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莲花观弟兄巧相逢 西风寺寻找摆亭人_雍正剑侠图(清)常杰淼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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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莲花观弟兄巧相逢 西风寺寻找摆亭人

 

  上回书说到司马良遇难蝎子孔,三侠来到耿家庄,立刻请大夫会诊。时间不大,请来四位大夫,都是须发斑白的老年人。四位老先生立即取过脉枕,各自细心号脉。哎呀!司马良已经肿得不像人样,顺着汗毛眼儿往外流黄水,腥臭难闻。怎么喊,怎么叫也没回声。四位老大夫号完脉,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们四位咬咬耳朵,低声商量一下。这才跟耿文说:"耿庄主,这位是谁呀?"

  "这是钦差官年羹尧查办四川的随行卫员办差官司马良。""噢哟!这是叫蝎子蜇了呀。说真的,比方说什么疑难杂症,脉象里显得出来。他已被蝎子毒遍全体,我们不会治这种病!"人家连车马钱都没要就走了。哎呀!海川可抓瞎了。老侠石金声心里说:你能耐!你非得要去七星山八宝转心亭不可!

  良儿这孩子要死了,你看怎么办好?难道说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吗!说:"咱们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也别说,附近是有一位,他来了可能把孩子治好。但是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别扭!"海川忙问:"您说谁?""太原府正南四十里地有一座大观,是三清观,观号叫玉瓣莲花观。玉瓣莲花观的观主姓韩叫韩景和,他也是个绿林人,脉象很好。这不是洪贤弟在这么,我们哥儿俩跟韩观长都有个不错。不过,他这脾气太古怪。不好请。"海川一笑:"哥哥,他来了能治,那咱们哥儿仨一起去趟!"海川又到司马良跟前一瞧,心里头急啦:孩子一会不如一会儿!南侠司马空道兄看得起我童林,人家把眼珠子摘下来交给我。比方这孩子真死在此地,那我怎么对得起我道兄司马空呀!

  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费了多少心血,肯把俩孩子交给我,我对不起人哪!海川站在床边上一动不动。老侠石金声说:"你甭多想了!快走吧。"心急脚快,老哥儿仨直奔太原府南门,来到玉瓣莲花观。

  这座观周围都是大树林,树木荫荫,围着这么一座观。前后四层殿有跨院,三座山门关的挺严。一杆大竹竿上葫芦金顶,有一杆杏黄旗,在上头随风飘摆:"玉瓣莲花观"。老侠石金声上前去轻轻地拍打角门。就听里头有人道:"无量佛,哪位呀?""哐啷"一声响,门分左右,出来一位小老道:"哟!这不是石老伯父、洪老伯父,你们二位这是从哪来呀?"说着,小道行礼,"哎!善哉,善哉!""小仙长请起!我们哥儿俩有点事,来找韩仙长。不知道韩仙长是不是在观中?""他老人家在观里呢!""哦,你给通禀一声,就说石金声、洪勋陪着一位成名的年轻兄弟、少年英雄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海川,前来拜访。"小老道往里走。一会,陪着老仙长出来:"无量佛!啊!石老兄,洪老弟还有镇八方紫面昆仑童侠客,恕过山人未曾远迎。请罪啊,请罪!无量佛!"海川一看:哎!韩仙长可真有个相啊!大高个细条的身材,身上穿着蓝绸子道袍,卡青口系成长丝绦,左搭丝扣,又垂着灯笼穗,银灰色的中衣,厚底的云鞋,白袜子过了磕膝盖儿。往脸上一瞧:顶都谢了,大约有七十多岁,白鬓苍苍挽着发簪,杨木道冠,金簪别顶,颔下银髯,背插拂法,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呀!老侠石金声一躬到地:"韩仙长,久违久违!您身体可好呀?""老朽托您的福呀!石老哥您干嘛这么客气!"

  过来彼此行礼。海川过来一躬到地:"韩仙长,末学后进、小子童林拜见!"

  石老侠心说:应当这么说话。自称末学后进,这个人家韩仙长听着痛快点。

  只听韩道长道:"哎哟!童侠客,久仰阁下的大名已非一日呀!您的大名在我的耳朵里可灌满了。总想拜望拜望阁下,可惜无缘相见。今日一阵香风,把阁下吹到草观,嘿!一见童侠客,真是三生有幸呀!""韩仙长,您太客气了!我童林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全仗宾朋捧场。仙长夸我童林,实在不敢当!""无量佛,童侠客,太客气了!盛名之下无虚士,请请请!"石老侠总提着心,这提什么心呀!海川说得挺客气。你别认为客气就行,也不行。

  你说的话他得中听,万一哪句话不顺耳,也许就砸锅。

  三人都进屋喝茶哩,石老侠还一直担着心。韩道长道:"石老哥哥,你们老哥儿俩有什么公干?为什么陪着童侠客来到我的小观呀!二位有什么吩咐吗?"海川一听,这人多讲理呀!说出话来多客气呀!怎么哥哥说他这个人品秉性古怪呢?石老侠抱拳:"啊!韩仙长,你我弟兄多年的交情了,现在有点为难事打算请求请求你。这一次,海川贤弟从北京城奉圣命保钦差,查办四川,开仓放粮,没想到了太原府丢了金牌,大人不能走了"刚要往下说,韩景和一横眼:"啊!老哥哥,咱们弟兄有交情,虽然跟童侠客爷初次相逢,也是慕名的朋友。童侠客奉圣命保钦差,奔四川路过太原府,丢了金牌,那是童侠客的事呀!老哥哥,您这话好像跟我说不着!"海川一听,毛病来了,你得听人家说完了呀!石老侠赶紧摆手:"韩仙长!事情并不算完,最后发现金牌落在七星山。""哦!金牌落在七星山。那你们为何不上七星山找金牌去,跑到我这里干什么来了?""唉!韩仙长,您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到了七星山,七星山金牌不献,把它放在七星山八宝转心亭内。定了日子破了亭他们给金牌,破不了亭金牌就不能要。我们老哥儿仨带着一个孩子,昨天晚上就去了,没想到掉进蝎子孔内,成千上万的蝎子把孩子给蜇了,已经没有什么气了。群医束手,而老仙长咱们彼此是朋友,精通歧黄。如果能宏施法力,把孩子救好了,不但身受者感激无涯,就是我弟兄也承恩不浅!为此前来恳求仙长拨冗前往,谅您不能推辞吧?""哈哈哈!老哥哥,不就是把孩子蜇得全身浮肿吗?哎呀!再有成千上万的蝎子蜇了,只要贫道我去,略施手术很快痊愈。这么点小事,无量佛!何劳石老侠你们弟兄三人的金身大驾,来到我的小观呀!您不用派人来,您要写个纸条贴到狗脑门上,这个狗到这里,唉!贫道我看见纸条准就去了!"童林一听这个杂毛老道,这无形中骂我们哥儿仨呢。啊!老侠石金声有涵养,还乐哪!海川心说:哥哥,我办不了您这样,都被人骂你脑门上了,您还乐,像话吗?海川拦住石老侠要说两句话。老头心说糟了,这一句骂你的话都吃不住,怎么请人呢。

  童林道:"韩仙长!如果狗到这里来请您您都去,那么我们弟兄三人可是人哪!老仙长不看僧面看佛面,看佛敬僧。这个孩子是我的徒弟,您怎么着也应当到耿家庄去一趟。能把我孩子救好了,我童林感恩不尽!""童侠客,有您这句话,那我就非去不可!您放心吧!我去!""哦!那我谢谢您了。"

  心说:怎么又顺当了。"不过,你们老哥儿仨稍微候一候,我这有点事。我把事一办完了,咱们几位就一块走!""哦!仙长您到底有什么事呢?""哈哈哈!小事一桩,不多大工夫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样吧!有个七八年,我这事情就办完了。"海川一听,噢!好悬呐!他耍笑我弟兄。您七八年的工夫,那算小事呀!七八年我徒弟呢?!"那么老仙长办事需要七八年的光景,救人如同救火!我孩子等不了呀!您现在去最好,回来再办。如果仙长您办不了,我童林愿意大力协助。您看怎么样?""无量佛!童侠客,我这人呢有点脾气,我告诉您等我个七八年,就必须等我个七八年,不到七八年,尽管我到那儿就好,我也不去。哈!这是我的这么一点小脾气!""哦!韩仙长,您知道我童林也有个小脾气吗?""我没听说过!""哈!韩仙长,我告诉您得了。让你去你就俯首贴耳乖乖地给我去!你要不去,我姓童的扛你也得把你扛到耿家庄,给我徒弟治病去!这是我的小脾气。""您的脾气就是让我去我就得去,不去不行?""对了。""我的小脾气就是我要说去就去,我要说不去我就不去!"石金声一听,这可针尖对了麦芒了,这怎么办?韩道长挺别扭:"童侠客你放心吧!日从西起,山人也是不去!""啪",左手一按茶几,他站起来,就往里屋走。海川急了,往前一赶步、伸手抓韩景和脖颈。这老仙长一挺前胸,一弯腰,挑帘进了里屋。可把海川吓坏了,里头站着一个人。

  这正是玲珑岛大寨主仇人九尾宗彝世界妙手司徒朗。当初,四剑客会战玲珑岛,于洞海深江擒二寇,司徒朗逃走。就在商家林劫我童林的囚车,险一险他把我杀了,我也差一点把他宰了,我们有互不两立之势。那么今天他还能帮我的忙吗?他一定要从中作梗,大概我孩子司马良活不了!那么,司徒朗怎么跑到玉瓣莲花观来了呢?原来司徒朗商家林劫囚车,被童林战趴下以后,站在桑林内,二目发直,叫着自己的名字:司徒朗啊!刚才你动手的时候,你要打掉了童林的钺,你能饶他吗?你必要置童林于死地。相反的,我可八十多啦,人家才三十多岁的青年人啊!人家怎么能够有容人之量,我怎么就没有容人之量呢?也难说,人家三十来岁的一个孩子闯荡江湖,就能落出一个镇八方紫面昆仑侠来。我闯荡江湖八十多了,我怎么外号叫九尾宗彝呀?我怎么就落了九个尾巴的猴哇。我跟人家差得太多了,我要再跟海川为仇做对,我在人间白活这么大的岁数。得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痛改前非!这个地方入直隶,到北京还有很长很长的道路哪,万一有别人跟我的兄弟为仇做对?我后头跟着吧!

  这样一来,海川保着囚车,老头司徒朗保着海川了。无非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海川他们爷儿几个到了北京,老义士司徒朗也来到北京城。找了个地方住下,没事的时候,就围着雍亲王府和海川的私邸转个圈,打听着海川在家里都干什么。海川在家里所经的事,老义士爷全知道:怎么出的前门,怎么遇见铁三爸,怎么遇见金鱼胡同王子诞,怎么有人领着海川一次溜城墙,二次溜城墙,三次溜城墙,一直到公主坟三月三亮镖会,掌打燕子坡,海川吐血。哎呀!急得义士爷跺脚,不能看兄弟,不但自己的师父、师叔们全露了面了,而且还有很多的朋友也在这儿露面了。海川吐血,也不知道有好医生给海川瞧病没有?我不能去呀!因为我跟海川从心里头和了,我知道,海川不知道呀。我要贸然间到海川的府里,把人家爷几个得吓坏了。就这样,老头每天在海川家周围转。听说海川好了,但是,好了不久,哎呀!我兄弟的漏子来了,奉圣命保钦差查办四川。剑山蓬莱岛来了一些高来高去的人物,把北京城搅得地覆天翻。亮镖会不但我师叔尚道明、何道源来,我师祖父都露了面,这件事情总算化险为夷。海川保着大人,就凭海川的能为也确实真不错。可有一样,能把四川路踩平吗?能保大人平安无事吗?这怎么可能啊?

  得了,我也跟着离开北京。年大人大轿起程,老义士爷司徒朗在后头可就跟上了。果然,保定府清苑县行刺,到太原府丢了金牌,大祸来临了。大海茫茫的无头案,就留下这么几句诗笺,谁偷的呀?我不管他,我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说第二步,我得设法帮助我兄弟把金牌找着。可住哪儿啊?哎!

  太原府南门外四十里地有一座观叫玉瓣莲花观,观主叫金针道长韩景和,我跟他认识的年头可太多了。干脆,我找他去!老头司徒朗这才来到玉瓣莲花观,而且白天晚上就奔七星山。这些韩景和都知道。成功与不成功,韩景和不敢多问。但是两人坐下来,不管是茶余还是酒后,谈起话来老头就说童林好。而今天小道童进来通报,小王家砣的石老侠,彩凤山祥云岛的洪老侠,还带着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侠客前来拜望。司徒朗一听:"哎哟,韩老道哎,我跟我兄弟还没见过面呢!这怎么好?""无量佛!在这儿见面不好吗?"

  "在这儿见面好是好,没有人能给我通容。见面能吓我兄弟一跳,还认为我还跟他为仇做对呢!什么,我躲躲吧!"一挑帘,老头子跑里头去了。韩道爷说:"你这老头子,跑里边藏起来。我非叫你们两个见个面不成!"这样才出去把三侠迎接到鹤轩。

  海川赶紧往后一撤步:"哥哥,小弟童林大礼参拜!"趴在到地上就磕头。嗨!韩景和点了点头:老头子,这些日子你老跟我说海川这么好,海川那么好。我到底看看海川见到你以后是什么意思?还是记恨前嫌有戒心,当场亮家伙就得跟你打起来。还是恭而敬之,礼而宾之,不管咱俩有多深多大的仇,你也是我哥哥,该磕头我得磕头。嗨!这青年还真磕了头。罢了啊!

  怨不得你小小年纪,身为侠客。仔细看海川,满面春风。从外表上瞧,海川确实没有什么出手的。但是,待人接物,韩仙长可瞧出来了,称个侠客。而且二目光华乱转,确实是两盏明灯。他深通古今,博学多闻,将来在武林中出人头地,不可限量!海川一磕头,司徒朗不好意思了:"兄弟,别磕了,哥哥可不跟你为仇做对啦!哥哥我八十多岁,以前办的事,没有一样是东西的事!我太不是东西了!"韩景和口诵佛号:"无量佛!"司徒朗明白,他这声佛号对自己的话很有讽刺性。他冲韩仙长一瞪眼:"你再念佛?你再念我宰你!"嗨!他跟韩景和急了。抢步进身,跪倒了磕头,马上一边行礼,一边忏悔。这海川怎么敢当呢!搀扶着老哥哥起来。海川纳闷:这个人能学好吗?我师伯庄道勤都管不了他,叫我给治好啦。见着我怎么这么亲呢?年过知非,到底是八十岁的老人了,海川感激得心里怪难过的:"哥哥,我童林对不起哥哥,我给您磕头了。我听说两个孩子韩宝、吴志广已经从南衙越狱了,看来两个孩子活了。哥哥您就放心吧!""兄弟,他们两个陷害你,应该领国法受王章,越狱就等于罪上加罪。哥哥我不袒护他们!兄弟,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你我弟兄生死相共,同舟风雨。韩老道哎,你别瞧我司徒朗,你看我兄弟待我姓司徒的怎么样?""无量佛!老哥哥我就瞧这一下。罢了!倒不是您这人的人头怎么好,实际上是人家童侠客爷知礼。""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兄弟,他好就是我好!"

  石、洪二老也进来了。海川说:"这么办吧,哥哥,我给您介绍,您还得叫声哥哥。太原府小王家砣银面仙猿铁臂昆仑石金声,石老哥哥。""老哥哥!老弟兄啦,我也八十多啦。您见笑!""哈哈哈!司徒大弟,你这人我早就有个耳闻,听说你这人脾气很不好。前者的事情我也听西方侠于老哥哥跟我提过。"洪爷早就听出来了,赶紧往前赶步:"老哥哥,小弟洪勋拜见!""请起,请起!"洪大爷站起来了。韩景和说:"你们哥儿俩既然已经见着了,咱们外头吧!"重新来到外头,彼此见礼。司徒朗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海川一听:"哎哟!哥哥,您老人家既然在金针道长韩仙长这住着,您跟韩仙长有交情。您的侄子,我那小徒弟司马良被蝎子蜇了,堪可丧命!大概您也听见了。韩仙长他不去,他一定说有事得办八年。您看,您给说个人情吧!""别理他!他不去,今儿个我就摔死他!把他观给烧了,我让他什么都不剩。"说着就问韩景和:"你去不去?""无量佛!有三侠的面子我就得去,更何况有司徒老哥哥您的话呢。您说去我还敢不去吗!"说着,韩道长到里间屋子准备东西。

  海川问司徒朗:"您既然在韩道长这儿住着,此地离着七星山也不远,七星八宝转心亭十分厉害。以前我不信这消息埋伏,自从在玲珑岛被困,险些要了我的命,我才知道消息埋伏厉害!您能不能帮帮忙,金牌就在转心亭内。""兄弟,别提啦。哥哥我栽了!我早就知道金牌落在七星山了。最后我在这西北角后山的山环内碰见一个放牛的小男孩,他指引我卧虎湾这条道,走一线通,我才进的七星山。七星山八宝转心亭我进不去呀!人家这消息埋伏十分深奥,比哥哥我高得多呀!""哟!老哥哥您精通消息埋伏不成?!"

  "咱可不知道谁摆的,这个东西可凶恶得狠!哥哥我到了里头等于什么都不会一样。海川呐,千万千万别再冒险!咱们得设法寻找摆亭之人。不然的话,谁进去谁得死。司马良侄子这件事呵,就是给我们敲了一下警钟啦!""对,对,对!"金针道长韩景和提着包袱出来了。海川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走!老哥哥您给我看观。""我给你看观?我得看着你!到那儿不好好治,我就提了拐子把你打死!"海川忙道:"不,老哥哥,您不能在韩道兄这儿住着了。您也这么大年纪,咱们哥儿俩到一块儿。再说,这一次兄弟我保钦差查办四川,我才感觉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使小弟我不寒而栗,我防不胜防!其实丢金牌的夜晚,我带着七个徒弟黑天白昼的上夜值更。贼人能在我眼皮底下把金牌拿走,能不能刺杀大人哪?我害怕了哥哥,您得帮我的忙呀!""兄弟,谈不上帮忙!你要愿意的话,我就跟你一块儿去。"

  韩景和一笑:"无量佛!您在我这里住了几天哪。不瞒您说,我黑天白日的提心吊胆,总要防备点,怕您偷我!"司徒朗这个气:"好啦,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完了事,我把你这观给点了!"大家伙儿哈哈大笑。

  一块儿出来赶奔耿家庄,一同来到客厅。韩道长一看!哎呀!司马良真不像样了:脸都憋紫了,气更显得微了,瞧不见出气,就跟死了一样。海川瞧着着急。司徒老义士爷更着急:"牛鼻子杂毛哎,你怎么尽看哪!我侄子光着屁股在这儿躺着,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着,赶紧给治啊!"韩道长拿过孩子的手来,觉得四肢有点儿发挺,仔细地号了号脉,然后让底下人过来,取来文房四宝。韩道长立刻开方子:"不要紧!您沉住气。一会儿我就让这孩子起来,欢蹦乱跳的。""你真有这个能耐吗?你这个老杂毛!""你们众位看着!"就立刻派人买药去了。老道长吩咐一声,用半斤花椒放在一个大锅里头,对上清水,马上去熬花椒水。然后老道长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把药拿出来,一样一样掺对好了。伙计到街上药铺把药买来,韩道长马上准备制作。大号的盆满满当当的一盆,所有的面子药都对在一块儿。然后剩下的草药该熬的煎熬,熬得了也倒在盆里,把大锅煮开了的花椒水,放到一块儿,拿个棍子这么一搅。哎哟,满满当当这么一大盆,比浆糊稍微的稀一点。叫管家王三爷把这盆药端到床沿上去,拿刷子蘸药,凡是蝎子蜇的地方就刷。

  刷得了以后,他就顺着汗毛眼往外流黄水,然后拿凉水一冲,接茬再刷。所有受蝎子蜇的地方一律刷三遍。那么这一盆药也就全完了。随着刷,司马良人全身浮肿就往回里消。刷完,又给他盖上被子发汗。没有多长时间,司马良就出了一身汗,慢慢把眼睛睁开了。童林过来了:"良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师父,我这是在哪儿呢?""孩子!你在耿家庄两位耿庄主的家里呢。"老侠石金声跟洪爷都过来了:"良儿!""二位师伯,我好啦!""可不是嘛。你叫好几千大青蝎子给蜇了。说真的,不是韩仙长妙手回春,焉有贤侄你的命在?!""我谢谢韩仙长!""无量佛!不用谢。这没什么!"

  大家伙儿这才放心。

  一块吃饭,酒过三巡,菜过了五味。海川就把七星八宝转心亭的事情说了:"韩道兄,这个七星八宝转心亭,听我哥哥这么一说,十分厉害!看来,我们哥儿仨跟人家打赌,这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们哥儿仨非栽不可!"

  "童侠客,这个亭子是谁摆的?贫道我不知道,因为贫道我跟他们这行人也不太接近。但是我可以告诉介绍摆亭子这人。因为他也是出家人,我们是朋友。""哟!众位哥哥,韩道长说出这事来可要紧哪!您只要把介绍人提出来,我们把介绍人请出来。请介绍人转请摆亭之人破这亭,不就成了嘛!"

  大家一听也对。石老侠一抱拳:"韩道兄,这人是谁呀?""不过这人可不大好请!"海川摇头:"不要紧,您说吧!""这个人就在七星山后山两界岭上住。两界岭上头有这么一座大庙叫西风寺,他是皈依三宝秉教沙门的一个和尚,西风寺的住持,西风长老秋禅。这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年岁也大了。

  他的贵老师,就是离此地不算太远的太原府正东,寿阳县姜家屯的人。那位老侠客爷姓姜名达字本初,人称碧目金睛佛。大家伙儿都知道,姜老剑客爷他们僧道俗弟兄是四个,这可是大清国的四大名剑客。姜老剑客爷排行在二。"海川一听道:"这没问题!西风长老秋禅跟我师父是师兄弟。他是二爷的徒弟,我师爷就是三爷。二爷是和尚,三爷是老道,江西信州龙虎山玄天观观主太极八卦庶士张鸿钧。老仙长,西风长老秋禅就是介绍摆亭的那位高僧?""不错。""好啦,咱们请去!""哎呀,这不大好办哪!""为什么不好办?""你不知道,海川哪,这老和尚脾气也挺古怪!""不要紧,和尚不来,我把他扛来!"金针道长韩景和一听:"无量佛!"哈哈哈一笑,"噢,你到西边我的庙里去找老道;现在嘛,你又到东边和尚庙里去扛和尚,你怎么这么大能耐!"海川感觉到不大好,我当着哥哥们,哪位不比我强!

  我这么年轻,尽说大话。幸亏这些老哥哥们都原谅我。不然的话,人家说我太口诳了。海川站起身来,出了大厅门口。来到东院东墙,一拔腰越墙而过。

  好在今天有月亮,往四外看还挺清楚。一伏腰就出了村口,脚底下一躜劲,就奔七星山西北角卧虎湾方向下去了。

  走到两界岭的山口,从这儿上去就是西风寺。正想往上爬,北边树林有人说话:"叔,您上哪儿?""哟,师父!"海川一瞧:头一个病太岁张方,二一个多臂童子夏九龄,三一个蛮子孔秀孔春芳,就问:"你们仨人怎么来了?方儿啊,临走的时候,我把重任可交给你和你师哥刘俊了。你是主要人,你怎么出来了?""唉!叔叔您别提了。先走了王环,后走了司马良,您又走了。石、洪二老等了一天,着急,跟大人一说,把石、洪二老也打发出来了。可是一拨一拨只管走,没有回音。这大人能不着急吗?所以我们几个商量,让知府刘大人调来守城兵丁三百名,各持军刃,派一名守备高升、一名千总代领王顺,保护公馆。我们哥儿仨就按着这个方向奔七星山来。没想到碰到师父您?"海川就把暗中到西风寺请西风长老秋禅,好破七星八宝转心亭的事情说了。"唔呀!师父,这个西风长老秋禅是好人吗?""你放心,这是我二师祖闭目金睛佛姜达姜本初姜老剑客爷的弟子,跟铁扇寺的水晶长老亚然和尚他们是师兄弟,跟三月三亮镖会,梅花圈上动手的那青云长老宝镜禅师他们都是师兄弟。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长辈。怎么着也不好意思不提出这摆亭之人吧!""唔呀!师父您的想法是对的。不过不太好办!他这庙坐落在七星山后山,他一定和这七星山的众家寨主是个朋友,解铃系铃,出乎尔反乎尔,这不大好吧?恐怕他是不干的。我们得设法让他见咱们,咱们再把这道理讲出来。""对!我看孔秀师弟说得挺对的。事不宜迟,咱们走着!"

  爷儿四个顺着山路上来,转眼来到西风寺的山门前。山门开着,借着月光往里看:东西左右,两边的两座钟鼓楼。当中的庙宇有个大月台,月台后是一道短墙,一边一个月亮门。再往后走,才奔头层殿的穿堂殿,再往后一层一层,这个庙很大。月台上,月亮下有两个人都在十五六岁。这是西风长老秋禅的两个小徒弟。一个叫青龙和尚法如,一个叫白虎和尚法来,这两个人在月台上擦拳练呢。孔秀老惦记着算计张方:"唔呀!师父,这两个小和尚在这旮里练功呢。不如派一个人去抖抖机灵,设法把西风长老秋禅诳出来。

  这样吗,您如果见了面,秋禅长老就不好意思了。如果您一报名姓,小和尚往里通禀,人家说不在,这可就麻烦了!"海川一听,孔秀说得对。"孔秀。"

  "唔呀!师父。""好吧!那么你就过去吧,""唔呀!让徒弟我去?""你去吧!""好哉,好哉!"孔秀一想:嗨!我没害上张方,这可要了我的命啦!师父派我去嘛,我是不能不去的。可是我要过去,我要诳不出西风长老秋禅来,也是很大的麻烦事。孔秀一边走一过想主意。转眼之间来到月台下:"唔呀!混帐东西两个小秃驴,不要练了!怎么老人家到了这旮里还不迎接呀?"法如和法来立刻纵身形出去,一看孔秀,问:"你是什么人?弥陀佛!你有什么事啊?""混帐东西!怎么连老子吾都不认识了?吾是你师父西风长老秋禅的师父,我是你们的师祖!""啊,你是我们的师祖?""对了,我嘛,姓姜名达字本初,有个外号叫碧目金睛佛!"法如和法来一听:"弥陀佛!师祖来了。"过去就要行礼。法来不干:"等一等!""怎么了师弟?这师祖来了还不行礼!""你没长眼睛啊!咱们的师祖,那是出家的高僧,皈依三宝秉教沙门,跟咱们一样,是和尚。你看这人是和尚吗?你冒充我师爷爷,你是什么东西?"孔秀一听:"混帐,你们是混帐王八羔子!当和尚,我不愿意当了,吾还了俗了。这个嘛,吾这么大年纪,谁来管吾。混帐东西,把你师父叫出来嘛!看一看我嘛,你师父自然认识吾,马上去!""你瞎扯!我师祖年岁大了,得道的高僧,满部的银髯,一大把胡子呢。你一根都没有,你怎么能说是我师爷呢?你是冒充!""混帐东西,王八羔子!老僧我吗,由于胡子吃饭碍事,我把胡子割了去了。这有什么关系,为的是吃饭省事!"

  "师弟,这没错了!咱师爷刮了脸。""你瞎说,我不信!""你胡说!我师祖父刮脸?那么大年纪老和尚,美髯好看,好不容易留起来的胡须又刮了去?再说我师祖是本地人,说话是山西口音。你是哪儿的人,你是江南口音。你胡说八道!""唔哟!"孔秀一想:嗨,这两小和尚还真鬼!"唔呀!混帐东西,把师祖我给气坏了!老僧我身为剑客,走遍南七北六十三省,哪旮里都去过,哪旮里的话都会说。我说江南话,我也说山西话,我还想说两句山东话,这有什么关系呢?""慢怠了师祖,师父怪罪下来,那还行啊!看来老人家说的话是对的,想说哪儿的话就说哪儿的话。""不!不能听你的师哥。我问问你,你是什么东西,你冒充我的师祖。我师祖是碧目金睛佛,绿眼珠;你是贼,你是黄眼珠。这怎么能一样呢!""混帐东西!"孔秀想这不对呀,这眼珠哪儿能随便换呢?"混帐东西!我的眼睛跟猫一样,那是随便换的吗?竟敢随便藐视老僧,我要你的命哪!""看起来,他不是咱的师祖,他上这儿冒充找咱的便宜。师哥,打他!"法来一说,往前一赶步,左手一晃面门,"恶狼扒心""当"就一拳。孔秀一瞧法来的拳来了,往左一赶步,一瘪肚子一吸气,伸右手揪他的腕子,"顺手牵羊","麒麟吐珠",把法来给打出一溜滚去。孔秀乐得蹦高:"唔呀!吾也会动武,吾也会打人,我不净挨凑了。哎哟,这可太高明了!"

  就在这个时候,法如在后头一揪孔秀的脖子。孔秀一掉脸,"鹞子翻身",右脚扎根抬左脚"R"一下,"嗨"!又把这法如踹了一溜滚。"混帐东西,跟师祖动手,哪儿有你们的便宜!还不赶紧叫你的师父出来给我磕头,还要跟我动手吗?"嚯!两个小和尚摔了个跟头,险些哭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猛然顺着东月亮门出来人了:"阿弥陀佛!什么人?夤夜之间,来到老僧的庙中前来搅闹?真乃大胆!"小僧纵身出去:"弥陀佛,师父您快来吧!"老和尚一拔腰上了月台。借月光,孔秀一瞧:哎呀!大个儿的老和尚,灰僧袍,圆脸阔胸,煞绒绳,灰中衣,黄僧鞋,白绫的高袜子,赤红脸,六块受戒的香疤拉,颔下一部白胡须,苫满前胸。老和尚确实是了不起的三宝弟子--西风长老秋禅。"你们两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他说他是我们的师祖父来了,让您出来给他磕头。我说我师爷爷有胡子,他说他吃饭碍事刮了去了;我说我师爷爷是出家的和尚,你是俗家,他说他不愿意当和尚,他愿意还俗,他还俗了;我说,你说话是江南口音,我师爷爷是本地山西口音,他说,我想说哪的话就说哪的话。后来我们说,你是黄眼珠,师爷爷是绿眼珠,他没的说了。他上月台就打我们,把我们哥儿俩都打了!"

  老和尚给两个孩子身上的土掸一掸:"啊,你们两个站在一旁!"小和尚擦干眼泪,站到一边去了。

  西风长老秋禅过来道:"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到老僧的庙中来找老僧的便宜!你姓什么?"孔秀心说:啊呀!我可把西风长老秋禅诳出来了。

  既然诳出来了吗,师父你就应该过来,你怎么不过来呀?

  海川刚要往里走,张方拦住了:"叔,您等等吧!""方儿,怎么了?你要干什么?这不是孔秀把西风长老秋禅诳出来了嘛,咱们就应当过去呀!"

  "师叔,这孔秀用的什么办法诳的人家西风长老秋禅哪,找便宜,冒充人家的师祖,到现在把人家两个小和尚都打成这样了。这个时候,秋禅长老出来,正有怒气的时候,您要一过去,绝对不成!"海川一想:"对,那你说呢?"

  "您别忙啊!孔秀过去跟西风长老叫横,西风长老秋禅便要揍他。等西风长老秋禅把他打成了烂酸梨,到那个时候,西风长老秋禅已经把气消了,您再过去就合适了。"海川一想:你这是成心让他挨揍。不过孔秀这东西呀,也真可恶!他冒充我的师祖姜本初,他把人家两个小和尚都打了。我看方儿这文章不错,让老和尚狠狠地揍他几下。人家秋禅长老那么大的剑客,也不至于把他弄死,还得问问他怎么回事呢!到那个时候我再过去,这多好啊!海川问夏九龄。夏九龄跟张方是一头的,夏九龄的媳妇是张方给说的,张方的媒人哪!他俩能不是一头的吗?有跟媒人做对的吗?"师父,我看我师弟的办法还真不错!应当好好管教管教孔秀,这也太不像话了。再前者,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尽捅漏子!在北京这么多日子,漏子虽然捅得小一些,但是他嘴太讨人嫌,哪有冒充姜老太爷的?亵渎之甚,应该让西风长老秋禅前辈好好地揍他几下!""叔,您听怎么样?"海川一想:好吧,那咱就不言语了。

 

 

第69 回 杨永太让位聚泉山  李天保结义王天宠_康熙侠义传(清)贪梦道人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69 回 杨永太让位聚泉山  李天保结义王天宠

 

  诗曰:

  客里流光阅九春,西山鸾鹤自为邻。

  卧同干木非藩魏,笑却新垣欲帝秦。

  内地弄兵皆赤子,隔河专阃半清人。

  龙蛇歌罢愁无赖,谁念飘零折角巾?

  话说王勇在聚泉山要与杨永太措白银、要山寨,一旁大头领就要拉刀,齐帮助杨永太来动手 。杨永太向自己手下人说: "你等不可这样无礼 !"又回过头来说 :"王天宠,你来到我这山寨,你既敢与老夫翻脸,你的胆子必不小。来,你如赢得我这手中的虎头钩,我必要把这山寨让给你;你要输了,你来看我这两旁有多少英雄 ,你休想出我这一座聚泉山 !"说罢,把长衣脱下 ,自兵器架子上拿过来一对虎头钩,在当中一站, 双钩一分,那一团的威风杀气 。王勇也把自己的长衣服脱去, 拉雁翎刀,二人动手。两旁众人观瞧。杨寨主的钩分为三十六路,王天宠的雁翎刀上下翻飞,杀在一处,不分高低上下。二人战了有一个多时辰,棋逢对手。

  杨永太他一瞧王天宠能耐出众,武艺超群,自己望旁边一闪,跳在圈外,说 :"好!王天宠,老夫年迈了,精气神敌不 

  住你.不必动手,算你赢了,我把这一座山寨让给你吧 。"王 勇说 :"不可,我头一件是被人家激了来的;第二件是我也不 占山为王,不过是与你比并武艺,也就算完了。我要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杨永太说 :"老弟,你不必推辞,来,咱们先喝几杯酒再说吧 。"叫过那二十 四家寨主,都给王勇引见,各通名姓,摆上了酒饭,大家开怀畅饮。

  杨永太说 :"王老弟,你就不必推辞 。大寨现有花名册,粮草足备,你先替我防守山寨,我要先回南省探访兄长杨永安,你也没有去处 。"王天宠说 :"我乃是一个无能之辈,既是兄长抬爱,我暂在此处看守,等兄台事情办理完毕,千万回来。"

  又叫毛顺说:"你回去把你手下那些个人,俱都叫他们上山来,在此处就是 。"毛顺走后,杨永太说 :"众位英雄,看着我杨某的面上,并保王义士为山寨之主,我要去也 。"带小包裹下 山,大家相送,一个个不忍分离,送了有五六里方回来,给王寨主贺喜。

  次日,毛顺带着人也来到,他自己说愿在此处习练水中能耐。王天宠自此日点了名,派海岛的头目回归各岛,每逢初一日、十五日,操演士卒,教练水军。过了两天,又来了两个绿林的英雄,是陕西咸阳人:一个是笑面无常张大虎,一名是白面阎罗张二虎。闻说王天宠占了这一座聚泉山,他兄弟二人来投入山寨之内。王勇一瞧这二人是忠义之人,就收在帐前,作为管队头目。自这两人到山,与王天宠意味相投。

  张忠说 :"寨主,我想,要尽指着劫过往商人,日久恐怕 不成。这各海岛的出产,也不够养这些个人的。我领些个银子为商,买绸缎,中外都可以去。咱们这座山立一个镖局子,保东西南北各处的镖。如有客人从此路过之时,在咱们这里挂号,

  保他东走一千,西走一千,如失了之时,咱们管赔。插着咱们聚泉山的旗子,绿林的人万不能抢劫 。"王勇一听,说 :"甚好,你就照样办理就是 。"张忠带了三万银子、七八十个精壮 喽兵,扮作买卖客商的模样,往苏杭地面,往来运买货物。未到一载有余,众商贾都知聚泉山不劫往来的人,都从水路这边走了。过了有二三年,人人都知有一个公道大王王天宠,绿林中的人知道有聚泉山旗子,真如同令箭一样。

  一天,听说师兄顾焕章作了官啦,就派张二虎下山,带了一封书字,去访问顾焕章的下落。张二虎是正月起身,到了二月间,这一日,王勇正同张忠吃完了酒,坐在那里说闲话,人报有水师提督李天保前来山下,要拜见寨主。王天宠一听,说:

  "他带多少官兵前来?"报事人说 :"就是他一人,带两名小 童、一只小船 。"王天宠带张忠出去迎接,大寨以外两旁站着 有五百多名喽兵,说 :"快去请李大人来 。"

  只见那边小船上下来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小童儿。头前那位提督李天保 ,身高九尺,面如白玉,眉分八字,眼如銮铃, 沿口髭须;头戴青缎子秋帽,迎门嵌颗珠子,身穿灰色洋绸百福的灰袍,外罩天青宁绸棉马褂,足登青缎子篆底官靴。后跟着两个小童,衣帽鲜明。王勇一瞧,心中说:"这人来到此处,看他的形迹,必是前来探我 。"想罢,过去说:"小人王天宠, 不知大人驾到,未能远迎,请里边坐吧 。"李天保说 :"久仰大名,特来拜谒。今蒙相接,此乃三生有幸 !"张忠也过来行 礼,一同入山寨,到了分金厅落座,喽兵献茶。王勇、张忠二人陪着说话 ,说 :"李大人虎驾光临,至此何干 ?"李天保 说 :"久慕大名,特来拜访,并无别事。如不弃嫌,你我结为 金兰之好,不知尊意如何?"王天宠说 :"我乃一个草民,在 此山暂借道栖身。大人乃是国家的命官,官居极品,位列三台,

  小人不敢仰视高攀 。"李天保说 :"你倒不必推辞。我瞧你比我小两岁,哥哥必要同你结为金兰之好,你也不必推辞 。"王 天宠一听,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情实话,吩咐喽兵摆香案。二火焚香行礼,结为昆仲。李天保居长,王天宠居幼,众喽兵道喜。

  吩咐摆酒,大家开怀畅饮,喝到尽欢而散。李天保在此住了一日,次日天明,用完了早饭告辞,天宠率大队相送,二人分手。

  过了有十数余天,李天保又来到山寨,来找王天宠。二人吃酒之际,谈起闲话,又提当年的喜乐悲欢。李天保问王天宠说:"贤弟 ,你猜劣兄我是干什么的 ?"王天宠说 :"大哥, 你喝醉了。你明明是福建水师提督,小弟并非不知 。"李天保 说:"不是。你我知己之交,我也不能瞒你。我原籍江苏人氏,行伍出身 。我作守备之时,拜了一个师傅,姓袁,名叫智干, 此人善晓过去未来之事,能呼风唤雨,撤豆成兵,在我衙门住居一年有余 ,传给我无数的妙法,我已然归顺天地会八卦教。 后来自己官运发显,官升福建水师提督。久知贤弟大名,无奈我不能相亲。今朝你我既结为金兰之好 ,理应该吐肺腑真情。 此时我拜威毅候平西大将军。贤弟,你若要归降,我等定在今年八月中秋起手,共举大事,我家八路督会总必封你一字并肩王之爵 。"王天宠一听 ,心里说 :"原来他是天地会八卦教! 我自有道理 。"说 :"大哥,我倒愿意归降,无奈我这山寨甚穷,刀矛器械、旗帜船只不齐,你先给我办点银子,我把军装器械俱皆办理整齐,我就归降天地会了 。"李天保说 :"用多少银子?"王天宠说 :"六十万足够我换换刀矛器械、旗帜船 只等物 。"李天保说 :" 十日后我给你办理来 ,送到此处就是 。"二人用完了酒,李天保告辞而去。

  过了七八天,李天保亲身带着五只艇船,送到了六十万两白银,交给王天宠,说 :"你是该当怎样办理,几时归降 ?"

  王天宠说:"三月初三日,我带着全山的花名册,去找兄台去,到那里你带着我去朝见八路督会总去。"李天保甚是喜悦,说:

  "二弟,八路督会总闻你之名时,常说派人去请你入伙,不想这一件功劳愚兄得了。我要告辞了,必须要言而有信 !" 过了十天,李天保不见王天宠归降,找上山来,说 :"贤 弟,你为何不归降?这是所因何故?"王勇说 :"大哥,你不 必说了,真是一言难尽。你给我那六十万银子,我放在那后山空房之内,不想夜晚山崩地裂,连银子带房屋俱塌下,沉于海内,还糟蹋了无数别的物件。兄长,你跟我去瞧瞧去 。"带着 李天保到后边一瞧,果然山崩下一个窟窿,可是旧迹,又见那边塌了无数的房。李天保说 :"二弟,你不必为难,我再给你 拨三十万两银子来足以够了。"天宠说;"甚好 。"李天保又走 了。

  过了五六天,又来给送了三十万两银子,交给王天宠,问他几时归降。天宠说:"四月初四日,我准归降 。"李天保说: "你老弟有所不知,今年督会总知单篆牌,知令各路,定于七月十五日共起义兵,八月十五在江苏会兵,三路抢苏州,八路督会总派你为接应 。"王天宠说 :"就是吧 。" 李天保等着,过了四月初四,不见王天宠来投降,心中甚是着急,又来找王勇,一见面说:"贤弟,你真不懂朋友之情,怎么又失信了?"王天宠说 :"唉!大哥,你别说了,该着我 为难。我派张大虎去买办绸缎,不想他一去不返,急得我吐了两口血,我也没脸见你 。"李天保就愣了半天,说:贤弟不必 着急,我再给你从督会总那里寄十万两银子来吧。总是你目中不识人,用人不当。我三五天就给你送了来 。"说罢,告辞去 了。过了三五天,果然又给送来了十万两银子。

  此时,李天保在沙面也来到,一进山寨,天保说:"贤弟,

  把银子收下了?"见王天宠在分金厅当中高坐,有张大虎、张二虎亦从黄河回来了,左右两边落座。东边坐着十二家海岛的寨主,首座是闹海龙王何玉,右边坐着十二家海岛的寨主,首座是三花鬼焦成;两旁站着有五百名刀斧手,俱都是号衣战裙,怀抱鬼头刀。见李天保进来,大家齐声呐喊说 :"叛贼李天保 来了!""拿 !"左右一声答应,把李天保就给捆上了,带到分 金厅。王天宠大怒,说 :"李天保,你乃是国家的命官,一品 大员,为何叛反?我虽则占山,是英雄豪杰,眼下不过是暂借道栖身。你这小辈 ,劝我归降邪教,我焉能与你善罢甘休!" 吩咐左右 :"把他推出去,给我枭首号令!"刀斧手一声答言, 推着方要望外走。李天保一想,说:"暧呀!我花一百万银子,我买了一个立决 !"张大虎在旁边说 :"寨主不可杀他,念其当初结义之情,把他释放就是了。如再犯在你我弟兄之手,定不能善罢甘休 !"王天宠说 :"也好,把他给我赶出去 !"把 事情办完,又想说 :"我恩兄拿来的书信,我瞧一瞧 。"看完又想:"贼人今年中秋定苏州会兵,怕我恩兄家中受贼人之害,派张大虎送信一封 。"

  张大虎去后,他不放心,派焦成、何玉与张二虎看守山寨,自己改扮来到苏州,料想贼人不能起手。及至到了泥金岗,见正南上有几万贼队,泥金岗有几千官兵。见有一员清朝武将被贼人打败,自己迎上前去,让过张广太的马,把贼人的去路挡住,手擎雁翎刀,大嚷 :"贼将休要逞能,有小白龙王天宠在 此 !"不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清河令_耳食录(清)乐钧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清河令

 

  清河令王君名城,大兴人。其所著里衣,通身皆有火,视之不见。以手批之,则火星灿然。间抖其两袖,则火从袖中爆出,其他性体,略不异人。

  盱眙令罗君恬庵亲试之,为余言。其故殊不可解。

 

 

第六十七回 徐鸣皋了结宿世缘 余半仙摆设迷魂阵_七剑十三侠(清)唐芸洲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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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徐鸣皋了结宿世缘 余半仙摆设迷魂阵

 

  却说宁王正与军师李自然、副军师余半仙商议破赵王庄之法,阶下一人上来说道:

  "千岁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待小将领兵前去破他。"宁王看是无敌大将军邺天庆,便道:"将军虽是英勇,但他许多剑客相助,难以取胜。"余半仙道:"邺将军领兵前去挑战,诱他出来。贫道在城下摆一阵图,名为迷魂阵。他若走入阵中,任是剑客,束手就缚。邺将军挑战,若遇剑客,只退入城中,任他追来,把剑客都擒住,赵王庄不难破矣。"宁王听了大喜道:"余军师请出城,快把阵图摆好,邺将军领兵去战,再请李军师分拨兵将。"李自然答应,分拨兵马:"邺将军带五千人马攻打赵王庄,黄天、薛大庆随后接应;殷先锋带五千人马攻打马家庄,常德保、铁昂随后接应;波罗僧、雷大春、徐定标、佟环防守四面城池;余秀英仍旧防守王宫,不可离开,怕剑客入宫行刺。请千岁出城亲督战将,余半仙同在阵中,以便保护。"当下分拨已定。

  到了次日,余半仙要摆迷魂阵,来问妹子余秀英借天罗地网法宝,作阵中拿人之用。

  清晨来到宫门,那余秀英有防守宫门之职,住在宫门内三间高屋,此时睡未起来。他卧房在右边一间,左边一间是两个丫鬟住的,中间是闲坐之地。当下余半仙问两个丫鬟道;"你小姐向来起早,怎今日还未起来,想是连日防守辛苦了。我特来借天罗地网一用,你快去通报。"两个丫鬟,一名拿云,一名捉月,答应道;"等小姐起来,即送来请用,此时不便惊动小姐。"余半仙道:"也罢,你送来就是了。"余半仙回身而去。

  且说焦大鹏奉了傀儡生之令,到王宫来寻探徐鸣皋。只见徐鸣皋在余秀英处,未曾解到宁王殿上。余秀英三番五次劝他投降宁王,他只不应。秀英心中想道:"待我与他成了好事,再劝他投顺宁王。"定了主意,叫拿云、捉月送徐鸣皋到右边卧房来,叫他如此如此。拿云、捉月都有十分本领,而且也有些妖法,是小姐传授的。二人管住徐鸣皋,不能逃脱,况且傀儡生叫徐鸣皋将计就计,此时也不想逃脱了。

  徐鸣皋到了余秀英卧房,清香扑鼻,如在仙人洞府。绣床上挂两枝青锋宝剑,青光闪烁。摆设一切物件,还有挂在壁上的东西,都不识得。一个黑色的网巾在镜台上,丫鬟指道:"这是小姐的法宝,名为天罗地网,徐大爷是这个网巾网来的。"说罢大笑。

  徐鸣皋道:"这小小网巾岂能网人?我只不信。"丫鬟笑道:"你莫嫌他小,随你多少人,都能网住,神仙见了也怕。这是小姐顶利害的法宝,其余这些摆设的、壁上挂的法宝,都不及他。我小姐道术无边,从小学道,不肯嫁人,今年二十岁,任你英雄好汉来说婚姻,都不愿意。今遇着徐大爷,心中爱慕,愿订终身,着我二人来此说明,徐大爷不可推托。"徐鸣皋道:"既然你小姐错爱,我岂肯推托。但是一件,要小姐依我方好。"丫鬟问:"是那一件?"徐鸣皋道:"你小姐五次三番劝我降顺宁王,我不听他,恐成了夫妻,再要劝我。请你先说明了,我决不降宁王的。"

  当下拿云陪着徐鸣皋在房中,捉月来告知余秀英。余秀英笑道:"且依他再说罢。"

  捉月到房中来道:"小姐依你了,还有何说?"徐鸣皋点头不语。两人忙忙碌碌,在中间房中点大蜡烛一对,扶了二人交拜,进房中来吃合卺酒。两人是结了十世婚姻未成夫妇,今生方得成就,与平常不同,开怀畅饮,你欢我乐,我说你笑,毫无庸夫俗子之态。

  说笑到夜深了,脱衣上床,丫鬟伏侍吹灯而去。

  焦大鹏隐身在内,人看不见。见他二人要睡了,在徐鸣皋耳边说道:"我来了半日,要去了,你须要小心,他有妖法利害的。"徐鸣皋知是焦大鹏,不好答应,恐怕他尚未去,倒觉得羞愧起来,在床中如道学先生,不敢放肆。余秀英却无羞缩之态,反先开口,低声说道:"我修道十年,学了许多法术,原想今生不破色戒。怎的遇见了你,情不自禁,必是前生姻缘,你休要负了我。"徐鸣皋道:"我是个好汉,不贪美色。今小姐情义如此,我岂肯负你?将来同立功勋,流芳千古,方不枉了你一生本领。"徐鸣皋想此时焦大鹏必定去了,又是余秀英温香暖玉的近就他,徐鸣皋不能却他美意,二人如鱼得水,快乐欢娱,无须说得。

  次日天明,尚未起来,直待日高三丈,拿云、捉月进房来伏侍起身,说知余半仙来借天罗地网,早已来过,不敢惊动小姐,此时可否拿去借他。余秀英道:"拿去借他便了,我法宝甚多。"徐鸣皋听了,向秀英道:"闻得此件法宝最利害,若令兄拿了去,此处宫门若有剑客来,如何防备?"余秀英道:"也罢,你将红沙法宝拿去,天罗地网我自己要用。"丫鬟拿了红沙法宝,送交余半仙,说知小姐之意。余半仙道:"你小姐防宫亦是要紧之事,红沙法宝虽不及天罗地网,也好用了。"你道红沙法宝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月秽炼成的细沙,打在身上,随你神仙也要丧命,虽不能如天罗地网一网打尽,却亦是恶毒之物了。

  余半仙得了法宝,出城来摆迷魂阵。炼成的纸人一足鸟不计其数。阵中愁云惨惨,毒雾漫漫,煞是怕人。李自然陪宁王在阵边高处观看,前面邺天庆带五千人马,先到赵王庄来挑战。

  且说傀儡生集赵王庄、马家庄两处将士商议,焦大鹏回来,说徐鸣皋之事,众人都在面前。那呆子罗季芳向狄洪道说道:"你妹夫娶了妖人,将来搬回家中,与令妹如何同住过得日子?我替你令妹担心。"狄洪道说道:"呆子休得胡说,你听老师商议大事。"傀儡生道:"可喜徐鸣皋依我嘱咐,将计就计,他二人本是前缘,将来余秀英必为我们所用,余半仙容易制了。"

  众人正在谈论,忽报庄前邺天庆挑战。傀儡生道:"今日马家庄亦必有兵来战,河海生贤弟领着狄洪道等仍到马家庄,鹪寄生贤弟领着罗季芳等迎敌邺天庆,请六子往来救应。"傀儡生撒豆成兵,以防妖法。

  当下罗季芳出庄,一马当先,黄天接住。战不数合,罗季芳败阵下来,黄天追上,挺枪直刺。徐庆见了,忙向腰间取出弓来,抽箭在手,扣上弓弦,飕的一声疾射去,正中黄天咽喉,翻身落马。薛大庆大叫;"匹夫休放冷箭!"纵马上前,举刀来砍徐庆。徐庆提刀相迎,战十余合,薛大庆招架不住,被徐庆一刀,死于马下。邺天庆大怒,提前上前来刺徐庆。徐寿、殷寿、杨挺三马各出,四人战邺天庆。邺天庆奋起神勇,四人那里招架得住,渐渐要败下来。鹪寄生见了,举剑一掷。邺天庆见一道白光飞来,把左手举起方天戟,力敌四将,右手拔山腰下宝剑,迎住白光,且战且退,诱他到迷魂阵来。鹪寄生见邺天庆败走,指定宝剑,望后追来,四人亦紧紧相随。

  已到南昌府城下,只见邺天庆走入阵中,回头大喝道:"众辈敢来破我阵么?"四人不知就里,纵马进去,不觉一阵头脑昏晕,坠于马下。鹪寄生望他阵中妖气冲天,连忙回转,忽的阵中飞起尘沙,红光闪烁。鹪寄生身上着了一点,不觉力疲筋软,倒在地上。余半仙见了大喜,将五人背缚两手,送入城中。

  败兵回赵王庄报知,傀儡生大惊道:"这又是何妖法,如此利害?"叫焦大鹏进去打探,并将一粒丹丸暗送鹪寄生,叫他吃了,便无大害。焦大鹏得令而去。忽半空中来了许多人,傀儡生下阶迎接,众人欢喜,亦皆下阶相迎。未知何人来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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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回 显原形吓煞泰水 得梦兆打破疑云

 

  却说胡氏行近豆棚,展开老眼向这爱婿一瞧,猛然大叫一声,惊倒在地。手中抱着的女孩,年才四岁,也被她掼在地上,大哭大喊,一会儿瞧瞧睡在榻上的老子,也是狂喊一声,跟随她外祖母一同晕死。这一阵大闹,早惊动了榻上的诚夫,忙从睡梦中惊起,跌将下来,搀起胡氏,抱起女孩,同时春瑛和两个女仆也赶到了。大家正在忙乱,也动问原由。那女孩先醒,一见搀她的是她老子,又大哭大叫,两只小手拼命地挣扎,只向她娘身上乱扯,口中说:"爹不是个人,爹不是个人。我不要他抱呀。"

  春瑛听了,大为奇异,忙把孩子搀了过去,一面惊问诚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诚夫一听女孩的话,心中不晓转着什么意思。正在呆呆的不得劲儿,听妻子这般逼问,因说:"连我也不晓得,她是怎么一回事儿?如今该快快先把娘送回去,再作道理。大家都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一句话提醒了春瑛。于是春瑛抱着女孩,还有几个孩子,此时也闻信赶到。诚夫呆了一会儿,皱皱眉头,猛然间把胸脯一拍,满面上现出杀气,回头吩咐下人们:"伺候几位公子,别叫他们跑开。"自己便告着奋勇,亲自来背他丈母。春瑛欲待阻挡,诚夫说:"丈母生平爱洁,她又是老诚规矩的太太,别人怎好背她?我做女婿的和自己儿子一样,当然不要紧。况老人家又喜欢我,不会嫌我不干净的。"春瑛只得依他。大家在前面,诚夫背着丈母在后面走。大家已经进了园门,诚夫还在相距几十步的地方,慢慢地走着。但春瑛等耳中却明明听得胡氏喉中似乎有什么声气。大家都当她已经醒转,倒也十分开心。一会儿都进了正屋,诚夫将她背至床上,轻轻地放下,说道:"怎么娘还是老不开口,你们都来瞧瞧,她这样子,不是已经"

  说到这里,便把下半句忍在口中,不说出来。春瑛听了这话,心中已是明白,她娘必是凶多吉少,慌忙把小孩递给二女仆。自己过来一看,只见胡氏双睛暴凸,舌头伸在口外,宛然像被人缢死的一般,再摸摸她身上,连一丝游气都没有了。春瑛顿时捶床拍案,呼天抢地地哀哭起来。诚夫自然也伏在床沿号啕大哭。

  哭过一阵,下人们都来劝解。随后他们的娘舅德山,并老婆张氏、儿子、女儿,一齐得信赶到。大家哭过一场,诚夫不待他们开口,自己先说:"丈母死得大奇,死状也太古怪。若说被人暗害,她老人家和什么人有这般大仇?况且是自己亲自背了进来,大家共见。没有离开我这身子一步,到了床上,就成这样形状。难道是什么缢鬼索替,趁她跌这一跤,有些中风的光景,就将她的性命从我的肩胛上取了去,也未可知。但这事究也近于荒谬。舅舅在此,你是我们的长亲,看该如何查究一下才好?"

  德山却是一个醉中圣贤,只要供他好酒、好肉,酒肉一饱,就是向他借个脑袋来用一用,他也没有不答应的。此时听诚夫如此说法,只得抱定个少管闲事的宗旨,忙说:"甥姑爷的话不错,你丈母由你亲自背入房中,谁能从你肩上不声不响,取了她的性命去?再说句玩笑的话,就是姑爷中人要谋死你丈母,也没有那么容易呀。"说到这句,诚夫不觉变了面色,正待说话,却听德山又接着说道:"仔细想来,除了你才说的缢鬼索替之外,简直没有其它理由可供探讨。总而言之,这些全是前生的冤孽,今世得到报应。人已死了,赶紧办后事要紧。这些空话,说它做什么?"诚夫听了,心头一块大石头方才落地。当下大家举起哀来,办起丧事。少不得一场忙碌,这也不必细叙。

  单说春瑛自上年诚夫对她辩明建业之事,心中疑念尽消。哪知为时未久,又出这件奇怪的丧事。想母亲死状可惨,决不像是吓死,更不像是中风。而且女孩子年已四岁,略知情事。据她说:"那天晚上,祖母抱她到了爹爹身边,却不见爹,只见一条绝大绝大的大蛇,又好像哥哥读的书本子上那条大龙。爹爹原只系了一条裤子,这条裤子,却明明套在这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下半段儿。因此祖母一吓,就吓倒了,把我也掼了下来。等我喊了一声时,那东西又不见了,只见爹爹从榻上起来抱我。那时娘和哥哥们也来了,我至今见了爹爹,还是怕颤颤的。"

  春瑛听了这番报告,更回想到四个小孩分娩时的梦景,并又想起从前的种种疑点,把几个问题合并起来,越发造成一个总疑案。她只觉得自己的亲亲爱爱的丈夫,必是什么神龙转世,所以有这许多异征,而且有几样征兆怕丈夫本人都未必一定知道,所以连他自己也不能说得明白。却不管他本人知道与否,总之既有这等佳兆,可见是个非常之人,将来多分有些造化,也未可知。如此一想,倒欢慰起来。

  光阴易过,不觉又是数年,诚夫的小女孩子也有十一二岁了。诚夫既不出门,也不见他有甚么显贵的朋友往来。虽则夫妻情爱始终不改,春瑛也不是怎样指望他求名求利,封侯拜将。但是年华垂老,幻境无穷,芳心默运,终觉种种怪象来得太没着落。

  一天,德山夫妇前来闲谈,适逢诚夫出去。德山的妻子尤氏人极老诚、忠厚,素来宝爱春瑛。春瑛也事他们两老如父母,有许多话,在诚夫面前未必敢讲的,对于他们面上,却是无话不谈。这日,无意之中就说到胡氏死状奇惨,大家终是不明白此中的真相。春瑛因把孩子们调了开去,对尤氏说道:"甥女有件不易解的难题,久想请教舅父母。因觉事有关碍,不敢随便出口。今天讲到母亲之事,却使我万分忍耐不住,要把胸久蕴未泄的话对舅父母谈谈。"二人问是何等大事,如此慎重。

  春瑛便将自己对于丈夫种种疑团,从最初订亲之日为始,直至诚夫显形吓死老母为止,讲得详详细细。说完了话,又凄然下泪道:"自知母亲老命,送在冤家身上,但他也不是有心谋死母亲。况事情闹将出来,一家人就得拆散开来,一班儿女交给谁教养。而且当时甥女因他有此许多异兆,疑他是必有造化的奇才英俊,一片痴心,还希望他有些大的作为,那么将来也可替母亲争些身后的面子,老人家死在九泉,也可瞑目了。在诚夫本人,也算得将功抵过。甥女存了这等思想,所以把那时的事情,一概放在肚子里边,始终没敢向人透露一句。时常想到亡过的母亲,地下有知,不要恨我做女儿的只顾维护丈夫,不替老人家报仇。我想到这层,兀自心惊胆战的。可怜甥女自从母亲死后之日为始,对于诚夫身上,不晓转过多少念头儿。一念母仇当报,恨不得立刻将他吓死母亲之事,宣布出来。他的有心无心,有罪无罪,听诸王法判断。那我也算对得住母亲了。转念又望他能够建功立业,替国家做事情,替母亲讨封诰,再替儿女们立点根基,也未尝不可邀亡母的原谅。这样两种念头,久留胸中,始终不得个解决。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他这人哪!舅母、舅父都在这里,不是甥女胡乱评断人家,照他这等志趣行为,要想做个英雄豪杰,怕也没甚么大指望了。甥女倒也并不一定要他怎样荣宗耀祖,但既不能成就事业,倒使甥女对于母亲的心愿,没有解决之法。这还罢了,最奇怪的是他这人,说是平常人物,为甚么又有那些异征。既然有许多的异征,怎又不见一些报应?甥女自幼读书,也曾知道自古来多少帝王名臣,当其出世之时,都有几件异于平人的征兆,尤其是梦见金龙,大贵非凡。如今你们甥姑爷,不但几个孩子有此同样的梦兆,而他本身竟于睡中会显出原形来。这等征象就了不得了。何以他的情形,却又一些没有发达腾飞的情状呢?甥女对于此事,怀疑至今。想两位老人家见多识广,也定知道这当中的道理。"

  德山是一个拘谨小心的人听了这一大片议论,深怕这位甥婿真有什么举动起来,功名富贵倒不大在意,却怕身家性命被他带累在内。听完了话,早已呆得和木鸡一般,尽自怔怔地瞧他老婆,哪里还能答复春瑛的请教。尤氏虽是女流,胆量倒比丈夫大些。她见丈夫这般情景,不觉好笑起来,说道:"甥女,你不该把这等话对你舅舅讲。他枉为男子,胆子比芥子还微细。听见这等话,兀的把他的魂灵儿吓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主见?"德山听老婆这样讥笑,不觉红了脸,讪讪地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做娘舅的,有个不希望外甥姑爷飞黄腾达么?不过我也自恨才疏学浅。甥女问我的话,惭愧一句也答不出。你既这么说,一定有什么高见。甥女不是外人,她又诚心诚意地请教你我,你却不妨从直谈谈,也好甥女放心。"尤氏笑着呸了一声,说道:"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平时些小事情,便吓得不敢出头,总要推我出去,替你说话。如今放着甥女嫡亲的骨肉,不过请教几句闲话,说不说,打甚么紧,懂不懂,又没关系。你既然说不出来,也就罢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要往我身上推,不是可笑么!"德山经她这么一说,面孔越发红了。正要回敬她几句,无奈口才实在不好,期期艾艾了一阵,半句儿也说不完全,引得尤氏和春瑛相对大笑。春瑛因说:"舅父实是万分忠厚的人,比舅母更来得质朴。舅母既然如此说,想来一定能够替我解决这个疑案,还请快快告诉甥女儿吧。"尤氏笑道:"甥女也说得好笑极了。甥女人又聪明,又读过许多书,人家许多男子都说赶不上你。难道舅母这样一个不通世务,不读诗书的乡下婆子,见识会比你更高么?不过说到乡下婆子,又有我们的乡下见识。我听人说,城外东华大帝,非常灵应。多少人求福得福,求财得财,求子孙的得子孙。甥女既是心有怀疑,大家又闲着没有事做,何妨备好香烛,同去求告大帝赐支灵签,就可以明白此中的真相了。"

  一句话提醒了春瑛,忙说:"舅母说的一点不错,东华帝君真是最有灵感的神道。好在离我家不远,舅母,我们择日不如撞日,难得今儿两位老人家双双在此。你们甥姑爷又出门去了,他说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此时才午牌时分,快去快回,正好瞒住他,一点晓不得信息。两位老人家,答应了我,我们即刻就去,好么?"德山、尤氏听了,一时倒也高兴起来。当即唤进一个下人,预备软轿香烛之类。三人都坐了轿子,龙氏轿中带着春瑛的幼子毛毛,春瑛自己带了女儿囡囡。并带了男女佣人各一,一行七个人,直奔城外东华庙内。三人都下了轿,下人们把两个孩子带去各处玩耍。春瑛让舅父母先拈了香,自己随后上去,一秉虔诚地叩了几个头,求出一支签来,三人围拢来,一同观看,那签上没有一个字,是一幅白纸。三人不解其故。春瑛便说:"没有择定日子,斋戒沐浴,必是神灵嫌我不诚,不肯赐签。"尤氏却劝她再求一签。春瑛依言,再跪再求,默默通诚,好久好久,才又求出一签。说也不信,求出来的又是那支原签,仍旧不见只字。再由尤氏代求一签,仍是如此。这一来倒把三个吓得没了主意。据尤氏之见,说:"一定是我们三人之中有什么得罪了神灵。久在庙中,越发惹得大帝厌恶,不如赶紧回去。"春瑛信以为真,大家乘兴而来,扫兴而返,慌慌张张回到家中。

  春瑛本为决疑而去,如今越发加上疑团。这日晚上,便觉神思不宁,辗转反侧地闹了一夜,倒把诚夫也闹得睡不着觉。先是疑她有什么毛病,问了几次,春瑛怕他疑心,只得勉强蜷伏,动也不动。诚夫方才睡熟,春瑛还在彷徨,直到晨鸡三唱,东方发白,方有些倦意,恍恍惚惚地进了梦境。梦见一位年轻的仙人,道衣道冠,手持拂子,自言是东华帝君的徒弟钟离权,说:"奉帝君的法旨,以尔夫获罪于天,屡逃法网。此番恶贯已满,帝君命我行诛。因念尔生性忠厚,生平并无罪过,误嫁匪人,情尤可憨,特先告戒于尔。遇有意外之事,可速避至外家,切勿心存私爱,妄思有所动作,自取无穷之祸。今天你等前来庙中求签,帝君不肯赐示,也是怕事机泄漏。妖人何等灵警,万一先期有甚么动作,岂非可危可怕?所以不得不格外秘密。你要明白此中利害,务要特别小心,慎之戒之,勿贻后悔。"说毕自去。春瑛醒转来,惊出一身大汗。回思梦境,历历在目。

  证明日间求签情形,觉得凶多吉少,又念多年夫妻,深知我丈夫的为人也颇规矩,有何大罪,致遭天谴?如此一想,觉幻梦无凭,不足深信。刚正诚夫醒来,见春瑛还是呆呆地望着,如有深思,心中不觉大奇。又恐她弄出什么毛病来,便拥住了她,温温款款地安慰了一番。又问她有甚么感触,忽失常度。这样一来,可就坏了。春瑛受此温存,愈觉丈夫关爱之深,相待之厚。不知不觉间,竟把梦中仙人切嘱之言,丢在脑后。自思身为人妻,祸福与共。无论梦境真假,别人可瞒,丈夫面上须瞒不得。于是把梦中见闻,一一地说出来。双手抱住诚夫的腰际,悄悄切切地问道:"哥哥你也替我想想,这等恶梦,怎能不叫人惊骇?"问了一回,见诚夫并不做声,心中大奇。忙把自己一张粉脸,靠近诚夫,贴住他的脸儿。正要再问,哪知诚夫的脸上忽然冷得和冰铁一般。二目大睁,怔怔地直视帐外。此时天色黎明,晨光透人,约略瞧得出他的神情十分可怕。这一来,把个春瑛吓得怪叫起来。

  未知诚夫为何有此现象,却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