎的职吧。
翠平:他有老婆吗?
余则成:不知道。
翠平:什么也帮不上你。
余则成:入党以后是不是要交党费?
翠平:对。
余则成:那我的党费就交给你了,这可是正经工作。
翠平:好呀,可是你该交多少钱呢?
余则成:你是组长,你定。
8-28.余则成家客厅 晨内
余则成来到桌前,鸡蛋、粥、油饼等早餐。
翠平拿筷子过来。
余则成: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
翠平:真的,我说什么了?
余则成:你说,把茶叶交给克农同志。
翠平瞪圆了眼睛:真的,这不是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余则成:不是故事,那是血淋淋的真事。
翠平:我怎么会说这样的梦话?
余则成提醒:注意了,危险,做梦也要有纪律。
8-29.街道 汽车上 日外
站长和李涯坐在后坐,站长向副驾驶上的陆桥山介绍:认识一下,这就是深入虎穴的佛龛,李涯。这位是情报处长陆桥山。
二人握手,李涯:我知道,陆处长是南昌调查课时期的,正宗大师哥呀。
陆桥山:不敢当,还是你老弟佛龛威名远扬呀。
李涯:徒有虚名,惭愧。我和余主任是同学,只是不同班,他是电讯班的,我是行动班的。他还好吗?
陆桥山:还好,他在驻地恭候您呢。
李涯:一晃十年了。
8-3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拿出左蓝的照片给李涯看,李涯:没错就是她,重庆中央公校的老师,跟余则成好过,后来去了延安。
站长:这事我知道,余则成也主动承认了。他们为什么分开的?
李涯:不清楚,我去延安比她早,前天我查过总部的记录,她去延安的时候,余则成正在南京,执行秘密任务。
站长:刺杀李海丰。
李涯:对。
站长:你说他们俩好的时候,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余则成的身份?
李涯:应该不知道吧,外勤的身份是保密的,都有对外的身份,余则成当时是一家军工行的工程师。也许早就知道,跟他好就是为了策反他。
站长:策反不成,就离开了?
李涯:有可能。余则成没说过吗?
站长:说过是说过,可是没发现什么疑点,余则成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信任的。
李涯:我的站长呀,信任可是要有限度的。
站长琢磨:你想怎么样?
李涯思考片刻:要是在左蓝和余主任之间下点工夫呢?眼下舆论总是指责我们破坏和谈,煽动民众闹事,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呢?延安就是这样做的,把握主动权。
站长:怎么主动出击?
李涯:我还是要说这个左蓝,她是军调代表,一旦她从事地下破坏活动,被我们抓到了呢?上面一定很高兴,这是他们破坏军调,制造摩擦的铁证呀。
站长满意:好思路,你有个懂政治的头脑。这主意比“较场口”跟那个“河北难民情愿团”高明得多。有具体计划吗?
8-31.餐厅 日内
余则成亲切地打量着李涯:变化不大,就是有点憔悴,不象那时侯红光满面的。
李涯:你不知道我在延安这一年吃的什么,能不憔悴吗。
站长:李涯这次回来,就担任行动队队长,上面也是这个意思。
余则成:好啊,这再合适不过了。
李涯:以后还要余主任多多方便呀。
余则成:客气,李涯,你太客气了。
站长:来,李队长、余主任,为天津站的明天干杯。
三人干杯。
站长:则成呀,你跟共党那个女代表以前的事也不是秘密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李涯吃着,好象不在意。
余则成不好意思地:你也知道了?
李涯:在重庆就听说了,太巧了。
余则成觉得话里有话:站长,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站长好象很为难: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李涯:站长,你们谈正事,要不我回避一下。
余则成拉住他:别走呀,你又不什么外人,不妨碍吧,站长。
站长:不妨碍,不妨碍,你也一起听听。
李涯好象不好意思地坐下了:那我就学习学习。
站长:你能不能跟那个左蓝秘密接触一下,做做工作,把她策反过来。
余则成没有说话。
(旁白:这是试探他。余则成立即明白这是李涯的主意,刚才站长一开口,李涯就说你们谈正事,提出要回避,还没谈正事呢,他怎么知道要谈正事呢。此人危险,当心防范。)
余则成:去策反他,这没问题,我担心是竹篮打水。
站长:她会一点旧情都不念?
余则成:旧情?脑袋里充满宗教式信仰的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管什么旧情新情的。
李涯观察不语。
站长:试一试,军调快结束了,他们一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余则成很为难:好的,我会尽最大努力。
8-32.商券会馆院内 日外
邓铭和左蓝。邓铭:明天把备忘录交给美方代表。
左蓝:我会的。
邓铭:我们这边撤了,北平那边还在继续,你可能被抽调过去。
左蓝: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等那边通知。
邓铭:估计两三天,销毁的文件都要再重新查看一下。
左蓝: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您就放心走吧。
8-33.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一辆车等在这里,边上站着警卫员。
邓铭和左蓝出来,邓铭:善后工作很烦琐,要细心。
左蓝: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邓铭敬礼:北平见。
左蓝敬礼:北平见。
8-34.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在用扑克牌教翠平算命。
翠平翻开一张,站长太太指挥:放在这边,哟,命不错,很顺。哎,翠平,你们怎么不要个孩子呀。
翠平嘟着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怀不上。
站长太太:我认识个医生,专门看这种病的,你该去看看。
翠平:哎呀,这事不说了,烦死了。翠平重新洗牌:梅姐,上次打麻将,我还欠着马太太一些钱,我又不敢去还给她,她会是共产党吗?
站长太太:她不会是,看她那娇滴滴的样。虽说我平时不喜欢她,可这几天没见到她还挺惦记的,该死的马奎,作孽。
翠平:她怎么不回上海,还呆在这干什么?
站长太太:不让她走,引着马奎上钩呢。
翠平:哦,她太可怜了。
站长太太:哎,要不我们去看看她。
翠平:去她那,不会惹祸吗?
站长太太:惹什么祸,一个苦命女人,走。
8-35.马奎家门口 日外
站长太太和翠平坐车来到不远处,看见站长下车走进马家。
站长太太吃惊:停停。
翠平也看见了他俩: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站长太太一时无语。
翠平急了:马太太不会。。。
站长太太缓过劲来,掩饰地苦笑:肯定是工作,打听马奎。。。消息吧,我们等等。
翠平只好哦了一声。
8-36.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哭诉:站长呀,他作孽是他的事,我可是良家女子。
站长:我知道,我知道。
马太太:您还是让我回上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法过呀。
站长利索地:可以,你可以马上回上海,我这里还能给你出笔钱。
马太太意外:真的?
站长:真的,但是你必须为我们做件事。
8-37.商拳会馆 日内
左蓝在陶盆里烧着东西,一个工作人员进来耳语。
左蓝诧异:不可能。
来人:就在门口。
左蓝想了想:让他进来。
来人出去,左蓝不安地思索。
余则成在那人的陪同下,一身记者打扮,挎着相机进来:左代表好呀。
左蓝平静地:你好,今天没安排采访呀。你忙去吧。
来人离开。左蓝困惑地:你怎么。。。?
余则成:我今天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见你。
左蓝:出什么事了?
余则成观察外面:佛龛来天津站了,顶了马奎的缺,他一到就出了个馊主意,让我来策反你,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了。
左蓝:你危险吗?
余则成:还好。不过我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很难争取你,但借这个机会见个面不是很好吗。
左蓝谨慎:不会是什么圈套吧。
余则成:什么圈套,不就是想测探我吗,这个佛龛,是个喜欢表现的人。
8-38.马奎家 日内
电话响,站长接听:说。对方(OS:)他已经进去了。
8-39.商券会馆 日内
电话响,左蓝接听:对,这里就是。
8-40.站长办公室/商券会馆 日内
马太太哭丧着脸:左代表,你好,我是峨眉峰马奎同志的妻子,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有些诧异:你是谁?再重复一遍。
马太太:我是马奎同志的妻子,周根娣,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从容:马奎同志的妻子?哎呀,你好你好,周同志。
余则成惊讶。
左蓝继续:马奎同志是我们的好同志,您有什么话要说?
马太太:今天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想交给你,不知道怎么能见到您。
左蓝:周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我不能见您,您把东西暂时保存好,将来我们的同志会跟您联系的,您现在生活还好吗?
马太太:马马乎乎了,马奎这一死,我的生活也。。。。。。
左蓝:周大姐,马奎同志没有牺牲,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便电话里告诉你。
余则成一直很诧异地听。
马太太:啊,还活着,我要见到他。。。
站长突然过来用手捂住电话:问,他在哪里?
马太太快哭了: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左蓝:我现在不能说,因为我们的电话很可能被人监听到,那会给马奎同志带来危险的,你懂吗?
马太太释然地:那好,我懂,可是我就想见您一面。
左蓝:不行,我们不能见面。
马太太照着站长递过来的纸在念:时间很短,我把东西交给你,就可以了,很重要的,是贵党三人小组去宣化店,有人要暗杀周恩来。还有。。。还有,白崇禧在北平召开作战会议的内容,要打仗了。
左蓝一愣:还有什么?
马太太:还有很多,我怎么交给你?
左蓝思索:对不起,我们不能见面,我们和马奎同志都希望你保重。再见。
马太太对站长:她挂了,说不见面。
站长色咪咪地靠近马太太:马奎同志,听了是不是很亲切呀。
8-41.商券会馆 日内
余则成:这是一个圈套,李涯设的。
左蓝:为什么要设这样的圈套?让我跟马奎的老婆见面,他们能得到什么?
余则成思忖:见面,就是要见面,李涯很鬼,说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一定不能去。
左蓝:退一步说,会不会是真的?三人小组去宣化店,白崇禧的北平会议,这目前还都是秘密筹划的行动。
余则成断然:就是真的也不能去,你知道了,他们也就知道了,这里的电话全都被监听了,你该知道。
左蓝:可是马奎的老婆不会戒备的,她不懂这些呀。
余则成分析:她不懂是很正常的,整天吃喝穿戴打麻将的官太太。可她的电话内容说明她很懂,她知道什么是重要情报,也知道你的电话,她这不是很懂吗?拿这么重要的情报来引诱你,她身边一定有高人在指点。
左蓝:会是这样吗?
8-42.马奎家门口 日外
站长出来,上车离开了。
站长太太对翠平:呆了这么长时间,看我怎么收拾这个骚人。
气冲冲的站长太太下了车,翠平急忙跟上去。
8-43.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听到敲门声,急忙来开门。
门一开,就是站长太太一记耳光打在了脸上。
马太太倒退了几步:你。。。凭什么打我?
翠平生气:你不要脸,勾搭人家男人。
马太太号啕大哭:冤枉呀,冤枉。。。
站长太太上来揪着就马太太打:冤枉,老娘比你还冤枉。
翠平也上来打:骚货。。。不要脸。
马太太跑到卧室,她俩追到卧室。
马太太又从卧室跑了出来,站长太太追了出来。
8-44.马奎家卧室 日内
翠平随后也要追,突然她看见大衣柜的门边露出一个衣角。
翠平停了下来看着。
衣角被慢慢往门缝里拉着,直到不见了。
翠平猛地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是光着身子,抱着衣服的洪秘书,他可怜巴巴地朝翠平摆着手。
翠平懵了,她一下关上了门。外面一直还是喊叫声。
8-45.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已经跪在了地上:别打了。。。站长来。。。就是让我打个电话,让我立功赎罪。
站长太太不依不饶:放屁,啊,什么电话?
翠平从卧室里出来,马太太:让我给。。。八路军那个女代表。。。打电话,说。。。我发现了马奎藏。。。藏在家里的重要文件,要跟她见面,他们要抓她。。。冤枉呀,冤枉。
翠平一惊。
8-46.商券会馆 日内
左蓝:我也快要回去了。
余则成:你要去哪?
左蓝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余则成沉默片刻:不能说?明白了。你怎么不问我,那天在那家小饭馆里,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左蓝苦笑:我不能问,你最好也不要说。
余则成诧异:你都知道?
左蓝: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应该知道。我只知道你在孤身奋战。
余则成:以前我们争论的,看来是我输了。
左蓝:争论的什么?
余则成:抗战后是和平还是战争。
左蓝很女人地笑:跟我争论你什么时候赢过?
余则成有些激动:选择这条路,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左蓝点头,笑了笑:应该说最初是为了我,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成了有信仰的战士,一想起这些变化,我心里就觉得很甜蜜。
余则成开口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我。。。左蓝,我。。。在心里经常跟你说话的。
左蓝:我都能听得到,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经常说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吗?
余则成点点头。
左蓝:我也是。
余则成感动,上前拥抱左蓝。
8-47.站长家 日内
站长在对太太和翠平大发雷霆:蠢货,你们两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我去那是工作,怎么会跟她胡搞呢?
站长太太害怕地:谁想得到那么多,看见你一个人去那小娘们家。
站长指着太太:白痴。然后指着翠平:悍妇。
翠平刷地站了起来。
站长:你瞪什么眼?
站长太太拉翠平坐下了。
这时余则成进来了:站长,我来了。
站长余气未消,对太太:回头再跟你算帐。
余则成显然没有想到翠平也在:你也在这。
翠平涨红着脸。
余则成觉得气氛不对:出什么事了?
站长对余则成:这边说吧。他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8-48.书房内 日内
余则成恼怒地:是吗,这个臭婆娘,我非收拾她不可。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长制止:行了,妇道人家的,我已经骂她们半天了。说说你那边怎么样?
余则成摇头:我是苦口婆心地劝她了,我说我的一个很有背景的朋友看好她的才华,要是同意为这个朋友做事,可以让她去美国留学,去欧洲游历,不付现钞,都用金条。。。没用,她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个记者。
站长:她相信你是什么?
余则成:保密局豢养的假记者,走狗。
站长感兴趣地:还说什么了?
余则成:外交辞令呗,国共都是一家人,跟谁干都一样。
站长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就没有叙叙旧?
余则成:叙什么呀,我说过去没有想到她会是共产党,她说,你还没想到吕宗方和马奎也是共产党吧。
站长:后来呢?
余则成:后来。。。后来说来说去的,还是这些话。
站长警觉了:是吗?一直这么说着?
余则成点头:哦,中间的时候进来了个电话。
站长也意外,只是有些夸张:电话?什么电话?
余则成意识到什么,愣住。
(旁白:站长这个夸张的动作,突然提示了余则成,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为什么马太太的电话恰巧是在那个时候打进去的呢?站长应该知道他那个时候就在左蓝身边,左蓝在电话中几次说到马奎同志如何如何,一个八路军的谈判代表,是不会守着前来策反她的人这样打电话的。)
8-49.左蓝宿舍 日内
左蓝在焦急地踱步。
(余则成刚一离开,左蓝也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马太太的电话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打进来呢?余则成是敌人派来的,那个电话也是敌人设计的,那余则成不都能听得见吗,她怎么会守着余则成这样的特务,口无遮拦地跟“同志”的妻子那样说话呢?这是个要命的错误。)
8-50.站长家书房 日内
余则成:一个神秘的电话,她接听后有些紧张。
站长靠近余则成:电话里都说些什么?
余则成回忆:她说。。。你是谁?再重复一遍。
站长:然后呢?
余则成:然后她就捂住电话,让我到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
站长:另外一个?
余则成:对。
站长失望地:她很警觉?
余则成:谈判代表嘛,不过这个打进来的电话是可以查到的。
站长觉得无聊:要查,一定要查。你先把谈话内容写出来。
余则成:好吧
8-51.左蓝宿舍 日内
左蓝看着面前的电话。
(旁白:左蓝不知道余则成怎么搪塞电话的事,但有一个办法可以打消敌人对余则成的怀疑,那就是答应跟马太太见面。敌人也清楚,要是余则成跟她有特殊的关系,并听到了电话内容,那一定会阻止她去见面。如果她约马太太见面,敌人就会相信余则成没有听到电话内容,跟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左蓝拿起电话:最后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8-52.站长家 日内
站长从书房出来,生气地看了眼麻将桌边的太太和翠平。
李涯匆匆进来:站长,那个左蓝刚跟马奎老婆打电话,约了晚上见面,抓吧。
翠平一惊。
站长示意,李涯这才看见了边上的翠平和站长太太。
俩人小声嘀咕起来,站长脸色很严肃。
翠平看着他们,一只手在不经意地摸着反扣在桌上的麻将。
余则成从书房里出来了:哟,李队长。然后把写好的纸递给站长:写完了。
站长把纸放进口袋。
陆桥山和洪秘书一前一后进来了。
洪秘书有点慌张,看着边上的翠平。
站长:洪秘书,不在办公室呆着又跑哪去了,我打电话都找不着你。
洪秘书紧张地:看病去了。他不安地看翠平。
翠平看了他一眼,手还在摸着麻将。
余则成看着这么多人,觉得有情况,口气不好地对翠平:你回家去吧,这里有事。
翠平起身,不高兴:你什么时候回家?说着她拉住余则成的手。
余则成突然发怒:我什么时候回去你管得着吗?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站长太太:余主任,今天做错事都怨我,别委屈你家翠平。
翠平一脸愤怒地看着余则成:你吼我?
翠平拉着余则成的手,却悄悄把一颗麻将塞进了他的手。
余则成有一丝诧异,口气稍微平和:我吼你了,你想怎么样?说着余则成甩开翠平的手,把双手插进裤兜里。
洪秘书讨好地上来:余太太。。。息怒。。。
李涯和陆桥山也过来拖余则成:算了,余主任。。。。。。
站长太太过来搂着翠平: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二人离开。
陆桥山:这是怎么了?余主任还没见您发过这么大火呢。
站长看了看表:好了,去站里吧,我有话要说。
8-53.街道 车里
李涯开车。余则成坐在副驾驶上。
李涯:我知道,打了就打了,马奎的老婆打了算什么呀。
余则成:不是,她差点坏了站长的计划。
余则成假装打哈欠,抬手捂嘴。
手心里就是那张麻将——红中。
余则成眉头紧皱。
8-54.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李涯、陆桥山、洪秘书等坐在会议桌前。
站长:今天晚上有秘密活动,李队长负责指挥,事情有些复杂。所以我宣布,晚上八点前,谁也不要离开这幢楼。有问题吗?
大家:没有。
李涯:各位如有什么要求,给警卫室打电话,他们会照办的。
站长、李涯、洪秘书离开了。大家都没动。
有人:陆处长,能回办公室吗?
陆桥山有气:不让你出楼,也没说不让你回办公室呀。
其余的人离开了。
陆桥山:什么行动?
余则成:我还想问你呢。
陆桥山:李涯这是搞什么鬼名堂。
余则成:三把火,三把火,让他烧去。
陆桥山起身:回去吧。
余则成:哦,我在这儿呆会儿。
陆桥山走了,余则成拿出那张红中看着。
(旁白:这张麻将牌指的是洪秘书,余则成简单就能判断到,可翠平是什么意思呢?是要提防他,还是要利用他?会不会还是个圈套呢?翠平会不会已经进了圈套,自己是不是也进了圈套?不管怎么说,翠平传递麻将的行为至少说明一点,有紧急的事要发生。)
余则成打电话:洪秘书,你忙吗?那过来下盘棋吧。
洪秘书开门进来,看看没有其他人,就来到余则成面前,余则成面前摆着象棋。
洪秘书坐下:您真是找我下棋呀。
8-55.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坐在电话前思考,最后拿起了电话。
第九集
9-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电话在响,没人接听。
9-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不安地走动。
(旁白:翠平担心余则成不明白那张麻将牌的意思。站长用马奎的老婆引诱左蓝,并且晚上就要抓捕她。这些秘密行动余则成都不知道,而当时躲在衣柜里的洪秘书一定知道。)
9-3.会议室 日内
洪秘书和余则成下棋。余则成下得认真,洪秘书心不在焉。
洪秘书:余主任,咱们不下了吧。
余则成意味深长地:我知道,你很忙。
洪秘书哭丧着脸:余主任,你就别折磨我了。
余则成摸着石头过河:你可是站长的秘书,我怎么敢折磨你?
洪秘书手里的棋子哗啦啦掉在地上:余主任。。。我知道。。。您太太都告诉您了。
余则成糊涂了,但他依然神秘地:是呀,告诉我了,你知道,她不会传话,总是添油加醋,我相信你说的。
洪秘书张望左右,沮丧地:其实,我是真喜欢马太太的,马奎还在的时候,我们就。。。有过。。。你知道,我们不是偷鸡摸狗。。。是爱。。。
余则成听不懂了,但他还是沉稳地点头:不着急,慢慢说。
9-4.某密室 日内
马奎不人不鬼的样子,露出半张脸观察门口。
那军官进来,把吃的和报纸扔在马奎面前:八路军代表都走了。
马奎看报纸:我知道,但是那个女的还没有走。
那军官:你到底要干什么?要绑还是要杀,痛快点,干完远走高飞。
马奎摆弄着枪:害怕了?
那军官:我不是害怕,是你没有机会了,人家都要走了。
马奎用枪瞄着:走,去哪?天堂,还是地狱?
9-5.李涯办公室 日内
一手下进来,拿了张单子:队长,这是一个钟头内所有的电话记录。
李涯看着。
9-6.会议室 日内
洪秘书:我躲在衣柜里都听见了,人家八路军代表没同意,站长就走了。
余则成思索着。
洪秘书:真要好好感谢你家太太,没把这事告诉站长太太。
余则成:不会这么简单吧,现在李队长拉开这么大架势,不会只是想捉奸吧。
洪秘书苦笑:当然。。。不是,后来那个女代表又打来电话,答应晚上跟马太太见面。
余则成一惊。
洪秘书:李队长要捕她,这才。。。晚上的行动就是要捕这个左蓝。
余则成:这是你猜的吧?
洪秘书:不是,真的,我当时在马太太家还没敢出去,那女代表的电话就进来了,马太太接的,我就在边上。李队长他们肯定都监听到了。晚八点,在小上海裁缝店。
余则成下意识地拍了下桌子,洪秘书下了一跳,余则成掩饰:李队长真是糊涂,军调期间抓人家代表,这不是授共产党以柄吗,站长同意了?
洪秘书:这你放心,都安排好了,马太太带着重要文件去见那代表,见面的时候一抓,人赃俱在,从事间谍活动,破坏和平的是他们。
余则成恍然:哦,好,李队长果然不俗呀。
9-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托腮在想。
(旁白:也许左蓝跟自己一样,事后才发现了电话的漏洞,她主动约马太太的意图,就是想掩盖这个疏忽。目的很明显,左蓝就是为了掩护他,却不知道他已经排除了危险。)
9-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事情已然很清楚了,左蓝既然答应见马太太,余则成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他们即不是同党,也不是情人。
李涯:那就把一箭双雕,改成一箭一雕吧。
站长:这是余则成写的跟左蓝见面的谈话内容,抓到这个女人后,听听她的口供,如果跟余则成说得一致。。。李涯,我说过,我是信任余则成的,如果一致,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李涯冷笑:站长,如果不一致呢?
站长:简单,也是最后一次。
李涯:余主任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吧。
站长:遵照您的指示,什么也不知道。
李涯:别,站长,您这话折我寿呀。
9-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打定主意拿起电话。
9-10.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电话在响,翠平来到电话旁边等着。
(旁白:如果电话只响三下就停止,那就是让翠平回电话。如果响四下,就是去办公室找余则成,响五下就是危险,离开,这是他们早就约好的暗号。)
9-1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听着电话,响了四下后,余则成挂上了电话。
他立即在一张纸条上写着什么。
写完之后,他把纸条叠成小方块,用手使劲压着。
9-12.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在收拾钱包,换鞋准备出门,在脚垫上洒着香灰。
(旁白:四下,电话响了四下,翠平知道这是要让她去找余则成,她必须马上出门,路上还要想个找他的理由。)
9-13.会议室 日内
空无一人。余则成匆匆进来,打电话:值班岗,我是余则成,我在会议室,有什么事或电话,来这找我。
9-14.李涯办公室(就是以前马奎办公室) 日内
电话进来,李涯接听:喂,余太太,好我马上来。
李涯挂上电话,自语:余太太。
9-15.办公楼门口 日外
翠平捧着一个小瓷罐子和一个警卫等在这里,李涯到:哎呀,余太太来了怎么好不让进呢,找余主任?
翠平点头:出门买罐酱,钥匙锁家里了。
李涯好象很热情:来拿钥匙,来来我带你去找余主任。
9-16.会议室 日内
门开了,李涯带着翠平进来。李涯:余主任,您太太来了。
余则成躺在椅子里睡觉,脸上盖着报纸,没有反应。
翠平喊了声:叫你呢。
余则成迷迷糊糊起来。
李涯:睡着了?
余则成对李涯:听见了,做了个梦,好象是梦里的人在叫我,你来干什么?
翠平:钥匙锁在家里了,大白天做美梦,好清闲。
余则成摸着自己的口袋找钥匙,笑对李涯:做了个梦,有个人没有鼻子没有眼睛,趴在我耳朵边上说,梦话也不能说,说一句梦话,要丢好几条人命。那种沙哑的声音,你说这梦多可怕,哎,我的钥匙呢。
翠平凝视余则成。
李涯也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还在找钥匙:这梦话我得记住,太可怕了。哎,钥匙呢。哦,李队长,钥匙我放在办公室里了。说着余则成拿出办公室的钥匙,给李涯:你带她去取吧。然后对翠平:就在我办公桌上。
余则成捏着太阳穴:哎呀,这句梦话,我得记住。
翠平若有心事地跟着李涯走了。
9-17.走廊 日内
翠平跟着李涯走来。
眼前闪过余则成的画面,他说:把茶叶交给李克农同志。就这一句梦话,五条人命。
9-18.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李涯带着翠平进来,他仔细观察周围。
李涯看到了桌上的一串钥匙:是这个吗?
翠平看到了钥匙,同时也看到了桌子上竹制的茶叶筒。
那句话又在翠平耳边响了一遍。
李涯把钥匙给了翠平,翠平拿起茶叶筒,晃了晃,呲牙朝李涯笑:家里正好没有了。
李涯接过茶叶筒:余主任的茶都是好茶呀。说着要打开茶叶筒。
翠平手里的酱罐,慢慢端了起来。
李涯打开茶叶筒,里面是满满的茶叶,李涯用手指插进去动了动。
翠平盯着李涯的后脑勺,单手握住酱罐。
李涯的手指抽出来,他闻了闻手指:果然是好茶。他把茶叶交给了翠平。
翠平傻笑:我拿走,算占公家的便宜吗?
李涯:嗨,一点茶叶算什么。走吧。
9-19.某小巷僻静处 日外
翠平见这里没人,急忙打开,用手指头在里面搅,什么也没有,她急了,把茶叶倒在了角落里,扒拉着找,可是什么也没有。她急忙查看茶叶筒,底座、盖子、筒内。
茶叶筒的底上,她看见了一个摁钉钉着的一个纸叠方块。
翠平取下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一行字: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看:猪,笨猪余则成,不知道我不识字呀。
翠平一着急,看到了纸的背面。
背面画着一个小孩子的脸,一个箭头指向小孩的嘴。
翠平开心地笑了:真能搞。。。真能搞鬼主意。
翠平跑了。
9-20.街道 日外
三个女孩子背着书包走着,翠平在后面跟着。
其中一个孩子跟同伴告别,拐入一个胡同,翠平紧跟了进去。
9-21.某胡同 日外
翠平:小闺女。
小女孩停下了,看着她。
翠平笑容可掬,拿出一把糖:你帮娘娘个忙吧,这糖给你吃。
小女孩:我不要,什么忙?
翠平:娘娘不识字,你给娘娘看看这个可以吗?
小女孩要接那纸,翠平不撒手:你看,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吗?
小女孩看着,点头:认识。
翠平高兴:快,给娘娘念一念。
小女孩嗑磕巴巴地: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听着,听完之后:再念一遍。
女孩:又念了一遍。
翠平不放心:没错吧?
女孩:这么简单,不会错,你一个都不认识?
翠平不高兴:胡说,这是七,我认识,这是四,我也认识,还有这个东,东风的东,我都认识。
9-22.某静僻处 日外
另一个女孩在给翠平念: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听完,把糖塞进孩子口袋,亲了口孩子的脸:哎呀。心肝儿。
9-23.余则成家客厅 昏内
翠平已经换好她第一天来的那身衣服。踢了踢脚,冲了冲拳,自始至终在念叨: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9-24.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看表,七点十分了。他有些不安,开始走动。
9-25.李涯办公室 夜内
钟表七点二十。
李涯对马太太:最重要的事把这个提包交给她,只要她接过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李涯把一个小提兜给了马太太。
马太太的额头还有点红肿:完了我就可以会上海了?
李涯:我保证。
李涯对边上的一个手下:左蓝接包的时刻一定要拍下照片来。
手下:一定。
9-26.左蓝宿舍 夜内
左蓝在慢慢穿着便装外套。
(旁白:左蓝已经想好了,她今晚不可能跟马太太有任何接触。只要准时到达那家裁缝店门口,然后她就立即离开。敌人在周围一定有埋伏,只要她离开了,敌人就会认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即能证明余则成,也能保护自己。)
坐蓝穿好衣服,整理了手枪,出门了。
9-27.胡同 夜外
左蓝走了过来。
翠平靠在个角落里,看见了她。
一个人影也进入了胡同。
快到胡同口,翠平出现在左蓝面前:左蓝同志。
左蓝警惕地退了一步,手插进口袋,随之观察左右:不要靠近我,你是谁?
翠平站住:你不能去见马太太,保密局在那边有埋伏。
左蓝这时认出了翠平:你是那个记者的太太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她还是观察左右。
翠平急了:你要相信我,这是深海让我转达的。
左蓝放松了下来:你快回去,我不会上当的,我就是从约见马太太的地点经过一下,我就回来,敌人不能对我怎么样。
翠平急了:那也不行,有埋伏。
左蓝:这也是为深海的安全考虑,你懂吗?我不会进那个裁缝店门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快回去。
翠平抓住左蓝:你不能去。
左蓝跟翠平对视。
左蓝慢慢掰开翠平的手:别这样,他不喜欢这样的。
翠平不解。
一声断呵:都不要动。
翠平和左蓝回头。
鬼一样的马奎端着枪出现:都不要动,是这样啊,家花野花开到一块了。
翠平和左蓝都很意外。
翠平:马奎?
马奎:对。他用枪指着左蓝:女巫,你把我害惨了,本想一枪蹦了你,现在好了,跟我走。
翠平的脚在慢慢挪动。
左蓝从容地把手放进口袋:去哪?
马奎:保密局,去给老子洗清罪名。
翠平两个脚慢慢离开,双手也提到了胸前。
马奎:走啊。
左蓝:去了你也是个死,马奎。
马奎大叫:老子打死你——
话音未落,翠平身子一拧,一个高高的飞腿正击中马奎的头。
马奎直直地摔在地上。
左蓝迅速上前就是一枪。
9-28.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听到了枪声。
9-29.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跟洪秘书在说着什么,也听到了枪声。
9-30.某街道边上 夜外
李涯在跟特务交代什么,也听到了枪声。
李涯:要坏。
9-31.胡同 夜外
左蓝对翠平:出了这意外,我肯定不能过去了,你马上离开。
翠平:你先走,我送你回去。
左蓝严肃地:你不知道这里怎么处理,你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你明白吗,快走。
翠平只好扭头跑了。
左蓝看着翠平的方向。
这时,地上的马奎开枪了。
左蓝背后中弹,她迅速靠在墙上,朝马奎连开两枪。
9-32.街道 夜外
翠平跑着听到了枪声,她觉得不好,立即回跑。
9-33.胡同 夜外
翠平回来,看见左蓝蹲在马奎身边,摸脉,她看见翠平回来了。
翠平:谁开枪了?
左蓝生气地站了起来:我补了三枪,他死了,你快走。
翠平只好再一次离开。
左蓝看着马奎的尸体,往后退着,然后慢慢转身。
左蓝的后背血在从弹孔处流出。
左蓝终于停了下来,身体晃动着,倒下了。
9-34.街道 夜外
翠平飞快地跑着。
翠平微笑的脸。
9-35.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稳稳地坐着。外面是叫喊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站长快速进来:听见枪声了吗?
余则成慢腾腾:哦,听见了,好象回到了45年的南京。
站长也松了下来:这可是和平时期。
余则成:我问问警察局吧。
余则成打电话:喂,警察局,保密局,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哦,有结果给这边来个电话。
余则成放下电话:他们人还在路上呢。
站长:这就对了,等开枪的人上了船,开到青岛的时候,他们肯定就到了现场了。
余则成努力轻松:或者跑到塘沽。李队长还没回来吧?
站长看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你就不好奇他们究竟干什么去了?
余则成:九年前在上海,你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做特工一定要好奇,但是一定要像不好奇那样。
站长:对对,那时侯我还爱好哲学呢。
9-36.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灯开着。翠平进门,快速脱掉外衣,换上沙发上的睡衣,收拾好换下来的衣服。
9-37.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进门,拿起电话,拨打。
(旁白:电话只响三下就停止,那就是让翠平回电话。)
9-38.余则成家卧室/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翠平看着电话喃喃:一、二、三。电话停了。翠平立即拿起电话。
电话响了,余则成如释重负地击打自己的手掌,接听:出什么事了?还用打电话?
翠平:放心吧,没什么事,你还不回来呀?
余则成明白了:那就好,八点以后就回去了,你别睡啊,我没有钥匙。
翠平:我知道,回来路上留心,好象有人放枪。
余则成:瞎操心,不说了。
9-39.某封闭的房间 夜内
有特务在监听他们的电话,边听边抄。
9-40.走廊 夜内
李涯带着几个男女特务匆匆走过:你们到会议室等我。
9-41.站长办公室 夜内
李涯:她没来。
站长:枪声是怎么回事?
李涯:不知道,是八路军代表驻地方向,二组的人已经过去了。
余则成进来:站长,李队长,辛苦。
站长:警察局回电话了吗?
余则成:没有。
陆桥山慌张地进来:警察局电话,蒲扇胡同有两个人中弹,当场毙命,一男一女。
李涯意外,接着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低头,有些无精打采。
李涯:凶手抓到了吗?
陆桥山没理睬他,而是对站长:死的两个人,一个是马奎,一个是左蓝。
所有的人都惊了。
余则成努力控制着自己。
站长:不可能,马上。。。马上,尸体呢?
陆桥山:陆军医院。
站长往外走:走,去看看,我宁可相信是两个鬼。
大家都跟着站长往外走,余则成没有跟:站长,我就不去了。
站长停下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李队长,现在可以离开这幢楼了吗?
李涯觉得余则成会怪罪自己:当然,已经过八点了。他把余则成叫到一边,小声:陆处长的话不可信,怎么会有左蓝呢。
余则成:什么都有可能,但跟我没关系。余则成要走。
站长来到余则成面前,关心地:回去吧,都还没弄清楚呢,明天天一亮,就清楚了。
余则成没说什么,穿过所有的人走了。
9-42.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
(旁白:一切都超出了余则成的预计,陆桥山的汇报是真的吗?左蓝真的牺牲了?怎么会出现马奎了呢?会是一个更大的阴谋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他对自己所不能允许的。好在翠平应该知道所有真相。)
9-43.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开着门等着,余则成匆匆进来,翠平:看见你的车了。
余则成关上门:究竟出什么事了?
翠平很激动的样子:我在那个胡同里遇到左蓝了,可马奎也跑出来了,拿着枪。。。。。。
余则成觉得事情不妙了,急忙打断:左蓝牺牲了?
翠平:谁胡说的?没有,她回去了。
余则成放心了:哦,怎么会事,你从头说,仔细点。
9-44.医院走廊 安息间门口 夜内
一中年警官和一个穿西装的等在这里。
站长和陆桥山从“安息间”出来,脱着白大褂,站长:怎么回事,局长大人?
中年警官示意穿西装的:黄探长,你说说吧。
黄探长:很奇怪的现场,女的是背部中枪,男的正面中一枪,后脑后背各中一枪。
站长:这我都看到了,现场还有其他人的线索吗?
黄探长:应该有,男的下颌脱臼,四颗牙齿脱落,中枪前应该受到重击。
站长:受到什么重击?
黄探长:拳头,或者肘。。。不会是棍棒铁器,从创伤来看力度很大,不会是另一个死者所为,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强壮的男人。
李涯从“安息间”出来,摘着手套:枪呢?
黄探长:在侦缉科。
9-45.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听到枪声我又跑了回去,看见她正在摸马奎的脖子,说他死了,又让我快走,我看她一点事也没有,马奎肯定已经死了,这这,全是血,我就跑了。
余则成眉头紧皱:你确定左蓝一点伤也没有?
翠平点头:没有。
余则成:你离开以后,也再没听到枪声?
翠平:没有,你放心吧。哎,左蓝很可以,看她像个读书的,噌,出枪飞快。
余则成:可是陆桥山说死了两个人,一个是马奎,另一个是左蓝。
翠平:他放屁。。。他胡说。。。左蓝不会死,我离她就这么远,看得清楚。
余则成有点放心:那这个陆桥山为什么要撒谎呢,电话听错了?
翠平:不管他,反正左蓝没事,哎,你说马奎怎么一下蹦出来了?
余则成也糊涂了:是呀,这家伙。。。从哪躲着呢?他可能一直在盯着左蓝,因为只有左蓝才能证明他不是峨眉峰。
翠平:对对对,他说了,他要让左蓝跟他去保密局,说去给他洗清罪名。
余则成批评:这么重要的话你刚才怎么不说,还说什么了,仔细想想。
9-46.街道 日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一个行人横过马路,余则成急忙刹车。
正要起步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路边一个报摊边。
报摊最上面的报纸是两张照片,一个是英俊的马奎,一个是微笑的左蓝。
余则成傻了。
标题:昨夜枪声、喋血、火并
买报人递给他,余则成看到了上面一张现场照片,胡同里的两具尸体。
余则成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
报纸上的左蓝,在向他微笑。
余则成冷漠的表情,把报纸放在一边。
9-47.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陆桥山、洪秘书和三个中级军官。
陆桥山:共党方面提出惩戒凶手。
李涯:扯淡,那是警察局的事,从各方面来看,应该是共党内部出现的火并,没凶手。
余则成冷漠地在听。
站长:下午,共产党派人来接走两俱尸体,他们自己安葬,李队长,你还要监视他们。
李涯:知道。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需要警察局协助侦办。
余则成抬眼看了看李涯。
站长:行动队的事,你看着办吧。
陆桥山:马奎的老婆怎么办?她现在没意义了。
洪秘书有些不自然。
站长:看她自己吧,愿意跟共产党走就跟共产党走,愿意回上海就回上海,以后会上不要再提这个无聊的女人了。
人都走了,只剩下站长和余则成。站长:心里很难受,是吗?
余则成:说不上很难受,有点。
站长:还是去看看吧,在陆军医院的安息间,道个别。
余则成:这不算通敌吧。
站长:想多了,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去看看吧。
9-47A.会议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来,李涯等在这里。李涯:知道你会难过的,我陪你去吧。
余则成没有态度,走了,李涯只好跟着。
9-48.安息室 日内
内穿军装外穿白大褂的人打开门,余则成进来,李涯等在门口。
余则成来到左蓝的担架边,打开白布,看着。
左蓝安详的表情。
余则成蹲下,平静地看着。
(旁白:直到掀开白布前,余则成一直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因为翠平坚信左蓝没事,那是他唯一愿意相信的消息。现在他相信左蓝真的不在了,只有背后一处中枪,那说明翠平看到她最后一眼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可是还在微笑,微笑着让翠平走开。这个女人身上的任何一点,都值得去爱。悲伤尽情地来吧,但要尽快过去。)
48A.安息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来,李涯:则成,相信我,这不是我计划的目的。
余则成忍着激动的情绪,没有说话。
李涯:本来就是想抓个把柄,指责共党破坏和谈,马奎怎么跳了出来。。。毕竟你们过去有段情。。。
余则成隐忍的表情渐渐变成微笑:你想多了,李队长,这事。。。我一定会忘掉的,不是我不往心里去,而是你,你可别为这事有负担,千万别。
9-49.余则成家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翠平在抹眼泪。
余则成什么也不说,呆呆地坐着。
翠平点头:我过去是太鲁了,不像左蓝想得周到,她说我安全就是你安全,这话都是道理。
余则成无言,眼睛盯着某个点。
翠平念叨:还是那一脚不够狠,老这么呆着工夫都废了,那一脚放在过去,不出一袋烟的工夫,马奎根本醒不过来。
余则成起身,拿着包出门。
9-49A.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来。一个手下抱着一摞文件在敲他的门。扭头看到了他:余主任。
余则成停下。
手下:八路军代表都撤了,我们搜查了他们驻地,这是他们遗留的东西,站长让你看看,有没有价值。
9-49B.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无兴趣地看着那摞文件,看到了一本油印的《延安文集》署名毛泽东。
他翻开扉页,里面是左蓝的签名。
余则成打开,看着第一篇《愚公移山》。嘴里默默念叨着。
9-5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冷面地进门,翠平难过地看着他:你歇着,喝口茶,我去烧水。
余则成坐在沙发里,念叨着:中国古代有个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说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华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门南面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决心率领率领他的儿子们要用锄头挖去这两座大山。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们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们父子数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这两座山虽然很高,却是不会再增高了,挖一点就会少一点,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就派了两个神仙下凡,把两座山背走了。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国主义,一座叫做封建主义。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
余则成魔怔了似的在念叨,翠平出了厨房,看着有些害怕。
她蹲到余则成面前,心痛地:你怎么了?你嘟嘟囔囔地呢?
余则成一直在念叨。
翠平拍着他的脸:说话呀,你怎么了?
余则成还在念叨。
这时有人敲门。余则成突然停住。
翠平开门,来人脖子上挎着个木盒子,上面摆着一些书:先生,要买书吗?
余则成警觉,过来神经质地扒拉着看。
来人:带来的少。这有书单,您可以选,改天我可以送来,送来后再付钱。
余则成看着书单。
书单上《朱子家训》很醒目,用一条红线划着。
翠平也过来看:书呀。她不感兴趣,走了。
余则成小声: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来人声音也小了:有,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和本的。
余则成: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
来人:都有,您要哪一版的。
余则成观察周围:请进。
翠平端着茶出来,愣了。
余则成在跟来人窃窃私语。
来人看见翠平,又看余则成。
余则成:没事,自己人。
两个人互相笑了笑,翠平把茶递了过来:喝茶。
翠平拿着笤帚出了门。
来人对余则成:我现在的身份是同元书局的伙计,上面考虑到你的工作方便,书局在你家东边的旧货街开了一家同元书店,店主罗老板,就是您新的联络人,也是你的领导。
余则成:罗老板,暗号还是《朱子家训》?
来人点头。
9-51.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翠平在扫地,并警觉地观察周围。
余则成手里拿着几本书和来人出来,寒暄几句,分手。
翠平继续扫地。
9-5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桌上摆着两大碗面条。余则成在发呆,翠平拿着一把大蒜过来,放在桌子上:怎么不吃?
余则成:你先吃。
翠平:你不吃我吃不下,还在想左蓝的事?
余则成:这么大的差错,总得想明白错在哪了吧。
翠平把碗端给余则成,关心地:吃了再想。
余则成开始吃:你后你更要多练习写字了。
翠平:干点别的不好吗?
余则成:不是,现在写字就是任务,有了新的联络点,那是一家书店,以后,你要常去联络,去书店总要买东西吧,买点纸,买点墨,你不写字去那里干什么?
翠平认真:让我做联络员?
余则成冷冷地:我们都是,要是我去不了,就得你去。
翠平:好的,我练,我要买字帖,照着练,练好了给咱家写对子。
余则成点头,吃饭不说话了。
翠平想了想:你是不是喜欢左蓝那种女的,有文化、有觉悟、出枪快的,长得。。。也还算水灵。
余则成:我必须喜欢你这样的,这是组织的决定,如果不喜欢,别人就能看出来。
翠平有些当真,接着又回过神来:你最会装了,在外面乖着,回家来冰凉。
余则成:观察夫妻关系,是保密局掌握手下的重要一招。
翠平:站长媳妇说,下面好多人两口子不好的,老打架,也没见谁被怀疑。
余则成:因为他们是真的,我们是假的,所以要处处小心。
翠平嘟囔:假的。。。你说,左蓝有男人吗?
余则成手里的碗当地掉在了桌子上,余则成用手指头掏着耳朵:你说什么?
9-5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漠然地在泡茶,陆桥山靠在沙发里:李涯现在俨然像二号人物了,他才来几天呀。
余则成:刚来,心气高,正常,喝茶。
余则成看见陆桥山手边的文件:绝密文件,还随身带着?
陆桥山:机要室在打药,等一会送过去。李涯可是咱们用秋掌柜换回来的,要不然还不是光着身子,带着铁铐,在黄土坡上挖窑洞吗。
余则成:佛龛,这代号好,让人供着的。余则成关注那份文件:现在的绝密文件都是哄孩子的,随便什么文件都打上绝密。
陆桥山看了眼文件:是呀,这是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的事,咱们留个底。
余则成看着文件标题,他念到:协同保障天津港储、物资货运安全之协议。难道没有这个协议,就不用保障安全了吗?无病呻吟。
陆桥山认真:主要是指中转的战略物资,要摊开打了。
余则成警觉:打大仗?
陆桥山认真地:是呀。嗨,离咱们远着呢。老余,在保密局做老好人,是要吃亏的。你心里不是没有小九九,就是不说,非要逗着我说。
余则成诚恳地:我心里是有小九九,可是我不能说呀,你们都是中校,有面子,上面也有撑腰的,我。。。小芝麻少校,本来还奢望戴老板能多看一眼,往上爬一爬,他老人家西去了,我的小九九只能藏在心里了。
余则成关注那份文件。
陆桥山:你这个人就是鬼,鬼心眼太多。站长本来很信任你,现在你看,全是李涯的戏了。陆桥山生气地走了。
余则成立即起身打电话:机要室吗?哦,秦科长,你到会议室来一下,这么乱,你那现在人多手杂,带着保险柜钥匙。
9-54.机要室 日内
陆桥山进来交上文件:一号柜。
工作人员:科长去会议室了,他带着保险柜钥匙呢,马上回来。
陆桥山看着手里的文件。
9-55.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批评秦科长:作为科长你怎么不批评他呢,我们穿的是便装,但我们是军人呀。敢在机要室抽烟,这不是枉法吗?
秦科长点头:是我的错。
陆桥山推门进来,看见余则成在发火:嗨,你的腿够快的,秦科长,为存这一份文件,我可跑了两趟了。
秦科长接过文件:对不起陆处长,回执我一会送您办公室。
陆桥山对余则成:小秦是老实人,别老训斥人家。说完走了。
秦科长:我说过他,连烟都没收了,他不听。
余则成:他现在在哪?
秦科长:楼上,来了批新枪,他在登记枪号呢。
余则成:你把他叫来。
秦科长要出门,余则成:拿着绝密文件乱跑,先放这吧。
秦科长只好放下文件出门。
余则成迅速打开文件看,脸色凝重。
9-56.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身体不好,头上绷着带子,身上盖着毯子,靠在躺椅里。
翠平剥开个橘子:梅姐,国民党和共产党为什么非要打仗呀。
站长太太老成地:还不是为了钱吗。
翠平:则成这两天不高兴,咋办?
站长太太神秘地: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吗?
翠平叹气:连个屁也不放,我只能猜。
站长太太:怎么猜的?
翠平:你家大哥不信任他了。
站长太太:妹子,这都是假的,你放心,回去告诉你家男人。则成是帮过我们大忙的人,老吴其实最信任他了,那个李涯就是撒个欢儿,老吴并不喜欢他。
翠平高兴:那就好,我回去告诉他。哎,马太太那事他没再骂咱们吧?
站长太太:没有。妹子,其实你家则成不高兴另有原因。
翠平:什么原因?
站长太太:女人。
翠平一下就呆了:女人。。。野女人?
站长太太:别大惊小怪的,听我说,都过去了。
翠平靠近一些:你快说。
站长太太:过去的事了。死掉的那个八路军女代表,那个左什么,过去在重庆跟则成相好过,你不知道?
翠平是真吃惊了:梅姐,你可不能胡说,她跟马奎可是一伙的。
站长太太:都是过去的事,真的,妹子,你要是生气就小家子气了,男人在外面革命,这是常有的事,革命嘛,你大哥以前也搞过这套。
翠平:那你是咋办的?
站长太太:就当没看见。
翠平:要是把你休了呢?
站长太太:不闹就不会休,闹就危险。反正出来革命的都不能娶二房,他能吃了我?
翠平:我不信,他那德行八路才不稀罕?
站长太太:别这么说,你家则成很讨女人喜欢的,有文化,也利索,立过功,上过报。
翠平使劲敲打自己的腿:我给他爹娘养老送终戴孝磕头,他在外面睡女人,不行,我回去要找他算帐。
站长太太:怨我多嘴,你非要我煽自己嘴巴呀。那女人都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一胜利就把你接过来,好男人呀。
翠平思考半天,真的有些醋意:那女人。。。哎呀。。。你说他们睡过吗?
9-5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抱着枕头靠在床上,看着余则成漠然地听收音机。
沉默
翠平试探:站长太太病了,让我去熬药。
余则成认真: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
翠平:我在思考怎么说。
余则成回头:思考?有进步。跟她都说什么了?余则成看表后,关掉收音机。
翠平:站长信任你,李涯使劲显摆自己,可站长并不喜欢他。
余则成想了想:还有吗?
翠平瞥着眼:还有,我不想说了。
余则成:得说,闲言碎语都可能是情报。
翠平吭吭哧哧:我都介绍你入党了。。。你还是。。。不放心我。。。不高兴。
余则成糊涂:我放心呀,什么都告诉你了。
翠平:撒谎。我问你,你跟左蓝在重庆的时候,是不是相好?
余则成想了想:是。
翠平坚持:不是,你们是同志,是执行任务。
余则成:不是任务,真是相好,城里叫恋爱。
翠平不太舒服:不早说,我又不是小心眼。
余则成:那时侯,我不知道她是共产党,她也不知道我是军统的,经常一起看看戏,喝喝茶,想象抗战后的样子,感情也很好。翠平,我以前是个真特务,抓过共产党,侦察过他们的秘密组织,那时侯有些道理我还不懂,现在我懂了,可是你知道吗,最早要求我跟共产党走的就是她,我是因为她才成了今天的余则成。
翠平不服:可是她没有介绍你入党。
余则成:对,是你介绍的,你们俩是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翠平舒坦了:当然了。哎,那天晚上你身上的长头发是不是她的?
余则成:是,我们见过面,交换情报。
翠平:头发都跑到身上了,还交换情报呢,不管你们干什么了。。。你要早告诉我就好了。
余则成:工作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翠平:要是我知道你们。。。是那样的关系,她牺牲的那天晚上,我就会告诉她,我跟你是假的,你肚子里只有她。
余则成没有说话。
翠平:她闭眼之前也得个名分,心里会美的。
余则成怀念地:这话。。。我在她的遗体前说过了。
翠平叹息:可惜了,你俩呀。。。真合适。
9-57A.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躺在床上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看着《延安文集》,嘴里不停地快速念叨:中国古代有个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说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华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门南面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决心率领率领他的儿子们要用锄头挖去这两座大山。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们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们父子数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这两座山虽然很高,却是不会再增高了,挖一点就会少一点,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就派了两个神仙下凡,把两座山背走了。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国主义,一座叫做封建主义。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
翠平担心地听着,看着。
9-58.同元书店 日外
余则成经过, 打量里面。
9-59.同元书店 日内
余则成进来,随后拿本书看着。
另一边,一个伙计:罗掌柜,书局刚才催银票了,人刚走。
罗掌柜:知道了。
余则成打量罗掌柜,过去:掌柜的,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罗掌柜带答不理,整理着东西:有,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合本的。
余则成: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
来人:都有,您要哪一版的?
余则成:能看一看吗?
罗掌柜:来后屋吧。
9-60.后屋 日内
余则成、罗掌柜进来,罗掌柜关上门,然后伸出手,你好,则成同志。我叫罗安屏。
余则成热情握手:你好你好,罗同志。
罗掌柜:联络站一时建立不起来,很着急呀。
余则成:我也是,秋掌柜还好吗?
罗掌柜情绪低落:已经不能说话了,很遗憾。
余则成无语。
罗掌柜:时间紧迫,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余则成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给了罗掌柜:我先说吧,《汉口协议》现在是一张废纸了,刘峙很快要对中原部队动手,为还都南京献礼。现在等待的就是这边的战略物资,南京
的密令指示,物资火速运往驻马店和武汉,最大可能是先攻击鄂中李先念部。
罗掌柜看着钢笔:这是详细情况?
余则成点头。
罗掌柜:我马上报告,还有什么情况?
余则成:就这些。您有什么指示?
罗掌柜:是这样,洛阳八路军办事处出了一个叛徒,叫袁佩林,此人一直作组织工作,所以他的变节对我党地下工作破坏很大,仅在洛阳、开封和郑州就有四十多同志被他出卖。这个人以前在北平做过多年地下工作,认识很多人,敌人本打算把他带回北平,一举摧毁那的地下组织。但不知道怎么走露了风声,他们知道北平在准备锄掉这个叛徒,所以暂时把这个人秘密转移到了天津。
余则成:在天津?是在保密局手里吗?
罗掌柜:不清楚,但从截获的南京电文来看,此人肯定在天津。
余则成:要在天津锄掉他。
罗掌柜:对,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能让他回北平,一旦回去了,后果不可想象。
余则成有点茫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罗掌柜: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方式非常熟悉,甚至还了解一些天津地下组织的情况,他一定有他的自保方式,你没听到有关消息也正常。
余则成思索:现在的难度是不知道他在谁手里,警察局,党通局,宪兵司令部都有可能。
罗掌柜也有点焦急:是吗?我这刚来,两眼一抹黑。。。
余则成有些为难:这个袁是怎么落到敌人手里的?
罗掌柜想了想:他去郑州策反绥靖公署的一个军官,是顾祝同的亲戚,结果被捕。
余则成:我的任务?
罗掌柜:找到他。
余则成:然后呢?
罗掌柜:执行由我安排,你不用介入。罗掌柜把一个信封推给余则成。
余则成抽出里面的照片看。
照片上的袁佩林。
余则成凝视照片很久,把照片放回到信封里,还给了罗掌柜:记住了。
9-61.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这个袁佩林我就交给你了,要安置好,过了风头,必须活着把他交给北平站。
李涯摇头:手头四十多条人命,共产党疯了也要弄死他,我可保证不了。
站长阴笑着:他也认识一些天津的地下人士,这是你挽回声誉的机会,诱捕左蓝的事,你丢了手艺,不想再找机会?
李涯:那他得先为我们工作。
站长:人要是交给你,这还不是你说了算。
李涯:需要保护他多长时间?
站长:十天左右,北平那边把危险清理了,他就杀回去了,那会是一场血淋淋的回马枪。
李涯:好吧,我接了,人呢?
站长:现在蓟县,保安一旅旅部。
李涯起身往外走:我去接人。
站长伸着懒腰:接来之前,还是想好藏在哪里、警卫的人选,保密是第一位的。
李涯有些不屑:谢谢忠告。
9-62.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凡近日经过天津的重要物资、人或家属、文件都要向保密局报告,我们好提供保护。最近听说共党突然活动频繁,好象在寻找什么目标,不清楚,好,我等你电话。
余则成溜达着思索。
(旁白:袁佩林既然是被军队抓的,那应该就在保密局手里,保密局决不可能把线索送给其他系统,尤其是中统,顾顺章不就是这么死的吗?会在警察局吗?那地方鱼龙混杂,毫无秘密可言,不可能。如果藏在宪兵司令部,那他们一定会汇报的,这是必须的程序。最后余则成得出结论,叛徒不会跑出保密局天津站。站长不会亲自管的,那只能在陆桥山或李涯手里,一定。)
9-6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来,翠平在练字:回来了。
余则成看着,上手帮翠平写了两笔。
翠平看着余则成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暖意。
余则成放开手:你干什么了,手这么脏也不洗一洗。
翠平看着自己的手:现在去洗,这是帮人家搬家弄的。
余则成:帮谁搬家?
翠平来了情绪:哎,忘了说了,周会计的房子又搬进新人了。
余则成警觉:新人?这房子是保密局的私产,什么人?
翠平:小两口,男的是做小生意的,女的什么也不干,跟我一样。翠平洗完手出来了,来到窗前:哎,你看,就这小两口。
余则成来到窗口一看,惊讶。
楼下的小两口中,女的竟然是晚秋,她正与丈夫谢若林在楼下升炉子。
晚秋的样子,也不象以前那么学生气了,有点落魄憔悴,但是依然还很年轻、漂亮。
余则成愣了。
第十集
10-1.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退回来,略有所思。
翠平:他们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
余则成:什么样的可能都有,你跟他俩都说什么了吗?
翠平:说了一些。我问他们从那里来,做什么营生的。
余则成:他们怎么说?
翠平:那小媳妇是从老家来,说她老家受灾了,农工暴动了,把她家抢了,好象她家是有钱的,店铺都烧了。
余则成:男的呢?
翠平:男的就是在这里的,女的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就把女的接来了。
余则成:这两个人都有来头,要注意。
翠平:我早就注意了。他还问你是干什么的,我没说,他们家的东西还不少呢,整整一大车。他们会是监视我们的?
余则成:是不是的都要防备。
10-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餐桌边。饭菜摆好,翠平端出一盘红烧鱼。
余则成:吃鱼呀?
翠平:狠了狠心,买了条。你爱吃鱼,希望你吃了就会高兴起来。
余则成心里一沉:多少钱?
翠平看着余则成:真新鲜,还知道问问价钱。一条鱼一百五十块,一斤八两多,比玉米还便宜,你看多肥。
余则成尝了一口。
翠平关心:好吃嘛?我不会做鱼。
余则成:好吃,怎么会做鱼呢,咱们那也没有这东西。
翠平:瞧不起乡下人,我吃过两次鱼呢。说完翠平吃了一口,接着就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味呀。
余则成笑:你不是吃过鱼吗?
翠平:我吃的鱼不是这种味的,骚烘烘的,还咸。
余则成:这不是你吃过的那种鱼,这是海里的鱼。
翠平:海里的,能吃吗?
余则成:能呀,很好吃,你第一次吃吃不惯,再吃一次。
翠平摇头: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余则成:别不吃呀,一斤八两多,我自己也吃不了呀。再吃一口,什么都需要习惯,你要是今天不吃,可能你一辈子就再也不吃海鱼了,吃。
翠平用筷子小心地扒拉着鱼:怎么骚烘烘的。
余则成:不是骚,是腥,你要是在里面放点姜葱,再加点酒,就不会这么腥了。
翠平吃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我一辈子也不想吃这种东西了。
余则成端起鱼:我去给你回回锅,一定好吃。
翠平看着余则成的背影,脸上一丝欣慰。
盘子里剩着完整的一根鱼刺,翠平还在吃最后一点鱼肉:老爷们,还会做饭。
余则成已经吃完,在看报纸:我告诉你,我做饭的手艺可以开馆子。
翠平不可理解:你怎么会做饭?
余则成:我在重庆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做。
翠平试探:左蓝没给你做过饭?
余则成沉默了,起身来打算收拾碗筷:吃完了,我洗碗吧。
翠平忽地起来:别别,老爷们作饭就够稀罕的了,再刷碗,明天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余则成收了手,情绪低落,继续看报纸。
翠平看着他:我错了,不该说她了。说完打了个响嗝。
10-3.小房间内 夜内
昏暗。余则成收拾着他拍的那些照片,一张左蓝跟邓铭的合影。
左蓝坚毅的表情。
余则成看着,表情很压抑。
10-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翠平睡在床上。
余则成:如果这个叛徒回到北平,将会牺牲更多的人。
翠平:天津这么大,藏个人去哪找呀。
余则成:十天之内必须找到。
翠平:找到了之后,我可以解决他。只要给我一支合手的匣枪。
余则成: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个家伙在谁手里,有人解决。
翠平埋怨:我的枪法不用可惜了。哎,你说站长太太会不会知道那叛徒的事?
余则成:她?不太可能。
翠平:还有,站长太太老问我为什么还不要孩子,我怎么说呀。
余则成:不是都统一口径了吗,就说怀不上。
翠平:我就是这么说的,但她说一定是你有问题。
余则成坐了起来:我有什么问题?
翠平撇着嘴:是她说的,你瞪什么眼呀,我要说我有问题,她就拉着我去瞧大夫。你有问题多好呀,她又不能拉着你去瞧大夫。
余则成无奈:好好好,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翠平捂着被子笑着。
余则成躺下了:你笑什么。
10-5.站长家 日内
门铃响,用人开门,翠平进来:太太在吗?
站长太太(OS:)翠平,进来进来。
客厅。站长太太在麻将桌摆着麻将:真奇怪,这麻将怎么少了一张?
翠平:少了,我帮你找,少了张什么呀?
站长太太:红中。
翠平:掉在哪里了吧。
站长太太:没有呀,我找了一早上了。
翠平:甭找了,马太太走了,也打不起来了。
站长太太:不是,中午北平的乔站长和他太太来,他太太可爱打了。
翠平警觉:从北平过来。。。打麻将呀,这么上瘾?
站长太太:不是,她家老乔过来见一个人,偷偷的,她太太没事非跟着来打牌。
翠平:偷偷的?那还带老婆。
站长太太索性把牌搅和乱了,神秘地:不是那种事,是那种秘密公干,嘀嘀咕咕的那种。
翠平憨厚地:哦,我懂我懂,开会。那就别找了,我把我家里那副拿过来吧。
站长太太:也好,改天上街去刁家刻场再配张红中。
翠平要走,然后又紧张地:乔太太打得好吗?
站长太太:一般,她喜欢做大牌。
翠平:那我多带点钱。
10-6.余则成家卧室/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翠平一手拿着一盒麻将,一手在拨电话。
余则成接听:你呀,什么事?
翠平:咱们家的麻将在哪里呀?
余则成:在放针线的抽屉里,你一个人还要打呀?
翠平:不是,站长家的少了个红中,我带上咱家的,中午北平的乔站长来,梅姐让我过去玩一会。
余则成明白翠平的话:那你要小心,乔站长打得很好,当心输钱。
翠平:不是,人家乔站长忙,有大事不玩,我们是陪乔太太玩。
余则成:那好,你到那抽屉里找找吧。
余则成放下电话。
10-7.天津站门口 日内
两辆轿车开进来。
10-8.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从窗户里看到站长和乔站长下来,乔站长的太太从后面的车里出来,跟站长寒暄着什么,然后她就坐车离开了。
余则成想了想出门。
10-9.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乔站长在说话。站长:这个人的安全你只管放心,我交给李涯了。
乔站长:北平那边的共党很紧张,在城里到处找这个袁佩林。
站长:说明此人很有价值呀,你该尽快带他回北平,早动手,早主动,别忘了顾顺章的教训。
乔站长摇头:现在回去就是死,一百个枪口在等着他,北平也有钱壮飞呀。
敲门声,站长:进来。余则成进入。
站长:什么事?
余则成:马奎的老婆回上海了,她来电话要一些马奎以前的照片,档案室问给不给。
站长:啊,介绍一下,北平站的乔站长,余则成,机要室主任。
余则成:乔站长,久仰。
乔站长:你就是余则成呀,击毙李海丰的英雄。
余则成:不足挂齿,晚辈力争在吴站长手下再立新功。
站长:你瞧,多会说话呀。马奎老婆要照片干什么?
余则成:共党在冀中一个烈士陵园给马奎修了坟墓,要瞻仰宣传峨眉峰的事迹。
站长:岂有此理,就说没有。
余则成:好的,就说没有。说完转身要走,然后停下,献媚地:站长,乔站长大老远的来了,午饭怎么招待呀,大运福新开张,我给您要个座位。
站长征求乔站长:很好的馆子,鲜活海味,怎么样?
乔站长谨慎地:会不会人多眼杂,不是还有别的客人嘛,谈事为主。
站长犹豫,然后问余则成: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
余则成:那就很安静,他们明天才开张呢,今天你们去了就是演习一下,二楼都封上,谁也不准上去。
乔站长:那听你吴站长的安排了。
站长:那就这么安排吧。
余则成转身出门。
10-10.站长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门,站长随之出来:则成。
余则成:什么事,站长?
站长:从大和丸上缴获的字画,还有什么值钱的吗?
余则成想了想:有,书法还有,铁保的行草、何绍基的篆隶,画比较少了,我得去看看。
站长:好,乔站长跟我一样,喜好些水墨,挑两件好的,包起来。
余则成:我马上去办。
10-11.余则成办公室/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抱着两个卷轴进来,正好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喂。
对方OS:余主任吗?
余则成:我是。
对方:我是大运福酒楼的宋经理,您的客人怎么还不到呀,是不是不来了。
余则成看表:可能吧,你再等半小时,再不去就不去了。
余则成放下电话,看着写字台上的卷轴。
(旁白:他们没有去安排好的酒楼吃饭,这是意料之中的,这说明吃饭的人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人物,应该就是袁佩林。谁负责保护这个人呢?不是李涯,就是陆桥山,如果是他俩其中的一个,那他现在就应该跟他们在一起。)
余则成拿起电话:喂,陆处长在吗?
陆桥山办公室里,秘书把电话交给陆桥山:余主任的。
陆桥山:喂,余大主任。
余则成:那份文件你看完了吗?
陆桥山:看完了。
余则成:那就送回机要室吧,下面的人不敢催您,我就斗胆打这个电话了。
陆桥山:客气了,我马上派人送回去。
余则成按住电话:不是他。
余则成再拨电话:喂,我是余则成,李队长在吗?
对方(OS:)不在。
余则成:去哪里了?我有急事。
对方:不知道。有什么事,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余则成:可以,五点后就不用回了。
(旁白:在李涯手里,一定的。现在需要弄清楚的是,他把袁佩林藏在哪里了。)
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陆桥山进来了:哎呀,我以为就我那一个地方冷清呢,你这里也是呀。文件已经送回去了,余大主任。
余则成:陆处长,你这是怎么了,余大主任余大主任的,我晚上要做噩梦的。
陆桥山显然有话要说:没事找个地方坐坐?
余则成看着他:不行,我要在这等站长,你看,这是他要送给北平乔站长的礼物。
陆桥山肯定的:今天不用送了。
余则成笑:别戏弄我,站长说了今天乔站长回去。
陆桥山也着急:我打一百个包票,乔站长明天才走。
余则成:真的?
陆桥山神秘地:绝对。
余则成:那我就信你的话,要不这样,就在附近找个地方,有事让洪秘书叫我。
陆桥山:你呀,满腔周到为他人呀。
10-12.茶馆 日内
余则成和陆桥山。
陆桥山:你觉得李涯这人怎么样?
余则成看着陆桥山笑:是不是觉得他现在太招摇了,抢了您的风头?
陆桥山:这可是你说的。
余则成:是我说的,见了他我也会这么说,讨好站长这没问题,我也讨好站长,可是要注意大家的感受。
陆桥山:对,现在他是红人,不一定永远是。
余则成:冷藏仓库和德鸿旅社都归李涯管了,陆处长伤心了。
陆桥山:那是我情报处从日伪手里接收过来的,经营这么长时间了,站长大手一挥就给他了。
余则成笑:没有油水了。
陆桥山掩饰:不是我有没有油水的问题,手下的弟兄那么多人,光凭薪水谁给你熬夜,谁给你当天从天津到北平跑一来回呀,还有的弟兄,在监狱里已经关了一个月了。
余则成生气:警察局关的?
陆桥山:不是,去卧底的。人家拼命,我就得有赏呀,产业都给了李涯,我的钱从哪来?
余则成点头:站长是过于偏爱李队长了。
陆桥山压低口气:副站长的人选会不会就是他了?
余则成摇头:天津站缺副站长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递补,我看站长不是犹豫人选,而是不想递补这个职缺。
陆桥山:就让大家这么瞪眼耗着,拼命表现。
余则成:我要是站长我也这样,这是长官艺术。不过也好,咱们空闲着还能喝杯茶,他呢,你看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
陆桥山:忙个屁,天天扎在妓院里,以为谁都不知道。
余则成愣:校官进妓院是要处分的。
陆桥山摇头:现在不比从前了,岂止校官进妓院,将官也难免呀。
余则成笑了:别胡说,咱们站的将官可就站长一个人呀。
陆桥山神秘地:不是说他。我为什么说乔站长今天不回北平了呢?
余则成愣住:是吗?他慢慢倒茶。
10-13.站长家 日内
翠平、站长太太、陆太、乔太在打麻将。
翠平脸色不好:今天出门没看皇历,输输输。
站长太太:爻鸡
翠平:我吃。
乔太:我碰,余太太。
翠平的手边只剩一点钱了,她尴尬一笑:乔太太今天盯死我了。突然,使劲打了自己的手一下:臭手,抓狗屎的手。
大家有些尴尬。
乔太太眼睛不抬:余太太,别这样,就是玩吗,谁还是来赢钱的呀,东风。
站长太太一边抓打,一边踩翠平的脚:九饼。
翠平抽回脚抓打:九饼。
乔太太:哎呀,我看看,哎呀,刚才吴太太打九饼我怎么没看见呀,不好意思,余太太,我胡了。
站长太太和陆太都偷看翠平。
翠平脸色很不好看,她把最后的钱推了出去:我输光了,不玩了。
站长太太拿出钱来:别呀,拿我的。
翠平嘟着嘴:不用,输了还不是要还。
乔太:余太太,再打一会,你就会赢得,真的,你打的很好。
站长太太桌下用脚碰翠平:不用还,咱们今天就是陪乔太太高兴嘛。
翠平只好开始码牌,笑着:真不还呀,那多不好意思呀。
电话响,站长太太去接,然后回来:好消息,他们今天去塘沽了,咱们可以多玩一会。晚上就住在我家吧。
乔太太警觉:晚上也不回来了?
站长太太:明天上午回来。
乔太太有些不安:他们真会去塘沽了?
站长太太:这还有假,刚才的电话就是我家老吴打的。
翠平别有用心地:嗨,男人呀,他们怎么说,咱们就怎么信,最好。
牌在继续。
乔太太不安地:他没说要去塘沽呀。二条。
翠平跳起来:胡了。
站长太太按下翠平:哟,不容易,真胡了。
乔太太心不在焉地拿出钱:我走神了,六百给你,你说他们真去塘沽了?
翠平矜持地:乔太太,您看我这牌,是一千二,不是六百。
10-14.余则成家 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吃饭。
翠平兴奋:她一听说她男人去塘沽不回来了,就猴屁股抹蒜了,结果我连赢了好几把。
余则成放下碗,念叨:果然不走了。
翠平:你也知道呀,他们很秘密的,乔太太老问站长太太,他们在干什么,站长太太也不知道。
余则成:他们在妓院。
翠平:哪里?
余则成:窑子。
翠平:呸呸呸,畜生,没一个好东西。
余则成:翠平呀,他们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翠平: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不简单的,还能开会?
余则成:我估计,那个姓袁的叛徒就藏在那,是李涯保护的。
翠平想明白了:对,有可能。
余则成:乔站长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李涯煞费苦心找了这么个安全的地方,混在乱七八糟的人群里面,他很聪明呀。
翠平认真:那要搞清楚藏在哪家窑子里。
余则成:对,这就是逻辑思维,你很灵光呀。
翠平:怎么能知道呢?
余则成:这正是我要想的,也是明天一定要弄清楚的。
10-1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翠平给他铺地铺。
余则成:你输钱的时候,是不是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了。
翠平傻笑:恩,我也知道那样不好,我是去执行任务的,可是一看输那么多钱,能买那么多。。。苞米、地瓜、还有。。。翠平声音越来越小,无辜地:我错了,忘了你说的了,输钱赢钱一回事。
余则成关上收音机:生气也可以,谁输钱不生气呀,但是不能真生气。
翠平撒娇:可我是真生气了,就是钱的事,要是输别的,我就不会生气。
余则成笑:其实你已经进步很大了,换成别人,可能都不如你。
翠平跳起来,抓着余则成的双肩:真的?
余则成瞥了眼翠平的手:当然了。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没睡。
翠平睡不着,起身看他,小声地:哎,睡了吗?
余则成张口,想说什么,想了想,闭上了眼睛,没有吱声
10-1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洪秘书,站长上班了吗?
洪秘书(OS:)还没有,去塘沽了,不会这么快回来吧。
余则成放下电话,再打:车队吗,中午司机都不要出去,开个会。
对方(OS:)可以,哎,余主任,九号车要出去,李队长说不能耽误。
余则成:什么事呀,就半个小时。
对方很客气(OS:)对不起,九号车要出去送饭,要不您跟李队长说说。
余则成:那算了吧,让他送去吧。
窗外传来汽车声,余则成上前观察。
院子里,一辆车停下,站长和乔站长下来。
10-17.站长办公室门口 日内
洪秘书蹑手蹑脚地出来,关门,余则成夹着卷轴过来:站长回来了吗?
洪秘书急忙:嘘——。睡了,乔站长也睡了。
余则成也小声:太忙了,累的。
洪秘书:一大早从塘沽回来,可能一夜没睡。
10-18.保密局院子里 日外
司机在擦车,余则成经过:回来了。
司机糊涂:啊,哎,回来了。
余则成:去塘沽好走吗?
司机更糊涂:塘沽?
余则成心不在焉地:啊,路上好走吗?
司机:不知道,我没出城。
余则成看见了驾驶台上放着的一盒火柴,火柴上写着“绣春楼”三个字。
余则成:哦,不是你,我记错了。哎,绣春楼的火柴,可以呀你,敢逛绣春楼。
司机急忙:不不不,这是站长朋友的,不是我的,我不抽烟,真的。
余则成笑:瞧你吓的,我才不管这闲事呢。
这时一个胖伙夫拎着木制的大屉盒和一瓶酒匆匆过来,司机打开后门,胖厨师要往里放。
余则成:什么好吃的。说着打开盒盖。
里面是两个人的饭,两双筷子。
余则成:李队长这么辛苦也不弄点好吃的。
胖厨师笑着把盒子和酒放进了车里。
余则成溜达着离开。
10-19.保密局走廊 日内
几个人快速跑着与余则成错身。
余则成回头看,陆桥山一脸不屑地过来。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
陆桥山:李队长该飞黄腾达了。
余则成:怎讲?
陆桥山:端了一个共党联络站,抓了四个专门往北平送人的家伙。
余则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情报处的呀。
陆桥山不屑:谁知他一脚踩在什么狗屎运气上,说还有个工运组织,明天要一勺烩,人手不够,跟我要人,我真贱呀。
余则成:李队长刚来不久,怎么会吃得这么深?
陆桥山:这就叫小人德行,情报处的情报全站共有,他的情报捂在口袋里,跟祖传元宝似的。
余则成喃喃:那就是手上有线索。
10-20.某静僻处 日外
余则成踱步。
(旁白:他们根本没去塘沽,昨天晚上就在绣春楼。乔站长从北京来决不单纯是为消遣的。肯定要会见袁佩林。厨师准备了两个人的饭,李涯是不喝酒的,还能有谁?什么人有必要送饭呢?只有怕暗算的人。绣春楼,余则成确信他找到了叛徒袁佩林的藏身之所。晚一天,就会有无法弥补的损失。)
10-21.同圆书店 储藏室 日内
余则成在罗掌柜的带领下进来。
罗掌柜焦急:怎么样,北平那边急死了。
余则成:情况差不多弄清楚了。。。
罗掌柜生气:怎么还差不多呢,我需要确切的消息。
余则成也有点不高兴:老罗,这才两天呀,你不是说十天之内吗?
罗掌柜不让:人命关天,上面也催我呀,能快就快,北平那边几十个人不知道该撤还是该留,我急呀。
余则成也发火了:我在努力,希望你能理解,这么大的天津藏一个人,而且是保密局精心布置,我需要。。。好了,我现在只能说差不多,你还要派人去落实,我去那种地方不合适,一旦被发现,会很麻烦。
罗掌柜也平静了下来:什么地方?
余则成不高兴:绣春楼,袁佩林不可能躲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出来,你派人去带上照片,暗中辨认,如果落实,晚上就可以动手。如果不能落实,我再想办法。
罗掌柜也不高兴:好,一旦落实了,我这里就挂上新版《师陀文集》的牌子。如果没有挂,那就是没有发现,你还要继续。
余则成:好吧,说完转身要走,罗掌柜拉住了他:老余,刚才是我态度过激,别介意。
余则成拍了拍罗掌柜的肩,走了。
10-22.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回来,门口正好遇到要出门的晚秋。
二人相遇,余则成有些尴尬。
晚秋有些意外:哎,则成,你是来找我的吗?
余则成苦笑:你怎么到这来了?
晚秋有些失望:我住在这里,你怎么来这里了?
余则成:我也住这里,那就是我家。
晚秋:哦,我见过您太太,她还帮我搬家呢。
余则成:你怎么住到这来了?
晚秋:我叔伯经不起军统中统还有警察局的轮番敲诈,带着那个日本女人跑到日本去了。我就回老家了。在那里住不惯,就又回来了。
余则成好奇:这房子是。。。
晚秋:这是吴伯伯让我住的。
余则成:吴伯伯?
晚秋:就是你们站长呀,老混蛋。
余则成:人家都给你房子住了,你还骂人家。
晚秋:他敲诈了叔伯多少东西,你比我还明白,我叔伯给了他一封信,说要不管我住处,他就向政府揭发他贪赃枉法。
余则成假惺惺地:这事就不说了,怎么样,还好吗?
晚秋低下了头,然后抬头,眼睛里已经噙出了泪:我。。。嫁人了。
余则成:好啊,迟早的事。
10-2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在练字,去窗台拿镇纸,隔着纱帘看见了余则成和晚秋在说话。
余则成和颜悦色的样子,晚秋却在抹泪。
翠平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10-24.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关心地:嫁给什么人了?
晚秋撅着嘴:你见过,我的一个学长,以前常去我家。
余则成:哦,有印象,姓谢是吧?
晚秋点头:他叫谢若林。
余则成:哦,谢先生,谢先生是做什么的?
晚秋:小生意。
这时翠平出来了,手里还拿着菜篮子:哎哟,回来了,在这说话呢。家里去说吧,我给你们沏壶茶。
余则成明白翠平的心思:哦,这是晚秋,我们以前认识。
晚秋:我还一直叫您姐呢,该叫嫂子才是。
翠平来劲了:这你随便叫,叫姐呢,咱俩是一家人,叫嫂子呢,你俩是一家人,反正我俩是一家人,你看着叫,什么都行。
余则成觉得不对,对晚秋:我先回去了。
晚秋礼貌地:您慢走。
翠平对晚秋:别客气,要不家里来坐坐,你家先生呢?
余则成径直回去了。
翠平回头跟晚秋点头致意,也跟着回去了。
10-2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醋意,但还是笑嘻嘻:天津城的漂亮姑娘,你是不是都认识呀。
余则成收拾着沙发:差不多吧,她还算漂亮呀。
翠平笑不出来了:还有更漂亮的?领回来咱们见识见识。
余则成:哎,你不是挎着篮子出去买菜吗,怎么又回来了。
翠平: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菜,不用买了。
余则成收拾完沙发,坐下:咱们是不是有点错位呀,我怎么听着这话都酸溜溜的。
翠平也回过了神,掩饰:你不是说要像真两口子那样吗,真两口子就这样,看到男人跟别的狐狸精磨牙,女的就是这样。
余则成:翠平,你听着,这两口子来者不善,别以为我愿意跟她多说,我是。。。
翠平冷言:你是工作,是任务,我知道。站长带着乔站长逛窑子也是工作、是任务。
余则成:翠平,你的态度要端正。
翠平:你先要端正,我问你,那天你从窗户里看到他们,你怎么不说你们认识,你要是说了,我会多想吗?
余则成:我要是说了,谁知道你见到她会不会说我认识她,我必须真正见到她一次,我才能告诉你,这一切不就自然了吗?
翠平口软:我觉得不自然,你从来没有那样跟我说过话。
余则成耐心地:翠平,你听我说。。。
翠平:不说了,不说了,你看我今天写得字怎么样?翠平那出桌上的纸。
余则成看着。
大纸上写了三团字,分别是:家、成、平。
余则成看着,心平气和下来:好,写得很好。应该再加两个字,余则成拿起毛笔写了:任务两个字。
翠平看着:怎么念?
余则成:任务。
翠平不以为然,使劲伸着懒腰:哎呀——,这两个字,我比你懂啊。
餐桌,二人吃饭。
翠平:今天站长太太带我去骑马了。
余则成:你会吗?
翠平:当然,我骑在马上用枪能打着树上的梨。
余则成:所以你就显摆了一下。
翠平:又批评我。开始我想过,我是装得不会骑,还是会骑。会骑也没事,家里有的姑娘就是会骑。
余则成点头:只要事前思考过,那就是进步。
翠平:我在站长家见到李涯了。
余则成:他们在干什么?
翠平:在里面的屋里嘀嘀咕咕。
余则成没说什么,只是思考。
翠平:你在城里认识这么多漂亮姑娘,为什么一直不娶?
余则成吃着馒头:碱放少了。
翠平失落地点头。
(旁白:翠平一说完就后悔了,能因为什么,因为左蓝呗。其实这是翠平最不愿意说的话题,她没有权利指责余则成,也没有权利嫉妒其他女人,可是她就是嫉妒,让她装得无所谓,她很难做到。)
余则成:出去散散步吧,回来再洗。
翠平一时有些慌乱:那。。。那走。
10-26.小巷 日外
余则成牵着翠平的手走来。
翠平沉浸在幻觉中。
余则成偶耳看一眼表。
10-27.同园书店门口的街道 日外
余则成与翠平经过这里。
余则成瞥眼看书店门口,门口挂着“新版《师陀文集》”的牌子。
罗掌柜出门送人,也看见了余则成。
二人却好象谁也没看见谁似的,罗掌柜摘下牌子,吹了吹浮土,拿了回去。
余则成:好了,咱们往回走吧。
翠平:以后每天都该出来走走。
10-2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趴在床上:挂上那个牌子,就说明他们找到那个叛徒了?
余则成穿着睡衣打开窗户,小声地: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会听到处决袁佩林的枪声。
翠平兴奋:我不睡了,等着听,反正咱家离绣春楼也不远。
余则成指了指打开的窗户。
翠平捂上了嘴。
余则成指了指耳朵。
翠平撅着嘴小声地:你根本不是想跟我散步,就是想去看那块牌子。
余则成:都是。
10-29.绣春楼 夜外
红男绿女进进出出。
两个人过来,观察四周。
二楼,某个窗口。
10-30.房间内 夜内
没有女人陪伴。只有李涯和袁佩林,二人已经很熟悉了。
袁佩林:你为什么不喝酒?
李涯:喝酒误事,你喝吧,我陪你说话。
袁佩林:怎么样,今天抓的这几个,能给你立功吧。
李涯:老袁,你也许有所不知,我干这行真不图立功受奖。
袁佩林:图什么?
李涯:为党国消除所有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抗日如此,反共也如此。
袁佩林:向你致敬。
外面有叫笑的声音,李涯立即起身观察:没事,喝吧,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我来天津第一枪哑火了,你帮我打响了第二枪。
袁佩林:这里有些乱,明天是不是换个地方?
李涯:可以。不过这里还是安全的,你放心,外面的人很得力。我先走,准备明天对付那些工运分子。
袁佩林:好,我也该睡了。
李涯坏笑:你要是寂寞,就跟外面的人说一声,这里方便。
袁佩林正气地:下三烂的事,我没兴趣。
李涯:祝你晚安,明天老时间见。
袁佩林:老时间见。
10-30A.绣春楼门口 夜外
李涯跟一个特务说着什么出来了,门口叮咛一番,独自离开,特务回去了。
两个人过来,看着李涯离去的方向。
10-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半开的窗口。
翠平给余则成端来咖啡,余则成接过来:你怎么不喝?
翠平:难喝死了。怎么还没有枪声?
余则成:现在那是最热闹的地方,估计要等到三更后。
翠平不耐烦:磨蹭准坏事,冲进去打死就跑,黑灯瞎火的找个旮旯一躲,哪找人去?
余则成:不是这么容易的,你知道当初有多少人要杀汪精卫吗,很多,可是成功的只有一次。还有一次行刺的人都闯进了他的卧室,打了十多枪都没有成功。
翠平:那是他们枪法太差,十多枪能打一场阻击了。
余则成摇头:总有意想不到的事,这次要保证百分之百,如果不成功让袁佩林跑了,北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送命了。
翠平拿枕头给余则成垫在藤椅靠背上,温柔地:三更后,还早呢,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余则成:什么故事?
翠平:跟左蓝的故事,你别不高兴,也别怕我吃醋,我是真想知道。
余则成沉默片刻:三年前的四一大会,你知道什么叫四一大会吗?
10-32.绣春楼房间内 夜内
袁佩林睡在床上,打着酣,手里握着枪。
桌上的酒杯倒着,酒顺着桌延在慢慢地滴。
窗口的纱缦轻轻飘动。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袁佩林惊醒:出什么事了?
外面:兵鬼闹事,您睡您的。
10-33.绣春楼一楼走廊 夜内
两个伤兵模样的人要往楼上来,两个特工拦着:不能上去,姐们都在楼下,楼上是空的。
伤兵甲:放屁,老子刚才还看见两个上去了呢?
特工甲:少废话,不让上就是不让上。。。。。。
伤兵乙一个耳光过去:谁他妈废话,再罗嗦。说着他掏出了枪。
老鸨在边上见叫:啊,大爷们,这可不是动家伙的地方。
双方推搡叫喊。
10-34.绣春楼房间内 夜内
袁佩林翻身,烦躁:齐队长去看看,叫丧呢。
门口:哎。
10-35.绣春楼一楼走廊 夜内
双方还在拉扯,这时齐队长,打着手电笑容可掬地带人下来了:安静,各位。
伤兵甲放开了手,看着齐队长:看场的,老子又不是不付钱,为什么不让上二楼?
齐队长笑嘻嘻地用枪抵住伤兵甲的喉咙,对手下:下枪。
两个伤兵傻了,枪被下掉,甲:老大看准喽,这可是政府的枪。
齐队长不理睬他,对手下:把他们队伍番号记下来。然后猛地扯下伤兵甲的领章:明天让你们长官去保密局行动队来领枪。
10-36.绣春楼房间 夜内
袁佩林在酣睡,门悄悄开了,一个人影进来。
帮着棉布的双脚走动,一把闪亮的钢刀贴着裤腿,
人影在靠近袁佩林。
袁佩林醒了,回头看。
刀光一闪。
10-37.绣春楼一楼走廊 夜内
齐队长的手下把两个领章背面的姓名和番号记下来,把领章还给两个伤兵。
齐队长:滚吧。
两个伤兵很愤怒,但却不经意地看了眼楼上,走了。
10-38.绣春楼二楼走廊 夜内
齐队长带着人上来,经过袁佩林的房间,发现房门虚掩,他推门进去:袁先生。
10-39.绣春楼房间 夜内
齐队长打着手电进来:袁先生。。。
手点照到了床上。
齐队长傻了。
手电当地落到了地上。
10-40.李涯办公室 夜内
李涯睡在简易的床上,电话响了,他腾地跳了起来:上帝保佑,是好消息。
李涯接听:我就是。然后是惊呆的面孔。
10-4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
翠平有些困了,在打呵欠。
余则成有些失望:睡吧,也许。。。他去关上了窗户:也许遇到了什么麻烦。
翠平上床:可能没开枪。。。可能用砍刀。。。也可能用木棒。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明天就清楚了。
翠平盯着天花板:是有一种枪,打的时候没有声音吗?
余则成:有,叫无声手枪。
安静片刻。翠平:有无声机关枪吗?
10-42.绣春楼房间 夜内
李涯进来,后面跟着齐队长。
李涯看见袁的尸首。
墙上用尖刀插着一个带血的布条,上写:叛徒下场。
李涯木然看着。
门外有人小声:齐队长,找到军装了。
齐队长拎着两件军装回来:队长,军装。
李涯平静地回头,挥手给了齐队长一个耳光,然后平静地:把人头找到。
10-4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匆匆下楼,拿起包要走,翠平:吃饭。
余则成有些焦虑:吃不下去,我得赶快去看看。
翠平过来贤惠地拿下余则成的包,拽着袖子到桌边:吃了再去。
余则成只好端起粥吃开。
翠平坐在一边:我睡觉死,可能响枪了,没听见。
余则成只是慢慢地吃。
翠平趴在桌子上:你心累吗?
余则成摇头。
翠平:你比我来的时候老了,就是这。
翠平用手指轻划余则成的眉角。
余则成微微躲了一下:老,总会老的。
翠平:你要是神仙就不会老。
余则成:神仙,和平了,大家就都是神仙。
翠平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余则成在吃。
10-44.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独自走来,警觉地感受着周围。
10-45.余则成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来到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落魄的齐队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在两个人的看护下经过。
余则成看着他们过去。
10-46.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有些败落的样子。
站长冷着脸,低着头在剪指甲不紧不慢:我信任你,谁信任我呢?袁佩林是总部的金疙瘩,在我手里升天了,本来想露下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不是这样吗?
李涯:我还要追查的,请您继续信任我。
陆桥山进来,打眼瞟了李涯:站长,您找我?
站长:听说了吗?
陆桥山遗憾地:刚听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人物来天津,我的情报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对内部真是做到家了。
李涯知道这是陆桥山讥讽他:陆处长,不是我向你保密,而是。。。他看了站长一眼:事关重大,我相信您,但是情报处人头多,希望你能理解。
陆桥山真诚地:李队长,你的用心我完全理解,别介意,其实让我这个做处长的知道,并不意味着所有情报处的人都知道呀,我还会帮你出出主意。
站长:这事的臭味很快全国就闻得到,怎么交代?
李涯:站长,我可以负全责,有必要的话我马上回南京,接受法纪。
陆桥山:可是天津站怎么办?谁替站长负责?
站长很满意陆桥山的话:是呀,是呀,要考虑周全,桥山,你接着说。
陆桥山:既然那个人死在绣春楼,就说他是私自跑出去寻花问柳,李队长本来保护严密,但他半夜出去。。。躲过了我们的监护。。。我的意思是。
站长:明白。
陆桥山:这样的说法对全局和您,还有李队长都很得力。
站长点头:我再想想,李队长你看呢?
李涯:但是乔站长知道袁佩林本来就躲在绣春楼。
站长:他那边好说,关键是向南京汇报。
李涯:那。。。那就按陆处长的说法办吧。
陆桥山瞥了眼李涯,对站长:毕竟这个袁太重要了,本该成为一件利器,现在什么也不是了,这种说法既能保护李队长不受处罚,也能维护咱们站的声誉。
李涯很难受的样子,不屑地看着陆。
站长:都先回去吧。
二人出去,站长思考片刻,干咳两声,打电话:给我接局线,北平站701。。。乔站长,我是吴敬中,兄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负于您对我的信任呀。
10-4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仰脸靠在椅子里。在窗前吹着茶杯上的茶叶。用鞋刷刷着脚上的皮鞋。
(余则成此时忐忑不安,他既想马上知道昨晚的情况,又担心无为的打探会引起怀疑。
无论行动成功与否,他相信今天会发现一些迹象。如果发现不了,就说明他被怀疑了,而故
意向他隐瞒,会吗?他需要把两天来的行为仔细回顾一遍,查找自己的疏忽。)
电话响,接听:我是。。。好的。
10-48.僻静处 日外
余则成和李涯坐在车里。
李涯抱着头,悔恨的样子:这个人很重要,我犹豫过是不是需要告诉你。
余则成:幸亏你没有告诉我,不然,他这一死,我也要接受调查,究竟怎么回事?
李涯:不可思议的事,我现在想回头倒查消息走露的源头,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余则成:陆处长的态度呢?
李涯:他说可以按照袁佩林私自去绣春楼,脱离保护来向上汇报。
余则成:不错的主意,这对你有好处呀。
李涯摇头:他这个人呀,这好处的背后不知道藏着什么?
余则成:老陆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站长的态度。
李涯:我想他会严厉训斥我,甚至臭骂一顿,这样都可以接受,可他不是。站长一直心平气和的,我觉得不妙。
余则成笑:委座的风格。
李涯:我在站长家看见站长太太给嫂子捏腰捶背,想必你们两家关系不错,如有机会还希望余兄在站长面前帮忙美言呀。
余则成看着李涯,认真地:有你这话。。。我尽力。
李涯为难地:左蓝的事。。。。。。
余则成严肃地看着李涯:你我是兄弟,别再提了。
10-49.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回来,看见晚秋在门口低着头慢慢溜达着想事:哎,捡钱呢?
晚秋忧郁地抬头,勉强一笑:一首诗,我想不好怎么结尾。
余则成调侃:哦,诗,你好象让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林徽音。
晚秋苦涩一笑:还是用仿佛比较好。
余则成:对对,你仿佛让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林徽音。
晚秋:当真如此?那梁思成在哪?
余则成碰了一鼻子灰:这。。。我,你该知道呀,就是你家谢先生呀。
这时翠平端着一盆洗完的衣服出门,看见他俩,她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晾衣服,刚洗出来的。
余则成急忙过来接过盆:我来。
翠平灿烂地朝晚秋一笑:就一句,还没想出来呢?
晚秋依然忧郁:要推敲。
10-5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餐桌边,吃饭。
翠平:我向王母娘娘起誓,今天真不是故意出去的。
余则成乐:我说你什么了吗,这可是你自己想多了。
翠平:那就好。吃了口饭:哎,昨天晚上那事怎么样了?
余则成攥起拳头:消灭了。
翠平夸张地跳了起来,接着小声地:真的。
余则成:真的,李涯、站长全傻了。
翠平:怎么没响枪呀?
余则成:你说对了,用的是刀。
翠平:你太厉害了,救了几十口人呀,顶一个县大队。
余则成平静下来:不是我,是我们,吃饭吧。
翠平:喝酒吗?有烧白。
余则成摇头:我可不敢跟你喝了,你那酒量顶俩老爷们。
翠平自豪地:那是,喝点,庆祝一下,高兴嘛。
余则成摇头:干我们这行的,每完成一个任务确实很高兴,但需要把高兴的时间压缩到最短。
这时传来敲门声,余则成和翠平扭头看门口。
第十一集
11-1.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示意翠平去开门。
翠平打开门,门口是油头粉面的谢若林:你好余太太,余先生你好。
余则成起身:哦,你好,请进,请进,哎呀,你看咱们成街坊了。
翠平:这是晚秋的男人。。。。。。
余则成:知道知道,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翠平意外,只是点头。
谢若林打量左右:对,在穆老爷子家,去年的事了,我姓谢,名若林,谢若林。
余则成:哦,谢先生。
谢若林:真是天意呀,成街坊了,我来是想邀请二位去我家共进晚餐,可我看你们。。。
余则成:对对,我们正在吃,谢谢了。
谢若林:那就改天,改天请二位赏光。
翠平似乎有点兴趣:听您太太说您做饭可好吃了。
谢若林打量左右:稍微会点,不敢说好吃,那,那我就回去了,改天再坐吧。
余则成:好的,谢谢。余则成和翠平送谢若林出门。
翠平关门:这个人。。。
余则成示意她不要说话。
回到餐桌前,翠平:你怎么什么人都见过?
余则成:说来话长了,你说这个人怎么了?
翠平:这个人很奇怪,看他的样子像个少爷,说话又很老实,跟乡下帮工的差不多。
余则成:这个人比晚秋要危险。
翠平:是吗?为什么?
余则成:说不出来,直觉。
翠平:直什么?
11-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翠平:是不是有了交通站,以后就不用再听广播抄那些数了。
余则成:会很少,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或者交通站被破坏。
这时收音机里传出:下面继续播报新闻,我军中原部队6万人三路突围,胜利越过平汉铁路,本月底已分别到达豫西、陕南、鄂西、淮南等指定地点。蒋介石、刘峙的30万军队的铁桶合围颗粒无收,中原此战,成就了皮旅美名。
余则成听着非常兴奋。
翠平不是很明白:是不是又打胜仗了。
余则成点头示意继续听。
收音机:总部首长提出,对中原突围建功卓著的情报员表示感谢。这些情报员有:响尾蛇、娄山关,欧阳大哥。特别提出奖励的是深海同志。音乐。
余则成露出微笑
翠平:有你吗?
余则成点头:当然。
翠平兴奋:真的,你是什么?是那个蛇,还是什么大哥?
余则成虽然高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翠平高兴接着就失落:你给我编个代号吧,以后也能听到。
余则成:我的代号不是我一个人,是两个,是你和我,两个人。
翠平高兴:那就是说首长也知道我了?
余则成:当然。
翠平:也表扬我了?
余则成:当然。
翠平脸色一变:骗人。
余则成:为什么要骗你呢?
翠平回到床边,熟练地盘腿一坐,孩子似的:你就会哄我。
11-3.同园书店小书库 夜内
罗掌柜:锄掉袁佩林,对整个北平地下组织意义重大,几十个同志的安全,上百人的组织机构和家属都不用转移了,一号首长对你的评语是居功至伟。
余则成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太高了,太高了,该做的嘛。
罗掌柜:今天的报纸看了吗?
余则成:今天的?没有啊,怎么了?
罗掌柜:中原突围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余则成:哦,我从无线电里听到了,还点名表扬了我,很激动。
罗掌柜:值得激动,谁都会激动的。还有,接到上级的指示,我这个交通站解除跟其他点的联络,只对你一个点进行联络,我从你的上级,变为你下级,接受你的领导。
余则成:这。。。这不合适吧,还是你当领导,我不行。
罗掌柜:老余,这不是你我决定的,这是上面要求的,你现在是工作重心。
余则成:不行,我不够格,你当领导,你比我像领导。
罗掌柜苦笑:这事没有商量,你就是领导了,我是为你服务的,这还有什么谦虚的,都是为工作嘛。
余则成:可是。。。我。。。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党员呢,你是吗?
罗掌柜愣住:你说什么?
余则成:你是党员吗,中共的?
罗掌柜:当然。你说你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党员,什么意思?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余则成:我本来不是,后来,翠平介绍我入了党,还在家里宣了誓,不知道这算不算数。
罗掌柜一脸不可思议:就你俩?
余则成点头。
罗掌柜溜达了: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写过申请吗?
余则成摇头:我这种环境哪能写呀。
罗掌柜作难了:这事。。。这事。。。我再汇报吧,不管怎么样,这个交通站还是你领导,这是上面决定了的,入党的事,我再汇报。
余则成失落:翠平介绍了还不能算数,是吗?
罗掌柜:规程上说。。。不太算,可是你的贡献。。。应该算,我再问问吧。
余则成:好吧。还有,我家里收了一些。。。东西,都是各方面。。。你也知道,市里的官员,还有军队的一些人都怕保密局,包括帮会的,还有汉奸,他们经常送我一些值钱的东西,就是贿赂,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罗掌柜:都有什么?
余则成:有金条、古玩、首饰、鸦片、房契、银票,哎呀,什么值钱有什么,我想把这些交到上面去。
罗掌柜挠头:物资转移。。。我们没有运送通道,正在建立,再等等看,一旦开通我向您汇报。
余则成不适应:汇报?哦,那就只好这样了。
罗掌柜:还有什么情况?
余则成:我家楼下搬来了一个新邻居,是小两口,你想办法查一查那个男的每天去哪里,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
1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地铺已经铺好。翠平在听梆子戏:有新任务吗?
余则成略有心事地:没有,我主要是汇报。
翠平从暖瓶里倒出热水:洗洗脚吧,累了。
余则成脱鞋脱袜开始洗脚。
翠平觉出余则成有些不高兴:吵架了?
余则成:没有,罗掌柜说,入党的事还不一定算数,太简单,要按规程来。
翠平急了:他懂什么呀?别信他的,我们区小队一个人,腊月初八打死两个鬼子,缴获了一条枪,初十二就是党员了,也是我介绍的,他就算数,你怎么会不算?
余则成:罗掌柜也没说不算数,他说要汇报。
翠平继续:下次接头让我去,我跟他说道说道,你又不是在队伍里,边上都是自己人,你是在地下斗争,跟他们不一样,下次接头让我去,我跟他说道说道,特殊情况,他懂不懂什么叫秘密战。
余则成急忙安慰:好了好了,息怒,我不着急,我可以等。
翠平委屈地蹲下给他擦脚:我就做了这么一个正经工作,他说不算就不算了,他是谁派来的,懂不懂事呀?
余则成自己擦脚:好了,算,肯定算,你介绍的嘛。
翠平端起脸盆要出门,一转身,脚下一拌摔倒在地,一盆水全泼在地铺上。
翠平回头看余则成。
余则成看着水淋淋的地铺。
翠平从客厅上来:晾上了,今天晚上肯定干不了。
余则成来到衣柜前开门:那肯定。
翠平:你跟我睡吧。
余则成一愣。
翠平也觉得口误:哦。。。你别。。。她指了指床: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余则成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薄毛毯:我可以睡沙发。
翠平:沙发上我晾了被子了。
余则成:没事,我把被子拿到桌子上。
翠平夺下毛毯:你睡这我能吃了你呀。
余则成无言。
翠平委屈,要哭:我又不是瘟婆子,让人躲着八丈远,要下去睡我下去,你累了一天了。
余则成:别误会,翠平,睡一张床我担心。。。犯到纪律。
翠平:犯到纪律。。。是你的领导说的吗?
余则成:没有。。。可是有的纪律。。。不用说。
翠平:反正,我的领导没说,睡一个床就犯纪律。
二人躺在床上,隔得很远。
余则成:明天你问问站长太太,咱家的古玩、首饰、还有那些烟土能不能找人换成金条。
翠平:这种事像地主干的。
余则成:换成金条,送回解放区,能买多少枪,你打了这么多年游击,缴获过几条?
翠平扭头看余则成。
翠平的一只手,慢慢靠近余则成的手,差一点的时候,停下了。
翠平:三条。
余则成:就是呀,她要是问你换成金条做什么用,你就说回家买地。
翠平:还是地主。
余则成:换金条需要一个借口。
翠平的手还往前挪。翠平:我懂。
余则成:这些金条,就算我们俩的党费。
翠平:好。
翠平的手慢慢抬了起来,就在落到余则成手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翠平看余则成:还有什么?
余则成:要学会讨价还价,别让他们压的太低,那些太太经常跑黑市,很狡猾。
翠平:知道,还有什么?
余则成:没有了。
翠平的手反复两次,最终没有敢落在余则成的手上。
余则成的手收了回去,挠挠脖子,又放了回来。
翠平的手又想靠近,还是停了下来。
翠平突然坐了起来:我下去。接着是一声吼叫:陈翠平,你这个二百五。
余则成吓了一跳。
11-5.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陆桥山、李涯在开会。
陆桥山:据可靠情报,九十四军下的一个后勤分队,在马王镇的马家祠堂倒卖从军库里盗窃的军用物资,主要是棉布罐头和冬季用品。
李涯记录着:有领头的吗?
陆桥山:基本可以确定是分队长林鞠圣,只要他值班,就会盗窃买卖,参与的人有二十个之多。
李涯记录着:马王镇,我马上带人去。
站长叮嘱:抓到人先拿口供,九十四军很狂,别被动。
李涯:明白。李涯离开。
站长对陆桥山:桥山,李涯性格外向,不懂收敛,但没有坏心眼,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桥山:误会是有点,绣春楼的事如果跟我们商量好,袁佩林不至于身首两处。我的情报员见他那么张扬,有的掌握了情报也不上报,等看他出丑。
站长:那就是你的失职,个人恩怨高架于大局利益之上?
陆桥山急忙改口:我说是可能,仅仅是可能,站长您放心,我是这的老人,他是新来的,就算有误会,我也会让着他的,都是工作嘛。站长,咱们站的副站长一直空缺着,上面也不打算安排个人来,有了副站长,您就轻松些了,老这么操心。。。站长,身体要紧呀。
站长扭头打量着陆桥山。
陆桥山脸上是可爱的笑容。
11-6.餐馆 日内
站长在看报,余则成过来:站长,您找我。
站长放下报纸,热情地:坐吧,则成,这段时间不太平静,坐下来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余则成试探:站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谈。
站长: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闲谈。
余则成憨厚地笑:哦,闲谈呀。
站长:袁佩林被杀你怎么看?
余则成:主要是对这个人的重要性没有重视吧。
站长:那么,你觉得陆桥山和李涯谁更堪大任呢?
余则成一愣。
(旁白:余则成对这个话题有些意外,他立即想到了副站长的人选问题。最近他一直在寻找一种可能,就是如何利用李涯和陆桥山的矛盾,让自己坐上副站长的位置,这对以后的工作会十分有利。)旁白期间,二人一直在说着什么。
余则成:李涯的能力不容怀疑,能干。可是,袁佩林被杀案,南京对他的处分还没有下来,对他的重用是不是需要慎重?
站长:陆桥山呢?
余则成:陆处长没得说,资格老,也很有韬略。以后主要是跟共产党打交道了,需要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
站长:可是这个人有点自私呀。
余则成:他跟郑局长是同乡,戴局长不幸以后,广东帮在保密局势头不小呀。
站长: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吗?
余则成:不知道。
站长:我是想考虑一个副站长的人选。
余则成好象明白了似的:哦,这样也好,要不然您一个人操持这么大个摊子,累呀。
11-7.站长家 日内
翠平和站长太太在打扑克,二人百无聊赖。
翠平:梅姐,我们家里存了些东西,都是一些朋友送给老余的礼物,放在箱子里也没什么用,您认识人多,看看能不能帮着换成金条。
站长太太:早该想到这一步,什么都是假的,就是金元宝是正格的,你家都有什么呀?
翠平:就是字画什么的,瓷瓶瓷罐,首饰,还有烟土。
站长太太:首饰别买呀,留着自己用。
翠平:不少呢,我哪用的着那么多,再说,以后回老家就用的上镯子坠子什么的,别的我们那不兴戴,换成金条回家买地最顶用。还有外国的那种烟,很粗的。
站长太太:那叫雪茄,现在可值钱,专卖美国人。
翠平小声地:烟土呢?
站长太太连忙点头:那更值钱。
翠平着急:怎么能变成金条呢?
站长太太:保安旅田旅长太太最懂黑市了,我叫她来给你说说。
翠平担心:那么多人知道,会不会说老余太能捞呢?我怕影响他进步。
站长太太笑了起来:傻妹子,谁不知道谁呀。不为这点家底,谁上瘾去做官呀?有毛病起早贪黑的?他田旅长的家当恨不能顶得上个战区司令了。
翠平放心了:那,你给田太太打电话吧,叫她过来。
11-8.会议室 日内
站长和陆桥山在说着什么,门被猛然推开,李涯脸上带着轻伤进来,把枪往桌子上一拍,怒视陆桥山。
站长不高兴:有话说话,向谁示威呢。
李涯:站长,我去马王镇抓军贪,结果那些人半小时前就被司令部稽查队抓走了,已经两次了,上次宏大戏园抓人也被稽查队抢了先,陆大处长,您的情报什么时候能准确些呀。
陆桥山不动声色:我的情报很准确。
李涯:那稽查队怎么老截胡呢?他们手下那几个鸟情报员本事也太大了吧?
陆桥山:那你得从你的人里查一查,消息是怎么走露的。
李涯被堵:我。。。
站长:扑空就扑空,脸上是怎么回事?
李涯窝囊地转了一圈:他妈的稽查队抓走了人,九十四军听说他们的人被抓,派了两卡车士兵去马王镇,结果正好我们赶到,九十四军的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打。
陆桥山一丝得意。
站长生气:胡闹,九十四军狗胆子也太大了。
这是电话响,站长接听,接着发火:你少给我道歉,这些屁话说给国防部长听去,我告诉你,把打人的军官给我绑着送过来,不然老子连你一起绑了。说完当地扣上电话。
安静。
站长:团体既家庭,同志既手足,这是戴局长的期望,情报出现差错陆处长你要反思。
陆桥山:我会的,李队长你也别生这么大的气,事情会弄清楚的。说完走了。
11-9.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门,放包,翠平兴奋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背着手站在余则成面前笑。
余则成莫名其妙:怎么了?
翠平一下从身后拿出一根金条:你看。
余则成:哟,这么快,我看。余则成接过去:站长太太帮你换的?
翠平使劲点头:还有田旅长的太太。
余则成:哦,那一家人跟黑市很熟,用什么换的?
翠平拿过金条,把玩着:烟土,我还不知道,烟土怎么会这么值钱。
余则成:当然,从什么人手里换的?
翠平:一个叫龙二的人,听说他很有钱。
余则成一愣:龙二?这家伙又揽上这行了。
翠平:你认识龙二?
余则成点头:黑道的,我救过这家伙的命。
翠平认真:你怎么会救这种人的命?
余则成:这家伙跟日本人混的年头多,当时要找日本钉子,哦,就是潜伏下来的人,我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放回到码头那边,那边乱,龙二这种人耍得开。
翠平:加上这个咱家有三个金条了,你说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更可靠。
余则成:就放在抽屉里呗。
翠平:那可不行,进来个贼就偷走了。
余则成觉得无聊了:那你就看着放吧。
翠平:哎,哎,哎,我想了五个地方,你看哪最可靠。一个是床底下,一个是北边的烟筒。一个是厨房的破灶台里。一个是楼梯下面,一个是院子里的鸡窝。
余则成笑了。
翠平:严肃,你笑什么,三个金条可值好几条大枪呢?
余则成:对对,严肃,我想想,鸡窝。
翠平:鸡窝是可靠,可是它在院子里,还不是太可靠。
余则成:鸡窝最可靠,什么人也不会去那的。
11-10.院子 夜外
翠平跪在地上往鸡窝里塞着一个大包包,余则成在把风。
翠平塞完了起来:看不出来吧?
余则成:看不出来。
翠平打量着鸡窝:下雨没事吧?
余则成拖着翠平的胳膊:走吧。
11-1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各自睡着。翠平轻轻起身,蹑手蹑脚下床,来到窗前,往外看鸡窝。
余则成没睡着,看见翠平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翠平看了一会,塌实了,回到床上,这时传来了余则成忍不住的笑声。
余则成索性不忍了,笑了起来。
翠平明白了,她抄起枕头过来抡着就打:笑什么,笑什么,坏笑什么呀你。
余则成躺在地上,一边挡着枕头,一边笑:这几根金条。。。非让你落下病来不可。。。
翠平还是抡着打:你管不着。。。偷看,我再让你偷看。
余则成抓住枕头,想扯开,却一下把翠平拽倒了,一下摔在他身上。
翠平一时也愣住。
余则成:哎呀,没事吧,起来,我看看。
翠平趴在余则成身上:哎哟,我动不了了。
余则成使劲起来:摔哪儿了?我看看。
翠平觉得无趣,一下起来,径直上了床,盖上被子。
余则成拿着枕头过来:枕头,你的枕头。
翠平露头:留着吧,你抱着它睡吧。说完又蒙起了头。
余则成知道翠平的心思,放下枕头,回到地铺。
11-12.站长家 日内
站长沙发里在看材料,站长太太在一边弄自己的头发。
站长:总部的何处长走了。
站长太太:哪个何处长?
站长:何芝圆呀,在司马街你还跟他跳过舞呢。
站长太太:哦,他呀,去哪了?
站长:不干了,经商去了。
站长太太:捞够了,那还不快跑,人家多聪明呀。弟妹昨天来电话还说,上海警察局局长张师辞职去台湾开农场去了,你看看人家,这叫聪明。
站长:他是副局长,不要乱说。
站长太太:管他正副的呢,都是老军统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捞足了不溜,说不定那天倒霉的事就找上门来了。
站长有些烦:你说,要是我现在提一个副站长,让谁来干呀。
站长太太:陆桥山。
站长:我以为你会说余则成呢,为什么说陆桥山呢?
站长太太:提了陆桥山,郑介民还不高兴呀,他们都是老广帮的。再说余则成才是个少校。不过要是提了余则成,他肯定会对咱们家很好,你看穆连成的事上。
站长琢磨:人事既是政治,没这么简单。
11-1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和一个军官。余则成掏心套肺地:庞副官,许团长的人盗卖军需不说,还打了李队长,这铁定要严惩的,天津站真管不着,要移交南京的。
庞副官:老余,都是吃官饭的,你也清楚,许团长是沈参谋长的人,您得帮着疏通。
余则成思索:疏通是可以的,但需要沈参谋长破费了,红口白牙的说说不管用的。
庞副官:这简单,参谋长有准备。
余则成神秘地:现如今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要疏通就要做好准备,要准备下大本钱的。
11-1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闭目养神。敲门声,站长:进来。
余则成进来:站长,不打扰吧。
站长:则成呀,没事。坐。
余则成坐:九十四军庞副官刚才来找我,说许团长的事。
站长假装无兴趣:这事南京见吧,他的罪过不轻。
余则成压低声音:我是这样想的,报告不是还没有交上去吗,天津站先拘扣他一段时间。沈参谋长愿意赎人。
站长睁开了眼睛:赎?怎么赎?
余则成声音低下来:庞副官说许家在上海有一辆轿车,斯蒂旁克牌的,就是陈纳德用的那种,新的,从菲律宾刚运到,如果您这边抬一抬手,许家愿意以车相许。
站长动心了,但还是装:我没有兴趣,姓许的没事了,我就该进大牢了。
余则成谄媚地:是呀,是呀,我也替您想到了,斯蒂旁克太招摇了,我告诉庞副官您不喜欢车。
站长有些急:车谁不喜欢呀,可是。。。他盗卖军用品,攻击保密局执法人员,军事法庭不会轻判他的。
余则成:他们对罪行太清楚不过了,所以下血本要保那姓许的,我说您对车不感兴趣以后,庞副官说,用美圆也可以,跟车价相等的美圆。
站长感兴趣了:能人不少呀,他们还有这么多美圆。
余则成:再说,许团长抗战的时候还立过功。
站长:抗战,什么功?
余则成:随枣会战的时候受过嘉奖,腿受了重伤,才转到九十四军,跟沈参谋长干。
站长沉默了。
余则成无耻地:站长,现在这钱还叫钱吗,就是纸呀,只有金条和美圆才敲得响、站得稳,一辆斯蒂旁克的美圆。。。
站长考虑片刻,突然:你跟那个庞副官是什么关系?
余则成:戴局长来的时候,处理杨文泉纳妾的事,我经常去九十四军,就跟他认识了。
站长:姓许的抗战立过功,可以考虑放他一马。。。庞副官这个人怎么样,靠得住吗?
余则成:绝对可靠,这样,我找个黑道上的人替您去收钱,收回来以后,这边再放人,即使出事也是黑道那些人冒充的,您这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考虑到那人抗战有功才放的,跟别的没关系。
站长:既然你都考虑清楚了,那就这么办吧,抗日英雄嘛,也不好赶尽杀绝呀。
余则成点头:我去了。
余则成走了,站长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打电话,得意地:你问问你弟弟,一辆新的斯蒂旁克值多少钱呀。。。就是陈纳德用的那种。
11-15.晚秋家 日内
晚秋忧郁的样子,往家里让翠平:进来吧。
翠平进来:你家先生呢?
晚秋:不知道,老说忙,忙什么鬼差从来不说。您坐。
翠平:我听见你唱歌了,像莺子叫,真好听。
晚秋叹气:我先生说难听,像叫春,你家余先生也很忙呀。
翠平想乐:啊忙。
晚秋:我们以前认识,你知道吧。
翠平:知道,你在家做什么呢?
晚秋:没什么事干,写写诗打发时光,他还在保密局做事情?
翠平:什么局?
晚秋:你不知道他做什么吗?
翠平:知道呀,就是上班吗,在一个楼里,你说什么局?
晚秋:保密局,你不知道也好,那种工作别人是不知道的。
翠平:哦,管他呢,能揣薪水回来就行。你男人也是。。。保密的?
晚秋:差不多吧。
翠平警觉:他不是做小买卖的吗?
晚秋:小买卖也做,别的事情也做,他不想让我知道,整天就偷偷摸摸的。
翠平:那会是什么买卖,做黑市买卖的吧?
晚秋:跟黑市差不多,也是倒买倒卖的,没意思不说这些吧。
翠平:这墙不隔音,我们家说话是不是能传过来。
晚秋:偶尔。
这句话翠平确实不懂了:偶什么?文词一多我就慌。
晚秋:偶尔,就是有时候能传过来,但你放心听不清楚的,不要顾及太多。
翠平认真看了眼墙,想了想:你跟我家老余是怎么认识的?
晚秋:嗨,胡闹认识的。
翠平:胡闹?怎么胡闹法?
晚秋:看你紧张什么呀,余大哥老实得很,我可以证明,没人勾引得走,你放一百个心。
翠平叹气:男人呀,什么都不怕,就怕遇到小妖精那种的女人,娇里娇气,挤眉弄眼的。
晚秋觉得这话不对:嫂子,男人要是外面有了女人,那还是说明老婆笨。
翠平尴尬:也对,也对。。。你家男人在外面肯定规矩。
晚秋:这我可以自信地说,他出什么事都可能,就是不可能找女人。
翠平羡慕:为什么?
晚秋得意:因为一个男人对女人所需要的一切,我都有,所以他不会的。
翠平自卑地:妹子,你真棒。
11-16.僻静的路边 日外
余则成的车开到,停在另外一辆车边上。余则成下车来到另一辆车边,车里下来了龙二和庞副官。
龙二拎着一个小皮箱,庞副官:余主任,东西都在里面了,龙二都检查过了,我就交给您了。
余则成看了眼龙二,龙二点头。
余则成拍了拍龙二的肩膀:辛苦了,龙二。
11-1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扣上了小皮箱:放人,你去办,就说这是南京的意思。
余则成:李队长会不会有意见?
站长:袁佩林被杀案的报告就在我手上,我替他压下来的,他还有什么意见。
余则成转身要走,站长:等等。
余则成:还有什么事?
站长:是这样的,中统的。。。哦,中统,现在改了个什么狗屁名字?
余则成:党通局。
站长:哦,党通局,党通局在山东的经济检查团副团长季伟民,借用权利在银行经营非法买卖,大饱钱囊,事发后潜逃了,叶秀峰声称要捉拿其归案,也没有实际行动,委座很愤怒,暗示毛局长让保密局抓这个季伟民。
余则成:季伟民,我知道这个人,以前在中央政校。
站长点头:老改组派的。这个季伟民的妹妹就住在天津,他很有可能潜逃回来,你要设法找到他,并绳之以法。
余则成意外:我?合适吗?李队长是管行动的。
站长:他跟陆桥山不对脾气,我担心会激化矛盾,你去,就是你去,我让你去的。
余则成:照办。
11-18.某普通民宅 日外
余则成跟两个手下观察着。一个手下跑过来,对余则成:他妹妹家门窗紧闭,邻居说最近家里有生人进出。
余则成:晚上把电停掉,然后派人进去检查,如果发现季在,不要声张,明天向我汇报。
11-19.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擀皮、翠平和晚秋在包饺子。
翠平:你家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晚秋:很快的。
余则成:好几年没吃饺子了,沾着醋,就着大蒜,哎呀,美呀。
晚秋看着余则成的袖子在面板上蹭,就伸手帮他挽袖子:哎呀,余大哥,你看你的袖子,全是面粉,脏死了。
余则成看着晚秋挽袖子,又看翠平。
翠平生气地拿着饺子做打晚秋状,正好晚秋回头:男人就是马虎,是吧嫂子。
翠平收住手:哦,袖子是吧,这还算好的,以前胳膊都上去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示意另一支袖子。
晚秋挽好一个袖子,要去挽另一个,翠平接了过去:这个我来,妹子,你就是读书人,看你这小嫩手一碰他肉肘子,保不齐他能尿到裤子里。
余则成:胡说什么。
晚秋含情默默地:不会吧,余大哥?
余则成:她净胡说,你嫂子人好,就是嘴上没有秩序。
翠平挽好了袖子,拿着瓢进了厨房。
晚秋看翠平走了,突然亲了余则成一下,余则成惊:这。。。
晚秋小声:我们以前接过吻,你忘了?
余则成正要说什么,翠平端着一瓢面回来:现在的面太贵了,比上个月贵了六成。
余则成只好:是嘛,现在这世道。
翠平看着余则成有些不对劲,再看晚秋,晚秋象没事人一样认真地包着饺子:嫂子,你真会活面,软软的。
敲门声。晚秋平静地:是他。然后过去开门。
门开了,谢若林进来:余先生、余太太。
余则成:请进,谢先生是忙人呀。
谢若林:不忙,瞎忙。谢若林看到桌上的饺子时,突然愣了:饺子,又见饺子。
余则成和翠平也愣了,不知道谢若林这是怎么了。
谢若林看着饺子:跟父母永别前的最后一顿饭,吃的就是饺子,该死的鬼子。
四个人开始吃饺子。
谢若林:做了这么多天的邻居,还不知道余先生在哪里高就呢。
余则成看了一眼晚秋,晚秋微微摇头。
余则成:哦,高就谈不上了,我在军需站谋职,跑腿打杂。谢先生呢?
谢若林:做点绸布生意,其实余先生多虑了,现在很多城市的保密局都已经公开身份了,余先生还是守口如瓶啊。
余则成一愣,接着笑了:谢先生怎么认定我是保密局呢?
谢若林:这些房子以前都是汉奸学校的,住的都是日本教师,光复后军统手快,都拿到自己手上了,住这房子的是什么人,那还不是很清楚的。
翠平担心地看余则成。
晚秋:咱们也住这,咱们也是保密局的了。
余则成接过来:你看,尊夫人的话正是我想说的。
谢若林:不一样,这要感谢她的叔叔,我们住这是吴站长恩赐的。
晚秋:我看一样,大不了是左兜装右兜,你不是还去党部开会吗,也拿政府的薪水。
谢若林满不在乎地:你看,我太太就没有你太太有分寸,老底一下就捅露了。
余则成觉得他们话里有话:啊,谢先生,原来你跟我一样呀。
谢若林也笑了:实不相瞒,兄弟我在党通局听差,跟你在保密局是一样的,外人不知道,对明眼人来说,这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余则成做出惊讶状:是吗,你在党通局,哎哟,要是你们叶局长跟我们郑局长知道,你我在一起吃饭,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呀。
谢若林摇头:现在不是中统和军统时代了,是党通局和保密局了,外面也不是日本人,而是共产党了,谁还顾得上那些清规戒律呀。
余则成:哎——兄弟,我们这边还是很严明的,私下结识中统的人是要受处罚的。
谢若林:老哥不至于吧,你该知道八路军代表走了以后,商券会所成了什么地方?
余则成:什么地方?
谢若林神秘地:情报交易所,那地方有保密局的,也有党通局的,还有共党的,大家都是朋友,是顾客,是买卖人,没人在乎什么清规戒律的。
余则成眉头紧皱:哦,是吗,情报交易,怎么交易?
谢若林:政府的、共党的,美国人的、苏俄的、日本人的,所有的情报,只要有一文钱的价值,都可以在那里交易。
谢若林说话期间,翠平伸着脖子听,还是有些糊涂。
余则成看了她一眼。于是她跟晚秋耳语什么,二人唧唧喳喳地离开了。
余则成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地方?能说说具体是怎么交易吗?
谢若林:比如说吧,美国的商务部长,一个叫华莱世的人,刚刚在美国宣布辞职。这事你觉得有价值吗?
余则成急忙摇头:看不出有什么价值。
谢若林摇头:他辞职的原因是,八天前他有个广播演讲,反对杜鲁门的中国政策,坚决主张在中国建立联合政府,你想想,要是美国想在中国建立联合政府,他还用辞职吗?
余则成恍然大悟:哦,美国人原来不想在中国建立联合政府呀。
谢若林摆谱:当然,所以华莱世辞职的情报就值钱,日本商船公司愿出大价钱换这个分析报告。
余则成装傻:日本人要这情报有什么用?
谢若林:他辞职,说明美国主张打呀,只要打就要美国支援呀,只要支援就要运送枪炮坦克呀,运送枪炮坦克就要用船呀,用船就要付钱呀,大哥,无处不生意呀。
余则成佩服地:你这生意太。。。哎,还有吗?你再说说。
谢若林:再比如,马歇尔视察金陵女大的时候,接到过一份秘密电文,是周恩来的,周的电文对委员长进攻张家口很愤怒。
余则成:也对,现在不是还谈判呢吗。
谢若林不屑地:别幻想了,必定要打的,马歇尔就张家口的事跟委员长谈判,委员长提出,要想停止进攻张家口,将来的国府40名委员,共党加民盟的席位,只能是12人,不到三分之一,共党提出的是14人,超过三分之一,有否决权的。
余则成:那共党会答应吗?
谢若林:决不会答应的,问题就在这,这说明进攻张家口不可能停止,共党坚持只要进攻,就决裂,就开战。所以说,当初有人弄到了马歇尔的电文,就断定内战不可阻挡。
余则成:这个电文也值钱?
谢若林:当然了,内战呀,现在南边有钱人套汇呀买黄金呀。。。大买卖人的证券股票赔着扔呀,全换成美圆了,你等着看吧,现在南京汇价是六千八,天津是六千四百六,不出三个月,汇价到不了一万五才是见鬼了呢。
余则成很感兴趣:老弟,照你这么说这是条发财的路数。
谢若林:所以说,大哥,我知道您手头一定也有值钱的情报,何不拿出来。。。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黄金白银是真的。
余则成明白了谢若林的用意了,他假装思考:什么情报能值钱呢?
谢若林:也许你不知道,党通局的季伟民携重金潜逃了,可能逃来天津,要是能找到他,那可就是。。。
余则成意外:他会在天津吗?
谢若林:天津、旅顺有可能,他肯定往海外逃。
余则成摇头:要是抓也是你们党通局的事,保密局怎么伸得出手呀。
谢若林摇头:据我所知,委员长信不过我们叶局长了,已经交给你们保密局了。
余则成试探:即使抓到他,也不敢私吞他的财物呀,他到头来一咬。。。
谢若林摇头:当然不能了,但是党通局上峰有高额悬赏呀,就是怕落到保密局手里。
余则成:哦,原来是这样呀。
谢若林:怎么样,只要你打探到这个季伟民的下落,剩下的事我来办,你就等着分钱,至少是你五年的薪水。
余则成瞪大了眼睛:真的?可是,不怕你见笑,我即使知道也不敢,拿这种钱,心里凄惶呀。
谢若林:这有什么可凄惶的?你看看现在为官的人,嘴上都是主义,心中全是生意。。。
余则成严肃地:谢先生,我真的。。。嘴上是主义,心里也是主义,有些招,使不得。
谢若林失望地:哎,你还是没有看清社会的潮流呀。不要紧,来日方长,我知道你是机要室主任,以后多多疏通就是了,机会有的是。
余则成:恕我心拙,不过,兄弟,我今天真长见识了。
11-2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
翠平:党通局是干什么的?
余则成:就是过去的中统,现在改名叫党通局了。
翠平:那他也是特务吗?
余则成:当然是了,只不过他更想靠情报挣外快。
翠平糊涂:怎么挣?
余则成:他拿钱买重要情报,然后再卖给需要这个情报的人。
翠平:还有这种人?
余则成:只要有钱挣,就会有人拼命。
翠平:我们都不是为了挣钱,我们也敢拼命。
余则成:对,因为我们有信仰。
电话响,余则成爬起来接听:我是。。。确定吗?。。。好,我马上给你加派人员,给我盯住他。
11-21.某普通民宅 日外
余则成戴着一副墨镜在车里等待。
寂静的民宅。
一个特务快速走来,进车汇报:昨天晚上,季伟民化装去了他一个亲戚家,他妹妹去了锦衣卫桥教堂,取了一张明天去新加坡的船票。
余则成:送票的人抓了吗?
特务:已经抓了。
余则成:季伟民的亲戚是做什么的?
特务:卫理公会的翻译,季伟民贪的赃物都藏在那里。
余则成:确定吗?
特务:确定。
余则成:他人现在在家吗?
特务:在。
余则成下车:收住后门后窗,抓。
余则成一挥手,同时出现了七八个人,跟着进了胡同。
11-22.胡同口 日外
余则成带人走来,威风粼粼,行人避让。
11-22A。季妹妹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等人来到,他一挥手,两个特务搭肩翻墙,进去一个。随后大门打开。
11-22B。季妹妹家院落 日内
余则成带人进来,家用吓得躲到一边。
拐过一个拐弯,余则成看到季伟民穿着睡衣,提着皮箱在爬梯子,打算越墙头。
余则成快步:季伟民。
季伟民正爬在一半处,回头看。梯子边的季妹妹,一下跪倒,连连叩头。
余则成已经来到他跟前。
季伟民扔下皮箱,跳下梯子,朝背后摸枪。
余则成上前按住他的手,抄住他的腰,一个侧摔。
季伟民摔在了地上。
余则成对左边的人:捆。对右边的人:搜。
季妹妹被押走。几个家人跑来看着。
季伟民被拖了起来,余则成:保密局天津站,余则成。你的姓名?
脸色仓皇的季伟民:季伟民。
余则成: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季伟民低着头:贪赃。。。枉法。
余则成:好,走吧,带我们去起脏。
季伟民:可以。。。求求余先生,放掉我妹妹,好吗?
余则成:起脏后再说吧。
一行人出了胡同。
11-23.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满脸喜色:从侦办到缉拿只用了两天时间。。。好的,毛局长,连人带脏立即解往南京,好的,我亲自去南京,这您放心,我派宪兵押解,马奎的案子不会重演,好的,再见毛局长。
站长放下电话,满意地来到余则成面前:我明天去南京。则成,很好,叶秀峰这下在委座面前煞了风景,总部快活呀。
余则成:还是站长运筹得当,则成不过顺手牵羊而已。
站长:哎,还是你手快呀,要是交给李涯,说不定又让稽查队抢先手了。
站长溜达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哎,满满两大车赃物,你没有仔细参观参观?明天就解往南京了,怪可惜的。
余则成:参观过了,可以说蔚为壮观。接着他声音压低:其中一尊玉座金佛,一尺多高,听说是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
站长瞪大了眼睛:你。。。你亲眼见到了?
余则成点头:我已经把它抽出来了,登记上没有。回来路过您家的时候,我亲手把它交给嫂夫人了。
站长敬重地看着余则成,语重心长:则成,我一直在考虑副站长的人选,可是你只是个少校,季伟民的事你立功了,我马上给你晋升报告。
余则成:多谢站长栽培。
站长:不不不,党国的栽培,个人的表现,中校以后,你就可以跟李涯、陆桥山平起平坐了,那一切不就好说的了吗?
余则成真诚地:站长,您说,这叫我怎么感谢您呀。
11-24.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李涯、陆桥山等外加三四个上层人物。
站长:季伟民的案子得到了委员长的首肯,我马上要去南京,袁佩林的案子已经是过去了,希望各位从头开始,既往不咎。我离开期间,站里暂时由情报处陆桥山处长代责。
陆桥山很平静。
李涯不屑,他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似有不满。
11-25.保密局楼门口 日内
李涯出门,看到一个人蹲在不远处抽烟。
李涯示意他去一个僻静角落。
11-26.僻静角落 日外
李涯跟那个人密谈。
那人:这些天我发现陆处长跟稽查队一个中队长来往密切。
李涯意外:稽查队的?叫什么名字?
那人:叫陆玉喜,他们关系很可疑。
李涯:说说,怎么可疑了?
那人:陆处长找他从来不用办公室的电话,都是去邮局那边的一个小旅店里打电话。
李涯:还有呢?
那人:他们是同乡,陆处长晚上常去陆玉喜家喝酒。
李涯明白了:门道在这呢,我说怎么稽查队老抢先我一步呢。
11-27.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在收拾碗筷,擦桌子。余则成嘴里咬着钉子在钉桌子腿。敲门声。
余则成示意翠平去开门。
翠平开了门,外面竟然是李涯,李涯:嫂子,冒昧来访,不打扰吧。
翠平:李队长,则成,李队长来了。
余则成咬着钉子过来:哎哟,李队长,快请进,你可是稀客呀。
李涯进门,环视四周:余主任家一派生活气氛呀。
余则成:请坐,李队长,翠平,倒茶。
李涯坐下:忙得晕头转向,还没机会来余主任家拜访呢。
余则成:就这么个窝,不比站长,陆处长家呀。
翠平端着茶壶茶碗上来:李队长,您用茶。
李涯:谢谢嫂子,别忙活了。
余则成:翠平,我跟李队长说说话,你去晚秋家坐坐吧。
翠平答应着,出了门。
李涯:嫂夫人真是贤惠呀。
余则成:乡下婆娘就这点好处,比不上城里的太太知书达理呀。
李涯:别这么说,都是一副空皮囊呀。
余则成:李队长登门一定有什么事吧。
李涯矜持:嗨,说有也没有,就是心情烦闷,找你余主任说说话。
余则成警觉:哦,什么话呀,李队长?
李涯:今天站长说他去南京,站里由陆桥山代责,我看你有点失落呀。
余则成笑:我是城府不深呀,您都看出来了。
李涯:副站长的人事。。。差不多就是陆桥山的了,你说是不是?
余则成酸涩地:差不多吧,要不就是你李队长,我这个少校只能梦想一下了。
李涯试探:季伟民的案子影响很大,站长回来后,我看你这个中校也就差不多了。
余则成:李队长,你是考验我呀,就算我升了中校,也没有资格跟你和陆处长抢位置呀。
李涯认真地:我知道我这次肯定没有机会,袁佩林的案子对我很不利,没查办我已经万幸了,不可能让我做副站长。
余则成:当真这样,那就非陆处长莫属了。
李涯:不一定,要是你的中校下来,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愿看见姓陆的小人得志。
余则成:李队长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做。。。难度太大了。
李涯:这些你别管,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做。
余则成狡猾地笑了:当然,谁又不想呢,出来革命,不就是想求个一官半职的吗。
李涯:好,有你这话我就塌实了,我可以告诉你,有我在,陆桥山当不上这个副站长。
11-28.晚秋家 夜内
翠平和晚秋在剥花生,剥好的扔在面前的笸箩里。
谢若林面前一个小皮箱,他拿着放大镜在逐个鉴别小皮箱里的珠宝玉器等等。
翠平:谢先生真有本事,这时候还能买到花生,一定很贵吧。
谢若林:你家先生更有本事,就是不愿意拿本事换钱。
晚秋:人家余先生心有志向,不象你,光认钱。
谢若林:他是被洗脑了,未来和平了,就没有主义了,有什么呢?只有钱,你信不信。
晚秋爱答不理地:我不信,有志向的人,永远有主义。
翠平: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有的时候他也嘟囔,嫌钱不够使的。
谢若林:你听见了吧。余太太,听我一句,你回去跟你家先生吹吹枕边风,让他开通开通,就凭他的位置,弄出点情报来就是硬货。
晚秋:别听他的,钱孙子。
谢若林有些不高兴:你别酸溜溜了,当初追着要给人家当小,现在还惦记呢?
晚秋得意地摇头晃脑。
翠平诧异:啥,给谁当小?
晚秋对谢若林:这是新时代挡了路,要放在以前,做小也就做了,你也就没机会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了。
谢若林急了,扔出手里的玉石:贱货,不要脸的玩意。
晚秋的额头被玉石击中,惨叫一声。
翠平急忙:姓谢的,你老实点。
谢若林呸了晚秋一声,收拾箱子进了里间。
晚秋的额头留出了血,翠平急忙:别怕,家里有绷带吗?
晚秋指了指抽屉,翠平迅速打开抽屉拿出绷带卷,利索地给晚秋包扎。
谢若林从门帘处探头看着。
翠平利索地把绷带叠成小方块,缚上,然后撕下胶布井字型粘好。
谢若林看着翠平的整个熟练动作,不觉得眉头一皱。
11-29.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送李涯出门,李涯:今天的谈话我希望仅限于你我之间。
余则成不放心地:你不会对老陆做什么。。。过分的吧。
李涯坦荡地:不会,除非他不自重,我走了。
余则成开门:慢走,李涯走了,余则成陷入思索。
11-3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盘腿坐在床上:她是要给你当小老婆吗?
余则成:哎哟,姑奶奶,你真是进步了,哪个犄角旮旯的事都能打听出来,你该去跟陆桥山当手下了。
翠平:你别打岔,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余则成:那是站长让我哄她,趁机监视他叔叔,站长看上了他叔叔的财产。余则成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她叔叔是个很大的汉奸,汉奸呀。
翠平:去去去,别打岔,汉奸的事你以前说过了,你交代,她是不是想给你当小老婆?
余则成:有这么回事。
翠平生气地揪着枕头:不害臊,不害臊,不害臊。
余则成:我说绝不可能,我家里有老婆,我很快就要接她过来了,我老婆很漂亮,很懂事,也很贤惠。
翠平露出笑容:你说的是谁?
余则成:你呀。
翠平似乎有些羞涩:谁是你老婆呀。说完捧起枕头捂住脸,一头倒在床上,咯咯地笑着。
余则成长抒一口气。
11-31.空房子里 日外
李涯在把一根电线接在一台发报机上:汤四毛,知道怎么说吗?
汤四毛看着一张纸:知道。
李涯拉开电灯开关,发报机的红灯亮了,李涯:做完这件事,我就让你回家。
汤四毛:我是共党的叛徒,回不了家了,秋掌柜知道我家,我不敢回去。我想去汉口。
李涯:可以,你可以回汉口,还能给你一笔做小买卖的钱。
汤四毛:谢谢李队长了。说完他看着电文开始发报。
11-32.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一个特务拿着电文进来:处长,刚截获的。
陆桥山接过来看:谁的?
特务:不清楚,但是落款跟以前呼叫秋掌柜的电文一样。特务又拿出过去的一张电文。
陆桥山看着,新电文的最后一组数字是20110,老电文的第一个数字也是20110。
陆桥山一脸不解:姓秋的又回来了?叫汤四毛。
汤四毛老老实实地看着电文:这是以前规定的不定期联络密码,从来没有用过。这里,他用手指着电文最后20110(6)后面括号里的6:这指的是译码手册。
陆桥山:你能记得是哪个手册吗?
汤四毛回忆:教练手册上的教练码,6。。。指的是。。。给我找一本民国二十年的《四角号码》。
汤四毛对着一个破旧的《四角号码》翻译着,陆桥山等在边上。
汤四毛翻译完了:“深海”,“北方一号”首长将于明晚八时与你会晤,地点,龙华酒店酒廊,二类暗号,不得有误。
陆桥山如获至宝,拿过电文:深海。。。北方一号首长。
11-33.某小旅社门口 日外
陆桥山进来。外面不远处,李涯带人在监视着。
11-34.旅馆内 日内
陆桥山在小声打着电话:对。。。电话里不能说,明天午饭后见个面,还是福运茶楼吧。
11-35.某小旅馆 日外
陆桥山出了门,离开。
李涯进了旅馆。
11-36.某旅馆内 日内
李涯进来,一个特务拿着耳机迎了上来,李涯:听到了吗?
特务:听到了,明天午饭后,福运茶楼。
李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十二集
12-1.李涯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进来:李队长,忙吗?
李涯异常热情:哎哟,陆处长,来,坐坐。有什么吩咐?
陆桥山:是这样的,刚截获了一封中共密电,你知道是谁发的吗?
李涯:谁呀?
陆桥山神秘地:就是把你从延安换回来的秋掌柜。
李涯愤怒地:他在哪?
陆桥山: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发号施令的角色了,电文说,明天晚上“深海”和“北方一号”要见面,在龙华酒店酒廊,时间八点半。
陆桥山把电文给李涯看。
李涯看着:龙华,八点半。
(旁白:看到陆桥山给的电文,八点已经篡改成八点半了,李涯心里就全明白了,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内,他可以断定:陆桥山,你就要完蛋了。)
李涯虚心地:这次我一定全力以赴,再也不能辜负陆处长的情报了。
陆桥山:站长明天正好回来,抓到深海和北方一号,全站会为你庆祝。
李涯激动: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
12-2.公路 日外
余则成和站长在车里。
站长:毛局长还特意问了,实施抓捕季伟民的是谁,我说是你。
余则成关切地:毛局长怎么说?
站长:毛局长很感慨,说就是刺杀李海丰的壮士呀,然后对参加会议的人说,保密局需要一百个余则成。就这样,你的少校就变成了中校。
余则成也很兴奋:是吗。。。解决了,谢谢站长。
站长:不过,上面对副站长的人选还是倾向于陆桥山,郑介民提议了,毛局长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余则成一脸失望:哦,是这样,也该是陆处长。
12-3.会议室 日内
站长手里拿着电文:深海是长期活跃在天津的老炮了,北方一号没出现过,应该是深海的上级,此次行动务必成功。
李涯:下面的人我还没有通知,我想执行前再集合人员,这样可以控制消息。
陆桥山平静地听。
余则成听着,有些意外。
(旁白:这封电文让余则成一时错乱了。这究竟是谁发的?电文的细节确实是熟悉的,怎么会出现直接呼叫深海的电报呢?他没有电台,组织上不可能给他发报呀。他判断电文是假的,可这是谁制造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12-4.福运茶楼 日外
几个特务进去。
12-5.茶楼里单间 日内
特务进了单间。开灯,确定有电,然后关灯,开始卸下灯泡接线,安装窃听器材。
12-6.隔壁房间 日内
李涯和一个特务在调试窃听设备,特务在调试录音机。
李涯带上耳机,听到了安装窃听器的人在说话。
李涯对特务:到时候其他房间里都安排上人,让他们只能进那个房间。
12-7.郊外公路上 日外
李涯开着车车上是汤四毛。
车停在一个小路口,李涯:你从这下去,那边有个关帝庙,有人在那里等着你,他会把钱和车票给你。
汤四毛:是去汉口的票吗?
李涯:对,记住,这两天发生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汤四毛:您放心,李队长。汤四毛下车了。
李涯看着汤四毛的背影,掏出了手枪:汤四毛。
汤四毛回头。
李涯开枪了。
汤四毛中弹栽倒在路边。
12-8.福运茶楼 日外
陆桥山经过,没有进去,他左右观察了一番,回头,进去了。
12-9.福运茶楼内 日内
陆桥山进来问掌柜的:有空房间吗?
掌柜的:都满了老板,哦,有,只有里面一间了。
12-10.单间 日内
陆桥山进来,仔细观察周围,掌柜的等在门口:这是最好的一间。
陆桥山:一会我的一个朋友来,姓陆,你直接把人带进来。
掌柜的答应了离开,陆桥山想了想出门。
单间门外,陆桥山来到隔壁门口,听了听,猛然推开门。
里面是一对亲昵着的情侣,陆桥山:对不起。关门离开了。
12-11.单间内 日内
陆桥山独自喝茶,陆玉喜在掌柜的引导下,进来,关上了门。
陆玉喜:对不起,山哥,学生罢课游行,绕路来的,晚了一会。
陆桥山:明天还有游行,别耽误重要的事。
陆玉喜:什么事?
陆桥山:明晚八点,龙华大酒店一层酒廊。。。。。。
12-12.隔壁房间 日内
刚才的一对情侣带着耳机在听,录音机在转。
12-13.单间内 日内
陆桥山:你的动作要快,李涯得到的情报是八点半,等他到了,我希望你已经结束了。
陆玉喜:知道了,不会出问题的。山哥,情报是你得到的,你去执行多好,也是立功受奖的机会。
陆桥山:不需要这种机会,我就是容不下李涯那种趾高气扬的架势,不扳倒他,我在这里就白混了。
陆玉喜点头。
陆桥山:要是保密局追问你们的消息来源,就说是保密局行动队的线人电话提供的,不认识,一定要说是行动队的人,懂吗?
12-14.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在听录音(上场的内容),然后停掉,对身边的下属:晚上的行动照常进行,提前到八点。
12-15.站长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倒出两杯咖啡,一杯端给站长。
站长看表:今天的行动一旦成功,天津站可露大脸了。
余则成怀疑地:我查过以往的电文分析,没有直接呼叫深海的电文分析记录。只是无线电呼叫中出现过几次。
站长一愣:是吗?
12-16.龙华大酒店大堂 夜内
李涯带人在一边坐着看报纸,陆玉喜带人在另外一边坐着。
陆玉喜纳闷地看着李涯这边,然后到前台打电话。
12-17.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陆桥山接听,
陆玉喜(OS:)山哥,李涯带着人怎么提前到了?
陆桥山:已经到了?共党的人呢?
陆玉喜:还没到,已经过了八点了。
陆桥山想了想:这样,你的人马不要动,等他们行动完了,悄悄撤离,千万不要跟他们抢人。
陆桥山有些不安:提前了?
12-18.龙华大酒店大堂 夜内
陆玉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里。
李涯看表,八点半了,于是对身边的人:他们的人肯定觉察到了什么,不会来了,去,把那几个人统统带回去。
李涯的人朝陆玉喜等人走了过去。
陆玉喜抬头:有事吗?
李涯出现:当然,有事,有大事。
12-19.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站长、陆桥山等在这里。听到脚步声,余则成:李队长他们回来了。
接着门开了,李涯气愤地进来,把枪往桌子上一拍:站长对不起,又是扑空了。
站长惊讶:怎么回事?
李涯:我们到达前,警备司令部稽查队的人七点半就到了,一定有人走露了风声。
站长急了:又他妈是稽查队,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陆桥山假惺惺地:会不会是巧合,他们怎么会得到这样的情报?
余则成观察局面。
李涯咬着牙:陆处长,这需要你来回答。
陆桥山很愤怒:李涯,你什么意思?我回答什么?
李涯:你要告诉所有人,为什么每次我的行动,都被稽查队抢先?
陆桥山寸步不让:管好你的手下,免得吃里爬外,我对你说过一百遍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我。
李涯:谁在吃里爬外?我看是你。
站长发火:都闭嘴,为了点蝇头小利,你们就这么胡乱猜忌。
李涯:站长,我不是猜忌,我在现场见到了稽查队七分队队长陆玉喜,就顺便把他请了回来。说完李涯打开会议室的门,门口是两个特务架着脸上有伤的陆玉喜。
陆桥山吃惊。
李涯对陆玉喜:说吧,刚才在审讯事里的话再说一遍。
陆玉喜慌乱地:我什么也没说,你那是刑讯逼供。
李涯笑:好,真给你山哥面子。说完李涯朝门外一挥手,两个特务(茶楼的那对情侣)带着录音机进来。
李涯:这是我的人在福运茶楼录下的声音。
录音机转动,出现了陆桥山和陆玉喜的对话。
余则成突然明白了,他测眼看得意的李涯,又看了眼傻了的陆桥山。
站长愤怒地问陆桥山:怎么回事?
陆桥山慌乱地:这是。。。假的,是陷害。
站长抓起李涯放在桌子上的手枪,上前顶住陆玉喜的下颌:说——。
陆玉喜害怕了:是。。。是真的。
站长有些发疯,又来到陆桥山的面前,枪慢慢顶上了陆桥山的下颌:你还有机会,说。
陆桥山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李涯:够毒的。
余则成看着眼前的一切。
(旁白:余则成突然明白了,那个奇怪的电文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了李涯说,有我在,陆桥山就当不上这个副站长一话的深刻含义了。他内心即感谢李涯的暗中帮忙,同时也对这个人更加重视。)
12-20.走廊 夜内
余则成慢慢走来。
12-21.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余则成:我估计陆桥山这回够戗了。
翠平:会杀他吗?
余则成:难说,保密局的家规是很严厉的,特别是对这种吃里爬外的人。
翠平:李涯鬼得很,你得防着他。
这时,有人敲门,声音很急切,余则成开门,门外是焦急的陆太太。
陆太太抓着余则成的手:则成,我知道出事了,老陆打了电话说回不去了,他让我来找你,你得帮他呀。
翠平:嫂子别急,慢慢说。
陆太太:李涯把他算计了,则成,你要是再袖手旁观。。。还有余太太,你跟站长太太说得上话,帮帮我家桥山,我们感恩戴德呀。说着陆太太跪下了。
翠平和余则成急忙:陆太太,别这样。
余则成:好,陆太太,我来想办法,您先起来。
12-22.审讯室 夜内
陆玉喜已经面目全非了。
李涯在审,站长在一边听。
李涯:马王镇的行动是谁透露给你的?
陆玉喜有气无力地:也是。。。桥山,他说他看不惯你。。。
李涯:汤四毛在郊外被杀了,是怎么回事?
陆玉喜:这事,真跟我没有关系,我真不知道。
站长:袁佩林被杀是怎么回事?
陆玉喜:不知道,真不知道,站长。
这时有人过来在站长耳边说什么,站长起身离开:不说就是死。
12-23.站长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和站长。余则成:陆桥山这样的问题,只能算不忠于保密局,但还是忠于党国的,毕竟他没有把消息泄露给中共,警备司令部那边走露了消息,行动落空,说明他们中有中共坐探,陆桥山只是间接责任。
站长:这就是私欲膨胀,拿着党国利益官报私仇。
余则成:没能抓住“深海”和“北方一号”,我们确实失去了立功的绝好机会。可是,此事不能张扬,尤其不能让其他省站知道。
站长:我怀疑袁佩林案也坏在陆桥山身上。
余则成:这事让它早些过去吧,最好以密件上报总部,怎么处理陆桥山,还是推给郑介民,他们关系近,看他怎么处理,您要是处理,很难说郑局长会怎么想,到头来扔给咱们一双小鞋,您说穿还是不穿,都别扭。
站长:依着我现在的脾气,我就地正法了他,郑介民能奈我何?
余则成:正法也得打报告呀,再说国共已经开战了,全国都在打,这一仗打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以后天津站难免跟上面产生什么摩擦,站长,还是从长计议为重呀。
站长:你的意思是?
余则成:送回南京,让他们处理得了,您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把报告写得重一些,不就完了吗。
站长思索:马奎通共、陆桥山无耻内讧,我怎么这么。。。副站长,正好,陆桥山自绝党国,你来做这个副站长。
余则成推脱:这不合适,还是跟李队长商量商量吧。
站长:李涯,也不是省油的灯,副站长就是你了。
12-2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盘腿坐在床上跟余则成开玩笑:余副站长,要喝咖啡吗?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别瞎闹了,几点了,睡吧。
翠平:今天我跟站长太太去做旗袍,她说站长好象不太想干了,想走。
余则成起来:走,去哪?
翠平:不知道,她怕有人查她家,她好象有很多值钱的东西。
余则成:贪够了,想溜,都是这样。
翠平:他要是走了,你会当站长吗?
余则成摇头:站长一般是少将衔,上面需要有人。
翠平:少将有什么难的,今天我去军属会,好几个太太都是将军太太。
余则成:你去那干什么,乱哄哄的地方。
翠平笑:学跳舞去了,是他们拖我去的。
余则成:学会了吗?
翠平摇头:太难了,我的腿都拧成麻花了,不好学,你会吗?
余则成:会。
翠平跳了起来,拖余则成起来:哎,起来起来,你教我吧。
余则成只好硬着头皮:这也没有音乐呀。
翠平:不用不用,比画几下就行,有的太太跳得可好了。
余则成架着翠平,慢慢跳着:往这边。。。左脚跟上,跟上。
翠平跳着,沉浸在一种幸福中。
余则成觉得翠平抱他有点紧,想动一动。
翠平索性紧紧抱住了他。
余则成举起双手,一动不动。
各自躺在各种的床上。
翠平咬着手指,眼中含着泪花。
余则成呆呆地睁着眼睛。
12-25.审讯室 日内
余则成和站长站在一边,李涯把写好的供录放在陆桥山面前。
陆桥山忍着怒火,在纸上签了字。
李涯把纸交给了站长。
余则成上前:走吧。
陆桥山紧张:去哪儿?
余则成:南京。
陆桥山起身诡异地看着李涯,跟着余则成出门。
李涯看着陆桥山的背影,摇头。
站长看见了:摇头,什么意思?
李涯:损人不利已,我难以理解。
站长哼了一声:盖过你,取代我,有什么不理解的。
12-26.走廊 日内
陆桥山:谢谢了,则成。
余则成:别客气,你干了件蠢事,老陆。
陆桥山咬着牙:气不过,我还会回来的。
余则成:中国这么大,回这来干什么?你太太在车站等你,车在楼下。
陆桥山神秘地:提防李涯,站长也靠不住。
余则成:知道了,保重。
陆桥山:全身而退,我感谢你。
余则成关心地:回南京会不会制裁你?
陆桥山忐忑地:不知道,也许郑次长会关照我吧。一旦你在这边遇到麻烦,一定尽快告诉我,南京咱们有人。
余则成伤感地:你就这样离开了,我心里很不舒服,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陆桥山难过地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再见!陆桥山走了。
余则成注视着他的方向,伤感渐渐变成微笑。
12-2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李涯听着广播,显得兴奋,广播中是胡宗南占领延安的消息。
余则成进门。
李涯:则成你听,胡长官占领延安了。
余则成高兴地:是吗。他认真地听着:我看也用不着打,战争就要结束了。
站长:委座发话三个月,三个月解决问题。
余则成激动了:太好了,三个月后,天下太平。
站长:我看今天值得庆祝,一为收复延安,二为则成晋升为中校副站长。
李涯心里别扭,但立即热情地握住余则成的手:余副站长,恭喜呀,以后多多关照呀。
余则成也激动,擦着眼角:同甘共苦吧。
12-28.余则成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来到门口,看见一个老头在抠下他门上的“机要主任”的字样,往上安“副站长”的字样。看见余则成过来,老头退后:余副站长。
余则成心有所动,掏出钥匙,开门。
12-28A.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关上门,他的神情异常沮丧。
(旁白:余则成在听说延安失手的瞬间,突然觉得两腿站不住,身体在飘。他不知道将来怎么工作,不知道延安丢失后,在那个地方运筹帷幄的那些人怎么样,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知道明天的广播里,会不会传来更可怕的消息,他心中顿时被阴霾填塞得几乎窒息。)
12-29.同元书店 日内
罗掌柜:你今天不该来。
余则成:我知道,但是我心里难受。
罗掌柜:延安不是丢失而是放弃,整个中央毫发未损,我们的战斗还要继续,只是会更残酷。
余则成:残酷我不怕,只是怕。。。。。。
罗掌柜:怕失败?
余则成点头。
罗掌柜:我在延安住过半年,对那很有感情,那里有一种精神,乐观抗争的精神,你等着看吧,胡宗南的命运会终结在延安。
余则成听着。
罗掌柜:万万不要悲观,仗有很多种打法,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
余则成信服地点头:我就是一时茫然,现在好了。我说吧,咱们之间你应该做领导,几句话就让我精神振奋了。还有,我已经晋升为副站长了。
罗掌柜:好啊,值得庆贺。说着他从隐蔽处拿出两个杯子、一瓶洋酒,到了两杯:特殊时期,点到为止。
二人一饮而尽。
余则成:啊,舒服多了,你不知道我来的路上,心里堵得呀。
罗掌柜:以后一定要注意我的信号,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贸然上门,你该知道,你有多珍贵呀,余副站长。
余则成笑了。
12-3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和晚秋。晚秋递上一张报纸,口气伤感:翠平姐,这是我写的诗。
翠平在穿辣椒,愣住了:你写的,报上?接过报纸看:哪一块?
晚秋用手指着。
翠平由衷地:你太了不起了,哎,那你怎么还不高兴。
晚秋叹气:今天早上,他还没起床,我在他的包里发现了一把手枪。
翠平跳了起来:什么型号的?
晚秋:我哪懂?你懂?
翠平坐了回去:不是。。。我哪懂。。。我是说真枪还是假枪?
晚秋:真的。
翠平:嗨,他是做秘密事的嘛,有枪就有枪吧,你余大哥也别着那玩意回来过呢。
晚秋:除了枪。还有两张戏园子的票根,不知道跟哪路女流逍遥的。
翠平平静了下来:他外面有女人?
晚秋:差不多,早上我偷偷跟他出了门,他说去看生意,结果拐过弯去就上了一辆车。
翠平:不该跟他,看到什么还不是自己难受,眼不见心不烦。哎你给我念念念这东西。翠平指着报纸。
晚秋忧伤地念道:忧伤被泪湿坏了翅膀/甲骨文说我太古老/一滴血落在粉嫩的腿上/油纸伞说浪漫已经死掉。
翠平听不懂一个字,眉头紧皱:老天爷,我死了算了,一句也不懂呀。
晚秋:就是忧伤。
翠平似乎也被晚秋的情绪感染,叹了口气:忧伤!
这时,余则成回来了:哟,晚秋在。
翠平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拿起小扫帚过来慢慢给余则成扫身上,声调变得很轻:忙一天,累了吧。
余则成觉得诧异,打量翠平。
翠平接过他的包:茶泡好了,我给你端来。
余则成看着翠平的背影问晚秋:怎么成这样了,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晚秋矜持地:没什么,就是忧伤,我走了。晚秋低着头袅袅地走了。
余则成完全懵了:翠平,别忙活别的,来坐下。
翠平端上茶:慢喝。
余则成:你怎么了?
翠平:我?
余则成: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你还是你以前那样挺好。
翠平浑身一哆嗦,变成了以前的样子:我怎么了?
余则成模仿翠平乌侬软语:忙一天,累了吧,茶泡好了,我给你端上。跟谁学的?
翠平一叉腰:胡说八道,我是那样说的吗?
余则成:真的,你这是这样说的。
翠平敲了下头,拿起报纸:我让那小妖精拿了魂了,你看,她给我念了这个,我一下就麻酥酥的了。
余则成看报纸:什么?
翠平指着:诗。
余则成看着:呻吟。他扔下报纸:翠平,你知道吗,延安被敌人占领了。
翠平目瞪口呆。
12-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听广播。广播中是敌人对占领延安的吹嘘。
翠平忿忿地:我们该拿起枪去打仗,再这里睡软床、吃白米有什么用?
余则成:你错了,翠平,现在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翠平:可你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余则成:别听他们瞎吹。
翠平:听听咱们的广播。
余则成:现在收不到了,再等几天。
翠平:我有个妹妹在延安,不知道她怎么样。
余则成:上面指示我们,潜伏下去,等待最后的胜利。
翠平:能胜利的,日本人扫荡的时候,占领了我们镇子,我当时觉得完了,袁政委说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最后不还是胜利了,则成,你别太难过,能胜利的。
余则成:我相信,我是担心你。
翠平:我你不用担心,我是战场上过来的,了解我们的战士,只要完成交给的任务,就能胜利。
余则成惊诧:你这样想那,太好了。
翠平从柜子里找出那颗手雷:这家伙的威力可大了,可惜用不上,金条应该尽早送出去,换成枪。
余则成:现在还没有运送通道,再等等。哦,晚秋来都说什么了?
翠平:他说他男人有枪。
余则成:这很正常,情报贩子都怕人算计,还有什么?
翠平:说她男人早上出门,一拐过弯去,就有个汽车等在那里,他上车就走了,糁人吧。
余则成思索。
12-32.咖啡馆 日内
谢若林和一个记者模样的人在交易。
谢若林:老尚,你需要什么情报?
那人:你有什么?
谢若林:八路军改名了,叫中国人民解放军,新建制和番号我都有。还有,胡宗南丢了一个团,三十一旅旅长被俘。中央都不知道呢。
那人摇头:还有什么?
谢若林:周佛海免于死刑。
那人:这算狗屁情报。
谢若林急了:免于死刑是有内幕的?杨淑慧1500两黄金都打点谁了,你知道吗?
那人:不想知道,我感兴趣的是美金公债何时发行。
谢若林:这我明天就可以得到消息,我有朋友在募销委员会里。你有什么值钱的货?
那人:延安的。
谢若林不以为然:都占领了,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人神秘地:延安也有叛徒的,这个人带着国军在安塞挖出了宝贝。
谢若林:什么宝贝?
那人:共党逃跑来不及带走的文件,都埋在那里了。
谢若林想了想:不是重要文件吧,据我的了解,重要文件共党不会那样处理的。
那人承认:是不重要,是我从西安打包买来的,很便宜。你看一看,有用的你就留下,没用的退给我。
谢若林不满足:也行,就是太小了。
那人:你在这干了这么久了,季伟民被抓,事先就没有一点消息?
谢若林叹气:我也后悔呀,这是大买卖,你知道吗,我认识一个保密局的家伙,我以为他不重要呢,没成想季伟民就是他抓的。
那人挤兑:打眼了不是。
谢若林点头:不过,那家伙不好对付,愚忠。
那人:有什么不好对付的,钱呀,还是没给到数。
谢若林:也可能,还是看看你的延安货吧。
那人:走,去我住处。
12-33.那人住处 日内
凌乱、狭窄。墙头挂了一些刀剑,床下面摆着几个破皮箱。
谢若林指着刀剑:喜欢这玩意。
那人:喜欢,再倒几年情报,挣够了钱,老子就开个刀剑工厂。
谢若林看着几个破皮箱:这是延安的?
那人:不是,哪能有这么多呀。那人逐个踢着皮箱:这都是过期的了,军调时代剩下的,美国的、共党的、国府的,还有俄国的。
那人从旮旯里拿出一个小皮包:当时就该作价甩卖,全砸在手上了,现在一分钱都不值了,这是延安的。
谢若林接过小包,打开,一份份地看着,有薄册的、信件的、电文的、介绍信的等等不一。
谢若林一边看,一边发牢骚:现在生意不好做了,党通局和保密局的高层一介入,什么情报都不值钱了,他们搞到的最权威,都能卖出好价钱,他们发了。以前靠造假,还能混口饭吃,现在,他们拿出一个就是一个,买情报还是共党舍得花钱。
谢若林突然停了下来,他被一份文件吸引了。
文件是一封信函,题名是:“中共北方局晋察冀分局社会部急调边保一科干事陈秋平的通知”,
通知内容是,急调陈秋平同志的任务是,赴天津与“峨眉峰”以夫妻名义工作,掩护其实施潜伏任务,请务必于9月28日前到达分局社会部报到。
谢若林思索:这跟天津有关,我要了。然后继续翻找。
又发现了一份文件,文件是用曲别针别在一起的大小两张纸,小纸片是一个讣告,内容如下:讣告,边保六科陈秋平同志于民国24年9月26日在前赴北方局执行任务途中,不幸以身殉职,卒岁25。10月3日上午八点,陈菊平同志的追悼会将在王范岭村村委会举行,望接到讣告之支部派员到会。
大纸片上写的是:陈秋平同志殉职始末详录(窑湾村村民谷有牛口述)
谢若林仔细看着。
那人也过来看:这有啥用?
谢若林:没啥用,买回去擦屁股,多少钱?
12-34.谢若林家 日内
谢若林还在看那份文件,眉头紧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急忙把文件放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皮箱内,拿回了里间。
门开了,晚秋和翠平进来,晚秋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冲着里间:我叫来了。
谢若林从里间出来:哎呀,余太太。
翠平:妹子说你找我?
谢若林:啊,是这样,晚上你不用做饭了,等你家先生回来就在我家吃吧。
翠平警觉:这当然好了。
晚秋幽幽地:怎么吃,家里只有半条烙饼,给人吃什么?
谢若林:这你别操心,我让伙计晚上送个火锅来,吃涮样肉,蒙古馆子的羊肉。
晚秋有点兴趣,对翠平:叔伯在的时候经常吃,眼下吃一场羊肉像过年。
翠平不懂:羊肉,包大包子呀。
翠平在埋头调搅麻酱,晚秋抱着双肩在看:还要加水。
谢若林用大粗杖子在擀面:余太太,你什么时候来天津的?
翠平加了点水:胜利那年。
谢若林:几月份呀?
翠平扒着手指头在算:种麦子的时候,是几月,九吧。九月。接着翠平警觉:你问这个干什么?
晚秋伸手指点了麻酱尝了尝:还要加水。
谢若林:瞎问。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翠平:干什么?你要给压岁钱呀。
谢若林:我猜一猜可以吗?
晚秋小声:抽风。翠平:你猜吧
谢若林:你至少有个妹妹。
翠平一愣:瞎说,没有。
谢若林:有,你叫翠平,你妹妹叫秋平,你来天津前很久没有见过你妹妹了。
翠平很意外,但还是立即平复下来,嬉笑:说书的,晚秋,找把弦子你们公母能去戏园子赚钱了。
晚秋白了谢若林一眼,怨怨地:他喜欢自弹自唱。这时,门外传来动静,晚秋情不自禁:余先生回来了。兴奋地起身要去开门。
翠平和谢若林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晚秋到了门口,觉得不对,回头看着他俩,回到对翠平身边:你去看看。
翠平:我留了字,他会过来的。
谢若林擀着面,瞥了眼晚秋,酸溜溜地唱:想当年,把你见,一眼看到心里面,登里登,登里登。。。
晚秋也不含糊,跟着唱:越看越心欢呀,越看越心欢,登里登,登里登。
翠平看着他们,有些懵:不去戏园弹弦子,可惜了。
敲门声,晚秋盯着门看,翠平去开门。
余则成进门,翠平抱着他的胳膊:你看呀,谢先生请咱们吃。。。吃什么,晚秋。
晚秋笑嘻嘻地:涮羊肉。
余则成大喜:真的。他看着谢若林:发大财了吧,一袋通粉都六万一了,一顿羊肉多少钱呀。还有切面。
谢若林:余副站长,请你,多少钱我都花得高兴。
翠平不解:为什么?
余则成:远亲不如近邻吗。
谢若林:不不不,因为我媳妇高兴,我就高兴,对不对,晚秋?
晚秋笑容可掬:黄鼠狼给鸡拜年,真能装。
敲门声,余则成:还有客人呀?
谢若林:送火锅的。他过去开门。
来人端着火锅和羊肉:是谢先生家吗?
四个人在吃着火锅。
翠平大口吃着:真香,还是城里人会吃,山里哪舍得这样吃呀。
余则成试探:谢先生又发财了,还是党通局发外快了?说来听听。
谢若林:实不相瞒,我今天请余先生来,还真想跟您深度勾兑一下。说完,谢若林看了眼翠平和晚秋。
翠平埋头大吃:芝麻酱也好,香。
余则成明白谢若林的意思:翠平你和晚秋带着切面到咱家吃去。
翠平很委屈的样子,留恋地看着火锅:好,晚秋,走吧。
晚秋不高兴,起身:余先生,您留点神。说完端着盖帘上的面条:嫂子,走。
桌上碗筷狼籍,二人已经吃完。
谢若林:如果你知道我是共党分子,你怎么办?
余则成笑:抓。
谢若林摇头:你傻。
余则成:怎么做不傻?
谢若林:留着,你是保密局的,我是中共,咱们之间生意很可做。
余则成:要是我们站长知道了呢,要杀头的?
谢若林摆手:简单了,他要是知道,就把他也拉进来,有钱大家赚嘛。
余则成谨慎地:不敢。
谢若林:反过来,如果您是中共,您太太也是中共,我就不会说出去。
余则成警觉:您接着说。
谢若林:您和您太太其实都是。
余则成笑了:谢先生,你是想钱想疯了,你说这话是要害我呀。
谢若林:不不不,给你一样东西看看,说着他起身去了离间,一会拿着个信封出来。
余则成凝视着他:不会是我的入党申请书吧。
谢若林: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他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纸:这是延安的叛徒韩继恩带人从陕北挖出来的,都是秘密档案。
余则成很从容:哦,找到余则成的大名了?
谢若林念:通知,急调边区保卫六科陈秋平同志,任务:赴天津与“峨眉峰”以夫妻名义工作,掩护其实施潜伏任务,请务必于9月28日前到达分局社会部报到。绝密。
余则成听着:还有吗?
谢若林:还有一份讣告,讣告,边保六科陈秋平同志于民国24年9月26日在前赴北方分局执行任务途中,不幸以身殉职,卒岁25。10月3日上午八点,陈秋平同志的追悼会将在王范岭村村委会举行,望接到讣告之支部派员到会。
余则成:还有吗?
谢若林:还有就是窑湾村村民谷有牛口述的,陈秋平同志殉职始末详录,太长了,我就不念了。这个村民是给陈秋平牵马的,陈秋平因为雨天路滑,马翻下山去摔死的。
余则成:还有吗?
谢若林:没了。
余则成:跟我有关系吗?
谢若林:这个陈秋平和你家的翠平,只有一个字之差,而且,在陈秋平摔死的第三天,你家太太就到了天津。
余则成:跟我用假夫妻的名义生活。
谢若林:陈秋平是你家翠平的妹妹,她意外死亡之后,上面急需给你配备一个太太,也许是时间来不及了,也许是照片已经被别人看到过,需要个很象的人来,这样就拿他姐姐出来顶替她,你就是峨眉峰。时间、去处严丝合缝。
余则成揉着眼睛:亏你是搞情报的,峨眉峰已经找到了,你不知道吗?
谢若林:谁?
余则成:你的洞察力不错,此人离我还很近,确实是保密局的。
谢若林:抓了?
余则成:去年的扑扇胡同枪击案那么轰动,您难道不知道?
谢若林:知道呀,共党分子内讧,女的不就是那个代表吗?
余则成:男的就是峨眉峰呀,你不知道?我们行动队的队长马奎,坟墓就在他们什么根据地的烈士陵园里,我们的人去拍过照片,墓前都是花。
谢若林摇头:那时侯我正好去她老家结婚去了。那这个马奎的老婆呢?
余则成:回上海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是上面派下来的,现在我估计已经无影无踪了。哎,老谢,你怎么会想到我呢?
谢若林很神秘地笑而不语。
余则成严肃:你这种猜测我很害怕,保密局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要这样想,我现在就上去,把我们的结婚帖子拿给你看,有时间,有相片,有印花税,还有县太爷的章子。
余则成起身,谢若林按住了他:余先生息怒,息怒。
余则成:无法息怒呀,老谢,你是党通局的人,该知道利害,你这话也就是说给我了,你要是说给你们长官,我可能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拉到南京关起来再说,保密局跟你们的关系你也清楚,水火不容嘛。我余则成辛辛苦苦熬到今天,就凭你这几张垃圾情报,一下就全毁了。
谢若林并不着急:第一,重要情报没人向上汇报。第二,你是共党我很高兴。第三。。。
余则成:得得得,别一二三四五了,我不是共党,你也别高兴,要是还是你是吧。
谢若林:我巴不得是呢,共党的情报现在都什么价了,去年年底,粟裕的部队偷袭宿迁,
偷袭呀,那情报提前四天就开始喊价了,最后成交在这个数上。谢若林伸出两个指头。
余则成不信:那戴之奇师怎么还被干掉了呢?
谢若林:明摆着吗,出钱的人是共党呀。买走了,就等于封锁消息了。两根金条,一个师呀,这买卖人家多会做呀。
余则成不安:不行,这情况我得向上面汇报,这种买卖误党误国,不成体统。
谢若林神秘地:我建议你不要插手,南京武汉都有人在这个局里,你断人家财路,人家会断你生路的。
余则成:我不信委员长也在这个局里。
谢若林:委员长不在,委员长的亲戚要是在呢?别冲动,你看,延安的文件,这么几天就到了寻常百姓家,没有高层人物,可能吗?
余则成:为了钱,你就说我是共党,我太太还是延安派来的?
谢若林真诚地:不是说你们是,而是我太希望你们是了,真的,你们要是是,我会像祖宗一样供着你们,谁告发,谁的脑子就缺斤短两。
余则成怒气难消。
谢若林:你不是共党,其实你这个副站长,我也很敬重,我们跟保密局是隔墙的,要是我们能互相。。。是吧,也很有意义,季伟民的事,你要是早告诉我,至少你能得到这个。谢若林伸出一根手指。
余则成:老谢,我看,我们还是少来往吧,咱俩不是一类人。
谢若林:再想想,我也可以把党通局的机密告诉你呀。
余则成:谢谢你的羊肉,我真得回去了。
余则成起身走了,谢若林一脸困惑:硕果仅存的蠢货。
12-3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趴在椅子背上,余则成在给她按摩腰。
余则成:你妹妹什么样?
翠平:我们长得很像,她比我漂亮,还念过书,在延安,很进步,现在延安丢了,不知道她在哪里。
余则成:想她吗?
翠平:想,她有见识,你以后能见到就好了,她挺像左蓝的,短头发,说话快,也带文词儿,你不喜欢我,说不准能喜欢她。
余则成: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翠平扭头看他:我傻呀。我妹妹叫菊平,出来革命比我早一年。。。。。。
余则成看着翠平。
翠平连比画带表演地说着。
(旁白:翠平至今还不知道妹妹牺牲的消息,余则成听着翠平骄傲的述说,心头忽然感到阵阵凄凉,他觉得有些对不起翠平,怎么对不起,他也说不清楚。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翠平比他还不容易。左蓝给过他一种信念,但这种信念的力量,却是翠平传递给他的。)
余则成听着,眼角沁出泪光。
12-36.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从窗户里看到谢若林出门了。
余则成对翠平:你不是要买花布吗?叫上晚秋一块,她比你会买。
翠平不满:是呀,人家是城市大小姐。
余则成笑:你呀,哎,你别说,要是娶了她做二房,你俩还真能过得不错。
翠平:你别忘了,她是二房,娶她之前,先得娶我。翠平拎起小包出门了。
余则成打开抽屉,拿出一根铁丝,仔细地弯扭着。
窗口,他看见翠平和晚秋也出了门。
12-37.谢若林家门口 日内
余则成从楼梯下来,来到门口,蹲下,把铁丝伸进锁孔,开着锁。
12-38.谢若林家 日内
余则成开门进来,直奔里间。
12-39.里间 日内
里间就是卧室,一张床,梳妆台,衣架,衣柜等。
余则成仔细打量,他打开衣柜,查找着。没有什么。
他又来到梳妆台边打开查找,也没有什么。这时外面传来开门声,接着是谢若林的声音:晚秋,晚秋。
余则成无处躲藏,只好钻进床底下。
谢若林的脚进了里间:晚秋,这个怨妇,又不在。
这时,谢若林的一指手伸进了床底,查点碰到余则成的脸,他往后一躲。谢若林把他头顶上的小皮箱拎了出去。放在床上打开在整理什么,很快又放回床底。
谢若林的脚出门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余则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来到窗口看见谢若林出门。于是回身从床底下拎出那个精致的小皮箱,打开。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文件、照片、信件、录音带、胶卷。余则成拿出最上面的信封,打开看,正是他要的,装进口袋,接着又看其他的东西。
12-4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来,关上门,掏出信封打开看,然后拿出火柴,点燃。
12-41.五福祥绸布店门口 日外
翠平和晚秋出门,晚秋手里拿着布卷:我带你去吃冰激凌吧。
翠平摇头:太贵。
晚秋:现在回去也没事。
翠平:哎,我们去骑马吧。
晚秋诧异:骑马?那是男人的事,女的骑马,多不雅。
翠平:没事,都去的,还有外国人。
晚秋:那先去吃冰激凌,再去骑马。
翠平:好吧。
12-42.马场 日外
翠平带着晚秋来,翠平:我要找我上次那匹马。
这时不远处走来站长太太和两个官太太。
翠平:梅姐。
站长太太热情地:哎呀,大妹子,这么多天也不来看我了,想死我了。
翠平介绍:这是吴太太,晚秋我家街坊。
晚秋看着站长太太,扭头就走了。
翠平:哎,你去哪?
站长太太:哪的大小姐呀?今天又是三缺一,去我家打麻将吧。
翠平不放心晚秋:不行我得去找我妹子去,打电话吧。说完跑走。
僻静处,晚秋快走着,翠平跑着追来:晚秋,你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地抓住晚秋:你走啥呀?
晚秋:我认识那个女人,要不是她男人敲诈我叔伯,我叔伯也不至于逃到日本去,我也不至于过现在这心慌的日子。
翠平:嗨,你还。。。翠平觉得肚子不舒服:哎呀。。。她蹲了下去。
晚秋去扶她:嫂子,你怎么了?
翠平捂着肚子:不该吃那。。。冰东西,疼死我。
晚秋:你等着别动,我去喊洋车。晚秋跑去:等着别动,喊了洋车送你去医院。
12-43.天主华仁医院门口 日外
晚秋扶着翠平从里面出来。
翠平弯着腰:臊死了,没脸见人了。怎么医生是个老爷们。
晚秋:医生嘛,男女都一样。
翠平:一样个屁呀,都脱光了,妇科病是什么病?
晚秋大笑着上了门口的洋车。
12-44.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翠平躺在床上,晚秋在给他喂水:你要是生个孩子,这种病准好。
翠平:生不了啦。
晚秋:为什么?
翠平:嗨,你不懂,你怎么不生呀?
晚秋小声地:我告诉你,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翠平:我不说。
晚秋:我吃药。不生孩子的药。
翠平惊讶:啊,这是什么鬼药,你不想生呀?
晚秋:我不想给他生。
翠平不理解:你想给谁生,别的男人?
晚秋:我就是觉得跟他长不了。
翠平更不理解:跟谁长?嫁都嫁了,睡都睡了。。。
晚秋:封建,当初要不是走投无路,我嫁他?读书的时候喜欢我的人多得是。
翠平听傻了:晚秋,嫁人了就是嫁人了,黄河水不能往西流的。
晚秋:能。六月可雪飞,黄水有西回,什么都能,我需要选择的是前程还是猥亵。
翠平有点烦:你能说些姐姐听的懂得话吗?
晚秋蔫了:我只能这么说,因为我什么也不懂,就是不愿意过这种病怏怏的生活。
翠平咬着牙:你心里是不是老揣着我家男人?
晚秋瞪大了眼睛,哀求地:好姐姐,你还是懂我。姓谢的一进我被窝,我就恶心,真的吐过,只有我把他想成余大哥的时候,才能混过去,每次都这样,像妖怪追了魂?
翠平发火了:你给我滚出去。
晚秋:姐姐,你别生气,对苍天我也是这么说的。
翠平忍无可忍,大叫:滚出去——。说着拿起水碗朝晚秋扔过去。
晚秋避开,惊慌失措地跑了下去。
翠平伤心地叫喊,随之变声呜咽:破烂货。。。他没心没肺,你惦记他,你傻呀。。。。。。
翠平埋头痛哭。
十三集
13-1.余则成家楼门口 日外
晚秋跑出来,靠墙站定,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余则成拎着包回来:吃斋念佛了?
晚秋睁开眼睛:今天我们去吃冰淇淋,然后嫂子又跑了几步,就病了。
余则成:病了?
晚秋:我带她去过医院了,妇科病,还做了化学检查,过几天我去取单子。
余则成急忙进门。
13-2.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进了卧室:怎么病了,牛犊子身体也会病?他坐到床边。
翠平低着头不说话。
余则成低头看他:哭了?
翠平:气的。
余则成:谁气的?
翠平:那小妖精。
余则成:晚秋?
翠平:竟敢当着我的面说还惦记你。
余则成:嗨,惦记就惦记吧,也惦记不到。。。是吧。
翠平:你把话说完,惦记不到什么?
余则成:你看你,生些没头没脑的气。伸手摸翠平额头。
翠平横:女人病,不烧。
余则成:什么叫女人病,那叫妇科病,开药了吗,我给你煎上。
翠平:那医院不开大包药,给的都是小片儿的。哎,晚秋那小妖精放哪去了。
晚秋护士似的端着托盘,上面一杯水,一个小盒,盒里是药片:谁是妖精?吃药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余则成:你怎么进来的?
晚秋:你门没关。说着把水和药端到翠平面前:不怕贼进来呀。
翠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吃下药。
晚秋看了眼余则成:什么意思?
余则成:你们呀,给我演戏看吧。转身出去。
翠平扳着脸:药放在这,你走。
晚秋神秘地:你就不怕我给你吃下去的是毒药。
翠平愣。
晚秋笑。
翠平:傻笑什么?
晚秋:你放心吧,我这贼,盗亦有道,只惦记,不偷。
13-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在洗衣服,晚秋下楼看见,二话没说,推开了余则成洗了起来。
余则成无奈。
13-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这说的是咱们老家。
翠平靠在床上听。
收音机:。。。土地改革运动让农民有了田地,反歼清算让穷苦百姓获得了田房,许多乡村的地主恶霸受到了镇压,有的为了逃避镇压,逃往他乡。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开始指定新的统一契税征收办法,地主跑了,政权来了,翻身农民开始组织起来了,他们参加解放军,组织担架队,南宫县三千人的担架大队,开赴前线,气势壮观。
翠平欣喜:地主都跑了,村里会是什么样?
余则成:想不出来,肯定过上好日子了。
翠平:以后。。。全国都解放了,你要娶媳妇,去哪过?在城里,还是回老家?
余则成:这得听组织的。
翠平:都解放了,也不打仗了,还有组织吗?
余则成:当然有了,还要开工厂,修铁路,挖煤,炼铁这都需要组织领着干。
翠平:那时侯我会干什么?
余则成:就凭你的能力,怎么不得是个乡长,领着村里人种地。
翠平来了情绪:你呢?
余则成:不知道。
翠平狡黠地笑了。
余则成扳着脸:笑什么,又想什么鬼主意?
翠平笑:我让你去当副乡长,跟在我屁股后面,听吆喝。
余则成傻笑一下。
翠平较真:你干不干?
余则成开玩笑:副乡长,小了点吧。
翠平惊诧:你还想当县太爷吗?
13-5.余则成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拎包走来,一个手下等在门口:副站长,来了。
余则成:什么事?
那人把一封信递上:龙帮帮主龙二让我给您的。
余则成接过信打开看:他人呢?
那人:被美国海军关起来了,让你去救他。
余则成看信:这头蠢猪。
13-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恩。。。恩。。。哎呀,真酒这么贵,他做点假酒有什么的。。。武翻译,他是保密局的线报,现在正用他呢。。。美国人不会在意的,还是让他们放人,我保证让他送两箱真酒,好的,拜托了。
13-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基本恢复了,伸着懒腰对晚秋:躺了两天,出去走走吧。
晚秋倒完了水:先吃药。
翠平勉强吃着,喝水。
晚秋:我来你家做丫鬟吧。
翠平一口水全喷了出来:不行——。
13-8.小街道 日外
摊贩挺多,锅灶不少,都是卖小吃的。烧饼、冰糖葫芦、煮玉米的,买粥的等等
翠平和晚秋过来,晚秋吃着冰糖葫芦。
买烧饼的王占金突然:哎,陈家大丫头,哎,老栓家的大丫头。。。
翠平回头愣住。
王占金笑嘻嘻地过来,看着翠平的穿着:大丫头,这出落了,我也来天津卫了,乡下。。。土改了,嘿,要镇压我,我跑出来了,嘿嘿。
翠平努力平静: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晚秋看得莫名其妙。
王占金憨厚地:我是王占金呀,巧芝的舅舅,你们小时侯一起玩的。。。革命不如嫁人吧,看你这姿势,过好了吧。
翠平稍微慌乱一点:你认错人了吧。说完拉着晚秋就走了。
13-9.僻静的小街 日外
二人拐进僻静的小街,晚秋:你不认识他?
翠平:一个买大饼的,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晚秋有点怀疑:那他叫你陈家大丫头,也没错呀,是不是你把人家忘了。
翠平:他认错人了。
晚秋:不对。
翠平认真:怎么不对?
晚秋:是你嫌贫爱富,怕人家找你借钱。
翠平掩饰:我是那种小气鬼吗?
13-1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听着翠平说。翠平:这人叫王占金,是井铺最大的地主,还有三十多头牛,这是土改跑出来的人。
余则成:他知道你嫁过来不会带来什么危险。
翠平:他知道我是游击队队长,他妹夫当二鬼子还是我们杀的,大扫荡前,我还当过党团团结会的会长,这些他都知道。
余则成思索:是这样啊,那这个人就不能留在天津。
翠平:怎么这么巧,遇到他了呢。
余则成起身溜达:这几天你不要出门,晚秋什么反应?
翠平:问了几句就没什么了。
余则成思索着。他想起了什么,直接上楼了。
13-11.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拨打电话:喂,武翻译,龙二放出来了吗?
13-12.咖啡馆 夜内
余则成等在这里,喝着咖啡,龙二进来,身后跟着俩大汉,他让大汉坐到别处,自己直接来到余则成边上坐下。
余则成对服务员:再来一杯。然后对龙二:没听说过,帮主三天两头被抓,手下没弟兄了?
龙二:不是,跟美国人做生意,他们用不上,不会外语。
余则成:嘿,你龙二会。
龙二:会一点吧,MONEY,HOW MUCH ,DOLLAR,DOLLAR就是美圆,至少这些得会。
余则成:明天送两箱真酒给武翻译官。
龙二:已经给了,一出大牢门,那假洋鬼子直接跟我要,说你答应的。
余则成:是我答应的,你还不值两箱酒呀。不说这些,有件事你得帮我办。
龙二:您说,我龙二帮你就是帮自己。
余则成:有个人很麻烦,我需要你把他赶出天津,而且不敢再回来。
龙二:回来就是个死。
余则成:没错。
龙二:什么人?
余则成:不但赶走,还要保密。
龙二:贩毒的事能说,您的事也不能说。
余则成:是这意思。
13-13.谢若林家 日内
谢若林在发火,他指着桌上敞开的小皮箱:这里面有封信哪去了?
晚秋:你那宝贝疙瘩我连碰都不碰,问谁呀?
谢若林:别给我装糊涂,你他妈偷走送给楼上的了。
晚秋委屈:胡说,你那里面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送给人家。
谢若林:偷吧,你就偷吧,这个家都偷给别人去吧,老子早看出来了,贱货。
谢若林抱着皮箱经过晚秋去里间。
晚秋抓住了他:你要向我道歉,我没偷你的东西。
谢若林反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晚秋目瞪口呆。
谢若林:道歉,老子就这么道歉,装什么圣女呀给我。
晚秋还没有回过神来。
13-14.医院内医生办公室 日内
晚秋:我就是睡不着。
医生:心情怎么样?
晚秋:心情很好呀。
医生:以前看过吗?
晚秋:没有,我想要点安眠药。
13-15.另一医生办公室 日内
晚秋进门:医生,我前些日子带我姐来看过病。
医生:我记得,她怎么样了?
晚秋:在恢复,我来帮她取化学测验单的。
医生:叫什么名字?
晚秋:翠平。
医生找到了,交给晚秋。
晚秋:我姐现在老是睡不着觉,能给她开点安眠药吗?
13-16.医院门口 日外
晚秋出来,显得很憔悴。她打开化验单,看着,突然她浑身一颤,呆在那里。
晚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处女。。。。。。
晚秋似乎明白点什么了,她慢慢走,越走越快。
13-17.小街道 日外
晚秋走来,停在了王占金的大饼摊前。
王占金笑着点头:少奶奶,你一个人来了,陈家大丫头呢?
晚秋给了他钱:给我说说陈家大丫头的事。
王站金奸笑:她说不认识我,是怕我。
晚秋:怕你什么?
王占金:怕别人知道她以前革命的事。
晚秋:她怎么会革命呢?
王占金:打日本的时候,在崮头、五峰山里头,转着打打了两三年呢,枪法也好,还抄过我妹妹家。
晚秋有点意外了:抄家,为什么抄?
王占金:说我妹夫是二鬼子,抄了半囤子粮食,还有核桃。
晚秋:抗日怕什么,现在都解放了。
王占金:可她当初是八路的人,赤色骨干,跟党国不是一家人,现在从良了,就不愿意让人知道了,要么就是怕他们的人再找上门来,让她回去接着革命,跟党国打。
晚秋小声地:她是共产党?
王占金:那是,还是队长,用匣枪的,马骑得也好。
晚秋不以为然地:过去的事,她真没必要这么害怕,都成官太太了。
王占金:就是,谁管呀。
晚秋:她家男人余则成,你知道不?
王占金回忆:余,我们那没这姓,外边认识的吧。
晚秋:不会呀,她嫁给她家男人已经八年了。
王占金:八年,不会,她是民国二年为人嘛,属X的,八年前她18岁,那几年,提亲的多,她姐俩拿着棍子,打得提亲的媒婆子满街跑,她妹妹更邪呼,一个人跑延安了。
晚秋诧异:是吗,那陈家大丫头一直没成亲?
王占金:没有,打鬼子胜利那年秋下,我家小姑子掂着点心去求她,想划个好成分,她人就不见了嘛,那就是来天津卫偷偷嫁了人家了,连席都没摆。
晚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远处,余则成过来,他看见晚秋在跟王占金说话,他躲到一边观察。
这时,龙二带着几个人过来:买大饼的王占金是你吧?
晚秋看了眼龙二,害怕,退后。
王占金:是,好汉,买饼吗?
龙二让手下放上一捆现钞。
王占金赔笑:好汉,啥意思?
龙二:带上这些钱滚蛋。
王占金:滚哪去呀,好汉,我是来投亲戚的,
龙二一挥手,手下就把龙二的摊子收拾了起来。龙二:去哪都行,不许再来天津。
王占金恳求:好汉,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呀。
晚秋害怕就溜了。
余则成跟上了晚秋。
13-18.胡同口 日外
余则成假装偶遇晚秋,余则成:哎,这么巧。
晚秋怀疑地看着余则成:你怎会在这里?
余则成:去警察局刚开完会,过来买药,药店没开门。回家吗?
晚秋:我有话跟你说。
13-19 乡间公路 日外
两辆车开过来停下。
王占金抱着摊子用具和几张大饼,随着龙二从一个车里下来,另一个车里下来的是两个大汉和两个五六岁的孩子。
龙二用树枝在路上划了条线:这边是天津,那边是全中国,爱去哪去哪,再要过了这条线,看见没有,俩孩子的小鸡鸡统统骟了,你。龙二掏出枪朝天上开了一枪:就是死。
王占金快哭了:不敢,不敢。可这是为什么呀。
龙二:转身。快跑。
王占金带着孩子,随着龙二的口令,跑了。
13-20.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琢磨:一个卖大饼的,下这种狠手,至于吗,你听错了吧?
手下:不会,龙帮的一个弟兄跟着去了,一直押到宝坻才把人扔下。
李涯认真:这太奇怪了,龙帮那人在什么地方?
手下:他在灰楼抽大烟呢,我去问问?
李涯起身:还是我亲自去问吧。
13-21.某静僻处 日外
余则成和晚秋。余则成平静地: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晚秋怀疑地看着余则成:说什么你还不知道?
余则成耐心地:晚秋,他的话你不能信,那就是为了糊弄你的钱。
晚秋笑:她打了三年鬼子,有个妹妹在延安,她在那个地方住了二十多年,两年前突然不见了,现在出现在这里。这都不是真的?
余则成:一定是这个家伙认错人了。
晚秋打量余则成:我刚才还在想,以前的事,她是在瞒着你,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你们是一起的。
余则成一愣:我也成共产党了?
晚秋:你们是假夫妻,你们是一起配合的。
余则成大为意外:你胡说什么呀,夫妻还有假的?
晚秋:她从来就没嫁过人。
余则成有些尴尬:越说越不象话了,我们过了这么多年了,那家伙敢胡说,你也敢胡信。
晚秋拿出医院的化验单:你仔细看看,这可写着翠平的名字呢,她现在还是处女。
余则成接过去看,傻了:这是怎么。。。医院肯定搞错了。。。这。。太荒唐了。
晚秋:还有,你到过我家,偷走了谢若林的一份很重要的文件。
余则成:我?偷?
晚秋:要么就是翠平干的,但你一定知道。
余则成傻了,凝视着晚秋。
(旁白:这是余则成一年多来遭受到的最大危机,即有突然性又有连续性,使他一时无从还手。幸运的是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晚秋。按照纪律他应该立即锄掉这个人,可是他下不了手。为了争取时间,找好对策。他只能暂时先稳住她。)
余则成:我承认,我曾经同情过共产党。
晚秋:同情谁是你的自由,你们是不是假夫妻?
余则成:算吧。
晚秋:要假到什么时候?不会一辈子吧。
余则成:当然不会,到下个月,等她筹集够了钱,就回去。
晚秋:那我等你。
余则成意外,但还是挤出了笑:真。。。真的?
晚秋认真地点头:嫌弃我吗?
余则成无奈:为什么要嫌弃?
晚秋:因为我嫁过一个无赖。
余则成摇头。
晚秋怀疑地看着余则成:你愿意让我等?
余则成点头:只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等你。
晚秋害怕:什么意思?
余则成:谢若林是干什么的你也清楚,今天你知道的这些要是告诉了他,我哪有明天呀?
晚秋表情变得坚决:他?亏你想得出来,对你不好的事,我谁也不会说的。
余则成看着晚秋,慢慢伸出手,拉住了晚秋的手。
(旁白:这一次拉手,让余则成浑身冒汗,这是他思前想后的唯一决定,除了干掉晚秋,便只能做出这样的荒诞选择。对于晚秋来说这一刻也并不幸福,她知道这是一次情感敲诈,而对于得到来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13-22.乡村公路 日外
王占金和两个孩子在分大饼吃,情景凄凉。
一亮轿车远远驶来,停在他面前。
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为首的靠近仔细辨认:这大饼是你自己烙的?
王占金害怕地点头。
为首的笑了:别吃了,跟我们走。
王占金摇头:回去就是死。
为首的掏出枪来:不回去也是死
13-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开门进来,显得很烦躁,他打开窗帘时,却发现外面的情景。
王占金在两个特务的护送下从车里出来。
余则成大惊失色,他稍微沉思片刻,立即出门。
13-24.余则成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内
王占金和两个特务迎面走来。
余则成迎上去:谁让你们把这个人带回来的?
特务懵:是李队长。
余则成:交给我。
特务为难:副站长,这。。。
余则成二话不说,拉着王占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这等着。说完锁上门,对特务:跟你们没关系,我去找李队长说。
13-25.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怀疑地:余副站长,这是怎么回事?
余则成:你在监视我,李涯。
李涯: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了?
余则成:没监视我,你怎么要找那个地主王占金,而且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回来?
李涯掩饰:哦,是这样,前段时间龙帮和义和会的人偷了机场的仓库,这您知道,偷来的东西销往了共区,我派人在暗查,发现他们驱赶这么一个小买卖人,觉得蹊跷,就带了回来,想问个究竟。
余则成:那个买大饼的是我们老家的地主,无恶不作,对我岳父家干了很多缺德事,现在共产党搞土改,他跑了出来,没这么便宜的事,我就是要把他弄回去,让他受受罪,龙帮的人是我叫去的,跟仓库被盗没什么关系。
李涯万分意外:哦,是您派他们去的,嗨,我真是狗拿耗子,那您看怎么办?
余则成:人交给我,你别管了。
李涯:要不这样,人我来帮您处理,即把他赶回去,还能为我们做点事。
余则成:不用了,我自己来处理,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你可以先向站长汇报,我等着。
说着余则成坐了下来。
李涯赔笑:余副站长,我没别的意思,那我就请示一下。
余则成看着李涯拨打电话。
13-25.站长办公室/李涯办公室 日内
电话响,站长接听:恩,说吧,恩。。。恩,是吗。。。恩。。。这事是很奇怪。
李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站长:审一审嘛,没问题就放掉,那边过来的总会了解点什么。
李涯:那我就这么跟余副站长说了。
站长:就这么说吧,哎,他现在人在哪?
李涯:就在我办公室。
站长一听,眼珠一转:就在你身边?
李涯:对。
站长立即变了态度:那还是让余副站长自己决定吧,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就让他看着办吧。
李涯:那就。。。我就不管了。
站长:地主跟农民的事,委员长都管不了,你管得了吗?
余则成一直在听着。
李涯无趣:那好吧。放下电话,不情愿地:那就由您处理吧。
余则成:谢谢李队长给我余某人这么大的面子。
李涯:余副站长,我没有别的意思,请您相信。
余则成:我相信,只是希望你别忘了,汤四毛中弹的弹壳,是我压下来的,拿到三科去查排用枪,是很简单的。
李涯意外,但还是微笑:余副站长真是用心了。
余则成看着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李涯气愤地把水杯摔在地上。
13-26.乡村公路 日外
余则成开着车,王占金坐在一边,两个孩子在后面。
(旁白:余则成知道,李涯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但他没理由拒绝。把人硬抢过来是冒险的一招,但那个时刻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把身边这个人带进审讯室,结果会怎样?余则成想到这心中怦怦直跳。)
余则成: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占金摇头。
余则成:接你回天津的路上他们都问了你什么?
王占金: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余的人。我说不认识。
余则成:还问什么了?
王占金:问我认不认识他的太太,叫翠平的女人。
余则成:你怎么说的?
王占金:我说不认识。
余则成:为什么说不认识,你不是认识吗?
王占金:不敢说,我一天之内流落到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在路边叫了陈家大丫头一声,要没有那事,我现在还在买大饼呢。我不敢认识,谁也不认识。
余则成:她的势力很大,整个天津。。。说了你也不懂。你要小心,你的命不值钱,这两个儿子说不定让人。。。明白吗?
王占金频频点头。
车在一处停下了,四个人下了车。
余则成拎下一个布口袋:这是干粮,拿着。
王占金:不敢不敢。
余则成:给孩子的,拿着。王占金接了过去。余则成:你再要是回天津,我可以告诉你,三枪六眼。
王占金快哭了:这。。。太难了。。。
13-27.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余副站长好象很生气,觉得我们监视他了。
站长用小木棍收拾花盆里的土:内部监控也正常,他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涯辩解:可是我没有监视他。我们是监视龙帮的人,无意发现的。
站长不屑,继续翻土:李队长,他三七年就入行了,是余乐醒带过的学生,你要让他相信你的话,就要编得天衣无缝。
李涯笑:我觉得已经天衣无缝了,请站长指教。
站长继续翻土:不是话的问题,是语气问题,还有眼神。
李涯追问:语气,眼神怎么了?
站长扔下小木棍:怯。
13-28.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电话在响,余则成进门接听电话:喂,哦,听出来了,什么事,我时间紧,最多半个小时。好的,我马上下去。
余则成放下电话,想了想,拉开抽屉,拿出枪,利索地拉了拉枪栓。
13-29.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匆匆进来,来到谢若林边坐位:说吧,什么事?
谢若林:路过,想找你说说话。
余则成:你可是党通局的人,让你们上司看见你跟我来往,当心家规。
谢若林:我不怕,那只是我领薪水的地方。
余则成:好了,有话就直说吧。
谢若林:你让我老婆偷了我的货,是销毁了,还是倒卖了?
余则成:不是她偷的,是我亲自去取回来的。
谢若林:她给你的钥匙?
余则成:我可以打开这个城市三分之二的门,不用钥匙。
谢若林:跟她没关系?我很难相信。
余则成:你的小皮箱就在卧室的床底下,有天你出门,不久又回来了,你从床下拿出皮箱,放进东西,然后又放到了床下,不是吗?
谢若林诧异地:对。
余则成:所以,不要胡乱猜测你的老婆。
谢若林:没关系,能偷到这是你的本事,我偷不到,只好交易,你实在不愿意放过跟你合作的关系,咱们是邻居,又都是这口锅里吃饭的。
余则成:高看了,我跟你不是一口锅里吃饭的。
谢若林:我们在保密局有内线,你想知道吗?
余则成:不想。
谢若林:为什么?
余则成:我相信保密局是铁板一块。
谢若林:委员长要飞沈阳,想知道目的吗?
余则成:不想。别问我为什么。
谢若林:中美航线班机马上正式通航,这是某些人的走私通道,感兴趣吗?
余则成:不感兴趣。
谢若林:别这么矜持,放松点,余副站长,就是做生意吗,我告诉你,我跟共产党也做过。
余则成愤怒地掏出枪,顶在谢若林额头:党国的利益就是毁在你们这些掮客手里,无耻的蛀虫,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交给你的上司。
谢若林平静地:别冲动,老余,都一样,你老婆倒卖细软换了多少金条呀。
余则成意外,收回了枪:那是我应得的。
谢若林:两根金条放在这里,你能告诉我哪根是高尚的,哪个是龌龊的?别来这套。谢若林扔下几张钱,走了。
余则成收起了枪。
13-30.谢若林家 夜内
晚秋在想事,听到外面有动静,她知道是谢若林回来了,她生气地回了里间。
谢若林醉醺醺地进了门,挎着一个年轻女人:到了,到了。
女人妖冶地:你喝得太多了,水在哪里?
13-31.谢若林家里间(卧室) 夜内
晚秋听见女人的声音,急忙起身出门看。
13-32.谢若林家 夜内
谢若林抱着女人在亲昵。
晚秋两眼冒火:姓谢的,畜生,婊子也往家里领。
13-33.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收拾碗筷,余则成在擦桌子,听到晚秋的叫喊,二人停了下来。
13-34.谢若林家 夜内
女人:你骂谁是婊子,你才是呢。
谢若林醉醺醺地:对,你才是呢。
晚秋抄起地上的板凳,朝谢若林砸去,被谢若林一把推倒在地:贱货。。。你敢动手。
晚秋摔倒尖叫一声,接着爬了起来,拿起板凳继续打。
女人捂着脑袋尖叫着躲避。谢若林有把晚秋推在地上:你他妈疯了,死吧,贱货。说完快速拉着女人出了门。
家门被重重关上。
13-35.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要出去,余则成拦着她,翠平焦急而小声:姓谢的会打死她的。
余则成也小声:你冷静点,现在出去不合适。
安静,二人听着,没有一点声音了。
余则成快速来到窗口,掀开一点窗帘往外看:走了。
翠平:是两个人吗?
余则成放下窗帘:一男一女。
翠平:刚吵了架,就一起出去了?
余则成思索着:翠平,我们需要做好准备,他们回来之前,我们不能睡。
翠平:怎么了?
余则成:晚秋知道很多你我的事。
翠平吃惊:什么?
余则成:也许今天晚上。。。我出去看看。余则成出门。
13-36.谢若林家卧室 夜内
晚秋泪水涟涟地坐在床上,手里是一个药瓶,一个水杯。
她慢慢地把药倒进嘴里,然后喝一口水,再倒一次,再喝一杯,再倒一次,再喝一杯。
艰难地咽着,然后喝下水去,慢慢躺在床上。
晚秋看着天花板:等不了啦。。。等不了啦。。。一天也不想活了,上帝说,我不是你的。。。
晚秋的手臂慢慢落下,水杯脱手,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13-37.谢若林家门外 夜日
余则成正贴门倾听,听到声音,吓了一跳。
13-38.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回来,翠平问:怎么样?
余则成:我觉得不对。
翠平:怎么不对了?
余则成没有说话,而是头顶在墙上,想着。
翠平着急:说话呀,到底怎么不对了?你刚才说她知道我们很多事?
余则成回过身来,回忆着:刚才跟谢若林出去的女人不是晚秋。
翠平不解:不是,是野女人?
余则成快速走到抽屉边:晚秋在屋里。说完拿出铁丝出了门,翠平跟上。
13-39.谢若林家门口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快速下来,余则成用铁丝开锁。
翠平着急:还是踹吧。说着退了一步。
余则成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别动。门开了。
13-40.谢若林家卧室 夜内
翠平率先冲了进来,余则成随后,看见晚秋躺在床上,翠平过来就摸头:晚秋,晚秋。
余则成扒拉开翠平,蹲在床边,首先拿起地上的药瓶,接着捡起一个药片。
余则成:马上送医院。说着扶起晚秋,正要抱。
翠平拽开他:我来抱。。。你。。。你去开车。
余则成出去了,翠平抱起晚秋出了门。
13-41.医院走廊 夜内
一个男医生和余则成抬着担架匆匆过去,两个护士和翠平跟在后面。
所有人都进了抢救室。只有翠平被挡在门外。
翠平不服:我怎么不能进?
护士:外人都不能进。
翠平:那个男的怎么能进。
余则成出来,对护士:对不起,马上抢救吧。
护士进去,关上了门。
翠平:咱们不能进?
余则成点头,他看着抢救室三个字。
(旁白:送晚秋来医院的路上,余则成想过,如果他开得慢一点,或者说车出了故障停车耽搁点时间,晚秋就必死无疑。那她所知道的那些秘密就没有人知道了,那是很致命的秘密呀,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翠平:你说晚秋知道我们很多事,什么事?
余则成示意她小声:她知道我们是假夫妻,也知道你是共产党的人。
翠平惊讶:她怎么知道?
余则成:她找过王占金,从他那知道的。
翠平咬着牙:老杂碎。明天我宰了他。我们是不是真两口子,王占金也不知道呀。
余则成:咱们是结婚八年,你离开家还不到两年,他能不知道吗?咱们那,姑娘嫁没嫁人,谁不知道呀。
翠平没词了,忽然:哎,你是保密局的,跟我是秘密结婚的,他们谁知道呀。
余则成:没人信的。再说,晚秋去医院拿了你的化学单。
翠平:那纸上能写什么?能写着我们没有秘密结婚?
余则成:这。。。这你还不懂?
翠平摇头:真能写着?
余则成:不是,那上面写着。。。写着,你没跟男人睡过觉。
翠平恍然大悟:哦,那个。。。那怎么办呀?
余则成:我有个办法,有些冒险,但是可以试一试。
翠平:什么办法?
余则成: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去一趟书店。
翠平懵懂地点头。
13-42.同元书店 夜内
敲门声,罗掌柜开门,余则成闪了进来。
罗掌柜觉得不妙:有急事?
余则成:里面谈。
13-43.书库 夜内
罗掌柜犯难地溜达着:这个人事关重大,你不要管了,她现在哪家医院?
余则成:你要怎么样?
罗掌柜:我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使命,就是保证你和翠平同志的绝对安全,这个晚秋必须消失。
余则成:锄掉她?
罗掌柜:必须。
余则成:老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罗掌柜:要保证绝对安全的话,没有了。
余则成:我不同意,她不是敌人。
罗掌柜耐心地:开战已经一年了,战局的发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不久的一天,天津会成为一个重要战场,你要知道你和翠平的价值,为了这个价值,我们要做到绝对。
余则成:对一个无辜的生命下手?
罗掌柜:现在是无辜,一旦消息从她这里走露了,还有余地吗?
余则成:我们可以对她采取措施,不一定非要锄掉。
罗掌柜:什么措施?
余则成:昨天,保密局逮捕了几个学生,理由是他们组织他人去解放区,他们都是热血青年,跟我们参加革命的时候一样,那时侯你知道中国的未来吗?你知道你战死疆场后,坟墓上是鲜花还是狗屎?战士不都是百炼成钢的吗?
罗掌柜糊涂:你要说什么?
余则成:把她送走,她能写文章,也有音乐才能,到解放区去,她可能就是丁玲,可能就是冰心。
罗掌柜怀疑地:你爱上她了?
余则成凝视:对,我爱上她了。
罗掌柜沉默,诡异地看着余则成:你犯了大忌,则成同志。
余则成:既然我是这个小组的领导,你就遵守我的决定吧。通知联络线,准备好车和伪装用品。
罗掌柜:这要动用很多资源的,值得吗?
余则成:她痛恨这个时代,这个政府,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名战士,怎么不值得呢?
罗掌柜:就为了你这个爱?
余则成:这样的人,我都爱,准备吧。
13-44.医院病房 日内
晚秋醒来,看见打盹的翠平守在身边:嫂子。。。
翠平睁开眼睛:吓死我了,妹子,你活过来了,想吃什么?
晚秋:你救的我?
翠平:。。。啊。。。还有,你姐夫。
晚秋:。。。不该救。。。让我死了算了。
翠平:为啥吵架呀,我都听见了。
晚秋:他把个女人领回家来,还打我。。。。。。
翠平生气:牲口蛮子,那你也不能找短见呀,命是自己的。
这时,余则成进来:醒了,晚秋。
晚秋看着余则成,眼泪哗哗地流。
翠平看了眼余则成,酸酸地:你跟他说几句吧,还是想不开。她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出去了。
余则成:晚秋,你怎么这么傻呀?
晚秋不说话,就是哭。
余则成:活过来了,知道为什么?
晚秋:因为你救了我。
余则成:不对,是因为老天爷说你不能死,还有重要的事去做。
晚秋摇头:没有了,我没有力气等你了。。。
余则成:是觉得无路可走了吗?
晚秋点头。
余则成:你面前其实有一条通往未来路,值得活下去,那一路很美好,就像你写的诗歌那样,为什么说无路可走了呢?
晚秋:你愿意娶我?
余则成:比娶你还要美好,还多一份自由,你不是最向往自由吗?
晚秋点头。
余则成: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你愿意去吗?
晚秋:那就见不到你了。
余则成:那里很多人,都像我一样,那是另一个世界,好地方,好风光。
晚秋没有说话。
余则成: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做出一次重大选择意味着什么?你站在一列雄壮的队伍里,迈着大步,高唱战歌,去改变整个中国,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余则成就是路边的一个送行着,你跟他擦肩而过,你看到了他,他看到了你,你们挥挥手就过去了,前边是更有意义的生活。沮丧吗?不就是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吗,留恋它是一种高度近视,看得远点就什么都有了,包括爱。
晚秋:我相信你的话,可是我过不了眼下这道关。
余则成:什么关?
晚秋:你。
余则成:听我的,你就过得去。
晚秋看着余则成:好,我听。
余则成:这两天知道该怎么办吗?
晚秋摇头。
余则成:在医院好好养身体,不许回家,不许出门,后天,一个自称你舅舅的人来接你,你就跟他走,跟他走,就会到达我说的地方。
晚秋:你还来吗?
余则成:为了你和我的安全,我不能再来了,但是送你的时候,我可能会去的。家里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
晚秋摇头:最舍不得的都舍了,那就没了。
余则成不再说话了。
13-45.病房走廊 日内
翠平烦躁地等着,不时看看紧闭的房门。
余则成出来,翠平急忙过来:怎么样,说通了?
余则成:说通了,留下一天的钱,我们不能再过来了。
翠平:那这丫头怎么办?
13-46.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看一封电文,表情严肃,敲门声,站长放下电文:进来。
余则成进来:我已经通知李队长了,他马上到。
站长:正好我还有几句话跟你私下说。
余则成:什么话?
站长:陆桥山其实是个能干的人,出了事完全是因为跟李队长内耗造成的,所以我希望这样的事不再发生。
余则成:那个地主的事,是我个人所为,跟公务系统没关系。
站长:可是你的身份特殊,你是这个楼里的二号人物,理当注意。
余则成:明白了。
敲门声,站长:进来。
李涯进来:站长,副站长。
站长要说什么,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电文,顺手那报纸盖住了。
余则成看在眼里。
站长: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辆南下的专列在天津短停,平津司令部的特派员要上车执行公务,我们需要派人随从。
李涯:我下午要见学生代表,还是副站长去吧。
余则成:李队长,学生代表可以派别人去见,车站还是你去吧,我估计车上会是重要人物,你去更合适。
站长:那好,李队长你就去吧,去之前找家最好的日本馆子,准备些日本食品、水果带上车,算咱们的一点心意。
余则成:食品的整个制作过程需要密切监管。
站长:有道理。
13-4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用抹布擦拭着桌子。
(旁白:南边正在作战,怎么会有日本人前往呢?余则成开始只是好奇,他忽然想起一个传闻,东北战场上,曾有日本战俘参加作战,难道这是一车南下作战的日军战俘?如果是,这对舆论就太有价值了。怎么能落实呢?站长桌上的密电应该是刚收到的,可能跟这列火车有关。)
13-48.走廊 日内
余则成经过。
13-49.机要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两个女工作人员起立,礼貌地:副站长。
余则成:忙你们的吧,我没什么事,说着拿起台子上的电话,边拨号边随便问:发放的机要文件回收核实了吗?
机要员:收回了,发收一致。
余则成开始打电话:哦,喂,我是余则成,下午去火车站,派给李队长几辆车?好,两个司机今天晚上不能回家,在站里休息,对,再见。
余则成问工作人员:一致就好,电文呢?
工作人员翻看记录:电文还少一份?
余则成严肃地:先不要告诉我是给谁的,马上让译电室抄录一份,让薛主任亲自送来,要快。
一工作人员立即出去。
余则成等在这里,翻看着记录本。译电室主任进来:副站长,这是没收回来的电文。
余则成接过来看。
(旁白:绝密,天津站吴敬中。岗村宁次赴徐州,今午二时经天津站短停四十分钟,顾安修参谋长将上车会晤,予以随从,督陪全过程,严密保护。阅后即毁,毛人凤。)
余则成接过他递上的打火机烧掉了电文:你看到站长焚烧电文了吗?
主任:没有。
余则成点头:内容你都知道,以后要看到焚烧。回去吧。
余则成看着科长出了门。
(旁白:不是成队的日军,而是一个岗村宁次,这个逃过了东京审判的人,南下干什么呢,毫无疑问跟军事有关,这里面显然隐藏着高层的某种意图,甚至是战略性的,要把它弄清楚。)
13-50.谢若林家 夜内
谢若林躺在沙发上抽着大烟,听到敲门声,起来开门。
余则成进来。
谢若林看看后面:你一个人?
余则成:你希望有谁?
谢若林:我老婆呢?
余则成看着烟枪:我为你看管老婆吗?又有新嗜好了?
谢若林:玩玩,那家伙真不见了,你太太也说没见到。
余则成:小媳妇耍性子,说不定去哪玩了。
谢若林:爱去哪去哪,反正我早戴绿帽子了,是吧?
余则成漫不经心地坐下:决定权在她手里,别人只是配合。
谢若林:嘲笑我?
余则成:我有那么无聊吗,嘲笑一个无所谓的人?
谢若林:不谈她,有事?
余则成:真想得开呀,有点事。
谢若林:说吧,恭候您好久了。
余则成:我需要一类情报。
谢若林:什么情报?
余则成:关于日本人的?
谢若林来了精神:日本人的,这是最好办的了。
余则成:我想知道这么三方面的情况,一是谷寿夫被处决后,日本右翼的言论。二是佐世堡港的全景照片。三是岗村宁次的近况,难吗?
谢若林仰面思索。
余则成嘲弄:办不到?
谢若林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使劲思索:。。。明天国防部是不是有例会?
余则成:我只知道天津的事。
谢若林:哦,对。我想想。。。明天讨论四平战役失利教训,有例会,这样吧,明天我给你消息。
余则成:价钱呢?
谢若林:我说过,不跟你谈价钱,只跟你换情报。
余则成:我不换,只买。
谢若林无奈地摇头:那可就贵了。
余则成:你开价吧。
第十四集
14-1.乡村公路旁 日外
一辆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一辆大车的远处。
车内是余则成、翠平,后面是晚秋,她已经是一副男装了,像一个店铺伙计。
余则成看着路边的马车:晚秋,到这了。
晚秋心情复杂:这一步迈出去,就是天涯海角。
余则成没有回头:其实是更近了。
晚秋看着翠平:姐,你下车,我想抱一抱你。
翠平回头笑着:抱他吧,我高兴看到。然后对余则成:你下去。
晚秋:不,还是你下来吧。说完晚秋下了车,翠平也下来了
晚秋过来抱住翠平:姐,别生我气。
翠平:没有生呀。
晚秋:别老是假的,还是姑娘身子,这么生活几年下去,你不亏呀。
翠平:这由不得我呀,妹子。
晚秋:睡在一张床上了,怎么由不得你。
翠平:我土,我知道。
晚秋:城里人势力,他并不喜欢。
翠平:往西走山多,要小心。
晚秋:我喜欢山,你别打岔,记住我的话,抓住他。
翠平:好的,我记住了。
二人分开,晚秋朝余则成挥挥手:骗子,再见。
余则成笑了,挥了挥手。
晚秋走向大车,纵身跳了上去。
余则成和翠平在车里看着大车启动。
汽车掉转车头。
余则成笑着看翠平。
翠平用手把他的脸推向正面。
晚秋坐在大车上,蜷缩着身体,晃悠着。
(旁白:晚秋就这么走了,跟翠平来的时候一样。西柏坡,是她没有听说过的地方,那是她的目的地。谁给她指出了这条路,永远也不能说,这个秘密必须藏在心里。即使终结了爱情,但却复活了生命。上路时,她有憾无悔。)
14-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翠平各自熟睡着。
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俩人同时坐了起来。
敲门声继续,余则成急忙收拾地铺,翠平默契地过来帮他把枕头被子抱到床上,铺展开来。余则成把褥子放进柜里,看了看周围,围上睡袍下楼。
14-3.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下楼走向门口:来了,来了。到了门口:谁?
谢若林的声音:我。
余则成开门,谢若林进来,一脸疲惫。
余则成:这么晚了有急事?
谢若林:你的事我办完了。
余则成:坐,这么快?
二人落座,谢若林:我刚从南京回来,军队飞机来回。
余则成诧异:哦?是吗?国府用人要是都这样勤劳,有什么事办不成呀,怎么样?
谢若林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和照片:你验货吧。
余则成看着:这些右翼言论是谁搜集的?
谢若林:盟军司令部。佐世堡港的相片是一个朝鲜记者从飞机上拍的。
余则成看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旁白:这是陆军司令何应钦署名的两份文件原件,余则成发现,冈村宁次被秘密聘为国防部高级军事顾问,竟然是从去年六月开始的。远东军事法庭对这个战犯两次发出传票,南京方面都不将此人押往东京接受审判。这是在华北跟八路军作战最有经验的日军指挥官,保住他的用意不就是用于内战吗?)
余则成:我都要了,你等着。余则成上楼,接着又下来,把一根用手绢包着的金条交给谢若林。
谢若林打开看了看,咬着牙:你难道就不能给我透露些东西吗?
余则成摇头:我只买。
谢若林无奈了:哎,我老婆真的不见了。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吧?
谢若林:就是有天我喝醉了,带了个女人回来,她大吵大闹,我就走了。
余则成:你俩到底谁给谁带绿帽子呀,你打他了吧?
谢若林笑了:打了,看来你还是知道?
余则成:我听见了。
谢若林:跑了就跑了,女人有的是。再见。
余则成送他出了门,一回头下了一跳。
翠平站在他面前。
余则成:看什么?
翠平:太贵了,那么几张纸就给他一根。
余则成回到桌子旁边,留下两份文件,把剩下的递给翠平:这些没用,烧掉。
翠平接过去:没用,那就更贵了,也不还个价。说着进了厨房。
余则成看着手里的文件。
一会翠平回来了,余则成:明天你去书店,把这个亲手交给罗掌柜。
翠平开心了,接着撅起了嘴:可算给我个任务了。
14-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背朝余则成躺着,余则成从柜子里拿出褥子,在地上铺好,回头看着床上的被子和枕头。
翠平不动,感觉着后面的余则成。
余则成过来拿起枕头,放在地上,然后过来抱被子,一个被子角被翠平压住了,余则成拽了拽,没拽动。
翠平忍住笑。
余则成小声:哎,哎。
翠平不答应。
余则成绕到正面来看,翠平闭着眼睛。
余则成喃喃:这么快。。。。。。
余则成只好不盖被子躺在床上。
翠平扭头看,生气,抱起被子扔在余则成身上。
余则成:你没睡?
翠平躺着:我死了。
余则成:又怎么了?
翠平:晚秋都说我亏。
余则成:她还说我是骗子呢。
翠平:差不多。
余则成:我怎么成了骗子呢?
翠平:谁也装不过你。
余则成:我跟你可没装,都是真的,你不该这么说。
翠平长叹一声:哎,算了,睡你的吧,男人装傻,女人真傻。
14-5.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翠平臂弯吊着小包出门,观察左右,离开。
14-6.同元书店 日内
翠平进来,罗掌柜正在跟客人比画着,看见翠平立即:哟,余太太,您来了,您先生忙呢。
翠平:忙呢。扯点纸。
罗掌柜:这样吧,您里面请,外面要掸土了。
翠平跟罗掌柜进了里面。
14-7.书库 日内
罗掌柜让进翠平关上了门。
翠平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给了罗掌柜。
罗掌柜立即拿出一个一样的小镜子给了翠平。
翠平把小镜子放进包,罗掌柜又拿过一卷纸给了翠平。
翠平:没事了吧?
罗掌柜从兜里掏出一支毛笔:亲自交给他。
翠平接过要走:哎,罗掌柜,则成入党的事怎么样了?
罗掌柜:哦,我已经向上面汇报了,上面还需要你的情况。
翠平:上面派我来的,还不知道我的情况?
罗掌柜:以前你和老余分属不同的上级,情况不是很了解。
翠平:什么?我工作这么长时间,他的领导都不知道?
罗掌柜:知道,但是作为入党介绍人,还需要更多了解,包括你的入党情况,这是组织原则,千万别多想。
翠平忍着怨恨:这。。。这种情况。。。算了,我回去了。
14-8.同元书店门口 日外
翠平出来了,刚走几步,一个少年乞丐从后面窜了过来,抢过他的小包就跑。
翠平叫了一声,撒腿就追。
14-9.同元书店 日内
罗掌柜听到叫喊声,一惊,急忙出门。
14-10.街上 日外
翠平撒开双脚追着少年,叫喊:小兔崽子,站住。
少年边跑边看包里的东西。
翠平追着,纸和毛笔全掉在地上,她还是追。
14-11.胡同 日外
少年拐了进来,躲藏,翠平跑过了。
少年松了口气,继续看包里的东西,突然他哎哟一声。
少年摔在地上。
翠平撸着袖子,咄咄逼人:不学好,给我。
少年爬起来,夹着包,掏出刀子,无所谓地:找死,滚。
翠平来劲:嘿,你还有攮子。说着翠平上前要打,少年直捅过来,翠平躲开,飞起一脚踹了上去。
少年扑在墙上,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
又一个少年从胡同口跑入,他上来从后面抱住翠平,一摔没摔到,被翠平抄住了胳膊,顺着肩膀背了过来。
少年落地,一下爬了起来,三个人形成对峙。
翠平张开架子:我今天替你们爹妈管管你们。说着冲了上去,两个少年扭头就跑,可是晚了,对面两个警察拎着警棍跑了过来。
翠平的后面也跑来了两个警察。
为首的:又是你们,都带回去。三个警察上去,夺下包,拣起刀子,拎着两少年的领子走了。
翠平接过为首者递上来的包。
为首者:少了什么吗?
翠平看了看:没有。
为首者:太太,请您也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翠平:他们抢我,我还用去?
为首者:太太,例行公事,请吧。
走道胡同口,已经有一些围观的人了。翠平发现了其中有罗掌柜。
翠平立即清醒了低头看,纸和毛笔都没有了,翠平慌了,站住了。
为首警察:怎么了太太。
翠平回头看,胡同空空的,她满脸惭愧地看向罗掌柜。
罗掌柜甩头,示意她快离开。
翠平原地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翠平急得快哭了:我的。。。毛笔。。。
为首警察:太太,您还丢了什么?
翠平:我的。。。。。。
罗掌柜也着急,只好喊了一声:去警察局吧,你不会吃亏的,太太。
翠平嘟囔着:没了。。。没了。。。还是不想走。
罗掌柜只好走进胡同,好象是跟翠平擦肩而过,小声:你快走。
翠平只好对警察:走吧。
14-12.警察局办公室 日内
桌子上放着纸和包。翠平呆呆地看着。
一个警察:太太,你胳膊上的伤是他们划的吗?
翠平这时候才发现她的胳膊处有条伤:哎,我怎么没看见,是他们。
这时外面传来杂乱声,接着,李涯和两个特务进来:余太太,刚听说,没事吧?
翠平:没事,就是两个小毛贼,抢我包。
李涯:警察局会处理的,咱们走。
一个警察过来:李队长。。。。。。
李涯一把把他推到一边:让你们所长打电话,人我带走。
翠平收拾东西离开。
14-13.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李涯的车停下,翠平下了车,李涯也下来:余太太,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早说是保密局的。
翠平忐忑地:啊,知道了。说着要走。
李涯:哎,还有,余太太,那个叫王占金的地主是跟你家有深仇吧。
翠平:恶霸,打过我爹,吊起来打的。
李涯:太可恶了。听说还烧过你家的。。。房子?
翠平:没有,烧了过冬的柴火,过冬的,跟烧房子差不多。
李涯:哦。
翠平:上去了。她走了
李涯凝视着她。
14-14.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桌子上放着那支毛笔。
余则成在批评她:为了一个钱包,你竟然把任务都忘了?
翠平不说话。
余则成点着那支毛笔:这是罗掌柜拣到了,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呢?
翠平:错了。以后改。
余则成: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翠平:我老想着包里那两颗珠子了,家里没钱了,想去坤宝行换点钱回来。
余则成:没钱跟我说一声呀。DOLLAR
翠平委屈:你那么忙,多说一句话,就好象我要。。。我要勾搭你似的,冷冰冰的,我碰够钉子了,不想说,卖两颗珠子,什么都有了。
余则成耐心:你怎么这么想,不是我冷冰冰的,主要是工作压力太大。
翠平:跟左蓝在一起,你会这样吗?你会把话说出来,她也能帮你顶些压力,我没她称心,可是我能帮你顶些压力,你就是不信。
余则成:好,我接受你的批评。余则成拍了拍翠平的手:不生气,我们一人犯了一个错误,都要改正,可以吗?
翠平点头:我的错误更严重。
余则成:对。说着他拧开毛笔头,倒出里面的纸卷,展开看。
翠平:是任务?
余则成点头看着:有个叫钱思明的人,是个教授,五年前为参加抗战,从美国回来,他现在正受到保密局的监视。
翠平:教书先生?
余则成点头,继续看。
翠平:监视教书的有什么用?
余则成:蒋介石下令让他限期迁居。。。就是搬家到台湾,而他同情共产党,想留下来。
翠平:他现在在哪里?
余则成看完了:刚从沈阳护送到天津,准备乘飞机运到台湾。
翠平不解:让我们干什么?
余则成:把他保护起来,送到根据地。
翠平:一个教书先生还要花这么大力气,让他偷偷跑掉不就行了吗?
翠平划着火柴,余则成点燃纸条:是这样的,这个钱教授是核物理学的专家,你别问我什么是核物理学,我也不懂,他在美国参加过“曼哈顿工程”。纸条上说的,这我也不懂。但是有一种炸弹非常厉害,叫原子弹,美国在日本扔了两颗。
翠平一下就明白了:我知道,袁政委念报纸,说过这种炸弹是世界上最大的炸弹。我们做不出来。
余则成:现在做不出来,但以后会做出来的,这个教授就是琢磨这个炸弹的。
翠平:那不能含糊,一定要找到他。
14-15.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李涯。李涯:学生里面有共党的支部,北洋大学支部甚至还有枪。
站长: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李涯:联络网点基本建立起来了,只要有学生聚众开会,就有我们的人。
14-1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看文件,打电话:站长,我有些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站长:我们这也是,会议室见吧。
余则成:好的,我马上到。
14-17.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还有一个书记员。
余则成:。。。从廊坊组查到的印刷品来看,在天津至少有两个中共地下印刷点。
李涯:交警察局先查,有线索我们再跟进。
站长:别别别,既然是剿总的意思,还是我们来作吧。则成,这事你具体负责吧。
余则成:可以,但我刚看了白皮书,没有人手了,只有总务队那几个人了。
李涯:是呀,人手都坐住了。
余则成:海军俱乐部那批人可以回来吗?
站长摇头:驻军很多军官在那里嫖宿、喝醉、还打架,要抓几个,这是军法处的要求。
余则成无奈,看着手头的文件:那北洋大学丙区别墅的人能不能撤回来几个?
李涯:很难。
站长:这个人是要送台湾的,他说身体不好,要休整几天,估计他是不想走,这个人很重要。
余则成挠头:我知道,我知道,专核家嘛,他要是赖着不走,那我们要一直八人守控。能不能派人去跟他谈谈,劝他快走,一上了飞机不就没事了。
李涯:我觉得可以,那一个点用着八个人,太多了。
站长问李涯:你去跟他谈?
李涯摇头:这种知识分子,我谈不来,余副站长更合适。
余则成:我还要考虑地下印刷点的事呢。
站长:还是你去合适,地下印刷点考虑也是白考虑,没人手,把那老先生弄上飞机不就有人了嘛。
余则成:要是他就不走呢?
李涯:那就绑,绑上飞机再赔礼道歉嘛。
余则成:我可去试一试,依我看,别指望我能谈成,还真得做好绑的准备。
14-18.李涯办公室 日内
一个年轻知识分子坐在这里。他叫刘闪。
李涯:既然你是钱思明的学生,那还是从南开先来北洋,这边更重要。
刘闪:可以,他也信任我。
李涯:只照顾他的生活,什么也不要说,重要的是记住那些跟他见面的人,还有他们说了些什么。
刘闪:明白。
李涯:他现在躲在这里,外人都不知道,但很难确保共党会知道,甚至会来做他的工作。
刘闪:他在美国有过亲共言论。
李涯:是吧。
14-19.站长办公室门外 日内
李涯走来,敲门,站长的声音:进来。
14-20.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进来:站长。。。
站长伸手示意他别说话。站长和余则成正在听广播。
广播:。。。。。。在我军曾经公布的日本侵华战犯的名单中,冈村宁次同样被列为头号战犯。就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刽子手,竟然被堂堂中央政府奉为军事顾问,甚至指挥作战,不久前还秘密前往东北,视察布防情况,兜售他编纂的《剿共指南》,所到之处,皆有军界高官或登门拜谒,或上车请教,抗日勇士尸骨未寒,南京政府究竟要干什么?音乐起。
站长关上了收音机:秘密前往。。。这还叫什么秘密前往呀。
李涯:他们说的上车请教,是指什么?是指在天津?
余则成恍然大悟:啊,你那天去火车站,就是。。。
李涯情绪低落:对,车上的就是冈村,我也没想到,怎么他会成了上宾。
站长摇头:其实我是不希望再打下去了,我们有美国的军事资源,共产党有人才资源,你看什么都知道了,这些资源消耗在一起。。。突然他转头问余则成:结果会怎么样?
余则成:胜利。
站长对李涯:你说呢?
李涯:只要调整好战略,结果一定是胜利。
站长感兴趣地:哦,怎么调整?
李涯笑:这不是我辈操心的事。
站长苦笑:我们内部不会有三分之一都是中共的人吧。
李涯:这个。。。站长您多虑了,他们不讲究人多,而讲究效率。
站长有点火气:那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李涯:一个钱壮飞顶多少个人呀?
余则成:我不信还能有第二个钱壮飞。
站长:信不信由不得你我他,等着看吧,明天的报纸集会游行口号又是铺天盖地的。
电话响,站长指着电话:你们信不信,南京的,跟刚才的广播有关系。
余则成:我赌十万(可变),不是。
李涯:那我也十万吧,是。
站长接听:喂。接着然后必恭必敬:是,毛局长。。。不会吧。。。路线这么长很难说是哪里出的纰漏。。。我担心是随从人员中有奸细。。。那当然。。。一定查,再见,毛局长。
一听电话内容,余则成就笑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钱分给两个人。站长边打电话边收钱。
打完后,站长放下电话:毛局长的意思还是要查,怎么查呢?这样吧,现在人手不够,你们把意思传达下去,还是各忙各的吧,则成劝劝那教授,让他赶紧滚蛋,李队长还是要盯住学生里的地下分子。
余则成:好的,我马上就去。
14-21.清静的小别墅 日外
余则成拿着一本新书敲门。开门的是刘闪:您是?
余则成:上午预约的,我姓裴。
刘闪:哦,裴先生,钱老师一直在等您。
14-22.别墅内 日内
余则成把新书献上:这是家父的遗作,生前嘱咐一定要送您雅正。
钱思明接过书看着,摇头:这类科学专著在国外是要出精装本的,可惜你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了。
余则成:沧白堂事件(46年1月12日)后,陪都出版界人心惶惶,就这么付梓了。
钱思明:你小的时候是黑脸,现在白了。
余则成:老在博物馆里忙活,捂得吧。
钱思明饶有兴趣:你怎么看待时局?
这时刘闪端茶上来:裴先生,钱老师。
钱思明:哎,刘闪,坐一会,这是我十年前的学生刘闪,以前照顾我的人被车撞了,他刚过来。
余则成:刘先生辛苦了。
刘闪:学生嘛,应该的。
钱教授:我现在不爱想我的专业,我更关心的是时局,我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看法。
余则成为难的样子:内战嘛。。。国军确实暂时受挫,晚辈觉得终将赢得胜利的还是国军。
钱教授:我看你是在博物馆里呆久了,该出来透透气了。
余则成谦虚:拙见,拙见,先生还是别当真。听说政府对您很器重,请您去台湾清静一下,您老不爱动。
钱教授警觉:你是说客?
余则成:不,听说而已。
钱教授:哦,你可别做你父亲生前最厌恶的那种人。我是不想走,长崎和广岛告诉我,未来的中国需要我。
刘闪无动于衷地倒茶。
余则成天真地:未来的中国是党国的,去台湾服务党国这不矛盾呀。
钱教授笑:谁说未来的中国是党国的?
余则成傻了,看看刘闪:那是谁的。。。难道是共党的?
钱教授失望地:年轻人,现在是公元1947年8月了,不是民国二十六年,解放军已经过了黄河,要看清局势呀。
刘闪:你要是政府的说客,那就请回吧。
余则成苦笑无言,起身要走。
钱教授:你要是能遇到共产党的人请替我转告,我在这里恭候他们。刘闪,如有机会,你也替我转达。
刘闪点头,余则成:他们也许找不到这来,即使找到了,您也很难离开。
钱教授:那我就死在这里,台湾老子坚决不去。
余则成必恭必敬地鞠了个躬:那您就在这等着吧。
14-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窗口前看着外面。
外面几个人在钉制一个大木箱。
14-24.余则成家客厅/同元书店 日内
余则成:他很有骨气,说宁可死也不去台湾。
翠平:不就是他一个人吗,你只要给我配一个帮手,给我一支匣枪,我就能把他偷出来。
余则成:偷,拿枪去了还叫偷呀,那不是抢吗?
翠平:反正是弄出来不就完了吗?
余则成:弄出来容易,怎么藏他呢?
翠平:这么大的城还藏不了一个人?
余则成:即使藏起来怎么送出去,知道吗,要是这个人丢了,可能要全城戒严的。
翠平:全城戒严是什么?
余则成:就是。。。反正不能强取,那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不过,你说偷倒是提醒了我。说完余则成拿过纸笔写着什么:你马上把这个交给罗掌柜,千万别再发生上次的事了。
翠平生气:别没完没了说上次的事了,好不好。你有办法了?
余则成:只能试一试,敌人可能要强行绑架他。
翠平:绑架?
余则成还在写:我看见特务们在做大木箱子。
翠平困惑:大木箱子?干什么用?
余则成写完:你马上送去,回来再说。
翠平出门,余则成不安地溜达着。
(旁白:余则成在重庆时看过一份名叫“奥森伯格名单”的文件,那是美战略情报局在图林根与苏联抢夺德国科学家的秘密计划。杜勒斯有句话他记得很清楚,就是,科学家是高地,科学家是未来,科学家是长期的回报。余则成深知此人的意义。)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书店,翠平和罗掌柜,翠平:有两种康熙字典,我不知道那种好,要不你来看看。
余则成明白:好的,我马上过去。
14-25.同元书店 日内
余则成进来,书店里只有翠平和罗掌柜。
余则成接过两本字典,观察左右:怎么了?
罗掌柜:你的计划可以执行,但我不知道钱教授家的电话是不是被监听了。
余则成:当然,全天监听。
罗掌柜:我必须在一点到一点半之间给他打个电话,不然很难营救。
余则成思考:一点到一点半之间。
14-26.某小房间 日内
余则成进来,这里有两个特务,一个在监听,一个在睡觉。
余则成:有异常吗?
特务摘下耳机摇头,睡觉的特务急忙起来坐在那揉眼。
余则成:我来听听。说着接过耳机看看:德国造就是好有。戴上。(含下场戏的反应。)
14-27.小别墅/咖啡馆柜台 日内
电话响,钱思明示意刘闪接听,刘闪:喂。。。是。然后问钱思明:南开的陈颜女士打来的。
钱思明一愣,显然此人与众不同:陈。。。他快速地过来接听。
刘闪在一边擦桌子观察。
钱思明有点激动:陈女士,我是钱思明呀,你怎么找到我的?
咖啡馆,这里没有什么人,罗掌柜坐在不远处看报纸,喝咖啡。
翠平在柜台边听电话:我是陈女士的助手,叫左蓝,我们在北平见过的。
钱思明诧异:哦,左女士,我怎么听说您。。。。。。
翠平:您什么也不要说,您身边的人是保密局的特务。
钱思明一惊:哦。。。知道了。。。您说。
翠平:一会我们会派边稚含同志去您处,记住,他是陈女士的外甥,你一定要留他住两天,他负责把您转移出来,您要听他的指挥,清楚了吗?
钱思明高兴:你外甥来呀,好好好,我记住了,您放心吧,我在家恭候,好的,再见。
钱教授对刘闪:下午有客人。
刘闪:是什么贵客,看您高兴的。
钱思明饶有兴趣地:是我年轻时暗恋的女同学。。。的外甥。
14-28.咖啡馆 日内
翠平和罗掌柜依次出门,象不认识的人一样。
14-29.某小房间 日内
余则成放下笔,摘下耳机,看记录:老家伙电话还不少。
特务:是,不少。
余则成:明天去领台录音机,手抄哪来得及呀。
14-30.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姓钱的就是个滑头,我看他身体没什么问题。
站长:他很坚决?
余则成点头:宁可死,也不走。
李涯:还是用我的办法,强制送走。
余则成:可以,但是我担心万一他在路上。。。比如,自杀。
李涯笑:我有办法让他没有机会自杀。
站长征求余则成的意见:对德高望重的知识分子采取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当心影响。
余则成:他就是不走,那怎么办,李队长的办法也是迫不得已呀。
李涯:副站长终于跟我意见一致了。
站长:一旦产生负面效果怎么办?
余则成无所谓地:有影响,怕什么。李公仆,闻一多不都。。。
余则成和李涯卑鄙地笑了起来。
14-31.小别墅 日内
钱思明在接待客人小含,刘闪还是端上茶来伺候。
钱教授:小含,你小姨还好吗?
小含:还好,就是颈椎有点问题,我经常给她按摩。
钱教授:你在我这住几天吧,也帮我按摩按摩。
小含:可以呀,我还可以帮您做饭呢。
钱教授对刘闪:你可以轻松了,他做饭很好。
钱教授趴在沙发上,小含在按摩。
钱发现刘闪进里间了,就小声问:那个电话真是左小姐打的吗,她不是牺牲了吗?
小含:不是,主要是为了让您相信。嘘——。
刘闪拿着热毛巾进来:热的,捂一捂吧。
钱思明:好。
14-32.别墅外 日外
一辆卡车开了过来,上面放着一个大木箱子。
14-33.小别墅内 日内
刘闪也看到了窗外的卡车。
楼梯口处,小含看到刘闪把纸包里的药粉放进茶杯。
刘闪:钱教授,别写了,茶已经沏好了。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书房。
楼梯处小含观察着。
钱教授过来喝下了茶,刘闪得意。
14-34.小别墅外 日外
卡车上的箱子已经卸在门口了,刘闪开门朝箱子边的四个特务挥手,四个人抬着箱子进去。
不远处,车里的李涯看着箱子进去,露出笑容:怎么能自杀呢?
14-35.小别墅内 日内
钱教授躺在沙发里,昏迷了。
箱子抬进来,打开一个边,四个人把钱思明抬了进去。
楼上,小含打开一扇窗,用手绢挥舞着。
特务们抬着箱子要出门,听到外面人声喧闹。
14-36.小别墅外 日外
十几个学生过来,敲门。
不远处,车里的李涯有些意外,对身边的特务:见鬼,哪来的学生。
别墅门开了,两个特务出来:什么事?
学生代表:我们物理分院的学生,是来拜访钱教授的。
特务:拜访什么呀,赶快滚蛋。
学生代表:你怎么说话呢?你是什么人呀。
特务上来推学生:走开走开。
双方发生撕扯,学生代表:你们是什么人。一时混乱。
14-36A.小别墅内 日内
刘闪和两个特务在窗帘后观察。其中一个特务:不好,打起来了。随即二特务出去。
14-37.小别墅外 日外
两个特务出来了,跟同伙一起推搡着学生。
学生代表小声对边上的人:每人抓住一个,不要撒手。
有人喊:他们是特务,是来抓钱先生的。
学生们跟特务纠缠到一起。
14-38.小别墅内 日内
刘闪焦急地还在观察外面,后面被小含用一个粗大的画轴重重击倒。
木箱门被打开,小含脱出昏迷的钱思明,然后把手脚捆好,嘴也塞住的刘闪拖进木箱。
然后抱起钱教授上了楼。
14-39.小别墅外 日内
纠缠还在继续,李涯从车里跑过来。
李涯:同学们,同学们,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是帮钱教授搬家的。
学生代表:说谎,你们是什么人?
李涯:我是钱教授的学生,从北平来接钱先生的,他现在南开和老友见面,我们带上他的东西,一同去火车站,如果你们想见他,可以去火车站等他,在那里他还有个简单的记者招待会。
李涯示意特务:把箱子搬出来,别耽误火车。
四个特务进去。
14-40.小别墅内 日内
四个特务进来,为首的:刘先生。
楼上是小含的声音:你们先走,我检查一下他的东西。
四个特务抬起箱子。
14-41.小别墅外 日外
学生们看着箱子从他们面前抬上卡车。
李涯面露得意。
学生代表看着楼上的窗口。
玻璃上用毛笔留下了一个圆圈。
学生代表:那我们走,去火车站。
李涯:哎,对,去火车站见钱教授吧。
卡车走了。
李涯大笑着开车离开。
一辆轿车过来,停在了别墅门口,小含背着钱教授出来。
罗掌柜下车,帮着小含把钱教授弄上车。
14-4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抑制着兴奋从楼上下来:成了?
余则成微笑着点头。
翠平似乎想拥抱余则成,来到他面前,突然停住:你太了不起了,听罗掌柜说了这个计划,我在家里等着都紧张。
余则成:你立了大功,不容易呀。
翠平撅嘴:就打了个电话。。。你说我是不是还能做更多的事?
余则成:当然,说实话,打电话那会紧不紧张?
翠平愣愣地点头:怕说错。
余则成:我都能听出来,你的声音有些发抖。
翠平:胡说。
余则成:好,我胡说,你的声音像头母牛,很有力量。
翠平:这还差不多,我就喜欢牛。
余则成想起什么:哎,你在电话里怎么突然说起左蓝了?
翠平:罗掌柜让我这么说的,他说左蓝跟那教授在北平就认识,一说左蓝,他就知道我代表谁了。
余则成哦了一声。
翠平看着余则成:你这辈子怕是躲不过她了,到处都是她。
余则成:今天我们去吃馆子吧。
翠平:不去,太贵。
余则成:那在家吃什么?
翠平后背有点痒痒,她伸手挠着:杂面汤。
余则成:还吃杂面汤呀。
翠平:怎么了,在山里过年才吃的上呢。翠平够不到后背要挠的地方:你帮我挠挠这。
余则成:哪里?
翠平:这。
余则成伸出一根食指:这吗?
翠平:对。
余则成弯动食指第一个关节,抠了两下:好了吧。
翠平:你使点劲那么划啦划啦,别跟戳窗户纸似的。
余则成张开五指,要挠,却悬在空中。
翠平扭着身子:快点呀,痒。
余则成:哎,你等着。他来到抽屉边拿出一个痒痒挠,讨好地:你看,这是什么?
翠平蔫了,接过来顺着领子插进痒痒挠。
余则成在边上看,认真地:往上点,再往上。
翠平哭笑不得:我比你知道。
14-43.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李涯。站长脸色十分难看:回答我,你那个叫刘闪的什么高级内线呢?
李涯困惑:突然没消息了。
站长:你找过他吗?
李涯自问:昨天晚上找了一夜,没找到,难道跟请愿团去北平了?
站长蔑视地看着李涯:我告诉你他在哪里。
李涯:在哪里?
站长突然吼叫起来:他在台湾砍甘蔗呢?
李涯不知道怎么回事:砍甘蔗?怎么回事?
站长怒不可遏:你问我,我还问你呢?运到台湾的木箱子里是谁?
李涯:钱思明呀。
站长:请你把脑子从脚后跟里拿出来用一次,想一想再告诉我,木头箱子里面怎么会成了刘闪这个比你还愚蠢的家伙?
李涯大惊:怎么会?
站长:南京刚来电话,说从木箱子里爬出来的是一个叫刘闪的人。
李涯:不可能,我马上回去问。
站长抓一张报纸扔给李涯:看看吧,钱思明留给报社的信见报了。
李涯拣起报纸看:活见鬼了。
14-44.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气急败坏地翻看着电话记录:就这些?
监听员:从执行监听到昨天,就这些。
李涯看着:这是谁记的?
监听员看着记录:这是余副站长记的。
李涯:余副站长?他怎么去了?
监听员:检查工作。
李涯看着记录:陈女士。。。查这个电话。
监听员走了,李涯喃喃地:有内鬼。。。有内鬼。。。
14-45.咖啡馆 日内
两个特务在柜台前,甲在打电话:就是这个?知道了。放下电话对等在一旁的女店主:这个电话用的人多吗?
女店主:多,客人们常用。
甲:跟我们走一趟吧
女店主:去哪?
14-46.审讯室 日内
女店主已经浑身是伤了,歪靠在椅子里。李涯还在审:那个电话是谁让你打的?
女店主:。。。没人让我打。。。我也没打。。。求你放过我吧。
李涯:你要不是陈女士,你就给我指出来,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李涯对屋里的两个特务:你们出去。
只剩下李涯和女店主了,李涯拿出四张女人的照片:是她吗?
瘫软的女店主,打起精神辨认,摇头。
李涯换了一张,女店主还是摇头。
第三张是翠平的照片。
女店主看着:象是她。
李涯:象?
女店主有气无力地:客人那么多,我也记不清,衣服。。。不是,长得象。。
李涯意外,抽回手来,看照片。
照片显然是偷拍的,上面是走着的翠平。
这时一个特务焦急地进来:队长,抓到了。
李涯惊:抓到什么了?
特务声音很小:内鬼抓到了。
李涯把特务拽到角落:谁?
特务:档案股股长盛乡。
李涯意外:怎么抓到的?
特务:他私携绝密文件下班,被当场抓获。
李涯审问盛乡。
李涯:盛乡,你是罗家湾29号出来的人,该知道规矩。
盛乡惊恐地:知道。
李涯:那就自己说吧。
盛乡:时间来不及了,那些文件是想带回家看的。
李涯不屑:哦,带回家看,你家地板下面藏着的文件不比你档案柜里的少吧。
盛乡傻了:你。。。搜我家了?
李涯:不仅地板下面,你老婆的红木首饰箱里的美圆和珠宝我也看到了。
盛乡哑口无言。
李涯依然温文尔雅:好好想想,想好了怎么骗我再说。
盛乡:不敢。。。李队长。
李涯:早就发现你吃里爬外了,一直没动,知道为什么今天动你吗?
盛乡跪了下来,恳求:度我一关,李队长,我家的东西都是您的。
李涯:那些我都不要,我就要你告诉我,多久了?
盛乡傻了:一年。。。不到,李队长,我一无靠山,二无背景,做到今天不容易。
李涯同情地:我不是不通清理的人,只要你。。。如实招来。
盛乡急忙:我如实。。。如实。
李涯:你们怎么联系?
盛乡:一般都是星期六,在我家。
李涯:保密局里还有谁是共党?
盛乡诧异:不,不,我不是给共党做事的。
李涯也诧异:那是给谁?
盛乡怯怯地:就是。。。为了钱。。。给自己,真的跟共党无关。
李涯失望:这样说,我就很难通情达理了,盛乡,你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盛乡不说话了。
李涯:就算你为自己挣钱,我问你,你经手过袁佩林的情报吗?
盛乡:袁佩林?
李涯:装糊涂啊,那个共党的叛徒,死在绣春楼的。
盛乡点头。
李涯立即:给谁了?
盛乡:北平来的一个记者。
李涯:钱思明教授的情况呢?
盛乡: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真的。。。
李涯:那就别愿我不想帮你了,来人,大刑伺候。
两个特务上来拽起盛乡,往吊着的铁链子上栓。
盛乡拼命求救:李队长,求您。。。放我活路。。。我是真不知道呀,李队长,我这身体。。。会死的。。。
李涯不理睬,回头打开收音机,里面是唱戏的,他听得津津有味。
红红的炉子烧了起来,一个烙铁放在上面。
一个皮鞭伸进水桶,再被抽出来,特务的手在皮鞭上撸了一把。
盛乡的双臂被吊住,外套被解开。
李涯还在听戏。
盛乡恐惧地闭上眼睛:李队长。。。我说别的。。。重要的可以吗?
李涯关掉收音机,转身看着盛乡,点头。
盛乡:我。。。我。。。我知道,还有人从黑市购买情报,咱们站的。
李涯:谁?
盛乡害怕地:。。。余副站长。
李涯来了情绪,接着又掩饰着:继续说呀。
盛乡:党通局的一个敌情干事叫谢若林,他是黑市里的活跃分子,他说余副站长从他手里买过情报,重要的。。。而且出手很大。
李涯惊奇地:还有呢?
14-4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在饭桌上修着一个座钟,翠平穿着一个新旗袍下来:你看这件好看吗?
余则成放下手里的事,仔细打量:好看,这就对了,你平时就是要琢磨怎么穿衣服,怎么打扮,这才象做太太的。余则成又开始忙活。
翠平:你看呀,我穿这个是不是比站长太太受看?
余则成忙碌着:当然,她不行,我看比马奎太太都受看,这叫摩登。
翠平见余则成总是有一搭无一搭的样子,有些沮丧。
余则成发现她的情绪变化,于是认真地:别动,我看看,还需要配个这种颜色的手包。余则成指着旗袍上的某种颜色。
翠平也来了情绪:站长太太说,穿什么衣服,还要配什么头发。
余则成:是呀,很重要,这叫协调。
翠平:我看有点瞎讲究,饿他们三天,看还讲究不讲究了。
余则成:他们现在不是饿不着吗,你不是也饿不着吗。所以就开始讲究了。
翠平看着自己的旗袍:是比穿粗布袄看着麻利。
余则成看着翠平在镜子前收拾自己的头发,一时有些恍惚。
翠平扭头:看什么?
余则成憨厚地一笑:像林黛玉。
翠平:谁?
14-48.某浴室休息室 夜内
谢若林围着浴巾靠在床上抽着烟枪,火炉上水壶在冒热气。谢若林:我们都用另外一种方式说话,不是你这样的。
李涯:什么方式?
谢若林:做生意的方式,你该清楚,我就是做了什么,你也不能抓我,虽然现在叫党通局保密局,根子不还是中统和军统吗,你奈我何?
李涯忍着:凡是需要的,都要花银子,我懂。
谢若林:那我就什么都可以告诉你,而且绝对保密,不会象盛乡那样胡乱去说。
李涯:好,余副站长从你那买过情报吗?
谢若林点头。
李涯:什么情报?
谢若林沉默。
李涯从钱包里拿出10美圆,放在他身边。
谢若林拿起来看着:关于日本人的。一是谷寿夫被处决后,日本右翼的言论。二是佐世堡港的照片。
李涯:就这些?
谢若林看了眼美圆。
李涯又放上一张10美圆的。
谢若林:还有冈村宁次去徐州的活动情况。
李涯一惊:什么时间?
谢若林:共党广播里揭露冈村的前两天,玄妙吧?
李涯努力控制着兴奋:是很玄妙,关于他太太,你知道什么吗?
谢若林诧异:你很有感觉呀,我有个预感,我们可能会长期合作。
李涯:我也这么认为,钱不是问题。
谢若林:他太太是共党。
李涯大惊:你有证据吗?
谢若林:本来有呢,让余副站长偷走了。
李涯:什么证据?
谢若林:胡宗南的部队在延安挖出来的文件。那文件说到一个叫陈秋平的人,他们本来要派这个人来天津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跟峨眉峰做假夫妻,后来这个陈秋平在路上连人带马掉进山沟摔死了。
李涯:这跟他太太有关系吗?
谢若林:本来我只是猜测,秋平死了,翠平来了,我给余副站长看过那文件,本想做个交易,后来就被他偷走了,这样我就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了。
李涯思索,接着笑:你给我编故事吧,不就为了点钱吗?
谢若林:你别套我的话了,就你这些钱,我就说这么多了,信不信由你,而且,文件中还提到了峨眉峰。
李涯困惑:峨眉峰早死了。
14-49.李涯办公室 夜内
李涯的桌子上放着很多卷宗、文件之类的东西。他在研究。
(旁白:李涯并非没有怀疑过余则成,特别是小地主王占金被余则成硬硬要走,理由就很牵强,那人一定跟翠平有关系。他回到情报处,把关于余则成的资料都找了出来,从重庆时期开始研究,吕宗方、左蓝、马奎、还有这个翠平真实的身份。)
14-5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睡着。(前面旁白搭到此场。)
第十五集
15-1.荒野 日外
李涯和五个亲信。李涯:自从我来到天津站,你们就是我最信任的部下,你们的过错我
从没有追究,因为我知道你们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周围混生活的人很多,混到老也就是一副酒囊饭袋,而你们不是。现在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希望你们不遗余力。
一亲信:李队长,你放心。
李涯的手里有几张纸,他抽出一张,交给一个手下:这是那个钱思明教授的老家,他父母在那。我需要你做到的是,从那里打听到钱教授的下落。
李涯抽出另外一张:这是余副站长太太的老家,你们俩去,弄清楚他太太过去的情况,什么时候成的亲,家里都有什么人,参加过什么反动组织,这个应该不难。
李涯拿出最后一张纸:这是余副站长赶走的那个地主的情况,他不敢回老家,应该就在周围的乡下,一定要找到他。
五个手下在看各自的纸。
李涯:都记住了吗?
手下:记住了。
李涯收回了那些纸:虽然是为党国效力,我也不能亏待你们,回去后去财务取钱,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完成任务以后,我加倍犒赏。
15-2.保密局走廊 日内
李涯走来迎面遇到余则成,李涯热情地把余则成拉到一边,小声地:副站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内部的奸细终于落网了。
余则成:谁?
李涯:档案股的盛乡。
余则成一愣:是吗,现在人呢?
李涯:抓了,在审,他已经承认袁佩林的案子,他向外透露过情报。
余则成:站长知道吗?
李涯:还没跟他汇报呢,先跟您汇报一声。
余则成难以置信地:家贼难防呀。。。看来袁佩林的案子让你受委屈了。
李涯感动:您这话真是。。。幸亏找出真相了,要不我这黑锅。。。。。。
余则成:那钱思明的事呢?
李涯支吾:这个。。。正在审,他有应付的经验,暂时还没交代。
余则成小声:他会是共党吗?
李涯:我认为一定。
余则成心里一沉:这得汇报站长。
15-3. 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怀疑地看着余则成:盛乡都变了,还有谁能不变呢。过去的事先放一放,先审钱
思明的事。
余则成:李队长在审,暂时还没有交代。
站长思索:也许李涯的几次失误,都是冤枉的。
余则成:很可能。
站长:天津站出内鬼,我这个站长责无旁贷。
余则成拍马屁:站长,你不能这么说,我也有失察之责。
15-4.审讯室 日内
盛乡瘫在地上哭着。
李涯坐在一边:别哭了,说说钱教授的事。
盛乡:我真不知道呀。
这时站长进来,李涯起身笑脸相迎:站长。
站长看了看周围的两个小特务,两个人知趣地离开。
站长奇怪地看着李涯,小声:怎么这么客气?
李涯:有什么指示?
站长:钱思明的事赶紧审,要是南京一旦知道了,肯定会要人的,送回去他们一审,审不出子丑寅卯来,失职的罪名还得你来顶。
盛乡看着他俩在小声说话。
李涯点头。站长拍了拍李涯肩膀:这也关乎天津站的脸面呀。然后看着盛乡:盛乡呀盛乡。。。然后离开。
盛乡瞪着眼睛,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涯凝视着盛乡良久,似乎在酝酿什么。
盛乡被他看得发毛。
李涯扫视周围门口,心里打定主意,于是来到盛乡身边:站长带来个好消息,南京有人替你说话了。
盛乡困惑地:替我。。。?
李涯:你怎么早不说认识况秘书长呢?
盛乡惊讶:况先生。。。我给他做过随从,我以为他。。。已经忘了我了。
李涯:你的运气好,他没有忘记你。
盛乡恳求:您打算怎么处理我?
李涯:站长是这样说的,关于钱教授的事,你就随便写点什么,我们就有理由送你回南京了,况秘书长的意思是,只要人回去就行。
盛乡怀疑地:您不会是耍我吧,李队长?
李涯温和地:站长刚接了况秘书长的电话,放心吧。
盛乡写好了,递给李涯。
李涯看了,客气许多:这个你自己带着,回去给旷秘书长看,我怎么敢收呢?走,我送你出去,回去后,可别把我说成魔鬼呀,盛老弟。
盛乡把纸塞进口袋,糊涂地跟着。
来到门口,李涯看了看门外,掏出枪照着盛乡的后背就是一枪。
盛乡倒地,李涯把钥匙塞在他手里,然后迅速跑回审讯室里,这时外面传来了叫喊声和跑
步声,李涯深呼吸一口,依然举起木椅,照着自己的头猛力一击,随之倒在地上。
两个特务跑了进来,看见李涯倒在地上,急忙跑过来:李队长,李队长。。。。。。
15-5.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头上缠着绷带向站长和余则成叙述着:。。。最后他说他愿意交代,我就让他写出来,写完了后,我过去看,就在我看的时候,他突然用椅子朝我砸过来,我躲避不及。。。但那时侯我脑子还清醒,想去抢那张口供,他一把夺了过去,同时把我推倒,从我口袋里抢走钥匙,跑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他打开了门,就开枪了。。。就是这样。
余则成拿起桌子上的口供,上面已经有了点血迹:疯狂的人,他究竟是不是共党分子呢?
站长摆着手:不不不,他一定不是,他就是普通的交易人。天津站里有个共党分子,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他的口供里也没有说,这很好,他就是被共党利用了,袁佩林的案子,钱思明的案子都是那点钱惹得祸。
余则成看着口供。
(旁白:拿到口供,打死盛乡,李涯就得到了全面的解脱,这是他没有意料到的,他本来还想利用李涯的不得志再做文章,现在看来都不可能了,这个人将会得到更多的信任。)
15-6.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和翠平还有两个太太在打麻将。
站长太太:仗打成这样,连我这么个妇道人家都心寒。
翠平:咋样了,是老输吗?
一太太:咋样?一场都赢不下来。
站长太太直摇头:胡宗南那个笨蛋在西边一个旅一个旅地丢,东北那边也丢了六七万人。
翠平:不是美国人送了飞机大炮吗,还打不赢。
站长太太:赢不了了,你们知道吗,上面的大人物,都把金银财宝弄到外国去了。
一太太:我家先生下个月就脱军装了,回去做咨政,清闲。
翠平不懂:他们会不会打到天津来?
站长太太:迟早的事。反正我是打算走了。
翠平:梅姐,你要去哪?
站长太太:广东,跟我弟弟做生意去,什么都是假的,除了钱。
翠平:那站长大哥呢?
站长太太叹气:他是身不由己。。。走不了,少将,本来以为是个喜,现在看来是个孽。
翠平不安:那我家则成也走,家里的地都荒着呢。
站长太太:他也走不了,当副站长才几天呀,卖力气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哎,你们知道吗,那个陆桥山要回来了。
翠平一怔:回来?
15-7.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二人吃饭。余则成:他要回来?
翠平点头:站长太太说的。
余则成:回来干什么?
翠平:特派员,说他可神气了,找到大靠山了。
余则成琢磨。
翠平:还有,站长太太说,站长其实不想干了,很想去广东那边。
余则成:是呀,他捞得那些油水能把咱们县都买下来,还不走,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他可不傻。
翠平:他要是走了,你能当站长吗?
余则成摇头:不会的。
翠平:那会是李涯?
余则成:我们俩都不可能,南京会派人来的。
翠平:你要是当了站长就好了。
余则成:怎么好了?
翠平:那就什么都知道了,咱们家就装一个电台,你偷消息,我打电报。
余则成:打电报很难的,需要专门学习。
翠平不服:有什么难的,麻将那么难学,我都学会了,还有写字。说着翠平跑到角落,拿出一卷纸,抽出一张:你看,这是我这几天写的。
余则成看,翠平打开,上面写着:余则成大笨蛋,我爱你。
翠平得意地:怎么样?
余则成有些脸红:这。。。这是。。。
翠平:这是晚秋教我写的。
余则成:你知道怎么念吗?
翠平依然得意:当然了,余则成大鸡蛋,我煮你。
余则成哈哈大笑。
翠平也笑:好玩吧,这我都学得会,就别说打电报了。
余则成:好玩,好玩,你肯定能学会。
翠平收拾着纸:你必须说我能学会。哎,晚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余则成:她呀,一定象鸟一样,在飞。
翠平坐回到餐桌边,有些幽怨:她肯定找到了中意的男人了。
余则成:很有可能。
翠平伤感地看着桌面。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她那么小。。。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余则成知道翠平的心事,耐心地:翠平,本来我们都可以这样的,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可是因为我们的任务太特别了,所以我们就要。。。你怎么了?
翠平低着头在掉泪:哭了,看不见呀。
余则成搬着椅子坐到翠平身边:要是以前你在游击队里,遇到个喜欢的人,你可能会跟他说,愿意嫁他,他要是不同意,你还能拿枪逼着他娶你。
翠平:我没那么贱。
余则成:我这不是说如果吗,你脾气大大咧咧的很可能做得出来。可是在这里不行呀。
翠平:怎么不行?
余则成一时无语,半天:是呀,怎么不行呢?
翠平抹了把泪,起身收拾起碗进厨房:余则成,你听着,满世界上,就一个左蓝,她已经牺牲了。
余则成看着她的背影,有气无力地:我知道。
翠平回来继续收拾餐桌:我看你不知道,你还不如晚秋呢,一咬牙,就把你忘了。
余则成有些尴尬,伸手想帮着翠平收拾,翠平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别假惺惺的。
翠平进了厨房。
余则成不自信地:咱们的工作很危险,很残酷,恋爱、结婚、生孩子意味着。。。一旦哪天死了,留下的人。。。我总觉得。。。做我们这种工作的人,就没有。。。结婚的权利。
余则成说话期间翠平已经回来,她拿着抹布使劲地擦着桌子,好象没有听到。
余则成: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可我老这么想。。。一个孤独的女人带着吃奶的孩子。。。在坟前烧纸。。。以后他们怎么生活。。。。。。
翠平擦着桌子:我帮县农会发过烈士证,一天发了二十多个,那些寡妇没有人像你说的那样,都撑得住,太行山里的女人你没见过?
余则成:怎么会没见过,我妈就是山里的。
翠平:你妈会哭哭啼啼的?
余则成:不会。
翠平扔下抹布:亏你还知道。加入革命的人谁没想过死,自己死都不怕,男人死了就活不下去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
15-8.站长家 日内
站长和太太在吃早餐,牛奶面包等等。站长:这段时间你就多往广东跑几趟,把东西慢慢都带过去。
站长太太:我可以带上翠平吗,多个帮手。
站长:糊涂,这种事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站长太太:你不是信任余则成吗?
站长:信任也得有限度呀。
电话响,站长接听:喂,是吗?我听说了,但没想到这么快。是吗?。。。哦,是吗?
站长放下电话,担心地:陆桥山果然要回来了。
站长太太:还当处长?
站长摇头,不屑地:国防部二厅巡查员,草鸡头上插根凤毛,还巡查员呢。
站长太太:那是做什么的?
站长:做什么,靠上郑介民这靠山,回来抖威风呗。
站长太太:你把他赶走的,他会怎么对你?你可别不当事,回去给你奏上一本。
站长想了想:是不能小看这个人,子系山中狼呀。站长溜达几步:余则成跟陆桥山能说上话。
15-9.餐馆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站长和站长太太。
站长:今天给太太饯行,请你们夫妇来一起吃顿便饭。
余则成:嫂子要去哪?
站长太太:广州。
翠平:梅姐,你要去很长时间吗?
不远处,李涯看着。
饭桌上,喝酒说话。站长:委员长今天从北平飞沈阳,看来是去给陈诚加油。
余则成:哦,东北吃紧了?
站长笑:现在哪都吃紧,徐郑战线、平汉铁路、皖西张家店,山东威海,西边我看延安也快了。
余则成:有消息说下个月共军就要拿石家庄了。
站长:这仗打得让人看不明白。
李涯看了片刻,悄然离开。
站长:哎,则成,陆桥山要回来了。
余则成:我也听说了一点。
站长:他没有跟你联系?
余则成摇头。
站长压低声音:摇身一变成了二厅巡查员了,要在这里住些日子,警备司令部接待,跟天津站还没关系,这不是跟我摆臭架子吗。
余则成:我看他是没脸见您,当初是他吃里爬外吗。
站长太太:则成,你可别这么说,人家现在洋相得很呀,你家大哥处置过他,他不会小人之心要我们难看吧。
余则成:他算老几呀,动动李涯还有可能,敢动大哥。
站长摆手:则成,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我刚得到消息,陆桥山在北平查办了马汉三手下十几人呢,马汉三呀,老资格了,比我的根深多了,他都敢动。
余则成愕然:那是有点来者不善。
翠平听得糊涂,只好吃,站长太太跟她窃窃私语着。
站长:而且他还作为保密局的代表,监督了川岛芳子死刑判决。
余则成意外:这么受重用?
站长压低声音:跟北平站的人吃饭的时候放出话来,说他早就知道我问题严重之类的话,无非就是穆连成的那些事,分明是要挟私报复。
余则成谨慎:看来我想简单了,那可得防着点。
站长:你跟陆桥山私交不错,到时候出面化解一下,当初处理他也是按家规来的嘛。
余则成频频点头:我一定尽力。
15-10.余则成家门外 夜内
李涯来到余则成家门口,左右张望,用钥匙试着开门,没打开,他蹲了下来仔细开着。
门锁啪嗒一声。
15-11.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李涯进来,警觉地张望。
15-12.餐厅 夜内
站长对余则成:我估计,一旦有机会他不会放过李涯。
余则成:李队长。。。
站长太太和翠平还在嘀咕着什么。
余则成:当初抓他和陆玉喜的现行,会不会是个套呢。
站长思索:也可能,反正李涯容不得他。
余则成:李队长最近很神秘,不知道在忙什么。
站长:凭心而论,李队长这个人还是努力工作的。
15-13.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李涯在角落里找到一些报纸和照片,翻看,有左蓝和邓铭等人的。
15-14.餐厅 夜内
餐桌上的局面基本是,两个女人嘀嘀咕咕,两个男人窃窃私语。
站长太太小声问翠平:广州的黑市很热闹,你要是有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出手。
翠平:真的,我想想还有什么。。。
余则成:如果陆桥山要报复李队长,他总得找到借口吧。
站长:要想找总能找到。
余则成:像李队长这么精忠报国的人,我见到的还真不多。
15-1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李涯仔细看着收音机停留的频段,打开,里面传来:。。。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今天发布《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宣言》提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并宣布八项基本政策。
李涯关掉收音机,脸上露出神秘的笑。
15-16.餐厅 夜内
余则成:我觉得我当了副站长之后,李队长心里总有些。。。。。。
站长:李涯这个人还是豁达的。他跟我说过很佩服你。
余则成:他真说过。
站长:真的,还不只一次,你平时感觉不到他很敬重你吗?
余则成:能是能,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诚的。
站长:真诚的,容不下陆桥山,再容不得你,他成什么人了,真的,真诚的。
15-1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李涯打开衣柜,看到里面的铺盖卷。他眉头紧皱,然后注意地面。
李涯靠近床上的枕头,仔细观察。
15-18.餐厅 夜内
余则成满意地:其实我但愿他待我真诚。他喝下一杯酒。
站长太太:则成,桥山这回来,心里肯定横着气,你帮你大哥说一说,都不是仇人呀。
站长还要面子:他能奈我何?还用则成帮我说。
站长太太:别听他的,则成,防人之心不可无。
余则成:说一说没问题,不知道他还给不给我面子,再说了嫂子,他哪敢对大哥不恭,我会的。
翠平:要是陆太太也来就好了,又可以打麻将了,她可是老输钱。
余则成:都什么时候了,还提打麻将呢。
15-19.余则成家门外 夜内
李涯出来,关门,听到外面有动静,在走廊里躲了起来。
余则成和翠平回来,余则成掏钥匙开门,翠平:你没喝多吧。
余则成观察走廊:没有。
二人进门,李涯悄悄溜走。
15-2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进了门,他把翠平拉到一边,拽开灯,蹲下,仔细观察门前的脚垫。
翠平有些累,倒在沙发上:吃饭呀。。。比锄地还累,累脑子。
余则成的视线从脚垫挪到地板:有人进来过。
翠平一下跳了起来,过来也蹲下看,发现地:有,我撒得香灰都踩扁了,这还有印子。
余则成警觉地朝楼上看着走上去。
15-2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上来,翠平跟着。
余则成打量屋子四周,翠平走向衣柜,开门伸手往最里面摸,摸出了那颗手雷:还在。
余则成示意他不要说话。
余则成检查收音机背后,观察电灯周围。
翠平:看什么?
余则成示意他不要说话,余则成的视线顺着电灯开关拉盒一直看到电灯:应该没有。
翠平:没有什么?
余则成:窃听器,窃听器需要跟电线连在一起。
翠平看得更仔细,紧张:我看没有,就是那个能听咱们说话的小东西?
余则成点头,但还是不放心他站在床上,仔细观察灯泡周围。
翠平突然叫了起来:哎呀,我藏在鸡窝里的金条不会丢吧。
翠平盘腿坐在床上,余则成坐在自己的地铺上,闭目思索:你觉得会是谁?
翠平:楼下的。
余则成:也只有这家伙了。
翠平:他想干什么?
余则成:抓到我的什么把柄,要挟持我跟他做交易。
翠平:看他像个癞子,还这么厉害?
余则成:是他我倒不怕,我怕的是。。。李涯。
翠平:不会是他吧。
余则成:应该不会,他应该不会这么怀疑我。余则成突然想起什么,下床下楼去。
翠平光着脚丫:哎,去哪。。。跳下床,也跟了下去。
15-2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跪在地上用照相机对准地上的脚印,翠平举着台灯。
不甚清楚的脚印。喀嚓。
翠平指着照相机:怎么不咣地着一下了?
余则成:没电了。
15-2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二人各自躺着。翠平:站长太太说要走,去广州,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我听了,有点想哭,我掐着腿,没哭,我是不是革命觉悟降低了。
余则成:我看不是。
翠平:这种人要走,我怎么会鼻子发酸呢?
余则成:她不是坏人,她也是种田人家里出来的人,时间长了,有感情了,这跟革命觉悟是两回事。
翠平想不通:可我还批斗过跟保长老婆说过话的人呢。
余则成:斗争就是这样,要看形势、时间还有地方。
翠平:你说时间长了就有感情。
余则成:当然,小猫小狗也一样。
翠平故意:时间长了就有感情?
余则成:当然,我不是说了吗?
翠平:可你对我怎么就没有感情呢?
余则成语塞:怎么会没有,当然有。
翠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宽我心。
余则成:不是宽你心,是真的。
翠平:我要走你会哭?
余则成:哭,不一定就是流眼泪,有一种哭是难受,是躲到没人的地方傻坐着。
翠平认同:我看到狼牙山上五个战士跳崖的时候就没哭。
余则成:你真看到了,我当你是说着玩的?
翠平:这还能说着玩,隔着山坳好几个乡亲都看见了。
余则成:你没哭,你做什么了?
翠平:跟你说得一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傻坐了半天。
余则成:是吧,其实那比哭还难受。
翠平:就是,反正你要是走了,我会。。。翠平不说了。
余则成茫然地:我相信,这么长时间。。。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翠平有些动情:你就会说。。。
余则成:翠平,我们现在是在刀刃上走着,窗户外面可能就是枪口,你可能觉得我挺有本事的,可是我跟你说,我心里随时都有准备,不知道哪来一枪,我就倒在地上。
翠平急忙跳了下来,捂住余则成的嘴:不胡说,我要你活到胜利。
余则成看着翠平,一下抱住了她。
翠平傻了。
拥抱片刻,余则成突然松开了:你说。。。这样的事。。。需不需要向组织汇报。
翠平认真想了片刻:我觉得。。。需要。
安静,翠平摸着余则成的褥子:铺板这么硬,你都怎么睡的?
余则成做轻松状:我睡得很好啊。
翠平:从今天开始,你到床上睡去,说到底你还是读书的。
余则成:我都习惯了,还是你睡床。
翠平倔强:这一次,我决不听你的了,再让我睡床,我就去楼下睡。
余则成:这样好不好,我再睡一次,明天开始你睡这,我睡床,可以吗?
翠平想了想:这是你说的,好,我去睡床。
安静,二人各自睡着,翠平没睡,她甜蜜地笑着。
余则成也没睡,他显得很焦虑,用手指揉着额头。
(旁白:一个充满期待,一个陷入矛盾,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明天对他们来说是不一样的未来。如果彼此没有好感,一切会渐渐消散,可是这一次突然的拥抱,却让那种弥漫在心里的丝缕盘拢起来,似乎难以消散开来。)
15-24.李涯办公室 日内
一个手下抱着一个收音机进来,放下,离开。
李涯过来慢慢地悬动频段钮,指针停在了一个位置,这也是余则成家收音机指针停留的位置。
李涯打开开关,里面传来:昨日,西北野战军攻占清涧城,战斗始于十日夜,全歼敌整编七十六师,毙其师长廖昂,俘其师参刘学超。今日西北野战军解放绥德,不日,将解放瓦窑堡。这里是冀北解放之声广播电台。音乐。
李涯陷入思索。
15-25.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训斥一个手下:说你们笨,还不承认,两条线索在手里,还是让人家跑了。
手下:学生们堵着大门口,耽误了时间。
余则成:人没有抓到,那印刷机器设备呢?
手下摇头:都转移了。
余则成生气:连笨都算不上,我看你们就是愚蠢,下去。
手下出门,李涯进门:息怒了,副站长。
余则成:哦,李队长,坐,我遇到了跟你一样的问题,地下印刷厂跑了,又扑空了。
李涯:还是放宽心吧,抓到了算功劳,抓不到也正常,我觉得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
余则成:消沉。
李涯拿出一小盒子:这是海龙水产的薛老板送我的,我留着没用,还是请您太太带为享受吧。
余则成接过盒子打开看,里面是一对翡翠手镯。
余则成:这太贵重了吧。
李涯:哎,我留着叫贵重,嫂子留下那叫正配,您跟我就别客气了。
余则成:好,那我就替她谢谢李队长了。余则成把盒子放进提包。
李涯过来,关心地:副站长跟嫂子怎么还不生个孩子呀,安居乐业吗。
余则成摇头:这口苦水我是没处吐呀,她那不给脸的肚子就是不鼓,愁死我了。
李涯:哦,找大夫看看,听说洋大夫会看这病。
余则成:找过,烦死了,不说这些吧,来坐,喝杯茶,我这有新茶。
二人在沙发里坐着,余则成倒茶
李涯:海龙水产的薛老板开了个店铺,生意还好,我看可以让嫂子去帮忙看着,活不用干,钱还不少挣。
余则成:她?不行,女人在家做做饭就够了,又不是城市女学生,不行。
李涯:其实。。。也对,女人就该在家呆着。
余则成:李队长,你听说了吗,陆桥山要杀回来了。
李涯脸色一变,半天没说出话来,停了一会:杀。。。杀回哪?
余则成:回这呀。
李涯:什么职务?
余则成:二厅特派员,不是回保密局,是回挂在警备司令部。
李涯:干什么呢?
余则成:国防部辖内的事都可能过问,还放出话来,意思是对站长也要查。
李涯沉默了,余则成:他是反攻倒算来了,你要留心。
李涯感叹:我运即国运,这种败类都这般重用,我由衷地为党国的前途担忧。
余则成看起来是在听李涯说话,心里却在想另外的事。
(旁白:送手镯、生孩子、找工作,李涯的话题似乎有什么目的,而且这目的跟翠平密切联系,什么目的?怀疑他们的夫妻关系?他会想到这个点吗?今天突然说这些,那说明昨天或者前天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呢?昨晚潜入家中的会是李涯吗?)
李涯一直在陈述着什么。
余则成点头应付着李涯的话,他的眼神慢慢转向李涯的皮鞋上。
电话响,打断了余则成的思索,他去接电话。
李涯坐在沙发里有些不安。
余则成:喂,我是,原件交机要室,我要份抄件,马上送来。哦,带个照相机过来,我明天要用。余则成放下电话,边说边回到沙发:天下还是党国的,我觉得陆桥山也不能为所欲为。
李涯:我不怕他挟私报复,我不明白一点,为什么这样的人老是得到重用,像我们这样忠心耿耿的,却不得好报?
余则成意味深长地:裙带嘛,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明十七高,清十四朝,哪一天不是这样呢?将来还会这样的。
李涯:那我们是为什么呢?
余则成:为国。
李涯摇头:这话我听了十年了,我要是被陆桥山谗毙,黄土之下我不瞑目。
余则成:不会这么悲观的,只是要留意而已。
敲门声,余则成:进来。一个秘书进来,把一个文件夹和照相机给了余则成,出门。
余则成把文件夹放到桌子上,开始摆弄照相机:陆桥山又不是郑介民,别这么沉重,明天国务会议代表来参观,要用这玩意,来,我先给你拍一张,笑一笑。
李涯:我笑不出来。
余则成:哎呀,天还能塌了呀,瞧你,笑一笑。余则成拍了一张:不好,太紧张,没有霸气,这样,腿翘起来,也是堂堂行动队长兼情报处长,要有威风。
李涯只好跷起二郎腿,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
余则成的镜头对准了李涯皮鞋的鞋底:好,不要动。
皮鞋清晰的鞋底。余则成脚尖稍微钩一钩,哎,好。
余则成拍了一张:不好,你闭眼睛了。再来一张。
李涯继续摆着:我就怕照相。
余则成:我给你拍的你可以寄回家,保证有神气。他又拍了一张:好,过两天我洗出来送给你一张放大的。
李涯恭敬地起身:谢谢,这个站里,我最信得过的就是您了。
余则成:哎,李队长,客气了。
15-26.余则成家小屋 夜内
红灯亮着,余则成洗出了李涯鞋底的照片,他用镊子把照片从定影水中镊起,夹在铁丝上的夹子上,和那天晚上在地板上拍到的照片放在一起比对。
翠平伸着脖子看:这就出来了?
余则成仔细看着。
翠平趴过去看水盆:这是什么水?
余则成没理睬,细细辨认照片。
翠平用手指蘸了蘸水盆里的水,往舌头上送,被余则成轻轻打了一把:有药粉,不能尝。
翠平收了手,开始看照片: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看出来了吗?
余则成:是李涯。
翠平吓了一跳:真是他?
余则成:肯定是他。
15-27.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快步出来,余则成追着出来,翠平来到桌前拿起盛手镯的盒子就要往地上扔。
余则成一把拽住了她:你要赶嘛?
翠平:这镯子我不要了。
余则成:你看看这成色,能换十头牛,李涯是坏人,它不是呀。余则成收回了盒子。
翠平:我看出来了,你跟站长一样都是财迷。
余则成:随你怎么说。把它跟鸡窝里的金条放在一起,以后交给组织。
翠平不吱声了。
余则成:我这个财迷的财产,现在可以装备一个连了,你说有什么不好。
翠平转移话题:你说怎么对付李涯?这狗太奸了,竟敢溜门进来。
余则成:记住,再见到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翠平:还是装?
余则成:对,还是装,人家送你手镯了,要更热情。
15-28.别墅 日内
陆桥山对一个军官:实弹,以后就是实弹阻拦,先鸣枪,再不听就开枪,老拿空枪比划,学生都摸透了,谁怕呀。
军官:真开枪?
陆桥山:对,真开枪,学生怕什么,就怕开枪,听我的,后果我负责,你去吧。
军官离开,一个秘书进来:陆特派员,保密局来人求见。
陆桥山笑:只有余则成副站长肯来了,请进。
秘书出门,余则成进来:哎呀,陆巡查员呀,大架光临,有失远迎啊。
亲切握手,陆桥山:跟我还这么客气呀,余副站长,快快请坐。
二人边坐边说,余则成:我这副站长是欺世盗名呀,要是您还在,哪有我这小人得志呀。
陆桥山:不不不,早就该你了,依我看,站长都该是你的。
余则成收住笑容:陆巡查员,这话可说不得呀,就是把我煅成金身,我也就是个中校了。
陆桥山:绝非戏言,吴敬中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不知道?你还帮了不小的忙吧。
余则成严肃:哥哥,您的意思我不懂了。
陆桥山:别介意,我对老弟您还是知恩图报的。但是吴敬中的老婆频繁往返天津和广州之间在忙什么?一箱一箱的东西是什么?
余则成:您来天津就是为这事?
陆桥山:不全是,但是包括巡查这类贪污腐败的事,现在天津学生闹事的也多了,这跟保密局失察也有直接原因。
余则成:面上的事该查当然要查,私人之间的事嘛,哥哥呀,得过且过了,真的。
陆桥山还是牛烘烘的样子:李涯怎么样了?
余则成:还是很忙。
陆桥山:那个钱思明教授的事我也很清楚,弄了个盛乡出来顶罪,他很会搞把戏呀,当初我就是栽在这小人手里。
余则成:盛乡的案子确实审得清楚,口供记录都在。
陆桥山得意地:是不是站长和李涯托你来的?
余则成:我就不能来拜访您?非要受别人指使?即使我不登门拜访,您还能不回去看看吗?
陆桥山:我不回去,走得灰溜溜的。
余则成:您这就是想多了,都共事这么多年了,再说您来天津执行什么任务,保密局不还能帮上忙吗。
陆桥山冷冷地:不用帮,我这次主要是解决学生闹事的问题,据点是宪兵司令部,抓人有警察局,我不是保密局的巡查员,而是国防部二厅的。
余则成尴尬:那。。。你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陆桥山:则成,我们还是朋友。
余则成:那当然,当然是朋友了。
这时外面传来连续的枪声、警笛声、还有叫喊声。
余则成一愣,陆桥山坦然地:镇压,只有镇压,学生们才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
余则成摸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15-29.余则成家客厅/站长家 夜内
翠平和余则成在吃饭,翠平:死了多少人?
余则成:九个。
翠平:陆桥山这个畜生,你当时就不该救他。
余则成:这家伙疯了,他是杀给保密局看的。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枪声。
余则成:北洋大学方向,学生地下组织要倒霉了。
翠平着急:要不去跟罗掌柜商量一下?
余则成:他门前没有信号。
翠平:姓陆的比李涯还狠,杀这么多人。
余则成放下碗,起身溜达起来:他们都狠,只是没有机会,翠平你这话提醒了我,你说我能不能借陆桥山的手除掉李涯呢。
翠平:好呀,李涯敢溜咱家门,一定是怀疑上你了。
余则成: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
站长:听见了吗?
余则成:什么?
站长:枪声呀。
余则成:哦,听到了,好象是北洋大学那边的。
站长:又杀了五个。陆桥山亲自坐镇,还抓了十几个,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杀完了一拍屁股就走了,剩下的事全是我们的。
余则成:我今天见了他了,他变了,很强硬,不听劝,这么大动干戈就给我们看的。
站长:这。。。太讨厌了,你明天早上派人注意一下警备司令部门口,当心学生冲击。
余则成:我会安排的。余则成放下电话:又杀了五个。
翠平咬着牙:找剁。
15-30.站长家 夜内
站长和李涯。李涯:这不是胡闹吗,他抓的人里面有我的两个线报,现在我这边的情况上不来了。
站长:则成说的对,他这么大动干戈就是给我们看的。
李涯:余副站长的话也不能都信,他跟陆桥山的关系。。。站长,我是做好准备了,随时准备被押赴南京。如果上了军事法庭,我就说党国不公,为党不义,我李涯一片至诚,从未改变,希望您到时候能为我说句公道话。
站长:李涯,你的忠诚我从不怀疑,但是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不就是一个陆桥山吗,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李涯:我只能说说了,我想做,可不知道该做什么。
站长思索:学生里面好象有几名旗手,比如,学者郭佑良、市参议员许昭等等吧,好象有五六个人,是吧。
李涯:是,站长什么意思?
站长:在这些旗手中,如果有两个被暗杀了、失踪了,这帐会记在谁的头上,那时侯学生还不。。。倾巢而出?那个局面南京受得了?陆桥山有胆量杀五个,他有胆量杀五十个,五百个?
李涯明白了:站长的意思是。。。。。。
站长神秘地:现在那个郭佑良和许昭不是很活跃吗,你也说过他们很棘手,安排去吧。。。子弹上又没写名字。
李涯:就是写了,也是陆桥山的名字。
站长笑了:那得想好,是写小楷还是写隶书。
李涯:晚辈还是年轻,您这一招在兵法上是有出处的。
站长看了眼表:要是十二点左右听到枪声,我们还都能睡个好觉。
李涯:应该能睡个好觉。
15-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和余则成各自睡着。
翠平:你什么时候去书店。。。见罗掌柜的?
余则成明白翠平下面的话:去那。。。要等他的信号。
翠平:你要是去了,汇报咱们俩的事吗?
余则成犹豫:我想。。。会汇报的。
翠平:你怎么说?
余则成:我就说我们。。。我们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让他问问组织上是怎么想的。
翠平不太满意:这话人家听的懂吗?
余则成:听得懂,他们会开会分析,一分析就能知道什么意思了。
翠平:我觉得还是直说好。
余则成:怎么直说。
翠平:就说你想跟我真过,我也想跟你真过,怕什么,都这岁数了,也不耽误工作。
余则成咬了咬牙:好,我就这么说。
这时,远处传来枪声,余则成和翠平同时坐了起来。
余则成:陆桥山这是杀上瘾了。
翠平发狠:让我再遇到他,我就对手掐死他。
二人又躺下。
余则成:你说还会响枪吗?
翠平:会。
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两声枪响。
余则成躺着没动:这是南开方向。翠平,明天不要出门,可能要出大事。
翠平哦了一声,然后:要小心的是你。
15-32.站长办公室 日内
外面是警车声和喧嚣声。
站长看着窗外:效果不错。
李涯:学生们已经把警备司令部围起来了,还抬着郭佑良、许昭的遗体。
站长:这件事只限于你我之间,暂时也不要告诉余副站长,他跟陆桥山的关系。。。
李涯:我明白,现在这种局面您是不是该向上面汇报一下?
站长摇头:不用我说,你问一问监听组吧,警备司令部的电话估计已经打得比枪管还烫手了。
15-3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是戒严了吗?
对方(OS:)部分地区戒严了,是警备司令部的命令,昨天晚上郭佑良和许昭被暗杀,学生们要游行。
余则成吃惊:郭佑良和许昭?都死了吗?
对方(OS:)都死了。
余则成惊讶地放下电话。
门开了,站长进来了:躲清闲呢?
余则成:站长,您知道了吗?
站长:知道什么?
余则成:郭佑良和许昭被杀了。
站长:我也是刚知道,陆桥山真是疯了,这么个杀法要出乱子的。
余则成:总部知道了吗?
站长:能不知道吗,总部不会在乎谁死谁活,他们在乎的是局面,保密局已经不是军统时期了,丧失了统治力,丧失了在委员长面前说话的权利。
余则成:这些行动我们应该事先得到情报的。
站长:陆桥山抓了很多学生,其中有我们的线人,情报就是在这个环节上中断的。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
余则成:您说。
站长:李涯可以提交一份名单,你去跟陆桥山谈一谈,让他释放一部分人,把我们的人混在里面。
余则成:这没问题。
15-34.同元书店 日内
余则成进来,见有客人在,他假装看书。
罗站长:余先生您今天得闲呀。
余则成点了点头,继续看书。
客人走了,罗掌柜焦虑地:怎么会事,对学生突然就下手了?
余则成:情况很复杂,损失大吗?
罗掌柜沮丧:损失惨重,四个地下支部一扫而光,郭佑良是地下学运主席,他这一牺牲,很多关系都丢失了,跟他单线联系的人都成了断线的风筝。
余则成:市府现在出面平息,更大规模的镇压还在后面。余则成拿出一张纸:这是学生中保密局安插的线人名单。
罗掌柜看也没看夹在了一本书里:还要镇压?
余则成:这不是一个有预谋的计划,原因在于一个叫陆桥山的巡查大员,也许他得到了更上层的旨意。再次镇压可能不再是这种屠杀,而是大量的秘密逮捕,学生支部跟很多社会支部联系密切,秘密逮捕会造成不可想象的损失,整个城市的地下组织全面瘫痪的危险是存在的。
罗掌柜:把他们都转移出去?
余则成:要做这样的准备,不过这样计划太被动,以后的工作谁来做?
罗掌柜:那怎么办?
余则成扫视了周围一眼:干掉陆桥山。
罗掌柜:我马上请示。
余则成:干掉他的计划你来制定,我可以把陆桥山约到一个你认为合适的地方。
罗掌柜:什么时间?
余则成:时间地点你定,但是要快,如有必要可以直接打我家的电话,通知我来取新出版的《远东情报站》,余则成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本新的《远东情报站》,交给罗掌柜。
罗掌柜:还有什么指示?
余则成犹豫:我跟翠平同志。。。。。。老罗,你也知道。。。
罗掌柜:哦,你入党的问题上面已经接到我的转达,得到的答复是你现在情况特殊,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都不得讨论、请示、研究、要做到冰封消息。如果进入议事日程,再保密,消息也会扩散,对你潜伏不利。
余则成:哦,这我能理解。
罗掌柜:你永远是组织的优秀成员,这是上面让我向你转达的。
余则成并没有介意:懂了,形式上的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工作。
15-35.澡塘子休息区 日内
李涯和谢若林围着浴巾在喝茶。谢若林:我认为我们之间很难合作。
李涯:为什么?
谢若林:我们合作得到的情报跟谁交易?我要是跟共党交易,你肯定不干,因为你反共。
李涯:你不反共吗?
谢若林:我不,我不反任何政治势力,我是在他们之间生存的。
李涯:你没有信仰?
谢若林:有,我信仰生存主义,我劝你也务实一些,眼下不比当年,山东、西北、大别山、东北打成这样,将来谁坐江山,你看得出来吗?
李涯:这么大的事轮不到我这小人物考虑,我只考虑眼前。
谢若林:眼前指什么?余则成和他老婆?
李涯想了想:很多人,包括他俩。
谢若林:余则成是有韬略的,他那个老婆是个傻瓜,你就没点办法?
李涯:如果象你说的那样,他老婆是有来头的,那就不会是傻瓜。
谢若林:肯定有来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共党那边本来是派她妹妹来的,就在那一天她妹妹死了,骑马掉到山沟里了。。。。。。
李涯:他们就移花接木换成了这个叫翠平的姐姐?这是你的幻觉,你说过,但我不信。
谢若林苦笑:不信是应该的,该死的余则成偷了那份文件,要不我给你。。。哎,算了,多少钱也没用,反正已经偷走了。
李涯:我希望你跟我讲价钱,而不是讲故事。
谢若林想了想:我何尝不想跟你讲价钱呀,让我想一想,也许真得先编一个故事。
李涯:我可以帮你一起编。
谢若林:不用,那样以后不好算帐,我还是自己来,也许,也许我需要你给我提供帮助。
李涯:可以,只要别是五卡车白糖,那找市长也没用。
谢若林:不会的,你让我想一想。
15-36.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在家里翻着字典在看报纸。
余则成抱着一床军用被子回来了,翠平没有抬头:回来这么早啊。
余则成看着翠平:哎,不错呀,会用字典了。
翠平:大惊小怪,晚秋在的时候我就会了,就是不认识字典里面的字。
余则成把被子放到沙发上,饶有兴趣:报纸上说什么了?
翠平:杀了好几个学生,还有两个领头的。
余则成一下沉重了:对,有一个是我们的重要成员。
翠平放下字典:是吗,打鬼子的时候,湖岭村的村长被保安队杀了,我们就把马沟村的炮楼端了,这叫报复,要不然敌人会觉得你好欺负。
余则成:说得没错。他把包里的一本书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去了厨房。
翠平看到书,拿了过来,闻了闻:你去书店了,被子哪来的?
余则成:从被服厂要的,你晚上不是要睡地铺吗,垫着暖活一些。
翠平感动: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想着给自己多垫点。
余则成:我习惯了,再说你是女同志,身子娇贵。
翠平满意:去书店了,又有什么任务吗?
余则成:有,但要等。
翠平想起自己的心事:罗掌柜都说什么了?
余则成:如果不采取有利措施,损失会更大,就象你说的那样,我们要报复。
翠平哦了一声:还说什么了?
余则成端着茶壶和两个茶杯出来:这些坏事都是陆桥山干的,我建议锄掉他。
翠平来了精神:还需要我打电话吗?
余则成笑了笑:等等看,喝点茶吧。
翠平羞涩:还说什么了?
余则成:翠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最后我也说了,我说我跟翠平同志。。。
翠平充满期待地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我正在想往下怎么说,罗掌柜理解错了,他以为我要说入党的问题呢,就跟我
说了入党的事。
翠平:入党的事怎么样了?
余则成:他说我现在情况特殊,上面严格规定,关于我的所有事情,一个字也不能提,不分内部和外部,就象没有这个人一样。
翠平不理解:你在组织上面也要保密?
余则成:其实,上面知道我们俩的人很少,可能只有一两个人,消息不能有丝毫扩散。
翠平吃惊:这么严,领导们之间也不信任?
余则成: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秘密战斗就是要严格保密。
翠平深刻地点头:后来呢,你又说了吗?
余则成:我就没再说。
翠平有些失望:哦,我还以为你说了呢。
余则成:我是这样想的,连入党的问题都不便考虑,咱俩的事。。。你想想,还是很难的,我再怎么开口呢?
翠平点头:我理解。
沉默片刻。
余则成只好喝茶,翠平:那你说,你心里有我吗?
余则成被茶烫了一下:有,当然有。
翠平柔弱地笑了:我想也是,要不然你那天不会抱住我。
余则成咽下口茶:就是,你也知道。
翠平:这事我觉得你同意比组织同意还重要,我塌实了,相好就行,组织如果同意,就说明我们可以成亲了。
余则成有点尴尬:翠平,我是这样想的,等仗打完了,不用想其他事的时候,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的未来,我们的生活,想谈几天谈几天,想谈什么谈什么。
翠平靠近余则成:有这么麻烦吗,现在有什么不好谈,又不耽误工作。
余则成诚恳地:现在呀,我心里压力太大,有的事情都不敢想。
翠平不想听了起身:那就别想了,反正你说心里有我了,我等你,喇叭里说石家庄都解放了,这仗打不了两年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进了厨房。
15-3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蹲着给翠平铺地铺:你看这么软活,我睡吧,你还是睡床。
翠平也蹲在一边:不行,说话要算数。
余则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翠平,我真不忍心再让你受委屈了。
翠平不说话直接躺到了铺好的地铺上:就这样定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哎了一声,要起身。
翠平一把拽住他:你傻呀。
余则成蹲着不动了。
对视。
翠平:你心里还是没有我。
余则成:我发誓。。。。。。
翠平:发什么誓,往下发呀。
余则成:我发誓我心里有你。
翠平:你亲我。
余则成无奈,俯下身去亲了翠平脸颊一下。
翠平满意:你是自愿的。
余则成:当然。
翠平:你亲过左蓝吗?
余则成:哎呀,你怎么问这种事呢。
翠平:问一问你怕什么,她比我强,我又不吃她的醋。
余则成无奈:你说你。。。我刚亲你一下,你就问另一个女人的事。。。翠平,你要学习怎么去恋爱,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老家那种一见面就进洞房的方式,已经。。。哎呀,你知道吗?
翠平不好意思了:恋爱,怎么恋爱?
余则成:恋爱就是说说话,拉拉手,散散步,就是。。。就是我把你看成一个特殊的女人,你把我看成一个特殊的男人。
翠平忽然明白了,坐了起来:就是钻玉米地。
余则成实在无奈:对,钻进玉米地说说悄悄话。
翠平费劲地联想:就是要有。。。月亮。
余则成大喜:对,月亮,月光,读书人叫它浪漫。
翠平掘嘴:浪什么漫,不就是调调吗,这都是晚秋那种愿当小老婆的人说的话。
余则成一屁股坐在地上:姑奶奶,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什么。
电话响,翠平吓了一跳。余则成:罗掌柜的。起身接听:喂。
罗掌柜:(OS:)请问这里是余府吗?
余则成:我是。
罗掌柜(OS:)我是同元书店罗掌柜,余先生,你要的《远东情报站》我们已经到货了,您明天可以来取。
余则成:我多付钱,你可以给我送上门来吗?
罗掌柜(OS:)哎呀,这么晚了,伙计已经下班了。
余则成:那就麻烦你罗掌柜跑一趟吧,这书我急用。
罗掌柜(OS:)那你再多付我十万块可以吗?
余则成:八万块。
罗掌柜很不情愿地:好吧。你把地址告诉我。
15-38.某密室 夜内
李涯在监听余则成的电话,听完之后,念叨:同元书店。
李涯对身边的特务:你马上去余副站长家门外,远远看着就可以,千万不要靠近,一会会去一个送书的人,你只要记住他呆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明白吗?
特务:明白。
李涯念叨:《远东情报站》?李涯打电话:是我,你明天去书店,给我买本书,叫《远东情报站》。
15-39.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罗掌柜。余则成手里拿着卷成筒状的《远东情报站》,在思索:实施暗杀。
罗掌柜:对,用枪。
余则成:上面同意了?
罗掌柜:同意,陆桥山制造的这次镇压,我们确实损失很大,不仅仅是郭佑良、许昭,死亡的学生中有两个是我们的骨干,关押的人中也有几个。
余则成:那就要快,我担心晚了会出现叛变的情况,那就遭了。你有具体计划吗?
罗掌柜:你需要把他带到一个指定的地方。最好邻街。
余则成想了想:他是个多疑的人,他一定想见我,还是看他会选在哪吧,我再告诉你。
罗掌柜:最好能坐在靠窗的地方,我们的人从外面射击。
余则成:枪手有人选吗?
罗掌柜:有二分区特务队派一名狙击手来,明天早上到,他提前会进入射击地点等候你们。你要给我一个大致的时间。
余则成:狙击手要是早上到,我就约陆桥山中午一起吃饭,枪和子弹一定要提前检查好。
罗掌柜:我会的。
余则成:如有什么紧急情况,打我办公室的电话,响一下就挂掉,我就会去找你。
罗掌柜:知道了。
余则成:那你快走吧。说完余则成给了罗掌柜一张纸:拿着。
罗掌柜:这是什么?
余则成:你是来送书的,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是一份书目单,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在等我写这些东西呢。
罗掌柜收拾起书单,要离开,翠平突然下来:罗掌柜。
罗掌柜客气:没睡呢?
翠平:有件事我可以向您汇报吗?
余则成明白:翠平,今天确实不适合汇报那样的事情,过两天吧,等锄掉陆桥山再说,可以吗?
翠平不说话。
罗掌柜有些二乎,看着余则成:是需要以后吗?
余则成果断地:以后,你不等再停留了,马上离开。
罗掌柜只好离开了。
余则成有些生气:翠平,这种时候提我们的事,非常不合适。
翠平委屈:你又不提。
余则成:你是从游击队里走出来的战士,你应该明白,个人和组织是什么样的关系,罗掌柜今天晚上过来本身就是一步险棋,你再跟他提我们个人的事,你要让他呆多久,他会怎么看待我们,战斗马上就要打响,我们却。。。不合适呀。
翠平:我明白,我觉得你根本不想提。
余则成真有些愤怒了:我告诉你,我是从全局考虑的,大事小事我们要有先后,你在山里跟鬼子打过仗,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能回家喂猪去吗?
翠平看着余则成,猛然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余则成有些措手不及,停留片刻,他慢慢抚住了翠平。
翠平:我就是。。。看你好。
余则成抚慰着翠平的头:我不傻,都知道。
第十六集
16-1.李涯办公室 夜内
李涯在听手下汇报,手下:从进去到出来,一共用了二十六分钟。
李涯:二十六分钟,送本书,空手出来?
手下点头。
李涯:监视这个书店,尤其是这个罗掌柜。
16-2.临时办公室 日内
一身军装的陆桥山(上校衔)在和一个军官分析。
陆桥山:郭佑良和许昭的死分明是有人要嫁祸于我们。
军官:会是什么人呢?
陆桥山笑:保密局的,我的那些同事们,嫌我立功太小,帮我杀了两个有影响的人,好,我照单全收。
电话响陆桥山接听:喂,余副站长呀,可以呀。接着陆桥山好象很感兴趣,口气神秘:是吗?你知道内幕吗?哦,好的,我也正想见你一面。。。那就来我办公室?不不,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你知道欣欣咖啡馆吗,那就这样,中午十二点在那见,好,再见。
陆桥山放下电话:你看,会有人向我通报的。
军人:余则成?
陆桥山:对,这个人稳当,我中午见他。
16-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整理材料,电话响,他没有接,只响了一声就停下了。
余则成想了想立即出门。
16-4.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在听电话。对方(OS:)李队长,余副站长刚才到了同元书店,我们在门口监视呢。
可以进去吗?
李涯:不要进,就在外面盯着,记住时间就可以了。
16-5.同元书店 日内
罗掌柜小声:今天外面好象有点不对。
余则成:不管他,说你的。
罗掌柜:锄陆的计划有变,分区的狙击手不能按时到达。
余则成诧异:怎么了?
罗掌柜:病了,派别的人他们没有把握。能不能推迟一两天?
余则成摇头:我已经跟陆桥山联系好了,时间地点他都同意,很顺利。
罗掌柜:我手下有个人,枪法还可以,当过兵。
余则成:几年没摸枪了?
罗掌柜:哟,怎么也有两三年了。
余则成:不行,时间太长了,这样吧,我有个人选,就是翠平。
罗掌柜:翠平,可以吗?
余则成:我马上去想办法,你帮我找一支驳壳枪,她只使得惯这一种。
16-6.李涯办公室 日内
一特务:余副站长开车,带着太太出城往东边去了,我们不敢再跟了,那太明显了。
李涯:你做的很对,这个书店要一级监控。李涯起身思索:出城了,出城了,这可是个怪举动。出城干什么呢?
这时一个穿工作大褂的人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型录音机:李队长,这是你要的。
李涯签了字,然后拿起小录音机看:真是好玩意儿。
16-7.荒野 日外
几个罐头瓶子摆在礁石上。
翠平举枪瞄准,连发三枪,分别击碎了三个瓶子。
余则成看得很兴奋:真不错,你是怎么学的。
翠平看着枪:这枪好,够分量。然后继续瞄准。
余则成看着翠平认真的样子,眼神突然变了。
翠平又打了三枪,三个瓶子都被击碎。
翠平:真过瘾,你知道吗,我以前的那支枪只有半个枪把,很难使的。翠平发现余则成在盯着自己看:看什么?
余则成:哦,我发现你一拿枪,跟以前就完全不一样了。
翠平:怎么不一样了?
余则成:很。。。很有魅力。
翠平:魅力,是什么?
余则成:就是好。
翠平不屑:这不是我逼你说的吧,好了,说吧,什么任务?
余则成:杀陆桥山。
翠平一愣:让我?
余则成:只有你能。
翠平跳了起来:你不能变卦。
余则成:我不会变卦的,但是你要听罗掌柜的安排,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决不能有一点改变。
翠平:我知道,你放心吧。
余则成:赶快回去,还有很多准备工作。
16-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李涯。站长:我看你是大惊小怪,跟书店联系密切就有问题?
李涯纳闷:您不觉得奇怪吗?
站长:余副站长前几天请示我,要建立一个公务书馆,设在资料档案股下面,让夏天来的那些新人受受教育,这时候他出现在书店不足为奇呀。
李涯:哦,是这样,我不知道这事。
站长:他是个读书人,有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还有,内部监督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但是要有证据,你的问题是太好强,容不下别人,陆桥山在的时候你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又轮到余则成了,你要知道他是你的上司,弄得不好,你被动。
李涯:我会小心的。
站长:你监视他,他监视你,内耗太多,值得吗?
李涯:站长,我认为值得,内部太需要安全了,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监视。
站长无奈:这是你的职责,我不多说,但是要谨慎。
李涯:一定的。
16-9.街道 日外
余则成拎着包从容走来。
16-10.欣欣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推门进来。
咖啡馆里只有一两个客人,很安静。余则成在一个靠窗的桌边坐下:一杯咖啡。
余则成看见窗外马路对面停着的汽车
车窗挂着窗帘。
这时,陆桥山带着两个便衣进来了,两个便衣过去跟其他的两个客人说着什么,客人只好离开了。
陆桥山坐在余则成的对面:你还是老习惯,总是早到一步。
余则成:习惯了。
16-11.车内 日外
翠平和罗掌柜在车里,罗掌柜一身士兵军装,在驾驶员位置,女扮男装的翠平也是一身军装在后坐。
她透过纱帘看到窗内的余则成和陆桥山在交谈。
翠平用枪瞄了瞄。
罗掌柜:有把握吗?
翠平:有,一枪就够。
罗掌柜先不要着急,等信号。
翠平平静地:我知道,撤退的时候,如果遇到意外,可以开枪吗?
罗掌柜:尽量不开枪。
翠平:那掩护的人就要及时到达指定地点。
罗掌柜张望左右:应该会的。
16-12.咖啡馆内 日内
陆桥山微笑:郭佑良和许昭都不是我们杀的,有人要成全我。
余则成:如果不是你们干的,那就是李涯干的。
陆桥山:这我一猜就猜得出来。
余则成递上一个名单:你抓的人里面有我们的线人,这是名单,你得放。
陆桥山看名单:这好说,我马上就可以放。李涯还这脾气,硬跟我作对,现在真的我动一动手指头,他就吃不消。。。。。。
陆桥山喋喋不休地再说。
余则成扫视了外面一眼,认真地听着。
(旁白:余则成知道,对面的车里就是翠平,她的枪口在对着面前的这个脑袋,他需要做的就是稳住陆桥山,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会有一个算命先生经过窗口,那就是开枪的时刻,还有半分钟。)
16-13.车内 日外
翠平平静地坐着,闭目养神,右手放在膝盖的衣襟下面。
罗掌柜:注意,他过来了。
翠平扭头,看去。
贴着街边,一个算命先生打着幌,念叨着什么,慢慢走来。
翠平举起了枪。
翠平的手指轻轻点击着扳机。
翠平的另一支手摇下了玻璃。
翠平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脸上似乎带着微笑。
16-14.咖啡馆 日内
陆桥山还在说:两年之内,我可以让你提到上校,李涯的路我看就到此为止了,别看他能干,能干有屁用,干得多,失误就多,这个道理很简单。
陆桥山在说话期间,余则成看到了算命先生经过窗口,他还在窗前照了照自己。
余则成凝视着陆桥山:你别动,我看看你的眼睛。
陆桥山一愣,怎么了?
算卦的转身离开窗口。
陆桥山还在发愣:我的眼睛怎么有些。。。。。。
枪声响了。
陆桥山应声歪倒。
余则成大喊一声:不好。接着快速趴了下去。
紧接着第二枪响了,击中余则成刚坐的地方,沙发靠背被击穿。
对面的汽车立即启动。
两个随陆桥山的特务,快速过来:巡查员怎么样?
余则成藏在桌子下面:快去追。。。凶手。
两个随从跑了出去。
余则成在桌子下面迅速确认陆桥山死了,并快速把衣服里藏着的文件按上陆桥山的指纹,塞进了陆桥山的公文包。
外面警笛声大做,叫喊声不断。
余则成晃动着陆桥山:桥山,桥山。。。。。。
16-15.街道 日外
行人比较少,罗掌柜开车过来,停车下来,翠平立即上了一辆停在那里的车,车立即开走了。罗掌柜弃车而去。
16-16.余则成家门外 日外
一辆黄包车过来,一身旗袍的翠平慢慢下来,手里拎着一条鱼和点心包,给了车夫钱,转身回家了。
16-17.宪兵队办公室/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一个中年军人在跟余则成谈话。
余则成惊魂未定:陆巡查员约我,主要是给我看一些秘密档案,涉及到警备司令部和市政府上层一些人走私、侵吞的情况。
军官:你看到了吗?
余则成:没有,坐下没一会,我们还在寒暄,枪就响了。
军官:你认为是什么人干的?
余则成:这需要调查,我不想猜。
军官:约会地点谁提出的?
余则成:陆巡查员,那的老板他很熟,以前就经常过去。
军官:我们这有个很好的房间,您先休息。。。。。。
余则成: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这个案子迟早要落到保密局手里,我马上要调查。
军官为难:这个。。。
余则成:需要吴站长亲自来接人吗?说着余则成去拨电话。
军官客气地拦着:余副站长,别弄这么僵嘛。
余则成:我打给太太。
余则成家卧室,翠平过来接听:喂。
余则成提着的心落了地:挺好的吧。
翠平:恩,晚上吃鱼。
余则成:我可能回来得晚,你自己吃吧。
翠平:好的。
16-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瞪大了眼睛:确定吗?确定吗?
李涯:确定,二科的人已经验尸回来。
站长有些不理解:能是谁干的?
李涯:学生,要不就是郭佑良追随者。
站长:余副站长呢?
李涯:在警备司令部接受询问。
站长:扯淡,他们有什么权利询问保密局的人,你带人去,把他接回来。
李涯:是。
16-19.宪兵队办公室 日内
一个双手被绑的人。军官问余则成:这是我们从现场抓到的人,身上有枪,您认识吗?
余则成看着那人。
(旁白:余则成担心那是担任掩护而没来得及撤退的同志。那人应该不认识他,但一定认识罗掌柜,他需要迅速考虑对策。)
余则成:不认识,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说话。
军官:带走。那人带走了。
余则成:你们留我到什么时间,这算什么,拘禁吗?
军官:什么都不算,我需要司令部的命令。
余则成:你在耽误我的时间,凶手可能都已经出城了,你要记住,抓人是保密局的本行,你们熟悉的是作战。
军官不理睬:我需要得到命令。
这时,一个士兵进来,在军官耳边说了什么。
军官:不行,谁也不许进来。
李涯推门进来:别这么蛮横,齐队长。我是来接人的。
余则成意外。
军官:李队长,陆巡查员被杀,非同小可,我们要向上面交代。
李涯:交代什么?
军官:轮不到你问我,请你马上离开这。
李涯掏出枪,放在桌子上:我要是不走呢?
余则成对军官:你在帮着凶手逃跑,知道吗?
军官有点犹豫。
余则成没理睬他,起身走了:走吧,李队长。
余则成一开门,门口两个持枪的士兵,用枪口对着他。
李涯急了,用枪顶着军官的脑袋:让他们放人。
军官平静地:我需要等电话。
这时,电话响了,军官接听:喂,知道了,是。然后对余则成:对不起,副站长,我已经接到通知,您可以回去了。
余则成:你还会接到一个撤职通知的,再见。余则成出门。
李涯收了枪离开。
16-2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这么说你也很悬?
余则成:差半秒钟吧。
李涯:现场我看了,枪手的枪法精确,副站长真是命大。
余则成:陆桥山除了镇压学生,还在秘密调查军队和政府上层的贪污情况。
站长抬了下眼:也许还有我们保密局的,这也会是他被杀的可能。
电话响,站长接听:知道了。则成,你太太来给你送饭了,你回办公室吧。
余则成:这娘们,真胡来。
16-2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吃馒头和鱼。翠平在一边看着。
余则成凑在翠平耳朵边,小声地:他们现场抓到一个人,身上有枪,是不是我们的人?
翠平也凑到他耳边:不是,四个人全部安全撤离。
余则成凑到她耳边:你的枪法真好。
翠平:打你那枪我手抖了。
余则成钦佩地看着翠平,幸福地笑了。
16-22.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放下电话对李涯:作案用车已经找到了。
李涯:谁的车?
站长:“剿总”的,陆桥山被杀前半小时,在码头上被盗。
李涯:被盗,我看就是“剿总”的人干的。
站长想了想:你马上去,把他们抓的人和陆桥山的提包带回来。
李涯:好的。
站长:还有,陆桥山在警备司令部应该有办公室,抽屉,抽屉里面的东西都要清理出来。
李涯:我明白。
站长:记住,陆桥山的东西,包里的物件、材料什么的,他们一定都有登记,不要签字,连他们的登记一起拿过来。
李涯:这不太容易吧,他们那边肯定要留移交手续。
站长:不管他,就说国防部的指示,我一会给他们打电话。站长压低了声音:还有,如果包里的材料有不利于你我的,都要抽出来。
李涯恍然大悟:肯定有。
站长:所以嘛,那边绝对不能留底。
李涯:明白了。
16-23.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翠平回来,遇到了谢若林。
谢若林:余太太,这是去哪了?
翠平:谢先生呀,给老余送饭去了。
谢若林:他们今天很忙吧。
翠平:忙。
谢若林:是不是陆桥山被杀了。
翠平:是吗?你就瞎说吧,老陆人家在南京呢。走了。
16-24.谢若林家 日内
谢若林从里间拿出盛文件的小皮箱,把东西都倒在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小录音机,摆弄几下,放进了皮箱。
拎起来试了试,觉得不妥,于是从抽屉里拿出胶布,打开皮箱,撕下胶布,把录音机固定在皮箱里。
16-25.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和李涯在检查陆桥山的提包和一摞材料、物件,比如钥匙、眼镜、手表等等。
李涯看着一份:站长,这是您的。
站长接过来:这份是你的。
李涯接过来:还是袁佩林和钱教授的案件。
站长拿起另一份:你看这个。
李涯一看脸色变了:盛乡的事。。。这,这他妈是有人陷害我。。。故意杀他。。。这家伙从哪弄到的,会不会是。。。余副。。。?
站长看着:余则成。。。会吗?你看,我们这没有这样的打字机呀,应该是宪兵司令部的人搞的鬼,稽查队现在也很专业,有的人都是从老军统里退下来的。
李涯:哎,还有一份余副站长的,
站长接过来看,冷笑:姓陆的真够阴的,余则成救过他,他还整他的材料。
李涯:怎么办?
站长:都是自己人,抽出来。
16-26.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十分意外:什么,公文包和人都交接过来了,谁去办的,哦,没有,李队长还没有告诉我呢。
余则成失望地放下电话。
(旁白:余则成知道李涯在暗中调查自己,他本来希望通过陆桥山的死,把李涯牵连进去,他在陆桥山的公文包里,塞进了李涯杀害盛乡的材料,这一招几乎可以置李涯于死地,看来这个如意算盘是打空了,李涯和站长下手太快了。)
16-27.站长办公室 夜内
李涯和站长在陶盆里烧着材料。
李涯:余副站长这份呢?
站长把纸扔进了火里:跟邻居女人偷鸡摸狗算个什么罪名。
李涯:这次很悬呀,站长,幸亏您多想了一步,材料要是被警备司令部呈交到南京。。。
站长闭上了眼睛:是悬了点,这凶手会是谁呢?
李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包:剩下的都是驻军和市政府上层一些人的走私、侵吞档案,我推断开枪的人要么是驻军的、要么是党部派来灭口的。一定是驻军的,那车不是剿总的吗?
站长点头摇头:车是,恰恰说明不是,象是党部的人干的,中统有这个传统。哎,他们抓到的那个人呢?
李涯一脸苦相:那人。。。是我派的,从保安旅借的人,是去盯陆桥山的。
站长一愣,怀疑地:是嘛,你派的,鬼知道你究竟是想盯谁的。
(旁白:吴敬中凭他复兴社时期建立起来的嗅觉,认为杀死陆桥山的可能会是李涯,但是他不想对这人追究什么,毕竟陆桥山也是他的心腹大患,杀了也好。)
站长拿起包里的材料:这上面涉及的人全部隔离,统统清查。
李涯:是。拿上材料出门。
站长一边琢磨,一边慢慢拿起电话,拨号:喂,毛局长,我是吴敬中。。。陆桥山被暗杀了。。。今天中午。。。副站长余则成也差一点。。。我会的。。。估计是军队上层的。。。陆桥山整了他们大量黑材料。。。。。。
16-28.审讯室 日内
余则成在审被抓的那人: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被抓者不说话,满脸诧异。
余则成:你跟刺客是同党,别想别的了,你会死在这里面的,除非你开口。
被抓者还是不说话。
余则成:谁派你来的?那辆汽车里的人是谁?
被抓者还是不说话。
余则成:不说是吧。余则成对身后的打手:大刑伺候。
四个打手呼啦过来架起了被抓者。
被抓者惊慌:慢,我要见李队长。
余则成一愣:废话少说,上刑。
打手们开始架起被抓者,往一个刑具处拖,被抓者连声喊叫:不。。。别这样。。。误会。
余则成看着,思索着。
16-29.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用挖耳勺掏耳朵,李涯匆忙进来:站长,不好了。
站长很沉稳:关上门。
李涯关上门:不好了。
站长:说嘛,慌什么。
李涯:余副站长在审那个抓到的人。。。您知道那是我的人。
站长一怔。
16-30.审讯室 日内
被抓者已经大汗淋漓,蓬头垢面了:就是这样。。。我保证。。。这些。。。都是实话。
记录人员把记录和印泥拿了过来,余则成抓起被抓者的手,蘸了印泥,按了手印,离开了。
16-31.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生气地:我怎么说,我说老余你别审了,这人是李队长派去监视你的?
李涯焦急:他要是审出那人是我派的,说不定连陆桥山被杀也扣到我头上了。
站长:你是自作自受,我说过不要盯他,集中精力对付该对付的人,你不听,他是副站长,38年进军统的人,你为什么总爱窝里斗呢?
李涯:我错了,以后不再这样了,站长,你还是去别让他审了,这后果。。。站长,您信不过我吗?
站长凝视李涯。
(旁白:吴敬中很清楚其中的玄机,他是在为余则成争取时间,如果余则成能拿到口供,他再出面息事宁人,那样,李涯就死死地握在了他的手里,他其实很愿意看到两个部下的这种争斗。)
站长:好吧,我去看看。
16-32.审讯室 日内
被抓者在洗脸,委屈地想哭。
站长进来:余副站长呢?
一打手:刚走。
站长:招了?
打手点头,站长微笑着离开
16-3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看着口供记录在琢磨,站长进来:很累吧。
余则成一脸不高兴,起身:站长。
站长打量他:情绪不好?
余则成拿出了口供记录:李队长在监视我,是您同意的吗?
站长笑:你想,我能同意吗?
余则成委屈地:太肆无忌惮了吧。
站长:你想怎么办?
余则成:先关起来吧,监视我只是借口,他有杀陆桥山的重大嫌疑,这个人只不过是没来得及撤离现场的同伙。
站长笑呵呵地:坐,则成,坐,听我这当老大哥的说几句。
二人坐下,站长:李涯做事是有些愣,我认识他时间长,比较了解他,说他要杀陆桥山,那还是。。。啊,多疑了。
余则成伸出拇指和食指:就差这么一点,我也就报销了,这恶手是谁?党部和军队的人可能想杀陆桥山,那事出有因,为什么杀我呢?
站长:你呀,想多了,李涯都跟我承认错误了,杀手不会是他派的,他没有这个胆量,他充其量也就敢监视监视,别想太多。
余则成忍住怒气:我听您的,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追究了。
站长晃着口供记录:这个,我收着了。
余则成:好吧,请您转告李涯,算了,我还是当面告诉他吧。
站长:告诉什么?
余则成:他要是再给我背后下招,别怪我不客气。
站长哈哈大笑:你们俩呀。。。。。。
余则成:我毕竟是他的上司,戴老板要是还在世,这种事是要严厉处置的。
站长点头:对,上级是天大的。
余则成难过地摇头:没想到我躲过了明枪,还要防暗箭呀。
16-34.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来,迎面遇到了李涯。李涯和两个特务架着一个军官经过。
李涯看见了余则成,脚步放慢,堆出了笑容:副站长,您出去?
余则成放过了两个特务和军官,伸手拦住了李涯。
李涯笑容可掬:副站长。
余则成一把揪住了李涯的领口。
李涯惊慌:副站长。。。您。。。您这是。
余则成看着他:查我?
李涯:我也是。。。副站长,一时糊涂。
余则成咬牙切齿:别给我下招,如果还想活。
李涯:我懂,我懂。
余则成一把推开李涯:滚。
李涯鞠了个躬,离开。
16-35.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仰面躺在椅子里。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16-36.澡堂子休息处 日内
李涯和谢若林。李涯烦躁地:我说了不让你查,你就别查了。
谢若林不理解:我不是给你查的呀,我是给我自己查的,有了结果,你愿意买你就出钱,你不出钱,我卖给别人。
李涯:不行,他现在盯着我呢。
谢若林:我不是你的下级,李队长您要弄清楚。监督保密局也是党通局内部的任务,你不该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吧。
李涯狠狠地:你要是人头落地,跟我可没关系。
谢若林摇头:你们这境界什么时候能提高呀,生意场的事为什么总用间谍思维来看呢。
怎么会有人头落地的事呢?我卖西瓜你嫌贵,你就要杀我吗?
李涯也不让步:你爱卖什么就卖什么,老子来告诉你的是,你要查的事跟我没关系。
谢若林苦笑不得:我自己的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呀,我不是为你工作呀,大兄弟。
李涯:把录音机还给我。
谢若林:不可能,你说三个月,说话要算数,咱们可都是站着撒尿的人。
李涯:玩流氓呀。
谢若林:我一向谦谦君子。
李涯:那就把录音机还给我。
谢若林不动声色:这个码头我见得人多了,言而无信,是你在玩流氓。
李涯:不怕暴尸街头吗?
谢若林:我相信不至于,为了点小生意,你拿前途出来冒险。
李涯:我能。
谢若林笑: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活过来了,咱们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李涯嘲笑: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谢若林:成就感。
有人在门口示意李涯。
李涯看到,起身:屁,小人。说完走了。
16-37.某僻静处 日(内/外皆可)
李涯一个大背跨,把那人摔在地上:小子,我的话都忘了。
那人(李涯派往外地找王占金的特务,此人名叫包德三。)跪在地上:队长。。。听我说。。。我和玉民真是下力气了。
李涯拽起那人: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消息?
那人可怜地:一直找不到那地主,我们也没消息往回带。
李涯推开他:玉民呢?
那人:他死了。
李涯:死了?
那人。我们找到那地主王占金了。。。。。。
李涯:人呢?
那人快哭了:您听我说。。。我们在廊坊找到他了。。。。。。
16-38.破农舍院落 日外
王占金怀抱的一摞的大饼被打在地上,那人和玉民强行拉拽王占金出院门。
王占金抱着门框:大兄弟。。。我不敢回去呀。。。不敢呀。
玉民用枪顶住他头:回不回去?
王占金:回去就是死,求你们了,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饶了我吧。
玉民:不回去也是死,别废话。
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孩子,靠着家门惊恐地看着。
王占金哭丧着脸:。。。怎么办呀。。。非死不可。。。
那人:快收拾收拾,跟我们走。
王占金在房间门口把几件破衣服往破口袋里放。两个孩子看着他。
王占金欲哭无泪。
两个特务在院子里靠墙吃着大饼,喝着凉水。
王占金低头看见了脚下的砍刀。
喀嚓一倒,玉民倒了。那人掏枪,被王占金抓住枪,王占金胡乱喊叫着再砍那人,那人舍枪逃命。二人跑出了院子。
田埂上,王占金头发竖起,瞪大眼睛,一手举枪,一手举刀叫喊着追杀着。那人连滚带爬地跑着。(本场插用在前后邻场中。)
16-39.某僻静处 日(内/外皆可)
那人:他疯了。。。追出了三里地。
李涯:废物,两个人带着枪,拿不下一个土地主,你带路回去,找到那个地方,那地主和玉民的尸体都要弄回来。
那人:没了,都没有了,我回去看过,什么也没有了。
李涯:玉民的尸体也没了。
那人痛苦地摇头。
李涯飞起一脚:蠢货。
16-40.胡同 日外
李涯疲惫地走来。
(旁白:他秘密派出的三支小分队,只回来了半支,去钱教授父母家的,听说被土匪打死了,而去翠平老家打听底细的,却再也没有回音,李涯这两天的情绪败坏到了极点。)
16-41.谢若林家 日内
桌子上摆着几卷绸缎,翠平在看。
谢若林捻着佛珠:便宜,做旗袍的好料子。
翠平:哪里搞的?
谢若林:别人拿来抵帐的,看好就扯,便宜。
翠平选中一种:这个。
谢若林:还有吗,你不是有妹妹吗?出嫁了吗?不给她扯几尺,当姐姐的又在大城市,啊,多好的料子,再看看。
翠平:做个旗袍要几尺?
谢若林不懂:得。。。一丈?哎,你妹妹怎么也不来看你?
翠平警觉:你老打听我妹妹干什么?
谢若林:瞎问,你不是有个妹妹吗,还有兄弟?
翠平摇头。
谢若林:你妹妹是干什么的?种地,还是做工。
翠平感到有些不对:你到底想问什么?
16-4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和余则成在吃面条。
翠平:说是买料子做旗袍,可是他老问我妹妹的事,怪事吧。
余则成想了想:他知道你有个妹妹以前在延安。
翠平诧异:真的?
余则成点头: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不知道他从哪弄到了一些延安的文件,里面有一个介绍信,是你妹妹的。
翠平:介绍信是什么?
余则成:就是信。
翠平:这还了得,那信呢?
余则成:我偷出来烧了。
翠平难以置信:偷?你还会偷?
余则成看着翠平:厉害吧。
翠平:你说谢若林怎么这么有能耐,延安的信他从哪搞到的?
余则成: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就象一个集市,什么人都来买东西,卖东西,这些东西就是情报。
翠平点头:我懂,因为情报很值钱。
余则成:对,情报就是活着,也是牺牲,就看谁能拿得到。
16-43.昏暗的包间 夜内
谢若林独自在喝茶,穿着讲究的许宝凤进来:谢先生吗?
谢若林打量他:正是。
许宝凤:司徒老板说您找我。
谢若林:坐吧,你是金山赌场的常客,我注意你很久了。
许宝凤:闲来无事,聊做消遣。
谢若林:总是输呀?哪来的钱?
许宝凤笑:问多了,谢先生愿意施舍?
谢若林:可以,钱不是问题,但你要配合我。
许宝凤有些怀疑:我擅长配合。
谢若林:擅长就好,你听听我下面的话,一旦有错的地方,你要告诉我。
许宝凤:您说。
谢若林:抗战的时候你当过八路军,沂水反击战的时候你被日军俘虏,后来被换到天津日本特务科,对吗?
许宝凤点头。
谢若林:日本投降后,中统局收留了你,在印制公司暗查印制品,后来因为你高价倒卖调查证被除职,直到今天。
许宝凤困惑:谢先生对我有兴趣?
谢若林点头。
许宝凤:需要我做什么?
谢若林:演戏。
许宝凤瞥他一眼:这里不是上海。
谢若林:乱世就是舞台。
许宝凤看着他。
谢若林: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
16-44.小街道 日外
生活气息很浓厚。
翠平挎着菜篮子过来,突然他看见了什么,停住。
不远处,两各国民党兵押着一身旧八路军军服的许宝凤经过,许宝凤好象受过刑讯似的,脸上有点伤,
许宝凤无意间看了翠平一眼,她有些诧异。
翠平跟她的目光对上,又马上回避。
许宝凤也立即转移了视线,走到路边停着一辆吉普车里门口,特务要扶她,她倔强地甩开他的手。
翠平看着车慢慢开走,目光中充满同情。
16-45.谢若林家 日内
谢若林从窗帘缝中看到翠平回来,他得意地琢磨着。
16-46.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在给翠平戴一副珍珠项链,翠平低头看着项链:这就是珍珠?
余则成:对。
翠平似乎有心事:哪里搞的?
余则成欣赏着:银行的一个头头拖我办事,送的。
翠平:很贵吧?
余则成点头:你怎么了,不高兴?
翠平:下午买菜回来,看到了一个女战士,被特务带走了。
余则成:什么女战士?
翠平:八路军的。
余则成:穿军装?
翠平点头:很破旧的,脸上都是伤。
余则成猜测:丰宁、滦平一带在战斗,穿军装的应该是战俘,老兵营那边也关进了一些关战俘。
翠平难过:跟我差不多大,要是没受伤,一定不会被俘,会战斗到底。我看得出来,她很勇敢,哎,不是换军装了吗,怎么还穿着老八路的?。
余则成:有的部队还在穿,没有那么多钱换呀。
翠平:你说敌人会杀害她吗?
余则成:很难说。
16-4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睡在地铺上:如果你被敌人抓住了,你会怎么样?
余则成躺在床上:我会坚持到底,不能让其他同志为我牺牲。
翠平:我也会。
余则成:最近要多加小心,李涯确实在背后调查我们。
翠平:我看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把他也。。。。。。翠平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余则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那样。
翠平:你的官比他大,他怎么敢算计你呢。
余则成叹息:是呀,他从哪一点上开始怀疑我的呢?
翠平起身盘腿一坐:还是干掉他吧,你不能有危险。
余则成:我本来是想通过陆桥山的死,把他除掉,可惜没成。
翠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还能一枪要他命。
余则成思索着摇头:现在不是时候。忽然余则成笑了:你怎么练的枪法,那么准?
翠平得意:知道了吧,山里还有风呢,我照样能指哪打哪。鬼子扫荡那年,一个八路军大首长住我们村公所,他让警卫员跟我比枪,那警卫员都输了。
余则成开玩笑:你应该给人家大首长留面子。
翠平认真:不能留,我赢了还能赢一箱子手榴弹呢,美国造,哎,就是我带来的那种,那就是我赢的,一箱子呢。。。最后就剩这一颗了,这种手榴弹可厉害了,一个房子都能轰没了,我使过。
余则成一直端详着翠平:你天生就是一个战士。
翠平:怎么说?
余则成:你一拿到枪,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翠平:成什么样?
余则成想了想:带劲,你懂吗,就是。。。带劲。
翠平十分高兴:那当然了,我爱打枪。。。可是我现在觉得我也象太太,你一回来就吃现成的,没见我做饭的样子,谢若林说,一看我做饭就象个太太。
余则成笑了:都象,象战士,也象太太。
翠平得意地倒在床上,喃喃自语:。。。太太。。。战士。
余则成看着翠平,躺下。
16-48.无
16-49.无
16-50.无
16-51.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穿着富丽,开导着站长:我在广州跟郑介民太太吃了顿饭,可长了见识了。
站长:什么见识?
站长太太:谁还在卖苦力呀,什么献身、捐躯都是口号,现在流行的话叫享清福。最上面的,是用飞机往外运细软,钞票都是美圆,存在外国银行。下面的你看吧,黄荣华去了广西救济署,王孔安去了甘肃做保安司令,李肖白去了湖南,当了个参谋长,张国焘做江西救济署署长,余乐醒,这是你同学,上海救济署署长,都是肥缺,大把敛财,你这边还镇压学生,抓刺客,说来好滑稽的。
站长:自打何芝圆经商,张师去台湾开农场,我就知道,该是急流永退了。
站长太太:郭次长的太太说,三根金条在马来亚就能买到一百亩不错的地,还能盖自己的房子,你在这能怎么样,戴笠到死也就混个陆军中将,还是追授的,你还有什么指望?
站长:仗看来没得打了,一个多小时河北十四专署全被人家收复,是该考虑考虑后路了。
站长太太:让余则成李涯他们折腾吧,你就准备退出,如果再有什么闪失,就象丢了那什么教授这样的事,你就引咎辞职,弄个利索。
站长钦佩地看着太太:跟大长官太太接触多了,就是长见识呀。
这时佣人过来:余太太到了。
翠平随后出现,站长太太热情地:哎呀,我的妹子,想死我了。
翠平更热情:梅姐,你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二人拥抱一番,站长太太拿出一块女表:送给你的,这可是瑞士货。
翠平激动地:太谢谢了,怎么戴,哎呀,好秀气的表呀。
站长看着,似乎没了心情。
站长太太和翠平。翠平:本来我想穿新做的旗袍来给你看看,结果裁缝病了,讨厌吧。
站长太太:我在广州一口气做了五件旗袍,买了三条羊毛披肩。
翠平:那得花多少钱呀。
站长太太:国内还是便宜,要是出国可贵了。
翠平:你要出国?
站长太太:傻妹子,局势不大好。咱们在下面傻了吧唧的不知道,上面可都在准备,现在出去发展一两年,将来全家都出去还有个地盘,要是被人家打出去,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翠平:你出国,站长怎么办,他可是吃官粮的。
站长太太:等等看吧,我先出去。
翠平也很不安:我家老余怎么办?
站长太太:他还年轻,得抓紧时间捞些资本,以后才好办。
翠平:资本是什么?
站长太太笑:就是真金白银呀。
翠平:我不管,我就让他跟着你家吴大哥干。
站长太太:他也不灵光,当初就该顺着陆桥山被杀,呈上,能力有限,引咎辞职。
翠平怀疑地:大哥不会舍得离开吧。
站长太太摇头:以前是,现在?刚才我跟他吹风,他心里也猴急猴急的,妹子,南边那形势,你是不知道呀。
翠平:我听说了,都在忙活钱呢,亲戚里舍的都往南跑,可热闹了。
站长太太由衷地点头。
翠平:您这把吴大哥的心都弄乱了,耽误人家正事。
站长太太:没正事,这年头。。。再说,谁的心不乱呀,乱了就对了,我再折腾他几天,他还得乱。
翠平心有重压。
站长太太:明天我去荐福观音寺还愿,你陪我去。
翠平:好的好的,我是要去烧烧香了。
16-5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在收拾碗筷:她说她要出国,等一两年,让站长也出国。
余则成没说话。
翠平:他说,站长应该顺着陆桥山死的事,辞职不干了。
余则成:他没说站长怎么想的?
翠平:她说站长的心叫她说乱了,还说你了。
余则成:说我什么?
翠平:说你要抓紧时间捞资本,我说啥是资本,她说就是钱,我觉得,这次站长一定会听太太的。
余则成:你说得有道理,过去他就说过类似的话,他要是真打算溜。。。。。。
翠平:那你就是站长。
余则成摇头:我当不上,我才是个中校。
翠平:你想办法让站长提你当上校。
余则成:是呀,应该试一试。
翠平:你要是当了站长,也能住他家那么大的房子吗?
余则成笑:露出真实面目了吧。
翠平:不是,他家有地下室,我好藏那些金条呀,老搁在鸡窝里,生锈了咋办?
这时传来敲门声,余则成过去:谁?
谢若林:我,小谢。
余则成开门:有事?
谢若林:心烦,想找你说说话。
翠平:你们说话吧,我上去了,明天还要去烧香呢。
谢若林一怔:烧香,那您早些休息吧。
翠平上楼了,余则成:怎么了,说什么话呀。
谢若林指着心脏的位置:这,难受,实在难受。
余则成:真不容易,你还会难受。
谢若林:我忽然想起了晚秋,我觉得,我还是爱她的。
余则成:情报不爱了?
谢若林:你有重要的吗?我告诉你现在最缺的是东北战场的,你知道吗,东北民主联军已经改名叫东北人民解放军了。
余则成:是吗,真还不知道。
谢若林:还有,你说,我家晚秋会在哪呢,我想她了,你一定知道,我要找她回来。
余则成:废话,你老婆,我怎么知道?
谢若林捂着胸口:爱就是折磨呀。
余则成警惕地看着他:你别折磨我,我要睡了。
16-53.石阶小路 日外
翠平和站长太太各自手里握着一大把香,慢慢走来。
翠平:我觉得我家老余是个二百五。
站长太太:可别这么说,他多聪明呀。
翠平坚定摇头:不是,我把你的话说给他听,他不信,他就是信党国最终能胜利。
站长太太:这也是聪明呀,妹子,他怎么敢说实话呀,他跟你一说,你就跟我说,我可能就跟老吴说,你家那位也防着你呢。
翠平不解。
这时迎面走来步履晃动的许宝凤,她不再穿军装,而是便装,嘴角还留着血,光着脚,行走艰难的样子,手里拎着一个小皮箱,看见翠平她一愣,低头匆匆拐向另一方向。
翠平看见心中一紧,瞥了站长太太一眼。
站长太太看着许宝凤消失的方向:那人怎么了,可怜样的?
翠平担心地看着。
二人拐了个弯,迎面遇到两个国民党兵:请问,刚才过去个女的您二位看见了吗?
翠平正要说话,站长太太往相反的方向指:那边跑了。
二兵追去,翠平:你骗大兵?
站长太太:既来烧香,正该行善事的,那女人看得好可怜。
翠平不安地回头,希望能看到那个女人。
16-54.观音寺 日内
翠平和站长太太在柄香磕头,然后起身插香。
翠平回头看见了许宝凤晃晃悠悠进了寺院,朝一个角落去了。
16-55.寺院角落 日外
翠平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了倒在柴草边的许宝凤。
翠平蹲下来,仔细看她。
许宝凤的便装领口,隐隐露出八路军军装的领子。
翠平激动地:哎,睁眼。
第十七集
17-1.寺院空房子 日内
许宝凤靠在墙角,抱着小皮箱。
翠平把一碗水递了过来。
许宝凤看着翠平有些诧异。
翠平:喝呀。
许宝凤喝了几口,接着凝视翠平。
翠平:你受伤了?
许宝凤:我见过你。
翠平点头:那天在街上。
许宝凤回忆着:还要早,过去我就见过你。
翠平警觉:不会的,你是什么人,还穿军装?
许宝凤:部队打滦平,往西线转移的时候被炮弹震昏迷了,一醒过来就发现,已经落到他们手里了,不然决不会。。。跟你一起的那个人呢?
翠平:下山了,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我带你去找家客栈。
许宝凤还是怀疑地看着翠平:你是有钱人家的?
翠平:你别问这么多了,能走路吗?
许宝凤活动了一下:还可以,我胳膊疼的厉害,帮我把军装脱掉,藏起来。
翠平扶起她,先脱外套。
17-2.安静的胡同 日外
福安客栈的破旧牌子。翠平端着一笼包子过来,拐进福安客栈。
一个人经过门口,朝里面张望,回头看,原来是谢若林。
17-3.客栈房间 日内
简陋,破旧。
许宝凤打开小皮箱,开启录音机开关,盖上盖。
翠平进来:包子。
许宝凤摇头:胃有点疼,吃不进。
翠平:是老病根?
许宝凤摇头:灌辣椒水烧的。我怎么觉得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
翠平:你认错人了。
许宝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口气孱弱地:哦,对了你很象我的一个战友,在洛川,我们一起。。。后来她去了延安,我去了前线,你们很象。
翠平意外:她叫什么名字?
许宝凤:她。。。姓陈,叫什么我记不住了,好象叫陈秋平。
翠平一时激动不已:那是。。。那是我妹妹。。。秋平是我妹妹。。。。。。同志。
许宝凤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是秋平的姐姐?
翠平点头:是是,秋平现在在哪?
许宝凤摇头:打临汾的时候见过一面,从那一分手,就再也没见过。
小皮箱里,录音机在转动。
17-4.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不安地在走动。余则成回来,翠平急忙上前抓住余则成的手:则成。。我今天。。。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我今天做了件事,可能不该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则成意识到严重:什么事?
翠平:我跟站长太太去观音寺烧香,路上我又遇到了那个女战士,就是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八路军战俘,我把她救了。
余则成:站长太太也知道?
翠平:她不知道,她回去以后的事。
余则成:你暴露身份了吗?
翠平点头。
余则成大惊:你暴露了?
翠平着急地:她说她看我面熟,很像她在洛川时候的一个战友,叫陈秋平,那就是我妹妹呀,是咱部队上的人,我就承认了。
余则成:她现在人在哪里?
翠平:在观音寺北边的一家小客栈里,我让她不要出门,我是不是犯错误了,哎呀,我心里一直乱跳。
余则成沉稳:你们还说了些什么?
翠平:打临汾的时候她还见过我妹妹,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余则成听着。翠平在说着。
(旁白:他需要快速做出判断,陈秋平早在45年秋天就牺牲了,不可能参加临汾战役,而且临汾战役和滦平战役根本就不是同一支部队,那女人的话有漏洞,翠平中了圈套。可那女人的背后是什么人呢?背后的人显然是冲他来的,在没有得到他的证据时,翠平应该还是安全的。今天晚上要早关灯,他相信窗外一定有人在监视。)
17-5.客栈房间 夜内
许宝凤等在这里,谢若林匆匆进来:妈的,他们睡了。他们之间也不商量商量?他老婆瞒着他?
许宝凤老练:即使她妹妹是共党的人,她未必是,最多是同情共党,即使她是,她男人未必也是,也许他们就不是一伙的,那蠢女人是单独执行任务的。
谢若林:不应该,那男人偷了我的文件。。。这要看你明天跟她说话的技巧了,要套她的话,如果套不出来,光摁着这个女的,要不出什么价来。
许宝凤:套话,我得想想怎么个套法。
17-6.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躺在地铺上:我是觉得看着一个同志落难,不能见死不救。
余则成:我在重庆的时候见过五个同志被执行枪决,我就站在一边等枪毙后去给他们拍照,还能怎么样?
(旁白:是不是该让翠平转移,如果翠平潜逃,自己一定会接受无穷无尽的调查,甚至可能被送到南京接受询问,上校副站长的老婆是中共特务,他在保密局的“前程”也就断送了,何谈将来的任务。转移是下策,不够完美,他要寻找一个完美的方式。但有一点他很明确,老罗的联络点必须撤离。)
闹钟,12点。
翠平已经睡着,余则成悄悄起身。
17-7.街道 夜外
余则成贴着街边走来,观察左右。
17-8.书店库房 夜内
余则成:你们马上转移。
罗掌柜:出什么事了?
余则成:翠平暴露了。
罗掌柜:暴露了?那你们怎么办?
余则成:你们先走,我再想办法。
罗掌柜:不行,既然暴露了,要走一起走。
余则成:我还没有暴露,对方在等最后的可能,找我的破绽,我还有逆转的机会。
罗掌柜:你可能会被。。。。。。
余则成果断地:不要再说了,书店有没有欠债?
罗掌柜:欠债,有,欠书局的很多,还有房租。
余则成:那就好,逃债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给房东留封信,就说欠债太多,没办法,只好跑掉,剩下的事我来处理。还有,新的联络点赶快建立,我还是通过老办法接受指示。
罗掌柜无奈:老余,我的任务是你不撤我不撤呀。
余则成:情况变化,你们安全撤离,我这边更能放开手脚,执行吧。
罗掌柜不舍:我很愿意跟您一起工作。
余则成:我也是,我得走了,电台藏好,新站建立要快。
17-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进来,翠平坐在地铺上看着他:不说一声。
余则成脱着衣服。
(旁白:什么也不能跟她说,必须让她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明天去跟那女人见面,说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暴露自己。)
余则成:明天你见那女的,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说我,如果她追问,就说我是保密局的,还有,为了安全,她应该换一个客栈。
翠平紧张:她会是敌人派的吗?
余则成看着翠平,微笑:应该不是,看你紧张的。
翠平放松下来:吓死我了,要是,我这罪过就大了。
17-10.福安客栈 日外
翠平警觉地走来,进去。
17-11.客栈房间 日内
翠平进来,许宝凤:来了。
翠平:身体觉得好些吗?
许宝凤:好些了。你来这边是执行任务吧?真羡慕你。她说着把小皮箱放在了腿上。
翠平犹豫:也不是,我已经脱离组织了。
许宝凤有些失望:脱离了?我不相信,你妹妹说你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翠平有些二乎:怎么说呢,嗨,过日子呗,不想那么多了。
许宝凤压低声音:你一定是执行秘密任务,你男人做什么的,也是我们的同志?
翠平:他?他是给政府做事的人,不说他吧,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许宝凤:你能送我回部队吗,我不能老住在这里,我们一定有交通站。
翠平点头:我会尽快帮你联络的,现在你需要换个客栈。
17-12.街道 日外
翠平和蒙着围巾提着小皮箱的许宝凤经过。
喀嚓,照相机的声音,许宝凤的定格。
17-13.余则成家暗房 日内
红红的灯光,余则成把许宝凤的照片从显影水里夹了出来。
夹在铁丝上,他仔细观察。
从脸一直到她的手,最后落在了她手里的皮箱上。
余则成惊讶。
(闪回:谢若林家床底下的小皮箱。)
余则成看着。
17-14.谢若林家门口 日内
余则成下来,敲门,没有回音。
他蹲了下去,用带钩的铁丝伸进锁孔,轻轻拨动。
17-15.谢若林家 日内
余则成进来,直奔里间。
17-16.谢若林家里间 日内
余则成进来,撩开床单,看着床下,小皮箱已经没有了,尘土中,只有一个皮箱的痕迹。
余则成看着。
17-1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思索。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皮箱。
(旁白:整个圈套会是谢若林的个人行为吗?如果是,他很快会得到谢若林的“交易要求”,那样还好办。他最担心的是谢若林跟他人合作。这个小皮箱跟女人的身份很不吻合,显然是个多余的东西,里面会是什么?是什么都不怕,最可怕就是录音机,翠平对那女人说什么,都可以不承认,但如果被录音了那就被动了。这么小的皮箱里只能放进一种德国的录音机,那种设备很先进,一般人是不会有的,保密局只有一台。)
17-18.机要室 日内
柜台上,余则成过来:把仪器设备的出入登记拿给我看看。
工作人员从几本登记册里拿出一本。
余则成查看记录:外国的高级设备用得不多呀。
工作人员:是不多,说明书看不懂,都不会用。
翻开一页,余则成停住。
这一页:MC-3微型录声机,电池两只,签名处是李涯的名字。
余则成眉头紧皱,合上记录本:超过时间的借用品,要催着还了。
工作人员:是。
17-19.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得很慢。
(旁白: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李涯果然介入其中。也许该是撤离的时候了,谢若林竟然跟李涯联手了,太大意了。就这么撤退?不,需要反击,有效的反击,应该还有机会。)
17-20.会议室 日内
站长无精打采:共军又杀回延安了,当初解放延安的庆功宴,好象酒味还在。国防委员会总结失利教训,情报战场的失利是败点。
余则成观察李涯。
李涯情绪不高。
余则成:共党的情报据点一般是提前多年就开始建立,而我们总是临时抱佛脚。
站长:我已经老了,以后靠你们了,我不希望你们失去锐气。
余则成:卑职已经抱定尽忠职守的信念。
站长:李队长怎么不说话?
李涯:国家大事我等草民无力操办,这几天,我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站长:什么错误?
李涯真诚地:余副站长,您那天在走廊里对我的态度,我心里很难接受,但是我还是接受了,因为我清楚,天津站要想成为堡垒,我们必须精诚合作,过去对您的调查已经过去,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余则成生硬地:那就好,我希望李队长能做到。
站长有些糊涂:你们怎么了?
17-2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懒散地靠在椅子里,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还是单调的密码呼叫。
翠平:这几天是不是会有重要情报?
余则成点头:新的联络点应该马上建立。你跟那女人又说什么了。
收音机里突然出来:。。。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余则成急忙坐好准备抄收。
钢笔尖在粗糙的草纸上移动着,收音机里:请记录3313、2045、9017、1065、5232、7015、999、0267、7301等一系列数字。最后是:一小时后本频段重复呼叫,完毕。
余则成看着译好的电文。
(旁白:深海,翠平暴露之事如何处理由您决定,安全为上。新的联络方式:明日午十一时,运河街九号,大发面馆,二类暗号。如接头不成功,则于第二天同时于礼士理发店,二类暗号。农夫。)
翠平:说什么?
翠平划着火柴,余则成点燃电文:明天我去接头。
翠平有些茫然:那个女同志,着急要我送她出城,怎么办?
余则成:再等等,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总得想好办法呀,让她别着急。
17-22.李涯办公室 夜内
谢若林:白天我不敢来,怕遇到你们副站长。
李涯:我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了,有什么值钱的货,卖给别人吧。
谢若林笑:别这么急着关门,您先听一听。
谢若林打开录音机。
李涯听着,里面是翠平和许宝凤的对话。
李涯忽然站了起来:这是。。。这是谁的声音?
谢若林:余太太的,您真不需要?
李涯听着:这个女人是谁?
谢若林:我的搭档,过去是八路。
李涯沉思着听:没有余的凭证?
谢若林摇头:暂时没有,但是会有的,他偷了我的文件,就说明问题。
李涯不知如何是好:你这是让我顶雷呀,余现在对我。。。。。。
谢若林:这一笔我不会要高价,下一笔,余要是露了馅,那您可别嫌贵。
李涯:你要多少钱?
17-23.大发面馆 日外
余则成走来,进入。
客人很少,一个穿军装的军官廖三民一边吃面,一边看报。
一张报纸和一本《圣经》放在桌角。
余则成很大方:鸡汤面一碗。然后指着桌角:先生,这个。。。我可以看看吗?
廖三民抬头:报纸还是《圣经》?
余则成:哦,是《圣经》呀,我还以为是字典呢,报纸吧。
廖三民递过报纸,熟人似的:您是余先生吧?
余则成:我是,您是?
廖三民:我是廖三民呀,警备司令部执法队的,水兵俱乐部?跟美国人交涉戒严区?
余则成似乎想了起来:三民呀,你那时侯是便衣,没认出来呀。
廖三民抱着东西过来坐下:你好,组长同志。
余则成观察周围,觉得放心,压低声音:你好。
面上来了,余则成边吃边听。廖三民声音很小:我这边主要负责军法宣传,军人风纪,看管水屯监狱的军内犯,有什么指示您说。
余则成:有电台吗?
廖三民:有。
余则成:启用过吗?
廖三民:没有,刚设立,就为了您跟上面的联络。
余则成点头:水屯监狱你说了算吗?
廖三民:算,监狱很小,我是最高长官。
余则成想了想:我遇到一个麻烦,你的监狱正好可以用上。
廖三民:您说。
余则成:是这样的。
17-24.无
17-25.另一客栈房间 日内
翠平和许宝凤。翠平:许同志,送你出城很容易,可是出去了,你去哪找部队呀?
许宝凤:怀安解放了,大不了我走到那去。
翠平:那要走很久,等你走到了,部队都转移了。
许宝凤:那我就这么等下去?
翠平也有些着急:你别急,我出去一下,你在这等我,哪也不要去,外面很乱。
许宝凤:好,你快点回来。
翠平:我会的,许同志,千万别出去。翠平离开。
17-26.同元书店 日内
李涯带人在搜查。李涯:狗鼻子,够灵的,跑了。
这时一个手下带着房东进来:队长,这是房东。
李涯和颜悦色地:你的房客呢?
房东哭丧着脸,递上一封信:跑了,缺德鬼,这是他留下的。
李涯抓过信看:欠债?他欠你多少房租。
房东:一百多万。
李涯:为了几个烧饼钱扔下这么一大摊子,跑了?
房东:还有书局的,他们欠好多钱呢。
李涯愤怒地看着房间。
17-27.同元书店门口 日外
翠平坐着人力车过来,他看见李涯等人在门口商量什么,一惊,急忙:对车夫,不要停,继续走。
人力车经过门口,李涯看见了翠平,李涯一愣。
翠平只好:停停停。
车停在了李涯面前,翠平掩饰着不安:李队长,忙着呢?
李涯一丝蔑视,但还是热情地:余太太,忙着呢。
翠平看了书店里面一眼:这书店我来过。
李涯:店主有点问题,带回去问问。
翠平心头一紧:有问题?人呢?
李涯:刚弄上车带回去了,我这边在搜查。
翠平急忙:那您忙您的,我先走了。
李涯不怀好意地:您慢走。
翠平掩饰不住地有点慌乱,匆匆上了人力车。
17-28.街道 日外
翠平焦急万分,片刻喊道:车把式,快点。
17-29.谢若林家 日内
敲门声,谢若林开门,余则成进来,一脸的不高兴:向你打听点行情。
谢若林:什么行情?
余则成:你们这行的。
谢若林认真地:您请说。
余则成:有个。。。共党方面的人,秘密投靠了我们,他有些情报想出手,不知道价钱。
谢若林来了兴趣:共方的?现在最值钱,哪类的?
余则成:月底,李宗仁就要当选副总统了,他的身边就有共党的。。。还是贴身的。
谢若林不敢相信:真的,余大哥,这情报我要定了。多少钱,我可以告诉你,一辆别克。
余则成也震惊了:这么值钱?
谢若林深沉地点头。
余则成:但是,我有个条件。
谢若林:您说。
余则成:保密局里你只能跟我一个人交易,不能跟其他人联系。
谢若林犹豫:我跟其他人没有联系。
余则成严肃:不要跟我玩小学生的游戏,没有吗?
谢若林为难:有的生意跟您没法做,只能找别人。
余则成:你不要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只问你,你跟他已经交易了?
谢若林点头:没办法,价钱很好。
余则成失望地:明白了。
谢若林:我发誓只有一个人知道。
余则成心里一沉,起身来到门口:那就好,李宗仁的事,我很快会跟你联系。
谢若林:一定啊。
余则成:一定。
17-3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门,翠平慌张地过来:不好了,书店被李涯抄了,罗掌柜被抓走了。
余则成很沉稳:你怎么知道?
翠平:我去了,正好碰到他们。
余则成怒:谁让你去的?
翠平:我是着急,想通过罗掌柜把那个女同志送出去。
余则成压着怒火:谁让你着急的?不经我的允许你没权利去,书店是随便去的吗?工作两年多了,你怎么这么糊涂?
翠平急得快哭了:不说这些了,我错了,罗掌柜被抓了,你现在有危险。
余则成坐到沙发里:罗掌柜早就转移走了。
翠平:走了?
余则成点头:已经到了北平了。
翠平一下坐在余则成身边,抱住了他:不早告诉我,刚才。。。急死我了,转移了。
余则成:翠平,今天我是真生你的气了,你算是老地下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翠平:我也是为那个许同志着急,一个战士想回部队的心情,你不懂,我刚来的时候,就是那样,我也是为她着急,罗掌柜转移了就好,我回客栈了,许同志还等着我呢。
余则成:你不用去了,她已经被转移了。
翠平惊讶:真的?
17-31.另一客栈房间 日内
廖三民带两个兵进来:许宝凤,躲这来了?
许宝凤一惊:你们要干什么?
廖三民:古师长太太的赌债看来你是不打算还了,带走。
许宝凤叫喊:不是。。。听我说。。。放开,听我说呀。。。。。。
两个当兵的架着她出去。
廖三民搜查房间,看到了小皮箱,打开。
皮箱里的录音机。
17-32.牢房 日内
许宝凤被推了进来:我有钱了,我可以还古太太的债。
廖三民:老实呆几天吧。
17-33.某僻静处 日外/内
余则成和廖三民。余则成:我已经提议保密局跟你们建立一个行动系统,负责查处军用物资的财务问题,文件很快会到你们司令部,以后我们可以公开来往。
廖三民也兴奋:那就可以打电话了。
余则成:可以说一般的问题,你们的电话都是被监听的。余则成拿出一张纸:这事你亲自办,让许宝凤就这么说。
廖三民看着。
17-34.牢房 日内
廖三民:想出去吗?
许宝凤:想。
廖三民:想出去可以呀,但是要按我的要求做,不然,三年五载也别想出去。
许宝凤:我答应,你说要我做什么?
17-35.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不停地看着外面,显然在等什么人。
门铃响,她急忙过去开门。
一个神秘的人进来,站长太太:你来晚了,办妥了吗?
神秘人:妥了,保证比黑市的买进价高。说着他掏出三百五十美圆。
站长太太高兴:你还真有门道,陈太太回福州了,以后你就帮我做,亏不了你。
神秘人:好的,太太您要是真抬举我,能帮我一忙吗?
站长太太:你说,只要我能帮。
神秘人:我知道您家先生是了不起的人,我想进保密局。
站长太太意外: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发不了财的。
神秘人:我就是想进,喜欢这种地方,如果您帮我这忙,我答应你。。。他凑在站长太太耳朵边说着。
站长太太:真的?
神秘人:我怎么敢骗您?我要是进来,可就在您先生手下听差了。
站长太太:我试一试吧。你先回去,哎,记住,这事不要跟别人说了。
17-3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站长进来,余则成起身:站长,有事?
站长:没什么事,路过。
余则成放下笔愁眉苦脸:嗨,兵船面粉每袋已经两百五十万块了,这预算我做不了了。
站长:打报告,让上面追加,这有什么,全国都一样。
余则成:好吧。
站长:哦,有件小事,查点忘了。有个熟人,也是别人推荐的,想进保密局,以前受过些训练,我不知道这人怎么样,你见他一面,考察考察。
余则成:行,什么时间?
站长:下午吧,如果行,弄个编外外勤让他跑腿这人很熟悉黑市,你也可以利用。
余则成:今天下午?站长,你看我这预算还要做,还要写个报告,再耽误可就断粮了,要不让李队长去吧,他看人比较准。
站长琢磨:也好。
17-37.茶馆 日内
安静无人,一个帽檐压低的神秘人在喝茶。
李涯进来打量他,不屑地:摘了吧,别躲躲闪闪的了。
神秘人摘了帽子,看见李涯愣住了。
李涯坐下:为什么要进保密局呀?
神秘人:冯先生?您不是冯剑先生吗?
李涯有些意外:我不姓冯。
神秘人:你不是佛龛吗?
李涯愣了:曾经是,你是什么人?
神秘人:你不记得我了?在西安交换你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边,我是十二旅警卫连的?
李涯:你是八路?
神秘人:对,那时侯我是,您真不记得我了?你在延安的时候不是姓冯吗?
李涯也有点兴奋:是呀,好象有点印象,想起来了,你可变样了,不象穿八路军军装的样子了。你怎么出现在这了?
神秘人:天津是我老家,我因为拿了几块首长的肥皂被他们开除了。哎呀,交换你的时候,你可真象个英雄,很威风。
李涯:是吗,对我来说那是个难忘的记忆。你还能记得,不容易。
神秘人:我当时心里很崇拜你,不觉得您是俘虏,真想叫您一声同志,哦,那时侯都这么叫。
李涯:对,都这么叫,同志这个词,我已经很就没听到了。
神秘人:后来我还听八路的一个首长还说,拿佛龛出来交换,亏了,换回去的那人已经没用了,舌头没了。
李涯哈哈大笑:那是呀,他们总以为自己聪明,事实很愚蠢的。
神秘人:真是他乡遇故知呀,您现在一定高就了,我这事。。。全仰仗您了,就是一口饭的事,我喜欢保密局。
李涯:你怎么认识站长的,这么大的人物?
神秘人:是谢若林先生推荐的?
李涯疑惑地:他?他认识站长?
神秘人点头。
李涯觉得不对劲:你以前真见过我?
17-38.谢若林家 日内
余则成:他说他可以让你看到李宗仁身边的那个人,给延安的密电原文。
谢若林:这是最基本的条件,我还要鉴定真伪呢。
余则成:还有,那个人在北平秘密会见李克农的照片。
谢若林点头:他很专业。
余则成有些生气:但也很业余。
谢若林担心:怎么业余了?
余则成:他提出不希望我在场,可我是中间人,你俩见了面,然后踢开我,我不是白忙活吗?一辆别克车,我不该得到两个轮胎吗?
谢若林:那是,这不合规矩,生意吗,甩开中间人多不仗义。
余则成生气地:可是我要在场,他就拒绝出现。
谢若林:明白了,他是想独吞,这样你看行不行,见了面,我会尽量给他杀价,杀出来的归你,如果杀不下来,你的损失我给。
余则成:老实说,我信不过你,我不是干你这行的,冒一次险,对我来说,不容易。
谢若林:你总不能让我提前垫付给你吧,他的情报我还需要验证,万一是假的呢?
余则成无奈:好,我信你一回,你记住,如果你食言,以后别再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我知道的奸细很多,胡宗南身边的、汤恩伯身边的、傅作义身边的,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但是你要守信用,这种情报卖给谁都是一大笔钱。
谢若林敬畏地看着余则成:你会看到什么叫专业交易人的。
余则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你们见面的地点和时间,记住,这人左腿是瘸的,右腮边上有颗黑痣。
谢若林看着纸,点头:是个谨慎的人。
余则成:你要是食言,就别在这混了。
17-39.客栈房间 夜内
谢若林看着空空的房子,问服务员:那女人呢?服务员:走了吧,已经三天不见踪影了。谢若林:走了?不会的。说完开始翻腾床底,找东西:我就不信,我就不信。。。。。。
17-40.余则成家 卧室
余则成听着收音机,里面播着西北野战军一部解放宝鸡的消息。翠平上来,余则成关掉收音机。看着翠平。
翠平笑:看什么?
余则成温和地:坐,翠平,今天我有话跟你说。
翠平理解错了:说吧,可算有话说了。
余则成:你知道你救的那个许同志是什么人吗?
翠平:是同志呀?
余则成:错了,他是谢若林和李涯安排的人,你上了敌人的当了。
翠平大惊失色:敌人?
余则成:对,敌人。
翠平:我暴露了?
余则成严肃地点头,拿出照片:坐下,你听我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带着小皮箱吗?
翠平看着照片,摇头。
余则成:里面是一台机器,可以保存你的声音,然后再拿出来给别人听。象它一样。余则成拍了拍收音机。
翠平急了:那你还不快走?
余则成:我走了,任务怎么办?东北快要解放了,天津也不会太久,正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能走吗?
翠平焦虑:可是我暴露了,你怎么办?你不能死。。。你得走。。。我还有那颗手雷。
余则成过来,慢慢抱住翠平:我们应该在一起,我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翠平:你早知道?
余则成点头。
翠平: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还能少暴露点,我能除掉那个人,把那个机器砸了。
余则成神色焦虑:我不能早告诉你,早告诉你,一切都没法挽救了,我只能让你去暴露,不然后面的事你是做不好的。
翠平: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抓我?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余则成:可我没有暴露呀,你没跟她说过我,对吧?
翠平慌了:绝没有,我懂了,李涯要是来抓我,我就说我是一个人,你不知道。
余则成:不,不能这样说,你不能牺牲,现在你有多重要,你自己并不知道,我还想跟你一起迎接解放呢。
翠平感动:我更想。。。。。。
余则成:退一步讲,如果真要有一天,敌人来抓你。。。余则成沉默了。
翠平:你说呀,我怎么说?
余则成:你要这么说。
17-41.李涯办公室 夜内
李涯声音很小在打电话:。。。你得帮我说几句话,南京总部里,我可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再说,我升上校已经算晚的了,又不是升少将,怎么又暂缓呢?。。。恩。。。什么?你亲眼看到的?。。。庞秘书,这可不是玩笑,您能确定吗?。。。李涯听着,脸上露出绝望:谢谢了。突然他狠狠地扣上电话,咬牙切齿:余则成,真是给脸不要脸。
李涯快速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倒出来里面的录音带。然后拨打起电话:站长,我有重要情报要汇报,对不起。。。我等不到明天。
17-42.某工作间 夜内
封闭,昏暗。房间很空,只有一张桌子,靠墙有个架子,架子上放着各种设备。
桌子上,大开盘机在转动。站长和李涯在听录音。
录音机里传出的是翠平和许宝凤的对话。
站长听得很惊讶,最后关掉了录音机: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李涯还是有些火气:我们的人。
站长思索:翠平这个蠢得挂相的女人,会是。。。共党的探子?
李涯:我们都被蒙蔽了,她哪蠢?
站长看着录音机,指着:这是原件?
李涯:不是,这是复制的,原件在我手里,请原谅我暂时不能交出来?
站长:为什么?
李涯:余则成是您最信任的人,这个翠平跟您太太又有交情,我不得不自保,请您原谅。
站长阴沉地:那就是说翠平被共党争取了,潜伏在余则成身边,企图获利,或者策反他?
李涯:我担心他们就不是夫妻,而是同党。
站长:有证据吗?
李涯:没有,我本来想等,但是我失去耐心了。
站长:耐心呢?
李涯掏心掏肺地:站长,我来本站两年了,从没有休息过,睡觉都在办公室里,虽然在几个案子上有过失,可是我是全力以赴的呀,全站上下有目共睹,我该有资格晋升上校的,余则成凭什么给我小鞋穿?
站长:你怎么知道他给你小鞋穿?
李涯有些愤怒:我白在世上混了,我在南京是有朋友的,余则成在报告书上怎么说的,我很清楚,他已经是副站长了,我晋升又威胁不到他,他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站长:你认为他们是同党?
李涯:对,您看着办,如果再宽进宽出,我就去南京,我就不相信一个堂堂中校副站长的老婆是匪谍,他会全身而退?
站长机警地盘算:去南京?你认为我会包庇他?
17-43.某僻静处 夜外
谢若林下了人力车:去,前面拐弯等着我。人力车离开。
谢若林等在这里,打开手枪保险,装进口袋,东张西望。
一辆汽车过来,车灯照亮了谢若林。
谢若林手放在口袋里,一手挡住灯光。
车里下来的是廖三民,廖三民瘸着左腿走过来:谢先生吗?
谢若林紧张地看廖三民,终于看到右腮那颗黑痣:我是,东西呢?
廖三民用手电照着谢若林身后的一张大草席:在下面。
谢若林回头看到草席,笑:是个谨慎的人。于是过去打开草席。
草席下面竟然是一个大坑。
这时,廖三民身后车里的枪响了。
谢若林背后连中三弹,跌在坑里。
车里下来了神秘人,他拎着两把铁锨,廖三民和他一起往坑里田土。
坑里,谢若林死在里面,口袋里的两根金条半露在外面,慢慢被土覆盖上。
17-44.某工作间 夜内
站长把开盘带取下来:法纪面前我决不姑息。
李涯阴森地:您下命令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站长:抓,马上。
李涯:抓一个,还是抓一双?
站长:全抓。
17-4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放地铺:其实,我现在也懂了,组织上派我来,是不太合适,我心太粗。
余则成:对,你一直不是合适的人选,当初选中你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已经学会了,已经变成合适的了。
翠平叹气:罗掌柜走了,咱们的事要等很久,是吗?
余则成:不会,因为。。。
这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余则成:不对。
翠平急忙开柜子,拿手雷。
余则成急忙从地上把被褥往床上搬:你要干什么?收起来,忘了怎么跟你说的了,快,你收拾一下床,我去开门,记住我给你说的那些话。
翠平异常平静:放心。
敲门声很急促,余则成朝翠平竖了下大拇指,从容下楼。
17-46.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敲门声很急,余则成喊:别敲了,抢孝帽子啊。门一打开,李涯带着几个人拎着枪进来。
余则成惊讶:李队长,要干什么?
这时,翠平穿着睡衣,披着外套下楼:谁呀,胡敲什么?
李涯微笑着:走吧,换个睡觉的地方。
翠平诧异:你算老几?掂把破枪要干什么呀?
余则成平静地制止:翠平。然后问李涯:要抓谁?
李涯盯着余则成:都走。
余则成来到翠平面前:别担心,听他们的。
李涯对手下:搜!
17-47.审讯室 夜内
李涯在审翠平。李涯:认识谢若林吗?
翠平:怎么不认识,我楼下的,他老婆在的时候,我还经常去他家呢。
李涯:许宝凤认识吗?
翠平:这是谁?男的女的?
李涯蔑笑:女的?
翠平摇头:女的哪有叫这名字的,站长太太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还老在一起打麻将呢,你快问要紧的吧,天不早了。
17-48.隔壁 夜内
站长带着耳机在听。
17-49.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座位上,两个特务坐在一边。一个特务过来给他倒茶。
17-50.审讯室 夜内
李涯:你在观音寺遇到的,想一想?
翠平:那大妹子,她叫许什么凤?
李涯:对,许宝凤,你跟她去过哪里?说过什么?
翠平:她是逃婚出来的,男人家追她,她求我帮忙,去过两家客栈,后来她就不见了,客栈盘缠都是我拿的,她说要还我,我说算了。
李涯胸有成竹:是吗?没说你妹妹的事?
翠平不解:你到底要问什么?怎么扯上我妹妹了?
李涯:我希望你说实话。
翠平生气:我扯谎了?
李涯打开录音机,传来翠平和许宝凤的对话。
翠平听着,满脸好奇:这是我呀,怎么在这里?
李涯蔑视地看着翠平。
翠平继续听:不是了,不是了,这不是我说的。
李涯:别着急,慢慢听。
翠平实在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瞎胡闹,搞到一块去了。
李涯关掉录音机:扯谎了吧。再装,好意思再装吗?
翠平看着录音机:见鬼,它在扯谎,我没跟那大妹子说这些。
李涯:那这声音哪来的?
翠平回忆:在谢先生家,我跟谢先生和他老婆说过。
李涯:哦,那延安、同志也是在他家说的?
翠平:我学的,谢先生说延安那边都叫同志,我跟他学的,哎,怪事,怎么没有他和他老婆的话。
李涯愤怒啪地一拍桌子:给我老实点,铁证如山,还狡辩,谁教给你的?
17-51.隔壁 夜内
站长放下耳机,李涯进来:装傻,这娘们装傻。
站长思索着:这样问题就严重了,这说明余则成跟她是同党,这些都是余则成教的。
李涯:可以这么定论。
站长:难道说录音的事他们事先知道?不然不会准备得这么充分。
李涯看着站长:铁证面前还狡辩,要不连人带录音交给南京,省得您左右为难。
站长:屁话,我有什么为难的?余则成我来审。
17-52.某工作间 夜内
站长和一特务坐在椅子上,余则成独自站着。
站长示意特务,特务打开录音机。录音机里传出翠平和许宝凤的对话。
余则成听着大惊。
站长观察。
余则成一直听完,没有说话,震惊的表情渐渐放缓,但还是无话说。
站长:所信者听也,而听犹不可信。解释吧,则成,但愿你说得过去。
余则成满面困惑:这是哪来的?
站长:秘密渠道,提供者不愿露面,现在出处还重要吗?
余则成自言自语:愚蠢的家伙,他该录成我的声音,那更有价值,录我老婆的。。。也对,她更容易上当。提供者我想应该是李队长吧?
站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的问题,怎么解释?
余则成:问题既复杂又简单,我希望李队长能过来,他不能躲清闲。
站长:则成,有些话你跟我一个人说,还有余地。非要他来的话,那可就是你死我活了。
余则成思索。
(旁白:余则成快速把整个设计再次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别有什么漏洞。这是绝地反击的时刻,一个小小的漏洞,将铸就大错。应该可以了、完整了、天衣无缝了。)
余则成平静地:不,不要什么余地,我不能忍受这样的怀疑,我跟我太太生活了这么久,她会是共党探子?我不相信,这是在有人在帮我做噩梦,还是请李队长来吧。
站长:你们倔到一起了。说着对特务:请李队长。
特务开门,对外面:请李队长。
17-53.走廊 夜内
李涯在一特务的陪同下,款款走来。
17-54.某工作间 夜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三人,门口背手站着一个特务。
余则成问李涯:我太太现在怎么样?
李涯:她很好。
余则成:听到录音,她是不是都傻了。
李涯:没有,对答如流,准备得很充分。
余则成:那就好。
站长:还是转入正题吧,天快亮了。
余则成:好,李涯,这套录音带你给了谢若林多少钱?
李涯:不多。
站长有些茫然,问李涯:那个投机商?
李涯点头。
余则成:我希望你能把谢若林和这个女人请到这里来。
李涯:这不难,请他们来之前,你还是解释录音的问题吧。
余则成:谢若林是党通局的恶棍,他的情报你怎么能当真?
李涯:不管谁是恶棍,这录音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要解释。
余则成:录音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吗?
李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余则成:他不会作假吗?
李涯:会,但这种假他做不了,布尔什维克也做不了,美国战略情报局也做不了。
余则成:好,这是你说的。余则成说着快速身手往腰间摸。
李涯和身后的特务快速掏出了自己的枪,李涯:住手!
余则成的手正好摸出腰间的钥匙,他拎着钥匙柄:我的钥匙没有扳机,李队长。
站长还是阴着脸:你要做什么?
余则成:我要去趟办公室。
17-55.走廊 夜内
余则成在两个高大的特务陪同下走来。
17-56.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在两个特务的陪同下进来,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扁的方型盒子和那本《远东情报站》。
17-57.走廊 夜内
余则成在两个高大的特务陪同下走来。
17-58.某工作间 夜内
站长和李涯在看着余则成把扁盒子里的录音带取出来,放在开盘机上。
余则成:这是复制品,原版我收藏起来了,听一听吧。
余则成的手按动按键,磁带缓缓地转动起来。
传出的对话如下:
李涯和许宝凤的录音:
许宝凤:我们在延安的时候见过。
李涯:不会吧。
许宝凤:你忘了?15号窑洞,社会部的领导秘密接见我们。
李涯:哦,想起来了,你可是变样了,不象穿八路军军服的样子了。
许宝凤:你帮我们清除了那些派入的特务,你是有功之臣,延安没有忘记你。
李涯:是吗,对我来说那是个难忘的记忆。
许宝凤:同志,一直没有联系你,是考虑你的安全。
李涯:同志这个词,我已经很就没听到了。
许宝凤:保密局用秋掌柜跟你进行交换,真是一举两得,你怎么会想出这么智慧的方式呢?。
李涯:那是呀,他们总以为自己聪明,其实是最愚蠢的。
听的期间,站长和李涯都目瞪口呆。
余则成按了停止键,平静地看着站长。
李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是哪弄的?
余则成:谢若林卖给我的,很便宜,我丝毫没有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李队长说这是铁证,我就无话可说了。
站长:说说吧。
李涯:我脑子有些乱,让我想想。
余则成:想什么?想想自己怎么这么傻是吗?什么布尔什维克,什么美国战情局都做不到,你是不懂得录音的基本原理。
余则成把《远东情报站》扔在桌子上:睁开眼睛看世界吧,两个十九岁的白俄就能做这个假。女人还是那个女人,你还是你,我相信你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这样的录音照样存在。这种技术不是广岛的原子弹,我们研究不了,它就是个剧场里变戏法的手艺,应该一眼看穿。我要是拿着他跑到站长那说你李涯是共党坐探,我觉得我很愚蠢,我需要做的是虚心研究,是怀疑奸商,是相信你李涯的基本忠诚?让小混混骗点钱财这没什么,要是让人家说保密局都是不学无术的饭桶,我们就是党国的罪人。
李涯听的过程很震惊,现在有些慌乱,他掏出手绢,擦着汗。
余则成:谢若林是党通局的老江湖,他们恨我们甚过恨延安,中统变成了党通局,军统变成了保密局,之间的斗法停止过吗?他的话怎么能信呢?这是离间保密局的招数,这是励进社残杀复兴社的变种,怎么就这么轻易地上当了呢?。
站长坐着一动不动:秘密逮捕谢若林,还有这个。。。女戏子。
(注:听录音期间,快闪神秘人和李涯、廖三民和许宝凤的对话片段,以及,一只手快速摆弄开盘录音机上的磁带片段,停、倒、进。请场记记住这三场戏。)
17-59.谢若林家 夜内
李涯和两个特务打开门,用手电寻找着。
17-60.谢若林家里间 夜内
李涯他们进来,看着床上,李涯拿枪挑开被子,下面是一套叠放整齐的八路军军服,军服上面一封信。
李涯大惊,打开看。
(旁白:李队长,感谢你的黄金美圆,我和许宝凤同志走了,临别之际,留词半阕,以为纪念: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毛泽东。)
李涯疯了,叫喊着,照着床上连开三枪。
17-61.审讯室 夜内
余则成推开门看到椅子里的翠平,两个特务守在那里。
翠平看见余则成,起身,一脸委屈,指着录音机:怎么回事,没说过的话怎么出来的?
站长和惭愧的李涯也出现在门口。
余则成来到翠平身边,整理着翠平的衣领,然后慢慢牵起了她的手,很小声:没事了。
翠平嘴角一丝微笑。
余则成牵着翠平的手往外走,经过门口时,站长:余太太,别往心里去。然后对余则成:回去好好安抚安抚。
余则成:乡下人,没见过半夜砸门的。
经过李涯时,李涯使劲扭头。
翠平怪嗔地:讨厌鬼,你吓死我了。
李涯羞愧地抬起头:嫂子。。。你就。。。
余则成扳着面孔:搜查我家的时候,应该搜到一颗美式手雷,那是我防身用的,明天上班,我希望在办公桌上看见它。
第十八集
18-1. 保密局大楼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牵着手走了出来,这时,天空开始下雪。
漫天雪花飞舞,渐渐变成白色世界。
(注:此后为冬装。)
18-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屋里升起了炉子,翠平从炉子上的锅里盛着饺子。
余则成在修收音机,修完了,他放下小螺丝刀,打开收音机。
收音机里传出:锦州战役,共歼灭国民党军10万余人,其中俘获范汉杰以下官兵8万余人,人民解放军攻占锦州,使东北战局急转直下,对国民党军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态势。?
18-3.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在听以上广播。
18-4.站长家 日内
站长在听以上广播。
18-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收音机里放出音乐,余则成端过一碗饺子:这饺子为东北战场的英雄们庆功。
翠平:我们算英雄吗?
余则成:还不算,我们要是能为天津解放出把力,就算。
翠平:我觉得你算。
余则成:要是我算,你就算,咱俩栓在一起的。
翠平满意:那就好,回家怎么也得戴着大红花呀。是不是快解放了?
余则成慎重地:关键要看眼下这两仗,徐州和沈阳,要是都赢了,那就快了。
翠平伸着懒腰:胜利了第一件事,你要跟我回趟老家。
余则成:这要听组织安排。
翠平不耐烦:就几天,我出来三年了,得回村有个交代呀。
余则成笑:对,应该有个交代,我都出来十四年了,也得有个交代。
18-6.茶馆 日内
余则成走来,坐在廖三民对面,观察左右上下后:知道了吗?
廖三民:什么?
余则成小声:长春也快了,老蒋又飞去沈阳了。
廖三民:这边已经做了战败的估计,军队开始收缩了。
余则成:昨天晚上接到指令,要我们全面掌握天津的环城城防部署,特别是六十二、八十六、九十四三军驻守区域,战机、战舰及火炮配置情况,要全面的。
廖三民:动手够早的,东北之后就是天津了。
余则成:我们先搜集情报,这方面主要靠你,军内对我们防备的很严。
廖三民:六十二和八十六军有调防计划,但还没有实施,整体城防部署需要时间。
余则成:要抓紧,等沈阳打下来,这项任务就要落实了。
廖三民点头。
余则成看了眼表:确定一下今天的谈话内容,回去有人询问,我们好口径一致。
18-7.余则成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来,要开门。李涯匆匆跑过来,面无表情地:副站长,站长让你马上过去。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
李涯:长春失守了。
余则成没有反应,朝站长办公室方向走,念叨:该轮到沈阳了。
18-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脸色凝重地在听收音机:。。。照这样的局势发展,沈阳解放指日可待。
听到敲门声,站长关上收音机:进来。
余则成和李涯进来,余则成:长春没了?
站长沮丧地:六十军反水,郑洞国投降。军长、兵团司令也得留后路呀。
余则成、李涯有些诧异。
余则成:全部?
站长:73000人,一起。
余则成:有人策反。
站长意外看着余则成:你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军内曾经有人透露,长春军队上层有人跟共军往来。
站长诧异,半天:千里之外,不是我们的职责,委员长在沈阳,他离得近,但愿他的智慧会能保佑东北。
李涯:这些不过是军事上的失败,但战略上的失败,更是可怕。
站长:怎么可怕了?
李涯:我最近在研究余副站长送的《远东情报站》,说实话受益匪浅,锦州、长春失守之前,保密局应当留下他们的精锐,就地潜伏,寻机而动,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城市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了。
站长看着李涯:有远见,我会向上面提议的。
余则成看了李涯一眼。
18-9.余则成家院子 日外
翠平在喂鸡,左右观察后,伸手进鸡窝摸了摸。
身后有人咳嗽,翠平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余则成。
翠平:该死,吓我一跳。
余则成来到翠平身边,小声地:那些个金条是不是让你落下心病了。
翠平:小点声。说完拉着余则成:走,回家说去。
18-1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把两个鸡蛋放在碗里:你声音太大了,让人家听见,晚上都给咱偷走了
余则成:知道吗,东北很快就要解放了。
翠平呆呆地地看着碗里的鸡蛋:我都不知道东北是什么地方,哎,过去吃鸡蛋都不敢想,现在金条都放在鸡窝里。
余则成朝后架起胳膊,模仿着鸡,边说边转圈:你就象一只老母鸡,呱呱呱呱,围着鸡窝转,呱呱呱呱的,恨不得睡在鸡窝里的金条上。
翠平看得直乐:我就是老母鸡,我还想下蛋呢。
余则成听了这话,站在了原地:是啊,孩子,我们的故事需要有人听,特别是孩子们听,他们再讲给他们的孩子。
翠平:将来你想生几个?
余则成:至少我需要一个女儿。
翠平惊讶:女儿?家里都兴要小子。
余则成:小子也要,只是小子留不住,得有个女儿。
翠平笑嘻嘻地伸着懒腰:那就生,生到老。
18-1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各自熟睡着,电话响,余则成接听:站长,什么。。。知道了。
翠平也起来了:怎么了?
余则成沮丧地坐在床边。
翠平担心:究竟怎么了,说句话呀。
余则成:站长很沉痛地告诉我,沈阳也被共军占领了。
翠平半天反应过来,给了他一拳:好事呀,大兄弟。
余则成身体一歪,大叫一声,掉到床下。
翠平急忙过来扶他: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呀,我看看,摔哪了。她想拽起余则成。突然她被余则成抓住肩膀。
四目对视。
余则成一把把她拽在身上,二人亲热起来。
忽然翠平起身:不汇报,行吗?
余则成一把拽她过来,二人在地铺上翻转过来。
18-12.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都很颓废的样子在听收音机,男播音员:。。。现在看来,只需从现时起,再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可能将国民党反动政府从根本上打倒了。至于在全国一切地方消灭反动势力,完成人民解放,则尚需较多的时间。
敌人是正在迅速崩溃中,但尚需共产党人、人民解放军和全国各界人民团结一致,加紧努力,才能最后地完全地消灭反动势力,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统一的民主的人民共和国。
18-13.审讯室 日内
几个打扫卫生的特务也在听收音机。(以上内容)
18-14.会议室 日内
几个特务也在听收音机(以上内容)
18-15.站长办公室 日内
收音机继续,女声:刚才全文广播的是毛泽东主席的《全国军事形式的重大变化》。随后,收音机里开始了音乐,余则成、站长、李涯在议论。
李涯不屑地:一年,他们开始说大话了。
站长看余则成:你怎么看毛的这文章?
余则成:膨胀,我们现在的处境,总比他们在草地雪山里逃命要好一百倍吧,他们都能缓过来,我们也能。
站长没有说话。
这时收音机的音乐结束,女声继续广播:下面请听诗朗诵《阳光大路》作者晚秋,朗诵晚秋。音乐起。
余则成听,愣住了,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
站长和李涯还在讨论,站长:陈布雷自杀了,知道了吗?李涯惊讶地说着什么。
余则成静心地听着。
收音机:(晚秋的诗朗诵。再编吧。)
18-16.会议事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等六七个人在开会。
站长:为了防止长春的悲剧再次发生,总部指示,天津守军上层的公私电话都要秘密窃听,则成,这件事你来负责。
余则成:需要很多技术人员还有设备工具,光靠电讯科的人,可能时间要很久。
站长:技术人员乘中午的飞机到达,三十人,够了吗?
余则成:够了。
站长示意李涯说话,李涯:黄伯韬兵团在碾庄一带全部共军吃掉,陇海路两侧。。。。。。
站长不耐烦地敲敲桌子:这里不是国防参谋部,我们不是兵团司令,你也不是顾祝同,就说眼下我们的处境就行了。
李涯依然平静:情报处今日得知,共军东北野战军在辽沈战役后,取消休整迅速南下,在平津铁路以北秘密集结,综合军方的情报,看来天津作战迫在眉睫。
余则成认真地听。
18-17.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昨天晚上,上面再次催促天津城防部署,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天津根本没法打。
廖三民:参谋会议已经开过,根据沈阳失守的教训,城防部署又做了新的调整。
余则成:我在监听他们的电话,重点都是工事构筑和部队调防,这次调整后应该就没有时间再调整了,必须尽快拿到新的城防部署。
廖三民:文件和战图已经制定完毕,只有一份,在陈长捷司令部里。
余则成:他不能老锁着吧,城防部署是用来指挥作战的,陈长捷总要向傅作义或者老蒋汇报的。
廖三民:“剿总”的人刚走,估计傅作义不需听汇报了,蒋肯定要过问的。
余则成思索:老蒋会来天津吗?如果来,就要找到接近核心圈的人,弄到文件。如果他不来,那陈长捷就要派人去南京汇报,要打听到去汇报的人员名单。这两种可能都要准备。
廖三民:知道了。
余则成:监狱里那个女人有什么异常吗?
廖三民:没有,只是看书。
余则成:天津解放之前,决不能放她出来。
廖三民:这没问题。
余则成:跟李涯谈话的那个同志怎么样了?
廖三民:早就安全到达承德了。
余则成放心了:好,下面要就集中精力弄到天津城防部署。
18-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毛局长很重视你上次提到的方案,东北丢了,亡羊补牢,犹为未晚,天津如果战败,潜伏计划由你来操作,人员装备你可以直接向总部一处王惟一处长汇报,我就不过问了。
李涯:我是唯一负责人吗?
站长:对,唯一,我还有余副站长都是局外人。
李涯:我希望这是个真正的秘密潜伏计划,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站长有点不耐烦:你就是端在我面前看,我也懒得看,已经过了好奇的年纪了。
李涯: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开展这项工作了,时间还来得及。
站长:记住,你直接向一处报告,不要征求我的意见,我没有任何意见,明白吗?
李涯:明白。
18-19.某监听点 日内
空空的房子,只有两张桌子,一个桌子上整齐地摆着五六部电话,整齐地摆放着记录本。另一个桌子上是饭盒、碗筷、水壶等生活用品。
两个特务在边听电话边记录。
余则成进来,示意两个特务不要动,继续工作,他坐在一边,翻看其他电话记录。
两个特务监听完毕,放下电话,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有什么异常电话吗?
特务甲:八十六军的肖云国团长跟同学通话的时候,说到了机械炮团的人数。
余则成一听,记录下来:还有吗?
特务乙:被服二厂的厂长梁克勤,向通讯团的一个机械师透露了八十六军的服装数量。
余则成很重视,记录着,然后继续翻看记录。他被其中的一个记录吸引了。
记录显示,通话者:陈长捷——钱斌。时间9点23分至9点46分。
位置:警备司令部——作战处
内容:为去南京汇报工作,做好准备,下午安排汇报演练。
其中,“钱斌”、“南京汇报”两个词分外吸引余则成。
余则成吩咐:密切注意这个钱斌的电话往来。
18-2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回来,有些疲惫。翠平坐在饭桌前,饭桌上已经摆好饭菜。
翠平看着余则成来到饭桌前:看把你累的,快吃饭吧。
余则成摇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累,一会再吃。
翠平过来:趴好了,我给你捏一捏。
余则成:管用吗?
翠平:管,趴好,抓住桌边。余则成趴在桌子上,双手把着桌子边,紧张地:你手狠,别使太大劲。
翠平拍拍余则成肩膀:不会使大劲,我还舍不得呢。说着翠平一下手。
余则成:哎呀——,一声惨叫。呲牙咧嘴地:能温柔点吗?
翠平急忙:好好好。她的手轻轻地揉着余则成的肩。
余则成:有点痒痒。
翠平又使劲,余则成:疼。。。
翠平:真难伺候。。。继续按摩。
余则成:哎,这样就好了,不轻不重,不疼不痒。。。。。。
翠平:你说这么大的城市怎么解放,要用多少子弹呀。
余则成:不光子弹,还有炮弹,坦克。
翠平:没打过这种仗,指挥官得是将军吧。
余则成:得是。敌人也是将军,双方都是。
翠平一边捏,一边叹气:都是中国人,打什么呀,死的都是爹娘的孩子。
余则成:我是这么想的,打起来之前,你需要离开,炮弹可不长眼睛,咱家东边就是军火库。
翠平:你呢?也走?
余则成:我不能走,得坚持到最后。
翠平:我也不走,我运气好,子弹绕着跑,我跟你一起,子弹也绕着你。
余则成:子弹不会绕着谁的,我必须要考虑你的安全。
翠平不捏了:你的安全怎么办?
余则成:如果我是一个人,紧急情况下我可以随时脱身,要是两个人,就会有麻烦。
翠平:不会有,你别说了,我就不走。
余则成看着翠平,有些为难。
18-21.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如果天津失守,你相信国军还能反攻回来吗?
特务:一定能。
李涯:这是信念,很重要。你愿意留下来执行潜伏任务吗?我肯定会跟大家一起留在这里,等候光复。
特务:我愿意。
李涯满意:会什么特殊技能,比如,发报、射击,绘图。
18-22.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知道一个叫钱斌的人吗?
廖三民:知道,司令部作战处的作战参谋,留美的,西点毕业的,在上层有一定的背景。
余则成:老蒋在忙着跟美国人要援助,估计不会来天津了,陈长捷可能会派这个钱斌去南京做战略汇报。最好在他上飞机前弄到他携带的文件。
廖三民:有目标就好办,我尽快了解这个钱斌。
余则成:有结果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
18-23.某僻静处 日外
李涯跟一个人边走边说:就是一张网,巨大的网,铺在这个城市里,每个人都跟我单线联系,不交叉,绝对安全。
那人:李队长,我关心的是报酬问题,我是做职业特工的,说实在话,就是拿钱办事。
李涯看着他:钱是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精神意志。
18-24.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要是将来划江而治,南边还是天堂呀。
翠平:天津会丢?
站长太太:一定会的。
翠平:我还是想跟着老余。
站长太太:你要是去广州跟我干生意,说不定,老余以后还靠你养呢,都这样,政府指望不得啦。
翠平:我不指望政府,我指望我家老余。
站长太太:现在都在做失败的准备,你知道李涯在偷偷忙什么?
翠平:忙什么?
站长太太正要说,站长和李涯从里间出来,她赶紧不说了。
站长和李涯还是小声嘀咕着。
翠平看着他们。
18-25.廖三民办公室 日内
廖三民一边打电话一边看文件:是吗,一个普通作战参谋,还用这么高级别的保卫。。。哦,那我们先吃就不等你了。。。我估计等你回来外国酒就喝光了,你就喝老白干吧,哈哈哈。
廖三民放下电话,继续看手里的材料。
18-26.余则成家客厅/廖三民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一边看报,一边吃饭,翠平:站长太太说李涯在偷偷忙着什么。
余则成:忙什么?
翠平:没说,站长和李涯就出来了,嘀嘀咕咕的,站长太太说是为战败做准备。
余则成没觉得什么:还说什么了?
余则成愣,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哪位?
廖三民:我是执法队的廖三民,余副站长,八十六军仓库被盗的事,我想跟您见面仔细谈谈。
余则成:可以,什么时间?
18-27.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和廖三民。
廖三民:情况已经弄清楚了,陈长捷派去南京汇报城防部署的一共三个人,都是作战处的,负责的就是钱斌。
余则成:上飞机前要拍到他手里的文件。
廖三民摇头:没有文件。
余则成诧异:没有,没有文件他怎么汇报?
廖三民:此人非同一般,战略修养极高,头脑清楚,记忆力很好。陈长捷为了不使城防情报外泄,派他去南京不带一张战图,不带一份文件,纯粹靠他的记忆重复给老蒋,已经演练多次了。
余则成愣了:什么都不带?那就绑这个人,反正都在他脑子里。
廖三民:他现在的保卫很严,不能回家,不能与外界接触,不能出司令部大院半步。
余则成傻了。
廖三民:只有等他去南京回来之后,大家都放松了,再绑架他。
余则成:不行,时间很紧,万一他在南京耽搁时间长了怎么办?万一南京方面留住他,他不回来了怎么办?这些都要考虑到。
廖三民:司令部里面很难动手,那就只有在去机场的路上找机会了。
余则成:你手里还有人吗?
廖三民:有,有两个,哦,也不行,随他去机场的人很多,光行政院参观团就有十几个,警卫营派的警卫也不少。
余则成陷入思索: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廖三民:实在不行,就让他走,那就要靠南京的同志们了。
余则成摇头:那是下策,毕竟这是上面布置给我们的任务,我先回去想想办法,晚上我们再见个面,还在这里,还是研究八十六军仓库被盗的事。
18-28.某监听点 日内
两个特务没事在打盹。余则成进来:有什么新情况?
二人急忙起立:报告副站长,没有。
余则成坐下,翻看他们的记录:这个钱斌的电话怎么这么多?
特务甲:他现在被隔离,什么事都要通过电话。
余则成:哦,被隔离。
监听器红灯闪烁,特务甲过去扭动一个开关,拿起耳机听着,忽然对余则成:又是他的。
余则成过来接过耳机,听。
(对话:OS)医生:请问你是哪位?
钱斌:是我,郭大夫,作战处的钱斌。
医生:哦,钱参谋,有什么事?
钱斌:我后天要去外地,我想请您再给我开点药,我好带着。
医生:对,对,哮喘可要多加注意,还是上次那种药,可以吗?
钱斌:可以,那药不错。
医生:你要去哪?
钱斌:南方。
医生:那你可要注意,南方现在还有雨,还有花草,这些因素容易引发哮喘,可得注意。
钱斌:我会注意的,下午我派人去取。
医生:可以,我给你准备好。
余则成放下耳机,又翻看记录册,抬头琢磨。
18-2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溜达着思索,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霍大夫进来:副站长。
余则成:哦,霍大夫,您坐,是这样的,我一个亲戚有哮喘病,现在又得了其他病,医院给他开的方子上写了很多药,我担心他乱吃药对哮喘不好,我记得有些药哮喘是禁用的。
霍大夫:方子呢,我看看。
余则成:我忘带了,刚想起来。
霍大夫:哮喘有支气管哮喘,还有过敏性哮喘两种,您家亲戚是哪种?
余则成:这我不知道,远房的,好多年没见了。
霍大夫:禁用的是吧,阿斯匹灵、普萘洛尔不少呢,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单子,您回去一对照就知道了。
余则成:那好。说着他拿出纸笔。
18-30.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回来,从兜子里往外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和两小包药。
余则成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大针管子:回来了。
翠平心疼地:这外国酒可贵了,给那家伙喝可惜了。
余则成:没办法,那家伙只喜欢喝外国葡萄酒。
翠平用擀面杖把药片压成粉末,仔细倒在一个茶杯里。
余则成用针管插进葡萄酒的瓶塞里,抽出一管红酒,然后把酒又注射到茶杯里。然后用针头慢慢搅动,然后又用针管抽回葡萄酒,然后又注入酒瓶中,然后用手使劲擦着针孔的痕迹。
翠平一直看着:药会不会太多了,他可别死了。
余则成一下停止了:怎么不早说,好象是有点多。
翠平:掺水吧。
余则成:那怎么行,老喝酒的人一喝就喝得出来,要不你再买一瓶,重新再装。
翠平:不用了,我看差不多,药少了可能还不起作用呢。
余则成逗她:还是再买一瓶吧。
翠平:再买,你知道这酒多贵吗?
余则成笑:我就知道你嫌贵,舍不得。
翠平也笑了,拽住余则成的胳膊:你要喝我就买。
余则成看着酒瓶:我也嫌贵呀。差不多吧,这家伙命不会这么薄吧。
翠平急忙:对对对,说不定正好呢。
18-31.咖啡馆 夜内
余则成拿出酒瓶:钱斌有哮喘,他也爱喝这类的酒。
廖三民:确定?
余则成:我一直在监听他的电话,你看怎么能送给他。
廖三民:送酒,什么意思?
余则成:时间这么紧,我们没有绑架他的机会,那就只能让他走不成。
廖三民明白:这酒里?
余则成点头。
廖三民:那陈长捷就会派别人去,那边的汇报是不能耽误的。
余则成:我要得就是这个效果,钱斌走不了,我们就有机会。
廖三民:明白了。廖三民看表:还来得及,晚饭还没有开。
余则成:那就抓紧吧,但愿这家伙能在医院躺几天。
18-32.食堂窗口 夜内
一个国军士兵拿着一瓶葡萄酒和一个高脚杯过来,对窗口里面的一个中年胖子:司务长,这是司令部长官关照钱参谋的。
司务长接过去:洋货,知道了。
士兵离开,不远处,廖三民在吃饭,看着这边。
一个勤务兵来到窗口,司务长递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个饭盒,一个罐头,刀叉筷子、葡萄酒、高脚杯,酒瓶起子。
勤务兵:哎哟,还有红酒。
司务长:司令部特意送的,犒劳钱参谋的。
勤务兵端着托盘离开。
廖三民来到门口,对刚才送酒的士兵:去老秦家换便衣,马上离开这里,老秦的车在城西门等你。
士兵离开。
廖三民看了眼手表,算着时间。
18-3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洗脚,余则成上来:翠平,晚上我要出去,可能不回来了。
翠平担心:去哪?
余则成:监听那个钱斌的电话,我真担心他死掉,药可能真是放多了。记着,九点整,你要抄录一份指令,可能是要我们撤离的。
翠平忙乱地擦着脚:要撤退了。
余则成:可能,和平解放的希望已经没有了,部队肯定要攻城。记住,九点。
翠平:我记住了,则成,要解放了,你可要当心。
余则成抓过翠平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我会的。
翠平:要是撤退了,鸡窝里的金条怎么办?
余则成:那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解放后回来取都可以。
翠平:会不会丢了。
余则成:那你就守着它,老母鸡。
翠平笑:女人都护窝,我就是老母鸡。说完翠平架开双臂模仿老母鸡,围着余则成转:我就是老母鸡,围着你,呱呱呱呱,你不许跟别的母鸡跑。
余则成拽过翠平:跟谁跑?我就跟你跑。
翠平抱住余则成。
18-34.某监听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这里看记录册,关注着两个忙碌抄记电话的特务。
一个特务的笔不好用,急忙起身去拿笔。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
特务:警备司令部乱套了,电话不断。
余则成过去坐在他的位子上,示意特务把笔拿过来,余则成边听边记。
电话内(急匆匆的声音OS:)
甲:参谋部的人马上集合。
乙:出什么事了?
甲:钱参谋出事了,马上准备新的人选,去南京的。
乙:在哪集合?
甲:作战处,别怠慢,陈司令长官也去。
电话中断。
余则成放下耳机,思索,这时,红灯又闪烁起来,余则成按了按钮,接着听。
甲:郭医生,钱参谋送到了吗?
乙:送到了,正在抢救。
甲:危险吗?
乙:情况不是太好,有窒息症状,现在不能确定。
甲:一定要全力抢救,司令部的人马上过去。
乙:过来有什么用呀,不说了,我要去抢救了。电话挂了。
余则成放下耳机,有些烦躁。
18-3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悄悄进门,翠平睡在地铺上: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吗?
余则成:哦,我还是惦记这边,指令收到了吗?
翠平:没有,我一直等到十点半。
余则成:没有,那就是要我们继续坚持。
翠平:喝外国酒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余则成担心:送医院了,不知道死活呢,睡吧,明天就都清楚了。
18-36.余则成家卧室/站长家 日内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睡着,电话响,他俩都坐了起来,余则成迅速起来接听。
站长穿着睡衣,一脸困意:给你家去电话,你太太说晚上没回家?
余则成:站长,军线夜里很热闹,天亮才睡?
站长:让手下人干就行了,这种事何必亲历亲为。
余则成:要打仗了,我是担心军队出现发生长春那样的事。
站长满意:有什么发现?
余则成:驻军的派系斗争很激烈,六十二军下面一个师长跟几个年轻军官有非正常言论。
站长:还有什么?
余则成:派系斗争带来一些可怕的可能,年轻军官也许会有比较激烈的行为。你有什么吩咐?
站长:哦,作战处有个军官,好象被人投毒了,让我们派人过去查办。
余则成也有些没底:他们没说死活吗?
站长:没说,你去查一查吧,注意,要是涉及到军内关系,一定要慎重。
余则成:知道,我马上过去。
翠平一直在听着。
余则成放下电话后,翠平:是不是死了?
余则成:不知道,让我马上过去。翠平,虽然没得到撤退的指示,但你这边要做好准备,我们可能没法一起撤退,到时候你要先走。
翠平:我不,我坚决不一个人走。
余则成一愣:能一起走,我一定会争取,但要想到万一。
翠平:什么万一我都不管,我就管最重要的,就是在一起。
余则成:最重要的是都要活着,活着才能在一起。
翠平:我怕。
余则成:怕什么?
翠平:我怕我人走了,你就飞了,再也见不到了。
余则成:我就是飞到天涯海角,也还会飞回来的,因为你在这里。
翠平摇头:你就是发毒誓我也不相信。
余则成无奈:来不及了,我先去看看那家伙是死是活,回来再商量咱俩的事。
翠平一下抱住余则成:别让我走。
余则成抚慰她:我知道。
翠平抬头看着。
18-37.医院急救室 日内
钱斌躺在床上,昏迷。
余则成看着,小声:死不了?
医生点头。
18-38.钱斌办公室 日内
窗帘拉得死黑,地上铺着大小不同的战图,沙发里放着散乱的军装,茶几上是红葡萄酒瓶,高脚杯、饭菜。桌子上放着三台电话,文件,英文书籍,手表、ZIPPO火机、咖啡等物件。还有年轻的钱斌和妻子的合影,以及他和两个外国军官的合影。
余则成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西点的。
法医进来:可以汇报了吗?
余则成点头。
法医:钱参谋有哮喘病史,我们在他喝的葡萄酒里面,发现了过量的阿司皮灵和β受体阻断药品,这是哮喘病人的禁忌药物,可以肯定,钱参谋的病情突发是直接受这些药品的影响。
余则成:他正值春风得意,想自杀?
军官甲:现场已经全部勘察,结论如下。钱参谋的酒瓶软木塞上发现了针孔,基本可以断定,酒是提前被人下过药了。
余则成震惊:酒是哪来的?
勤务兵:酒是我带来的。厨师长说是司令部犒赏钱参谋的。
厨师长:是我交给勤务兵的。
余则成:谁交给你的?
厨师长:警卫营的范村东,司令部加餐或是要晚餐都是他来打招呼。
军官甲:范村东已经下落不明,我们稽查处正在全城搜捕他。
余则成:晚了,他老家是哪的?派人去他老家抓人。
军官甲:也晚了,沈阳的,已经。。。。。。
余则成:警卫营的一个小人物。。。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军官甲:钱参谋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即使有上层的背景,在这边也属于少数派,更多的年轻军官,特别是本土学成的,跟他们这批人矛盾很深。
余则成:那我只能看钱参谋被暗算以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了。
军官甲:最大的受益人当然是替代他去南京的薛参谋和陈副处长。
余则成:我要跟他们见面。
军官甲: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动身去南京了。
余则成一愣,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桌子上钱斌和妻子的合影上。
18-39.医院急救室 日内
身体虚弱的钱斌:去南京向委员长汇报,向陆军总长汇报是件风光的事,我想是有人妒忌我,警卫营的那个人,不过是个跑腿的。
余则成:你能说出几个人的名字吗?你认为最嫉妒你的。
钱斌:不能说,没有证据。
余则成:我需要目标,我不会凭你说的就去抓人家。
钱斌:我不能说,一旦说了,他们会用更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余则成: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不会对付你了?
钱斌不解:什么意思?
余则成:你已经被宣布禁闭了,理由是违反军令、饮酒误事,南京的总长作战会议,都因为你的一瓶酒推迟了半天,你罪当坐牢,甚至掉头。
钱斌紧张。
余则成:说吧,你最怀疑的人是谁?或者说是谁们?
钱斌还是不说。
余则成:我是想救你,不然你回到禁闭室,可能就出不来了。说吧,我在获得证据前,是可以替你保密的。
钱斌下了决心:151旅旅长路仲骅,作战处副处长陈雍剑,86军军部的黎天启,还有几个,他们是领头的,都是保定帮的。
余则成记录着:你们冲突到什么程度?公开化了吗?
钱斌:我想剿总也应该听说过了。
余则成:你禁闭期间,我会派保密局的人近身保护你,你要注意,不要跟军人有来往。
钱斌:帮我跟我老婆联系一下。
余则成:说什么?
钱斌:就说我很好,没事别担心。
余则成点了点头。
18-40.咖啡馆 日内
廖三民:我找了个理由去机场看了,新派去南京一共两个人,重兵保护,我估计他们回来也会这个待遇的,很难下手。
余则成:去南京的人不能指望了,就从这个钱斌身上下手。
廖三民:有思路吗?
余则成:把这个人交给围城部队,他们会有办法的。
廖三民:需要我做什么?
余则成:我再想想,会很麻烦。
廖三民:哦,我在机场还看见李涯了,他也是去南京。
余则成意外:他去南京?我怎么不知道。
廖三民:就他一个人,很神秘,坐在车里,直到飞机起飞前才上去的。
余则成:你不会认错人吧?
廖三民:不会,我是看清楚了才离开的。
余则成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去南京?
18-41.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军内的年轻军官中有一股很强的势力,私下串通频繁,钱斌他们几个国外回来的人跟这些人有摩擦,时间已经不短了。
站长:那就马马乎乎过去得了,军内的事从来就是糊涂帐。
余则成:他们内讧我管不着,我担心他们中有人居心叵测。
站长:如何叵测?
余则成声音小了:我担心他们结党会有意外动作,要开战了,这些人可都是一线的实力派,推举个将衔军官出来,不用说推举,就是胁迫,那后果。。。济南有吴化文,长春有曾泽生,台儿庄有张克侠,站长,要是这里也出这种事,天津站难逃问咎。
站长有些没底:你有什么打算?
余则成:不能把那个钱斌放在医院里,接手过来,弄清那些年轻军官的底细,提前防范。
站长:接管一个军官,妥吗?
余则成:只要理由合适,他有危险,并且,我已经拿到了证据。
站长:什么证据?
余则成:有人在他的酒瓶里投药,而且涉及到一系列的人。
站长一愣:这要请示二厅,得他们出面协调。
余则成:跟二厅联系,那得您来说。
站长思索着,喃喃地:怎么说。。。怎么说呢。
余则成:李队长怎么不在,我要用他的人呀。
站长:哦,他去南京了,办点事,我答应的,明天就回来了。
余则成。
18-42.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打电话:马上派人把这个钱斌家的电话监听起来,地址问情报处,还有,完成以后马上汇报我。
18-43.钱斌家 日内
一般富裕的小家庭,整洁干净。
余则成和钱妻。余则成:你丈夫还在医院,身体没有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保密局暂时把接管了他。
钱妻:那会不会还有危险?
余则成:应该不会,除了保密局的人,其他人不能靠近他。
钱妻担心:我知道我们钱斌得罪了一些人,可是陈长官很信任他的。
余则成:不信任可能还好,他春风得意伤害了一些人的利益,这你该懂。
钱妻:他以后怎么办?
余则成: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听说你们有些背景,如果有,还是赶快找人,把他调用到别处去,何况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钱妻:钱斌说天津城防很安全,共军打不进来。
余则成:现在不是四六年了,共军哪有攻不下来的城?
钱妻紧张:那我想想办法。
余则成:什么办法?可别妇人见识,送点烟酒点心就以为可以了。
钱妻:我哥哥在北平剿总指挥部,他跟傅将军交情很深,长城抗战的时候就给傅将军做副官,剿总出面会不会管用?
余则成:当然,在这个地盘上,傅将军可能比委员长还管用。
钱妻放心:那就好,哦,我能去看看他吗?
余则成:不行,收拾一下衣服用品,晚上送过去就行了。
钱妻难过:可是我想见他。
余则成:要是傅将军能为他说话,你们很快会见面吧,我想会很快。
18-44.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用大木盆洗着衣服,余则成回来了,拎着一个大包。
翠平急忙过来:吃饭了吗?
余则成笑嘻嘻地:吃了,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翠平接过包:什么?
余则成:你自己看。
包被打开,翠平首先拿出了两个蜡台,她抬头看余则成。
余则成温和地笑:再看,还有呢。
翠平又拿出一尊佛像、一把香、小香炉。
余则成蹲到翠平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签:你看,我今天求了个签,宏利大吉。
翠平纳闷:到底要干什么?
余则成:我要娶你。
翠平惊讶:怎么娶?
余则成笑:先别问,你说你想嫁给我吗?
翠平:废话,跟你住了这么久,哪还有人要我呀,我早就是你的了。
余则成:我也是,再想娶别人,也娶不上了。
饭桌上摆着佛像、香炉,两支红蜡烛已经燃起。一壶酒,四个盅子。
余则成和翠平跪在地上,胸前都挂着大红花,各自手举三烛香,余则成:一敬天地。翠平跟着嘟囔:一敬天地。二人空叩头。
余则成:再敬祖上。二人叩头。余则成:三敬爹娘。二人叩头。
叩完头,余则成:平身,起立。
翠平诧异:咱们是不是少拜了一下?
余则成:少拜什么了?
翠平:还有夫妻对拜呢。
余则成假装反感:你懂什么呀,跪着怎么拜呀,来,听我的,夫妻对拜。
翠平想笑,二人对拜。
余则成拜完:是呀,咱们好象要比别人多拜了一下。
翠平笑:别管那些,多拜没事,不少就行,快,下面该干什么?
余则成认真:上香。
二人把香插进了香炉。余则成双手合十:不肖则成,今日大婚,只能掌灯夜烛,无三叩九拜谢恩列位尊堂,无花酒饭菜招待父老乡亲,更无凤冠霞帔装扮新娘,这一切都实出无奈,战火无情,恩爱有成。所幸家妻翠平不厌简陋,愿与我这般过生活,令则成感激不尽。
翠平听得有些感动。
余则成:我们秉承家道,敬祖上,为家门添荣耀,传宗接代;为国业行大义,不辱声望。
翠平看着余则成,敬佩地:都是新词儿。
余则成:认真点。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翠平急忙合十双手:爹、娘,我嫁了。明年给你们生孙子,说完了。
余则成笑:明年你要是生不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下面喝酒。
余则成和翠平各端起一盅,余则成:这两盅是给两家爹娘的,咱们替他们喝了。
翠平:不是要倒在地上吗?
余则成:那是给死人的,老祖宗已经敬过了,免了。
二人喝酒。
然后又拿起另两盅,余则成:这是咱俩的交杯酒,喝。
二人交杯喝下。
余则成:仪式结束,你是我老婆了。
翠平:没结束呢。
余则成:还有什么?
翠平一下跳到了余则成身上,余则成抱着她:嗨,这叫什么?
翠平指指楼上:入洞房呀。
余则成笑了:哪有你这种新娘子,这么着急。
翠平笑:废话,明天生孙子,今天不得忙活呀,你没种过地呀。
余则成哈哈大笑,抱着翠平上楼去了。
18-4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床上,被子下面的人在翻腾着,地上,两个大红花。
翠平气喘吁吁:没汇报就睡,你说,算犯错误吗?
余则成气喘吁吁:应该不算,咱们举行仪式了。
翠平:可是领导没有参加,人家会相信吗?
余则成:等解放了再补一个仪式,把领导都叫上。
翠平:得摆酒吧。
余则成:当然得摆了,还得办个证。
翠平:咱们不是有个假的吗?
余则成:假的还能算数呀。
二人疲惫地趴着躺着。
翠平:你得给我买身新衣服,红的。
余则成:一身哪够呀,三身,红缎子的。
翠平抱住余则成:你真大方。。。哎,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余则成吓了一跳:刚。。。能怀上吗?
翠平急:准能,先起好了搁着,省得来不及起。
余则成:姑奶奶,等着吧,来得及,我保证明天早上生不了。
翠平:反正迟早的事,你还是早起好了,我塌实,要起得革命点的。
余则成: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革命点的
18-4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恢复了就好,把钱参谋和医生一起带到保密局来,注意安全。
这时有人敲门,余则成:进来。
一个特务手持文件夹进来:副站长,我交班了。
余则成:钱斌的老婆有什么重要电话吗?
特务:昨天晚上,她给她哥哥打了个电话,说了钱参谋的事,她哥哥说会请傅作义将军出面要人,要钱参谋回北平。今天早上他哥哥回电话了,说傅将军已经跟南京说过了,毛局长答应跟咱们协商。
余则成看着记录:回去吧。
18-4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李涯在密谋着什么,敲门声,李涯急忙收起文件夹,抱在怀里。站长:进来。
余则成进来:站长早上好,李队长回来了。
李涯:副站长这几天辛苦了。
余则成点头:钱参谋已经出院,我派人把他带回来了。
站长:哦,这个人还是。。。怎么说呢,上面的指示,要我们把他送到北平,剿总需要这样的人才。
余则成意外:能不能晚点,我再询问几天,把军内派系的事弄清楚了再送他走。
站长:烫手的山芋还是早点扔,毛局长亲自来的电话,傅作义嫌我们多管闲事。
余则成:那就算了吧,怎么送出去,共军已经围城了,李队长有什么办法?
李涯正要开口,站长:还是你想想办法吧,李队长,你还是集中精力把你手头的事做好,那是大事。
李涯:我明白。
余则成打量着李涯怀里的文件夹。余则成:那好,我就让他乔装改扮混出城去。
站长点头:再派两个我们的人,护送他。
余则成:明白,我马上去。余则成转身出门,再一次看了李涯的文件夹。
18-48.走廊 日内
余则成慢慢走来。
(旁白:李涯肯定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他去南京也是为这项任务,会是什么?站长连他这么信任的人都瞒着,会不会跟他和翠平有关系呢。办完钱斌的事,他一定要弄清楚李涯的秘密。)
18-49.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下午四点,从西门走,四男一女一共五个人,一辆大车。
廖三民:大病一场,他脑袋会不会出什么毛病,忘掉了城防部署,别给部队送个废物过去。
余则成:我问过,不会有问题。
廖三民:还有,电台需要转移,小马厂那边最近老停电,我担心查台。
余则成:往东挪,那边商台多,安全。
廖三民:好的,我马上回去转移电台,然后通知钱斌的事。
余则成:再重复一遍。
廖三民:下午四点,西门,四男一女五个人,一辆大车。
余则成:要快。
18-50.某僻静街道 日外
一辆大车,一个车夫,两个伙计模样的人。
钱斌夫妇已经穿戴成小商模样,余则成陪他们从一门里出来。
余则成:本来想多了解点情况,既然是上面出面,我就不好多留二位了。
钱妻交给余则成一个小盒子:多谢副站长,为我家老钱想了这么多。
余则成接过盒子没有看:钱太太不必客气,钱参谋是栋梁之材,我也是担心背后有黑手。
钱斌感激地: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余则成:我相信,后会有期,上路吧。然后对伙计:打起精神,一路的安全交给你们了。
伙计:放心吧。钱斌夫妇进了大车,伙计拎着简单的东西步行跟上。
钱斌夫妇感激地招手。
余则成朝他们挥手致意。
大车拐弯了,余则成打开盒子看,里面是一根金条,和几件首饰。
余则成笑了。
第十九集
19-1.郊区大路 日外
大车等人一行过来,一辆军用吉普和卡车迎面过来。
钱妻:会不会是来接咱们的?
钱斌看着:靠边。
军车过来停下,一个国民党军官下车:请问哪位是钱斌钱参谋?
钱斌平静地:我是。
军官:您是沈副军长的妹妹?
钱妻:我是。
军官:到地方了,你们跟我们走,你们回去吧,向天津的弟兄们问好。
三个伙计傻傻地点头。
吉普车内,钱斌夫妇上车,军官也上了车。
钱斌一脸困惑:这种时候,你们还能穿军装开军车出来?
军官:怎么了?
钱斌:这里应该离共军的一纵司令部很近,他们在宝坻,你们不知道?护路旅已经退守八公路。杨村已经出现。。。不对,这应该已经被共军占领了吧。。。
军官:是吗?
钱斌:十三军不是已经退撤通州了吗?
军官:对,他们已经退了。
钱斌:你们是几军的?
军官:我们的番号刚刚改过,现在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八军,就是您说的一纵,我代表司令员李天佑、政委梁必业来接您二位。
钱斌夫妇傻了。
19-2.站长家/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站长头上捂着毛巾,好象生病了,在打电话:则成呀,联勤部兵公署给咱们配置了七十只手枪,三千发子弹,我过不去了,你替我签字接收吧。
余则成:知道了,您病了吗?
站长:有点不舒服。
余则成:那您安心养病,那枪怎么处理?
站长:枪和子弹都交给李涯,那是他用的。
余则成警觉:哦,渤海舰队中午送来了四架美制电台,说是天津站请求的,有这事吗?
站长:有有有,货到了?
余则成:到了,让我们派人去取。
站长:这么快,你让李涯去取吧,那也是他要的。
余则成有些不解:站长,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呀,李队长也没跟我汇报。
站长:则成,这时候了就不要在争强好胜了,天天听炮声,一天比一天近,谁知道哪天就落在身边了。
余则成:不是我计较,作为副站长,我想为您多分担些。
站长:这我都知道,则成,有些事我都不想知道,你就别操心了,好好照顾老婆,等哪一天来了命令,让我们撤离,这是你最需要考虑的,别的,哎,不知道为好呀。
余则成:哎,我听您的。
余则成放下电话,琢磨着。
19-3.浴室休息处 日内
李涯跟一个人在密谈。
李涯:局势你还看不清?就算天津失守,那长江呢,也能失守?国军只要站稳脚跟。。。胡适跟司徒雷登昨天的谈话,报纸上都有,美国人一插手,反攻还不是摧枯拉朽吗?
那人担心:你任命我,我的编制就算在保密局了?
李涯果断摇头:不,算在国防部,国防部专门成立了派遣行动处,不对外宣布,天津部分的人员有我来定。
那人:好,我干,还有什么人?
李涯:这你不应该知道。
那人:你一定需要女的。
李涯:当然,有合适的吗?
那人:我在执法队牢房里认识一个女的,我觉得她合适。
李涯:人呢?
那人:应该还在牢里,以前做过这种工作,有经验。
李涯:叫什么名字?
那人:叫许宝凤。
李涯:这名字听着耳熟呀。他突然:许宝凤?她在哪里?
19-4.牢房 日内
许宝凤被单独关着,在写东西。
李涯在两名军人的陪同下过来,李涯:你叫什么名字?
许宝凤不理睬:他们知道。
李涯:回答?
许宝凤:许宝凤。
李涯:谢若林认识吗?
许宝凤抬眼:我在写申诉书。
李涯:谢若林你认识吗?
许宝凤:我在写申诉书。
李涯转身小声对军人:这个人我要带走。
军人:今天不行。
李涯不满地看着军人。
19-5.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和廖三民。廖三民:稽查处嗅到了一些气味,昨天开会还询问钱斌的事。
余则成:说什么了?
廖三民:说保密局不能无限期地扣留钱斌,问清问题就该送他回来,他是知道绝密情报的人。
余则成: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有件事我不塌实,李涯最近在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忙些什么,我想弄清楚。
廖三民:怎么弄清楚?
余则成:兵工署给这边配送了七十只手枪和三千发子弹,渤海舰队送来四部新式电台,都归李涯管,要干什么,没人知道。你能不能尽快拿到一份督察令,要求督察这些装备的去向,就说黑市上已经出现了没开油的手枪,争取得到跟李涯面对面的机会,弄清他在干什么。
廖三民:督察令,这不难。
余则成点头:这次见面我们谈的是年轻军官的事,主要是涉嫌陷害钱斌的这几个,这是名单。余则成递上一张纸。
廖三民接过纸:从来没人问过我们谈话内容的事。
余则成笑:很多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只是不好问罢了,以防万一。
19-6.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在打电话,声音很小:这女人可能和他有关系,对,所以我不想惊动周围的人,我要拿到一个特别提审权,不行,要警备司令部盖章的,当然,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跟黄雀行动有关,要快,再见。
李涯放下电话琢磨,站长开门进来,后面跟着廖三民。
站长:李队长,这位是司令部执法队的廖队长。
廖三民:李队长,你好。
李涯警觉地:廖队长辛苦,有何赐教?
站长:廖队长来是督察那些专配物资,你们谈,我先走。
李涯:站长,您先别走呀,这事您跟廖队长解释最好。
站长圆滑地:哎,既然你负责的事,还是你们谈,我还有会,先走了,你们谈廖队长。
李涯看着站长离开,很生气,小声地:滑头。
廖三民:督察令留在站长那了,您还需要亲自过目吗?
李涯阴阳怪气地:不用了,廖队长,您是替司令部来督察呢,还是替朋友来打听呢?请坐。
廖三民:朋友?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拿的是稽查处的督察令。
李涯:督察什么?
廖三民:那些物资的去向、放置处,我今天要看到。
李涯:去向和放置处都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可能看到。
廖三民知道李涯在叫板:可以,一会麻烦你在督察令上签个字就可以。
李涯:我不签,要签你去南京找毛局长。
廖三民:李队长,别吓唬我,他是你们的祖宗,我只知道陈长捷司令,我是在秉公执行。
李涯:谁也别吓唬谁,我实话告诉你,那些物资谁也无权过问,你没看我们站长都回避了吗?
廖三民:那好,我可以打个电话吗。说着廖三民起身去拨电话,李涯按住电话:廖队长,我希望你告诉你的上级,不要插手与黄雀行动有关的事务。
廖三民:本人不知道这是什么鸟行动。
李涯:这简单,让你的上级问一问国防部,免得我们之间出现不愉快。
廖三民凝视李涯,同时拿开李涯的手:好,我让他们问一问国防部,如有必要,也可以问委员长。
李涯蔑笑:需要杜鲁门的电话吗?
19-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大发雷霆:你说话嘴放干净点,钱斌是傅司令通过毛局长让我送走的,剿总没接到人那是他们的事,少废话,别狗仗人势,让你们参谋长亲自给我说。说完就摔了电话。
余则成站在一边:怎么,钱斌没到北平?
站长:爱到不到,管他妈闲事呢。
余则成:不会呀,我的人已经回来了,说交给剿总的人了。
站长:谁知道这些当兵的又抽什么风了。
余则成:退一万步说,要是钱斌出了事,也一定是军内那些跟他过不去的军官干的。
站长愣:会出事吗?那家伙可是知道重要机密的。
余则成:钱斌住院期间曾经收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颗子弹。
站长:也许当时就不该把这人接手过来。
余则成:不是,站长,我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军官,涉及到151旅、作战处还有86军军部的人,都是保定帮的。
站长感慨:则成,天津的得失在什么?在几个偷偷摸摸的军官吗?在几个偷鸡摸狗的间谍吗?笑话,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城市都丢了,那么多战功卓越的整编军都丢了,什么原因?我们还在这里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试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不滑稽吗?
余则成关心地:站长,您怎么了?
站长:我想犯错误,我想被革职,再骗下去,就是骗自己。
余则成恭敬地: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站长:活着,过生活。
余则成:可您早年的训诫我还都记得。
站长:忘掉它,跟翠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天津没希望,江北没希望。
余则成:可我还想战斗下去。
站长:我年轻时也好斗,也清高,你说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除了衰老和贪污得来的那点东西。
余则成:你还有少将军衔。
站长摇头:军衔?你还年轻,早看破早解脱,我是真的为你的将来着想呀。
余则成感激地点头。
19-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抄收收音机里的指令,抄收完毕,她把纸给了旁边的余则成:今天的很短。
余则成打开密码书,翻译着。
翠平挤了挤坐在他身边,搂着他。
余则成翻译完,笑。
翠平:什么?
余则成:钱斌已经收到,合作良好。明天等最后的指令。
翠平:最后的?
余则成:要撤了,到时候炮弹会向雨点一样,然后,就是胜利的秧歌锣鼓。
19-9.监狱牢房 夜内
廖三民带着一个犯人进来,交给看守的军人,转身,发现许宝凤的牢房里竟然是另外一个女人。
廖三民大惊:抬头。
那女人抬头。
廖三民急忙问看守军人:许宝凤呢?
军人:提走了。
廖三民:谁提的?
军人:保密局的,有司令部的特别提审单。
廖三民:什么时间?
军人:晚饭的时候。
廖三民给了军人一个重重的耳光:为什么不早说。说完撒腿就跑。
19-10.余则成家卧室/牢房值班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亲热,电话响,余则成忽地站了起来:出事了。
他来到电话边盯着看,电话在响,余则成: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
翠平:听一听不就知道了吗。
余则成恍然,拿起了电话:喂。
廖三民:余副站长吗?
余则成:我是,你是廖队长。
廖三民:这么晚了,打搅您了,我发现了一些86军的新情况,很紧急,希望能见您一面。
余则成:去哪?这么晚了,还是来我家吧。
廖三民:好的,我马上过去。
余则成放下电话:一定出大事了,不然,三民不会这么急。
翠平:别急,这种时候需要冷静。
余则成诧异地看着翠平。
19-11.某监听室 夜内
李涯一直在听余则成的电话,现在他摘下了耳机,回头问许宝凤:这个廖三民是怎么逼你录音的?
许宝凤:他说一句,让我跟着说一句。
李涯:你看到录音机了吗?
许宝凤:没有,可能藏在他身上。
李涯:他认识谢若林吗?
许宝凤:不知道,谢若林没有提到过他。
李涯琢磨片刻:愿意留下来跟我做事吗?
许宝凤:我不方便吧,那么多人认识我,赌场里还有人在追我债。
李涯:你的债都可以消掉,这你放心,你要是答应,我不会让你心事忡忡地开展工作的。
许宝凤怀疑:需要很多钱。
李涯:钱很快就没用了,需要多少可以拿多少。
许宝凤:那好,需要我做什么?
19-1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砰地一下,余则成重重地扣上茶叶筒的盖,看着面前的廖三民,面无表情。
廖三民:李涯的算路很清楚,他是在我们下午见面的时候,提走了许宝凤。
余则成批评:为什么不做特别安排,谁也不能提这个人。
廖三民:都做过。他准备得很精细,从司令部拿了特别提审单,拦不住。
余则成:翠平基本暴露了。提走许宝凤,你也就在他们的密切监视下了,这是一定的。
廖三民:我来这里他们也会知道?
余则成:可以肯定,即使没人跟踪你,咱们的电话也会被监听到。
廖三民:有什么对策吗?
余则成思索片刻:什么也不动,谢若林死了,所有的问题都往他身上推,是他用钱收买你关押许宝凤,制造谈话录音,明白吗?
廖三民点头。
余则成:其实现在已经是打明牌了,只要没有证据他不敢怎么样。你跟李涯见面结果怎么样?
廖三民:他很强硬,一点也不配合,动辄以国防部来威胁。我向稽查处提议强行追查物资去向的要求,结果没被同意。
余则成:是请示后没被同意的吗?
廖三民:对,请示了司令部,可能司令部也请示南京了,没同意。还有,李涯提到了一个黄雀行动,物资是使用在这个行动上,劝我不要深究。
余则成:黄雀行动,没听说过。
廖三民:会是作战行动?
余则成摇头:几十把手枪能顶什么用,还有四架电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应该是一个潜伏计划,为战败做准备的。
廖三民松了口气:那就不怕什么了,解放后他们更不能兴风作浪了。
余则成摇头:这是后患,小看不得。你先回去,三民,出了许宝凤的事,保密局可能会抓你,一个原则你要牢记,把脏水往谢若林身上倒,顶多一两天,我会设法营救你,知道吗?
廖三民点头。
余则成:还有,交通站需要起用。
廖三民:做什么?
余则成:送翠平出城。
19-1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窗口观察着外面,余则成上来。
翠平:怎么样?出什么大事了?
余则成:许宝凤,你救过的那个女人,落到李涯手里了。
翠平惊讶:她还在?
余则成:怪我当时手软了,觉得她被人利用了,很无辜,现在成了一大麻烦了。
翠平:她人在哪里,我可以锄掉她。
余则成:不行,你现在有个新的任务,非常重要的任务。
翠平: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
余则成:撤退。
翠平愣住:我一个人?
余则成:对。
翠平:我不,我跟着你。
余则成: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你还怕我跑了。
翠平:我怕你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余则成:只要你离开了,我一个人更方便,随时可以脱离,如果咱们在一起,我就没有这么方便。更何况许宝凤的出现让你基本暴露了,你悄悄离开,我可以说有人绑架了你,写信给我企图敲诈,他们上那去找你呀,许宝凤八张嘴也说不清楚,我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同伙干的,你明白吗?
翠平摇头。
余则成:这么说吧,你撤走,就是对我的最好保护。
翠平快哭了:非走不行吗?
余则成:非走不行,翠平,你要想得开些,不用多少天我们就会见面了。
翠平扑到余则成身上,片刻:我现在就准备,什么时候走。
余则成:明天。
19-14.杂货店门口 日外
廖三民拎着一包东西从里面出来,离开。
随后一个车夫模样的中年人也出来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涯在车里看着,示意车边的特务跟上中年人。
19-1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在纸上画着街道:你经过这里的时候,会有车夫问你是不是去南市大戏院,你说不是就走,他接着会问你是不是去百货售品所,你就可以上他的车,她会把你带到下一个交通站。应该在城郊一带。
翠平在听,从身后拿出手雷:我可以带上它吗?
余则成:为什么要带?
翠平:万一用得上呢,现在外面这么乱。
余则成:可以,就放在这个手包里,什么都不能带。记住,你就象平常上街一样。
翠平:不一样,我不能再回来了。
余则成安慰:会回来的。走吧,时间快到了。
翠平难舍地看着余则成:解放以后,这里会是我们家吗?
余则成:可能。
翠平:在这给你做饭,给你生几个孩子。
余则成点头。
翠平拉上手包的拉链,笑了笑,转身出门。
余则成没有送她,而是来到窗口看着她慢慢消失。
余则成慢慢回身,好象很疲劳,他来到抽屉边,拿出手枪,拉开保险又关上,退下弹夹,看看,有装上,然后把枪放进了提包,出门。
19-16.街道旁边 日外
翠平经过这里,一个车夫过来:太太你是去南市大戏院吗?
翠平:不是。要走。
车夫追上她:太太,你是不是去百货售品所。
翠平点头,观察左右,上车。
不远处,两个骑自行车的特务跟上。
19-1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溜达,收音机里:。。。国民政府分别向美、英、法、苏四国政府住华大使致送备忘录一件,要求四国政府出任中央政府与共党和平谈判的调节人,遍及全国的战火有望熄灭,和平在即。接着是音乐。
(旁白:一个上午,余则成都没有想出查找许宝凤下落的办法,也许在这个环节上,李涯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机会了。可是李涯为什么也没有任何举动呢,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余则成有种悬在空中的感觉,他无法进,也不能退,只能等,等一个未知的变化突然降临。)
19-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那个廖三民在监狱里逼迫许宝凤说一些话,然后录音,跟我的谈话混在一起,余副站长提供的录音带就是这样产生的。
站长:他老婆跟这个许宝凤的录音怎么证明是真的呢?
李涯:我已经找到了许宝凤,她可以证明。
站长:一个赌徒,谁证明她?
李涯:站长,余副站长的太太已经被秘密转移了。
站长一愣:秘密转移?
李涯:对,是廖三民派人干的。
站长:她人现在在哪里?
李涯:在我的控制中,站长,我相信下一步接应她的人就是中共,很快就会落网,她是不是中共奸细就会清楚的。
站长:廖三民也是中共?余则成也是?
李涯:我不敢说,只要接应的是,那他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何况这段时间他们确实接触频繁。
站长:那是我派他的任务,军内有人要闹事。
李涯:站长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建议暂时限制余副站长的行动。
站长反感:还要斗?非要查出个共党分子?你不是答应不再跟他过不去了吗?你们现在都有重任在身,何必呢?如果翠平不是中共,就是廖三民帮余副站长的忙,把老婆送出去,你不是又解释不了了吗?
李涯:我的话就说到这了,您要是还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站长:你让我相信什么?让我限制余则成,说他老婆是共党间隙,又拿不出任何凭证,这不是开玩笑吗。
李涯:我会拿给你的。
李涯走了,站长烦躁地点上根烟。
(旁白:吴敬中不是不怀疑余则成和翠平,只是他懒得去怀疑,因为他老婆要翠平跟她去广州,翠平不肯,这应该是余则成的主意,余则成难道不想离开吗?这都是不可思议的决定。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也不想再理了,只希望平稳地等到开战,总部一纸命令调他离开,一切也就结束了。)
19-19.乡下农舍院落 日外
车夫和翠平进来。车夫从水缸里拿出一个包袱:这是衣服,你换下来,在这等我,我去找下一站的交通员,晚上送你出去。
翠平:这是什么地方?
车夫:是我老家,这一带是交战区,已经没有人了,放心。
翠平不塌实:有枪吗?
车夫摇头。
翠平:那遇到敌人怎么办?
车夫: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这家的媳妇,不会出事的。
翠平打量周围:你什么时候回来?
车夫:大王庄离这六里地,很快。
翠平只好:好吧,我在这等你。
19-20.农舍内 日内
凌乱,破旧。翠平提着包袱进来,关门,换衣服。
19-21.农舍院落 日外
三个特务,进来,张望,朝农舍去。
19-22.农舍内 日内
翠平已经换好了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堆在一边。
她把手雷从包里拿了出来,用水瓢在喝水。
突然门被打开,三个特务冲了进来。
翠平吓了一跳:谁?
特务甲:余太太,您怎么到这来了?
翠平手一垂,水瓢挡住了手雷,水瓢里的水哗地洒了:你们认错人了,这是我家。
许宝凤突然出现在门口:不会认错的,余太太,还记得我吗?
翠平意外:哎,是你。。。你后来去哪了?翠平弯腰放水瓢,顺势把手雷扣在水瓢下面。
许宝凤关上门:说来话长了,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在这里等。
翠平:等什么?
许宝凤:等你要等的人呀,翠平同志,我们做的只有一点,就是要证明你是中共的坐探。
翠平:你话说什么,我不是在等人,我就是进来讨水喝的,我要走了。
特务用枪逼住了她:别动。
翠平站住:别胡闹。
许宝凤:最好听他们的,如果来接你的人不是中共的,大家都相安无事。
翠平平静地:好,那就等,你们别后悔。
锅台上的水瓢。
19-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接到电话:喂。
对方(OS):你是余则成余先生吗?
余则成:我就是。
对方(OS):您的一位朋友给您留了封信,让您务必亲自来取。
余则成:在什么地方?
对方(OS):清风旅社,很近,就在你们旁边。
余则成:留信人说他是我什么朋友了吗?
对方(OS):没说,只是说很重要,要您来取。
余则成:好,我马上过去。
19-24.某监听室 日内
李涯和站长也在听。最后,李涯:站长,你不想看看他朋友的信吗?
站长也纳闷:神神鬼鬼的。
19-25.清风客栈 日内
余则成匆匆进来:伙计,我就是余先生,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
伙计:掌柜的,他来了。
掌柜的出来:余先生?
余则成:我是,信呢?
掌柜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封信,递了上来。
余则成接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
掌柜的:平常人,象拉车赶脚的。
余则成转身要离开,李涯和站长出现了。
站长:哟,则成呀,忙什么呢?
余则成:哦,我来取封信。说着撕开了信。看。
李涯和站长观察他。
余则成看信,脸色陡变。
(旁白:余先生,下午四时三刻,带五根金条去福州茶馆,不得有误,你老婆在我们手里,否则撕票。)
余则成咬着牙:绑架?
站长怀疑地接过去看:不知死的鬼,绑到保密局来了。
李涯也看,一脸不屑。
余则成收过信,快速回身去柜台打电话,半天没有人接。
站长:家里没人?则成,不要着急。
李涯冷眼旁观。
余则成:不行,我得马上回家看看。
李涯有意地:我跟你去吧,带上人。
余则成:不不,谁也不要跟着我,我不想惊动他们。转身离开。
站长问李涯:你安排的?
李涯摇头:我看这是他自己安排的,不过,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站长:搞什么鬼?
19-26.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匆忙开门,关门,然后观察窗外。
琢磨。
19-27.农舍内 日内
翠平坐在一个小墩子上,许宝凤和特务在看着她,许宝凤打开翠平的手包:该出远门了,也不多带些钱。
翠平没理她,拿起水瓢:我要喝水。转身把瓢下的手雷,放进口袋。
这时,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翠平一紧。
许宝凤从门缝里望外看。
看见院子门外,车夫和一个穿长衫的人在从马车上下来,有说有笑。
许宝凤对特务:他们是两个人,快,把她带到里屋去。
一个特务拽起翠平进了里屋。
许宝凤和两个特务藏在门后,持枪准备战斗。
门缝外,两个人朝门口走来,越走越近。
19-28.农舍里屋 日内
土炕,破柜,破木箱。
翠平站在一边,特务的注意力全在外面。
翠平透过破窗户纸,看见院子里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特务紧张地持枪在往堂屋看。
翠平飞起一脚把他踢翻。
19-29.院子里 日外
两个人听到动静,急忙掏枪隐蔽。
19-30.农舍 日内
许宝凤等特务听到动静,回头看,里屋的特务被踢了出来,摔在地上。
于是,许宝凤立即开门朝门外的人射击,双方对射。
19-32.农舍里屋 日内
枪声大作。翠平看到车夫中弹牺牲了,穿长衫的人也受伤逃出了院门,还在还击。
翠平果然地跳下炕,拧开手雷,扔进堂屋,然后迅速跳上炕,朝破窗户冲去。
19-33.农舍院子 日外
翠平还没有落地,接着整个农舍爆炸了。
(拍摄上因地制宜,电脑后期作爆炸。)
翠平抖落了身上的土,起身,朝院门跑去。
院子门口,穿长衫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翠平:同志,同志。
穿长衫的人:。。。翠平同志?
翠平:我是。
穿长衫的人:围死了。。。出不去了。。。在城里设法隐藏起来。。。等待解放。他咽气了。
翠平没有叫喊,伏身听了听,绝望地抬头张望。
19-34.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面前摆着五个金条。站长、李涯、站长太太坐在一边。
余则成脸色难看:我自己去交易,不想抓人。
李涯:我们会在交易完成后动手。
余则成突然发怒:老子用不着你管。
站长示意李涯,不要说话。
站长太太:什么也别说,赎人最重要。
余则成:我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我,等着,等我缓下这口气来,我弄死他。
肃静。
李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余则成看了眼表,收起金条,出门。
剩下三个人,没话说。
站长太太:你们忙,都回去吧,我在这等翠平。
19-35.广州茶馆 日内
余则成守着一壶茶在等。
(旁白:余则成清楚,今天晚上一过,翠平就安全撤离了,这出戏也就演完了,李涯手里的许宝凤也就失去了威胁。表面异常焦虑的他,此时心里在盘算的是,李涯的黄雀行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名单在哪里。)
19-36.保密局走廊 日内
李涯走来,一个特务匆匆追来:李队长,不好了,李队长。
李涯:慌什么?说。
特务:二组出大事了。
李涯吃惊:什么大事?
特务:不知道跟什么人遭遇了,在小王庄,全被炸死了?
李涯目瞪口呆。
19-37.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在看一摞照片。
一特务:这是冯书高的手表,这是余太太的包,这是女人的胳膊,应该就是余太太吧。还有这旗袍,也是余太太的。
李涯满脸不解:一个喘气的也没有?
特务摇头。
李涯:许宝凤呢?
特务:没找到,也许半路跑了。
李涯:不可能,是什么炸的,怎么着么厉害?
特务:村里有人说是冷炮,共军的。
李涯:冷炮?不可能。就一具女尸?
特务:没挖完呢,离封锁线太近,共军的冷枪冷炮很多,老百姓不愿意挖了。
李涯的不解转为苦笑:见鬼的事天天有哇。继续找许宝凤,她一定知道这种鬼事是怎么发生的,不可思议。
这时站长推门匆匆进来:是吗,是真的吗?他过来抓起照片看:这是真的?
李涯眼珠一转:八成是。。。八成是绑匪撕票了。
站长:放屁,有这样撕票的吗?你不是说很快见分晓了吗?就这个?
李涯也觉得解释不通:是呀,哪来的这一炮呢?
19-38.福州茶馆 夜内
掌柜的紧张地: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余则成冷冷地:给你加钱,我要在这等人。
掌柜的:晚上,没有人再来了。
余则成从包里拿出手枪,放在桌子上。
掌柜的急忙走开。
这时,站长和太太出现,站长同情地:则成,走吧。
余则成回头:我要等。
站长:他们不会来了,人已经都找到了。
余则成大惊起身:找。。。找到了?翠平?
19-39.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看着手里的照片,心情沉重,然后打开一个大纸盒子,拿出烧焦的包,然后又拿出烧焦的高跟鞋,都是翠平的东西。
站长夫妇,李涯等人站在一边。
站长示意一特务把照片和纸盒子抱走,然后又示意大家坐下。
站长:则成,你要节哀。
余则成木然地看着空气中的一个点。
(旁白:真的,还是圈套?多年的潜伏让他的神经象寒毛一样随时竖立,余则成希望这是个圈套,希望翠平还活着,可是他知道这种沉重的爆炸,只有翠平身上的那颗手雷能制造出来,他心里只剩下微弱的侥幸了。真的?还是圈套?)
余则成收拾起自己的包,走了。
19-4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收音机在播报信号,余则成在抄,抄完后开始拿书翻译。
翻译出来。
(旁白:翠平牺牲,你已危险,速撤离。)
余则成呆滞了,他把纸条靠在蜡烛上点燃。电文旁白反复在响着。
余则成起身,看着整齐的床,翠平的衣服。
余则成热泪盈眶,他身体一软,跪坐在地上,他使劲要站起来,反复几次,可是没有成功,他只好索性躺在了地上。
空洞苍白的眼神。
19-41.破旧的大车店 夜内
翠平和一些难民一起,地上铺着干草,她靠墙打盹。有两个穿便衣的人进来,寻找什么。
翠平用脏手抹了把脸,脸花了。
来人给大车店的掌柜的嘀咕了什么,然后把许宝凤的寻人启事贴在墙上。
人走了,翠平过去看,微笑。
19-4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神情木呆,支着火盆在烧文件,边上是一摞纸类杂物。
余则成看一张,烧一张。
他拿起一个大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折叠得很厚的纸和他们的婚帖。余则成把婚帖放在一边,要打开那折叠的纸,纸里掉出来几张照片,一张是翠平的,一张是左蓝的,还有一张是晚秋的。
余则成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照片。
然后用颤抖的手拣了起来,吹去灰尘。看。
余则成打开那张纸,这是翠平练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些“爱”字。
余则成闭上了眼睛。
19-4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抱膝坐在床上。
(旁白:余则成知道,他只有这一夜悲伤的权利,明天还要继续他的使命。上级已下令撤离,但他不能走,一定要弄到潜伏特务的名单。每当身边有人死去,他都会想到自己活着的价值,这是他更大的悲伤,他屡次告诉自己,你是殉道者,你要承受这些折磨,这些折磨就是理想的代价,必须全部承受,直到死。)
19-44.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推门进来,愣住,站长已经在这里了。
站长:你该休息。
余则成疲惫的样子:总务那边在帮着料理后事,我也该来说声谢谢。
站长:李队长在忙着查绑架者的身份,可能跟一个叫许宝凤的女人有关。
余则成没说什么。
站长:你知道?
余则成:我什么都不知道,李队长总能找到说法。
站长:今天没什么事,你早些回去吧。
余则成无精打采地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这还有我的职责。沈阳失守后,总部总结教训,这是我根据教训起草的备忘录,早就写好了,没拿出来,现在正好。
站长看。
余则成:一旦天津失守,我们应该保留一支精锐的地下部队,配合全国战场。
站长:这个工作其实。。。已经开始了。
余则成愣:李涯负责?
站长点头。
余则成:他不合适。
站长:怎么不合适。
余则成:他不会用人,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潜伏任务需要什么样的人呢?
站长:他还算有经验。
余则成:那在延安怎么暴露了?失去了那么重要的据点。
站长:你们俩呀。。。。。。
余则成:我要看他确定的人员名单。
站长:为什么?
余则成:一定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不能让人放心。
站长:名单我也没有,他直接向南京报告。
余则成:他连您都不信任?
站长:不,他就是给我看我也不想看,操那么多闲心,不值。
余则成:这就是所谓的黄雀行动?
站长点头:别想这些了,作好准备,随时离开,反正我是这样打算的,只要我走,我就会带上你。
余则成沉默。
(旁白: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破釜沉舟,余则成头脑中迅速制定出一个方案,给毛人凤发报,内容大致如下:为确保“黄雀行动”的实施,如果现任领导人出现意外,比如阵亡、被捕等,是否需要提前委派第二领导人,请指示。)
19-45.电讯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给值班员一张纸:马上发,毛局长秘书室。
值班员进了工作间。
余则成等候,有些紧张不安。
(旁白:这个电文是有风险的,因为他是以站长的名义发的。如果总部回电中有回复站长的意思,那站长就会知道有人以他的名义向总部请示过,如果总部回电仅仅是建议委派第二领导人,那就是命令,就没有痕迹,而这个第二领导人很可能就是他,这样他就会拿到名单,这个风险他必须冒。)
19-46.游家院子 日外
大资本家的宅院。
翠平和几个难民模样的女子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管家带着太太过来:站起来,站起来。
几个女子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太太朝管家示意,管家过来挨个地扒着头皮看,看一个摇头一个,看了翠平的,点了点头。
太太:谁会针线活?
几个女子都举手。
太太:谁识字?
翠平和一个女子举手。
太太:打麻将呢?
只有翠平举手。
只剩翠平和太太了。太太:你不是逃荒的。
翠平点头。
太太:看你这样,也是做太太的吧。
翠平:做过。
太太:做过是什么意思?
翠平:我男人以前在廊坊做买卖,遇到了一个唱曲的,年轻漂亮,就把我休了,娘家也没有了。。。
太太同情:真笨,在他门口吊死,也不该离开。
翠平:嗨,男人有了钱。。。。。。
太太也有触动,伤心:别说了,男人呀。。。里里外外就这点杂活,你听管家吩咐就是了。
翠平点头。
太太不忿地:你要是早认识我,你男人绝休不了你。
翠平叹气:就这命。
19-47.站长办公室 日内
医生给余则成听完了心跳:心率有点不齐,血压也有些偏高,副站长您还是要多休息。
站长:我的话不听,医生的话总该听吧。
医生收拾好了告辞离开。
余则成系上扣子,不说话。
这是有人敲门,站长:进来。
来人打开夹子:您的电报,毛局长的。
余则成注视他。
站长签字,打开看电报。然后犯愁,坐下。
余则成:怎么了?
站长:都说毛局长心细,还真细,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想着这些破事。
余则成:什么事呀?
站长:关于黄雀行动,建议我们委派第二领导人。
余则成松了口气:也应该。
站长:反正我不能让你干。
余则成:为什么?
站长:你得跟着我,留着破地方,迟早是共军的俘虏。
余则成:我愿意留下来跟他们斗。
站长:别天真了,打个冷枪,发个电报,偷点情报,打探点小道消息,等国军光复,你真以为能回得来吗?
余则成:我坚信天津和北平都不会丢。
站长压低声音: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全都得丢,而且北平可能不费一枪一弹,像长春那样就。。。懂吗?
余则成吃惊:会吗?
站长:陆军上将都没信心,你何必杞人忧天。
余则成:我就是觉得李涯做不好这件事,那么多弟兄。
站长真诚地:这跟你没关系。我们这边找不出第二领导人,我让南京派人来。
余则成失望。
站长:不久的将来,我也许会开一家公司,大的,有美国背景的,思前想后,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来掌管它了。
余则成:是吗?可我不会做买卖。
19-48.余则成办公室 /廖三民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思索,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廖三民:余副站长,我是廖三民。
余则成警觉:三民呀。
廖三民:听说余太太不幸。。。
余则成沉痛:你也听说了。
廖三民:听说了,我跟太太商量,晚上想登门凭吊,都是老朋友了,我们心中也很悲痛,添一烛香也是心意。
余则成:好吧。
19-49.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廖三民和太太在简易的灵台前鞠躬,上香。余则成站在一边。
上完了香,廖三民对太太:我们上去说点事,你在这等一等。
太太似乎明白,点了点头。
19-5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廖三民上来。
廖三民声音很小:上面命令,你马上撤离。
余则成:命令我接到了。我不能走,我要弄到那个潜伏名单,近百名潜伏人员,全副武装,以后会是很大的麻烦。
廖三民:可这是命令。
余则成:你替我做最后一次请求,完成这项任务,我马上离开。
廖三民看着余则成:没让你执行这种任务,也许组织上有更好的渠道,不用你再冒险。
余则成:这个潜伏计划,上面根本不知道。也不会有更好的渠道,连站长都不知道名单。李涯现在忽隐忽现,已经处于半潜伏状态了。
廖三民:那你留下来,能做什么?
余则成:我本来希望做为第二领导人,能掌握名单,可是站长就是不答应。
廖三民:还是呀,他不信任你了。
余则成:不,他是对我太信任了,不想让我在这等死。
廖三民:那你还能做什么?
余则成:两个方案,一,你帮我写几封匿名信。二,做好锄掉李涯的准备,锄掉他,我就有可能成为潜伏计划的新领导人,那样名单就不是问题了。
余则成边说边拿出纸笔,看着纸笔,忽然有些酸楚,他忍住:我说你写。
廖三民准备好。
余则成:尊敬的毛人凤局长,你好。我等三人均为黄雀行动之成员,忠于党国,勇于献身。然我等不信任现在的负责人李涯。因为在招募的潜伏人员中有共党分子和恶棍无赖,李涯与他们之间有金钱交易,与这些人合作会很危险,万望明查。
廖三民写完了。
余则成:一式三份,把称呼改成吴站长和余副站长。
廖三民有些不明白,只好写。
余则成:你手下还有几个人?
廖三民:加上发报员,有两个。
余则成:匿名信可能也没有把握,最稳妥的还是锄掉李涯,我取而代之,有什么办法吗?
19-51.游家宅院 日外
翠平在院子里洗衣服,大盆、搓板。
这时老爷等几个人匆匆从大门外进来,显得慌张,其中还有一两个军官。
翠平看着他们一拥进了主屋。
翠平在晾衣服,屋里的人又匆匆忙忙出来,各自进了别的屋,有的出门了。
翠平觉得发生了什么。
太太径直朝翠平走来:小菊呀,别忙了,我有事要问你。
翠平警觉:什么事?
太太看着她。
翠平:太太,怎么了?
太太: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翠平:太太,我不是都跟您说过了吗?
太太:可你说的不是实话。
翠平一惊:是实话呀。
太太狐疑地看着翠平,突然笑了: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不放心。
翠平:我做错什么了吗?
太太:不是,是这样的,共产党要打来了,老爷和我都要去广东,这个家要留人看管,朱管家两口子愿意留下来,你愿意吗?
翠平:留下做什么?
太太:不用做什么,就是看看家门,喂喂狗还有那些鸟,给金鱼换换水,工钱不变。
翠平:你们还回来吗?
太太:回来呀,局势一好,我们就回来。
翠平想了想:反正我也没有地方住,眼下又出不了城,我就留下吧。
19-52.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看匿名信,敲门声,他收起信:请进。
余则成进来:您找我?
站长:毛局长的特派员要来了。
余则成:哦,谁?认识吗?
站长:不认识。我要去警备司令部,你接待他吧。
余则成:好的。
站长看着余则成:你收到匿名信了吗,今天?
余则成:收到了。
站长:我也收到了。站长拿出信:我估计内容是一样的。
余则成看了一眼:是一样的。
站长:你怎么看?
余则成:我想这是个别人的别有用心,不用管他。
站长:李队长真会拿潜伏行动去做交易吗?
余则成:问题不在这,而在于行动已经开始,即使他做了什么交易,您能换人吗?所以还是不信为好。
站长:可是毛局长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余则成吃惊:是吗?
站长:特派员这时候来。。。一是查问此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成为第二领导人,跟李涯一同潜伏下来,监督他。
余则成明白了:这不也正是您的意思吗?
站长:所以你要留心,别给他金蝉脱壳的机会。
余则成机敏地: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跟您走。
19-53.会议室 日内
特派员跟两个严肃的随从坐在这里等候。余则成匆匆进来:哎呀,鲍特派员,对不起,我是副站长余则成,去机场接您,没想到您提前降落了。
特派员深沉地:现在的飞机都不正点了。
余则成:非常时期可以理解,我现在向您汇报吗?
特派员:吴站长呢?
余则成:警备司令部开会去了,陈长捷点名要他去的。
特派员:这里的气氛很紧张呀,李涯呢?
余则成:李队长在忙着战后计划,他说找时间跟您单议。
特派员看了两个随从一眼,两个人出去了。
二人落座。余则成:鲍特派员,您看我怎么向您汇报呢?
特派员摆手:不着急,余副站长,严崇明处长让我想向您问好。
余则成:哦,老严呀,听说他去南京卫戍当稽查老大了,还是在厅里提的快呀。
特派员:他说到了天津,有事要多请教您呀,你是老码头了。
余则成:不敢不敢,三四年而已呀,有什么事您只管问,我就是来向您汇报的。
特派员收起笑脸,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毛局长收到了这样一封匿名信,不知道你们收到没有。
余则成接过看:实不相瞒,特派员,收到过,我和站长都收到过。
特派员:您认为属实吗?
余则成:潜伏计划是大事,李队长不会发这样的国难财吧。
特派员:上面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余则成:但是得有证据呀,匿名信,靠不住。
特派员:你认为怎么才能找到证据?
余则成思索:匿名信里说,李队长拿钱跟潜伏人员做交易,侵吞党国利益。。。这样的证据。。。鲍特派员,我一时也想不出来好的办法。
特派员把信放回提包:这事先放一放。还有件事,你们内部就不能再提拔一个合适的人选,做潜伏计划的第二领导人吗?比如象您余副站长这样的人。
余则成:我?不太合适吧,吴站长反对。
特派员:为什么?
余则成: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是候选人。
特派员不高兴地:这差事可能要落到我头上了。
余则成担忧地:是吗?这确实是个苦差,您知道天津这地方,共党的地下组织渗透得很深,潜伏下来难说不测呀。
特派员不安:就没有别的人选吗?
余则成:好象真没有合适的了。
特派员起身思索。
余则成:您在这边呆多久?
特派员:三四天吧,哎,对了,特派员说着打开包,拿出一张照片:有这么件事,我的一个亲戚在威海作战时殉国,这是他女儿,叫落英,从小就叛逆,一直流落在天津,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她母亲希望我这次来能找到她,带她回去。
余则成看着照片:我帮你找,这照片我用两天。
特派员:谢谢,拜托了。
余则成:别客气,鲍特派员,应该的。
特派员:潜伏计划的事你再想想,李队长要有什么违规之举,最好能找到一些证据。
余则成:您看这样合适吗?潜伏计划的名单谁都没看到过,如果能看到名单,我想我对里面的一些人还是有所了解的,真要是有地痞流氓,或共党分子,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特派员:名单我没有带。
余则成:您要是以后真来领导这支队伍,那对里面的成员还真得把把关呀。
特派员犹豫。
余则成看着他。
第二十集
20-1.某茶馆 日内
余则成:你们黑龙会的人多,大街小巷都有弟兄,撒开找,钱就这么多,你龙二看着办。
龙二看着落英的照片:余副站长不要跟我提钱,你救过我,我该替你做事,只是这个丫头,平时是做什么的?
余则成: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龙二笑:那就好找,放心吧。
余则成:别急,找到后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龙二:把人交给你不就行了吗,还能怎么办?
余则成:不,你要这么办。你就跟他说你是保密局的。。。。。。
20-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广播里再放音乐,余则成一边记录着,一边关上收音机。
他打开密码书,翻译着。
(旁白:深海,第二次命令:已无任务委派,速安全撤离。农夫)
余则成划火烧掉纸条,纸条在燃烧。
(旁白:余则成不能撤离。廖三民随长官团出城检查防务了,他无法把自己的打算向上汇报,但他知道那份名单如果不能拿到,他的任务就没有完成,他就没有离开的资格,他命令自己必须坚持到最后,拿到名单。)
20-3.李涯办公室 日内
特派员在溜达,李涯在看信,看完:这是诬告。
特派员:毛局长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李涯:进入名单的所有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绝对可靠,不可能有什么共党分子和流氓无赖,这是小人手脚。
特派员: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李涯: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我选定的人写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我选的其他人是谁,怎么会知道其他人的身份呢,这明明就是捣乱分子干的。
特派员将信将疑地看着李涯。
20-4.游家宅院 日外
翠平和几个用人在搬皮箱、花瓶,镜框等珍贵的东西。
太太匆匆过来:小菊,我在房间里给你留了些衣裳,你穿吧,啊。说完就匆匆忙她的去了。
翠平追上去:太太,什么时候打仗呀?
太太:快了,不怕,咱家的房子结实,你就安心在这等我们,国军很快就打回来的。太太小跑着离开。
翠平看着天空,脸上一屡微笑,忽然她觉得恶心,跑到墙角,吐了一口。
翠平抹着嘴有些担心。
20-5.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和特派员。余则成:正在找,放心,您离开之前我一定帮您找到她。
特派员:李涯信誓旦旦,说他的队伍里绝对不会有异己分子,都是绝对忠诚党国的人。
余则成:我说吧,李队长不会发这等国难财的。
20-6.某夜总会的大堂里 日内
几个妖艳的年轻女人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在议论,其中就有落英。
落英风骚子:齐老板的太太早去上海了,他身边很久没有女人了。
几个人笑。
龙二带着两个人过来,看着她们。
落英的照片。
落英在笑,看到龙二这边。
角落。龙二:共军进了城,你们什么歌女舞女的,都拉去共妻。
落英不屑:谁怕,我们本来就过共妻的日子。
龙二:他们不会给你们钱的。
落英:不给钱,谁共妻,我们还得生活,还得喝酒喝咖啡还要置办衣服打麻将。
龙二:我可以给你钱,但不用你共妻。
落英警觉:你是干什么的?
龙二:保密局的?
落英感兴趣:保密局,真的?
20-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念文件:现在我站已经督办了文件销毁的工作,警察局、银行、印刷厂已经开始清理,登记了全部密码手册,没有遗失和损毁,译码人员正在集中。。。。。。
特派员在听,随从在记录。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我是,好,在什么地方?好。余则成放下电话:鲍特派员,你亲戚的女儿找到了。
特派员:在哪?
余则成:在一家歌舞厅。
特派员无奈:这种地方,败坏家门。
20-8.走廊里 日内
妖艳的落英,披着一件大衣,跟着两个特务走来。
20-9.会议室 日内
特派员严肃地等在这里,门开了,落英进来,特务关门出去。
落英看着特派员,特派员认真地看:落英,你还记得我吗。
落英不在乎地:你是谁?
特派员关心地:我姓鲍,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小的时候,在我家住过。
落英:我爸爸的朋友?不记得了。
特派员真诚地:三七年南口激战,我们是生死弟兄。你妈妈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回汉口。
落英:我爸爸不是说要枪毙我吗,我不回去找死。
特派员:别再生他的气了,在威海突围的时候,他殉国了,你妈妈一个人很可怜。
落英看着。
20-10.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特派员推门进来:她答应跟我回去,谢谢你,我也好告慰一个在天之灵了。
余则成站了起来:多好,您也算不虚此行了。
特派员坐进沙发:可是她说,最近保密局的人联络过她,要她加入一个秘密组织,战后留在天津。
余则成:那一定就是黄雀行动,不会吧,什么人跟她联络的?
特派员:她给我描述过,不是李队长。
余则成:那就不对了,为了安全,所有的人应该都是李队长单独发展的,他还有下线?
特派员疑虑地:不清楚了,不过,连这样的女孩子都发展进来,没有考察,也没有履历,这不是凑人头吗,过分。
余则成担心:这倒是很象匿名信里说的一样。
特派员沉默,眼珠转着盘算着。
余则成:要是您真的还要再回来,领导这支队伍,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特派员:那就是说,李队长在撒谎。
余则成:这事最好不要挑明,毕竟人是他选的。
特派员:这样吧,你需要帮我一个忙,我让南京把他提交的名单发过来一份,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滥竽充数的,象落英这样的人。
余则成为难:好吧,这事最好别让李队长知道,不然会打击他的积极性的。
特派员:那当然,我会小心的。
20-11.寺庙院落 日内
李涯对一个穿袈裟的人:潜伏之后,每个人都有代号,你也会有。紫云寺作为一个联络点,你在这做你的住持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那人:电台藏在哪里好?
李涯:后面的仓房里,你快回去吧。
那人点头离开,这时一个特务匆匆进来:队长,重大发现。
李涯:说。
来人:跟廖三民来往的那个修车的,家里发现电台、枪,还有共党传单。
李涯吃惊:他人呢?
来人:我们刚发现电台他就回来了,我们只好抓他,可他当场。。。服药自杀了。
李涯难以置信:那廖三民呢?
来人:刚从城外回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办?
李涯自语:廖三民很快就会知道的。
来人:他知道了会怎么办?
李涯:他会逃跑的,快,马上控制住他,通知警备司令部。李涯说着往外走:他跑了就坏事了。
20-12.旅馆前台/廖三民办公室(或住处) 日内
余则成进来:小二,用用你家电话。
廖三民被一个特务用枪控制着,坐在角落,李涯和两个特务在翻箱倒柜。
电话响,李涯立即掏出枪,顶住廖三民的头,示意他接电话。
廖三民接听:喂。
电话机早就接上分接筒,李涯拿起分接筒听着。
余则成:回来了?
廖三民:刚回来。
余则成:你那边还好吗?
枪在廖三民的太阳穴上,廖三民:还好。
余则成:老地方,我们马上见面。
李涯捂住听筒:问他什么事?
廖三民只好:什么事?
余则成:灭虫的事要抓紧了,详情见面再说。
廖三民看了眼窗户,抒了口气:灭虫的事是不是越快越好?
余则成:当然,电话里不说了,再见。
廖三民:再见。
李涯得意:多么熟悉的声音呀,廖队长,这几年我就忙了这么一件事,总算有眉目了。
廖三民默默挽着袖子:是吗?
李涯:灭虫是什么意思?
廖三民:我不能说。
(旁白:廖三民知道,灭虫行动就是锄掉李涯,好在这个电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他需要当机立断。他早有准备为解放事业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没想到,做出牺牲的决定,竟是几秒钟的之内的事。)
李涯:走吧,去你们的老地方吧,别耽误了大事。
廖三民显得非常镇定:走吧。
三个特务收起枪,朝门外走,李涯和廖三民跟在后面,就在经过窗口(门也行)的时候,廖三民突然抱住李涯的双臂,奋力朝窗口撞去。
窗户被撞得粉碎,两个人冲了出去。
20-13.廖三民办公室(或住处) 日外
窗户被撞碎,李涯和廖三民从高处摔了下来。
两具尸体,血在流。
20-14.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在等,觉得时间不对了,看了眼表,他匆匆离开。
20-15.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匆匆走来,迎面是拎着提包的带着随从的特派员:老余正好,我在找你,名单发过来了。
余则成一怔。
20-1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拉开抽屉,里面是照相机和放大镜。
余则成看着,拿出了放大镜。
接过特派员递上很长一条纸的名单,字很小,他用放大镜看着。
特派员:怎么样?有认识的吗?
余则成仔细地看:至少有一个已经死了,去年在西城门。
特派员确定:吃空饷。
余则成展开名单:怎么会这么多人?
特派员:五百人。
余则成看着特派员:不可能,配备只够一百左右,怎么多出这么多。
特派员:还有能确定的吗?
余则成:还有以前给美国兵拉皮条的,都是人渣,怎么会。。。余则成说着,拿起电话,对特派员:有些人我需要落实,好象有的已经去了上海了。
余则成打电话:喂,我问你,以前站长那个秘书,洪智有,后来去了哪了?是吧,对呀,我知道了,再见。你看,这个洪智有早回上海了,有两年多了。
特派员听着,有些茫然。
余则成继续看:你看还有这个许宝凤,我再问问。说着余则成又拿起电话:别着急,这得慢慢来:喂,给我要水屯监狱。
特派员琢磨片刻:老余你在这慢慢看,我去给南京打个电话,说着匆匆出门了。在门口:对随从:看着,谁也不能进去。
余则成立即:好了不用了。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快速从包里拿出手枪,放在腿上,然后立即拿出抽屉里的照相机,打开台灯、调式着焦点,咔嚓、喀嚓、喀嚓,这时电话响了,余则成看了一眼,继续拍照,又拍了几张,终于拍完,余则成一边接电话,一边把照相机和手枪分别放回原处:喂,站长,什么?
这时特派员回来:南京那边也乱了,电话都打不通。
余则成把名单交给特派员:问题很多,站长叫我过去。
20-1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李队长死了。
余则成大惊: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站长用下巴指了一下边上的特务。
余则成:怎么会事?
特务:执法队的廖三民是共党分子。
余则成吃惊:不可能,最近我跟他来往很多,我怎么没看出来。
特务:确实是,他的电台我们都发现了,他的报务员是个修车的。。。已经自杀了。
余则成紧张:李队长是怎么死的?
特务:中午,廖三民接到了一个同党的电话。
余则成:电话内容?
特务:好象是约他见面,只有李队长听见了,我们带廖三民准备一起去跟他同党见面,他突然抱着李队长,从(窗户)跳下了楼,都摔死了。
站长:没有人知道谁打的电话?
特务摇头。
余则成依然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些都好办,我来查。你回去吧。
特务离开,站长:神奇的一跳,正好跳在我的神经上,我有点牙疼。
余则成:要坏事。
站长:坏什么事?
余则成:黄雀行动怎么办?
站长:这有什么难的,正好,特派员不是在吗。
余则成:他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李涯在,还能帮他联络,现在他能玩得转吗?
站长看着:你又想留下了?
余则成:我听您的吩咐。
站长:你还是快去查那个给姓廖的打电话的人吧。
余则成:遵命。
20-1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一条胶卷,凑到台灯下看着。
(旁白:廖三民的牺牲对余则成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彻底失去了跟上面的联系,他没有时间体会悲痛。因为他突然发现李涯制造的这个大名单,决不是为了吃空饷,以中饱私囊,而是一个巨大的迷魂阵,真正的潜伏者应该就藏在这些人中,即使这份名单落到了我军手里,也还要花大量的时间作甄别剔除的工作。确切的名单应该只有一百人左右,南京应该还有确切的名单,要弄到手。)
余则成打电话:喂,特派员,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李涯李队长殉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余则成匆匆下楼。
20-19.会议室 夜内
特派员有些沮丧:昨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没有了?
余则成:您是从前线杀出来的人,怎么也象我们似的这么多感慨。
特派员:你们其实比我们心硬。
余则成:不是吧,听说了这个消息,我很难过。
特派员:听说你们要撤了?
余则成: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特派员:很快就会听说了。你愿意留在这吗?
余则成:这要看留下来做什么。
特派员:当然是领导潜伏行动了,你知道,我对这里不熟悉,南京一旦知道李涯死了,可能马上就会指定新的领导人。
余则成:我愿意,但是有个条件。
特派员:什么条件?
余则成:我推断,今天看到的名单,是李队长留给中共未来的一个迷魂阵,真正的潜伏人员应该只有一百名左右,他们就躲在这个五百人名单里,我要看到那份真正的名单,南京应该有,李队长亲自送去的。
特派员:为什么要看这份名单?
余则成:大名单里有什么人,我们可以不在乎,那些偷鸡摸狗的人都是点缀,精确名单里的人才是将来要合作的人,我要留下来,必须知道这些人的底细,您知道,潜伏是很危险的任务。
特派员不说话。
余则成:说实在的,不管以后是您来领导他们,还是我来领导,都需要对这些人有所掌握,这么大的地下组织,一旦出现漏洞。。。我有些不寒而栗了。
特派员犹豫:如果有你说的这份名单,南京会给我们看吗?
余则成:如果您是未来的领导,而且李涯已经死了,南京没有不给看的道理。
特派员:好,我问一问吧。说完出去了。
余则成有些紧张。外面传来了炮声,他抬头听着。
20-20.机要室 日内
特派员进来
值班秘书起身:特派员,有什么吩咐?
特派员:还是南京,给我接毛局长办公室。
秘书:您稍等。
20-21.站长家 日内
几个大箱子堆在地上,几个特务在帮着搬出。
站长太太穿着大衣,拎着包,要出门的样子,站长经过,小声跟太太:广州说不定也靠不住,让你弟弟早去台湾买块地,说不定以后。。。。。。
太太: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不值得花钱。
站长:孔家、陈家都开始在那花钱了,你懂什么。
太太犹豫:你什么时候离开?
站长:快了,你先走吧。
站长太太不放心地看了眼这个家,随着搬家的特务出了门。
站长来到沙发处,凝思,电话响,站长接:喂,我是,哦,毛局长。。。毛局长,我认为余则成不合适这项任务,天津认识他的人多,仇人也多,潜伏是个长期的任务,还是生人来更合适。。。对,我跟鲍特派员谈过一次,我觉得他更合适。。。对对,天天都是炮声。。。哦,往哪撤,什么时间,就剩一个机场了。。。好的,再见。
站长轻松了,对收拾卫生的家佣:别打扫了,去,把我的东西也收拾一下。
20-22.机要室 日内
特派员从里间出来,出门。
20-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特派员推门进来:余副站长,你真是料事如神呀,确实有个精确名单,一会发过来。
余则成也很意外:真有?我就是估摸着会有,李涯做事一向周密,可惜呀。
特派员:你是不是得罪过毛局长?
余则成诧异:我,我跟毛局长就见过几面,话都说不上,何来的得罪呀。
特派员:那他为什么就是不同意你来做这个潜伏计划的领导?
余则成遗憾地:特派员,您知道,信任是一种滑稽的好感,我求之,却不得之,就这样。
特派员沮丧地:这差事,可能要落到我头上了。
余则成:你不回南京了?
特派员:回去,我得把那姑娘送回去,还要安排一下家里,马上就回来。
余则成友情地:您再来,我一定去接您,我会向站长要求,留下来,给您一起战斗。
特派员感激地看着他,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对方:是余副站长吗?
余则成:我是。
对方:总部发给特派员的电报已经收到,请特派员过来取。余则成看了眼特派员。
特派员在犯愁。
余则成:好的,知道了。
余则成放下电话:站长叫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
特派员有心事:不着急,我等你。
余则成出门。
20-24.电报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特派员的电文?
工作人员给了余则成,接着又递上登记本,余则成:签我的名字还是签特派员的?
工作人员:当然是您的了。
余则成停下,拿起电话:喂,鲍特派员,电文过来了,我帮您取还是你来取?
对方:你帮我带过来就行了。
余则成:那签谁的名字?
对方:签我的就行。
余则成把电话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接过:你好特派员,我是电报科的值班员。。。。。。好的,好的。说完挂上电话:签特派员的吧。
余则成签字后,拿着电文离开。
20-25.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没有人。他反锁上门,迅速把电文展放在窗台上,返身从桌子下面拿出已经藏好的照相机,调整角度、距离,快速拍照,一次,两次,三次。
20-2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特派员急忙过来:名单呢?
余则成递上,特派员接过看:你帮我甄别一下,这里面的人有没有偷鸡摸狗的人。
余则成拿出放大镜看着,看了片刻:这些成员还是精干的,是个队伍,有的我也不了解,看来李队长还是用了心思的。
特派员:没有那种可疑分子了吗?
余则成边看边摇头: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发现,匿名信应该是个别人的误解,人头也对,九十六名。
特派员:没有匿名信,也许我们还看不到这份名单。
余则成放下了放大镜,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名单上标注着:这两个人很熟悉电台业务,这个能力很强,可以委以重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爆破、暗杀、射击都很在行。
特派员看着名单:幸亏遇到了你,老余。
余则成:别这么说,不能跟你一起留下来执行潜伏计划,很遗憾。
特派员: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南京。
余则成:什么时候回来?
特派员:两三天以后。
余则成:那时侯我应该还在这,再见。
20-2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了门,长抒一口气,从内兜里掏出了胶卷。
20-28.暗房内
红光里,余则成把冲洗出来的胶卷夹了出来,举在眼前,轻轻吹着。
20-2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一边卷着手里的胶卷,一边听着广播。
广播:。。。我们将不怕任何困难团结一致地去实现这些任务。 几千年以来的封建压迫,一百年以来的帝国主义压迫,将在我们的奋斗中彻底地推翻掉。一九四九年是极其重要的一年,我们应当加紧努力。
余则成听着不由自主地露出认同的微笑。
接着广播中是女播音员的声音:刚才全文播送的是新华社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
余则成开始忙着收拾东西,他把胶卷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小盒子里已经有一个胶卷,婚帖以及一些纸片,小照片等等。
广播:下面请听一个普通母亲写给儿子深海的诗,本台最近多次寻找深海,劝其回家,但始终没有音信,希望这次深海能听到,快快回家。
余则成第一次听到深海时愣住了,他听着一动不动。
广播:儿子,你快回来吧,妈妈不再需要你的奔波;听到隆隆的炮声了吗?那是妈妈呼唤你的心跳。家院的柴门为你打开,炕头的油灯为你点亮,全家的牵挂啊,是这鲜红美丽的窗花,妈妈为你守岁,为你祈祷。回来吧,我的儿子,妈妈等你回来,迎接1949年的春天。
余则成听得眼含热泪,他微笑着听着。
(旁白:听到这次特殊的明码呼叫,余则成知道,他该离开了,这是最后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组织上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发布指示的。)
余则成开始收拾东西,他把小盒子用油布包好。这时广播:农夫呼叫深海,请记录回家的方式,农夫呼叫深海,请记录回家的方式。
余则成急忙扑到桌边,拿起纸笔记录起来。一段很短的数字,报完,余则成几立即打开译码书,翻译密码。
(旁白:速去礼士理发馆,胡先生帮你撤离。)
余则成烧掉纸条,从提包里拿出手枪,和小盒子一起放进一个军用挎包,张望左右,下楼。
20-3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快速拎包下楼,拿起桌子上的手表和钥匙,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余则成愣。敲门声继续。
余则成把挎包藏在角落,镇定情绪,开门。
门口有几个特务,为首者:副站长,新年好。
余则成纳闷:新年好,什么事?
特务:站长命令,请您马上去一趟。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特务:不知道,站长要见面跟你谈。
余则成:跟你们一起走?
特务:对,站长说,马上。
余则成:好,等我一分钟,我把花盆搬进来,要不会冻死的。
20-31.余则成家院子 夜外
余则成拎着挎包来到鸡窝,迅速把盒子放了进去。
20-32.鸡窝内 夜内
鸡窝的拐角里,整齐地摆放着金条,首饰等等,余则成的手把盒子放在最上面。
20-33.余则成家原子 夜外
余则成抽回了手,想了想,抱起鸡窝上的两个花盆离开。
20-34.街道 夜外
余则成在车里,特务们陪着他。
开了一会,余则成感觉不对:不是去站长家吗?
特务:不是。
余则成:去哪里?
特务:到了您就知道了,站长吩咐,他要亲自告诉您。
余则成心里一沉。
20-35.机场 夜外
余则成的汽车开了过来。
站长和几个军官在聊天,看见汽车,就过来了。
余则成下车,诧异地:站长,你要走了?
站长:不是我,是我们。
余则成吃惊:我也走?
站长:没时间跟你商量,华北已经失去控制,国防部要在广州举行一个重要会议,筹划长江战略,拟重建保密局江南格局,天津站指定要我们两个人过去。
余则成:会议结束还会回来吗?
站长摇头。
余则成茫然:我能不能明天再过去,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站长您知道,我这几年。。。
站长不容质疑的样子:这几年置办的家当,都在那,我知道,到广州后,可以让机要室的人帮你保管起来。
余则成无奈。
又一辆汽车过来,停在远处。
下来的是游家老爷、太太和儿子,管家和翠平帮着取下行李。
太太跟翠平说了什么,翠平就回到车里去了。
翠平进了汽车,管家跟老爷说着什么。
翠平无意间看见了远处的余则成,她愣住了。
余则成似乎跟站长在争论什么。
翠平摇下玻璃看着。
余则成:。。。站长,就一天,我明天一早就去广州见您。
站长变得严厉:你没看看今天离开的都是什么人吗?你以为这里还有明天?明天还有飞机?有的只是共军的炮弹。
站长说着回到军官那边去。
余则成真的着急了,他四下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了汽车里的翠平。
余则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视。
打开车门想过去。走了几步。
余则成摇头。
翠平停住。他看见管家跟老爷说完了话,她和他转身上车。
翠平凝视着余则成。
余则成焦虑地看着她。
翠平微笑着摇上玻璃。汽车开动。
余则成焦急地看着翠平的脸被玻璃遮挡起来。
汽车开动,经过余则成这边,余则成忽然弯下腰,倒举着双臂,模仿老母鸡的样子,开始打转,挡住了汽车去路。
翠平隔着玻璃看到,余则成微笑着在转,在转。
站长和军官看得莫名其妙。
管家看得莫名其妙。
周围其他人也看得莫名其妙。
翠平看着,心酸地笑了。
汽车绕开走了,余则成微笑着停止了动作。
站长过来:则成,你怎么了?
余则成:感冒。
飞机起飞了。
20-36.飞机内 夜内
站长和余则成坐在一起。
余则成不说话。站长:生我的气呢,你放心,我在广州会给你再置办一个窝,还有生意,这仗也就再打个一年半载了,以后,要靠生意。
余则成大度地:只要您信任我,我就跟着你。
站长:总部本来是让你留下来,执行潜伏计划的,是我给否定了,那个计划没有前途。
余则成:可是,我还是挺喜欢潜伏的,刺激。
站长笑:你心重,手不狠,不适合潜伏工作。
余则成也笑了笑:是吗?
这时一个驾驶员模样的人过来:是吴敬中站长和余则成副站长吗?
站长和余则成点头。
军官:两个小时以后,飞机临时在台湾降落,然后再飞广州,您二位和其他五位同仁要下飞机,国防部要员在那等候你们。
余则成愣了。
站长也意外:台湾,什么事?
飞行员:因为你们是“海峡行动战略”筹划委员会的成员。
余则成看着前方,无话可说。
站长痛苦地:在天上也受支配。
余则成:命。
20-37.天空 夜外
飞机转向,徐徐俯冲。
20-38.余则成家院落 夜外
翠平爬过墙头,咚地跳了下来,张望。
她来到鸡窝前,蹲下开门,朝里摸。
她摸到了盒子,拿出来,解开油布,打开看。
两个胶卷。翠平知道这是重要的,装进口袋,打开一张纸。
这是他们的婚帖。
余则成和翠平严肃的老照片。
翠平看着,泪水晶莹。忽然她有些恶心,使劲憋着,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她再次伸手进鸡窝。
20-39.鸡窝内 夜内
翠平的手摸着整整齐齐的金条。
20-40.余则成家院落 夜外
翠平收回了手,笑了。
20-41.乡村公路 日外
军用吉普车在行进。字幕,1949年9月。
车内,已经大了肚子的翠平手里抱着一个大奖状,上面写着:侦察英雄陈桃花。
(旁白:翠平的真名叫陈桃花,现在她终于可以使用自己的名字了。天津解放后,因她提供的准确无误的情报,使得保密局精心策划的潜伏计划,瞬间瓦解。同时她还一并上交了二十七根金条,在登记册上,她是这样写的:余则成、陈桃花夫妇的党费。)
翠平脸上是满意的微笑。
20-42.农村塘王镇妇救会门口 日外
翠平挺着大肚子匆匆走了,门口一个女的:主任,里面有人找你。
20-43.妇救会内 日内
简陋破烂的办公室,墙上是口号标语,炉子烟囱。
两个干部模样的人,穿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
翠平坐在一边。
干部甲:余则成同志现在还不能回来,也不能公开身份。
翠平平静地:我懂,跟他联系上了吗?
干部甲摇头:暂时还没有。
翠平:上海都解放了,快了。
干部甲:我们来主要是通知您,在没有接到命令前,您不能离开这个镇子。
翠平不解地开着他们。
干部甲:敌人在战场上失败了,但是他们潜伏下来的特务还有很多,多如牛毛,如果被知道你们是夫妻的特务看到了你,那余则成同志就彻底暴露了。
翠平明白了:你放心,只要他不回来,我绝不会出这个镇子一步的。
20-44.香港某街道 日外
字幕:香港。
商人模样的余则成和两个随从从容地走来。
来到一家咖啡馆门口,他示意两个随从留在门口,自己进去。
20-45.咖啡馆内 日内
余则成和一个中年人密谈。
余则成:。。。蒋介石拨款1200万美圆,从日本招募空军人员,先期的已经到达台湾和广州。空军司令周至柔正在筹划10月1日轰炸北平,破坏建国礼。
中年人点头:知道了。我们会揭露他们的。
余则成:我太太的情况打听到了吗?
中年人:没有,还在打听。你最好能想起她的真名,这样好找一些。
余则成:她的真名,我真的不知道。
20-46.农村塘王镇妇救会门口 日外
一个医生拎着破药箱匆匆跑过来。
问门口的女人:陈主任在哪里?
门口的人回头:才来呀,快,在里面。
20-47.妇救会内 日内
两个男的正在把两个破桌子对在一起。翠平躺在地上,大着肚子,要临产了。两个女的在鼓励她:主任,坚持一会,大夫快来了。
翠平一头汗,依然干练:打盆开水,拿把剪刀来,我自己生。
两个医生和杂人匆匆进来,医生:快抬上来。
两个男的抬着翠平上了桌子。
一个女的:老爷们出去,这边要脱裤子了。
男的出去了,医生和几个女的围着翠平,手忙脚乱:脱裤子,脱裤子,哎呀,不打仗了,你还别着枪干什么呀。
翠平咬着呀,痛苦地:。。。少废话。。。枪放抽屉里。。。脱裤子。。。。
一团人在忙碌着。
翠平咬牙坚持,忽然她停住了,婴儿的哭蹄声传来。
翠平一下就软了。
有人:生了,主任。
翠平:男的女的?
一人:丫头,是个丫头。
翠平苦笑:丫头。。。坏了。。。丫头随爹。。。小眼睛。
这时有人跑进来:快,快,快打开广播。
翠平擦了把汗,这时广播里传来了毛泽东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接着是欢呼声。
欢呼声和婴儿的啼哭声混在一起,翠平焦虑地:。。。余则成这个混蛋,早该把名字起好,叫啥呀。。。
20-48.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快步进来。咖啡馆里也在放北京的声音。
余则成坐在了中年人面前:抓紧时间,我马上要回台湾,一点的船。
中年人:回去是参加国防部的招商会吗?
余则成诧异,点头。
中年人:招商会上会出现一个日籍华人,是个富士航运的董事长,叫介传康作,他的女秘书是我们的人,也会随同到场,招商会后有个舞会,你就过去邀请她跳舞,然后你们就开始来往,恋爱,结婚。
余则成:结婚?真结婚,还是假结婚?
中年人:最好是真的,也是你的掩护。一会有辆车经过这里,你能看见那个女的长相,要记住,千万不能出差错。
余则成茫然:那翠平呢?你们找到她了吗?
中年人:没有,即使找到了,还能怎么样,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余则成激动,但却无话可说。
中年人:还有,我们找到了同圆书店的罗掌柜,他证明,你确实递交过一份入党材料,介绍人是翠平同志,经组织研究,正式接受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余则成苦苦一笑:我会奋斗终生的。
这时窗外经过一辆轿车,车停下来,下来一个男人。
中年人对余则成:注意,后面的女人。
余则成看着窗外。
车后坐下来一个女人——正是成熟,庄重的晚秋。她跟下车的人说着什么。
余则成看得目瞪口呆。
晚秋上车。
余则成还在看。
20-49.山坡 日外
翠平抱着孩子,在眺望。
孩子的笑脸。
翠平的傻笑。
20-50.余则成新家 日内
余则成把他和晚秋的结婚照挂在墙上,退回一步。
晚秋和余则成看着墙上的照片。
照片旁边写着:余则成、穆晚秋婚志,民国三十九年于台北。
照片上是两个灿烂的笑脸
晚秋和余则成看着,没有一丝笑容。
余则成看着,眼泪流了下来。
全剧终
2008年2月26日 星期二于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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