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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辛开新路与靠米夫上台






  毛泽东是我们党内首先主张把工作重心由城市转到农村的人。他从中国革命实际出发,把“枪杆子”运动与民众运动结合起来,在抵制和反对“左”倾盲动主义、冒险主义的斗争中,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实行工农武装割据,艰难曲折地开辟了有中国特色的中国革命道路。这部分内容,本书前面已经讲过,这里不再赘述。这里主要讲讲王明是怎样在米夫培养扶植下“一步登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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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在中山大学搞教条宗派






  1925年秋,苏联为帮助中国革命,培养干部,继办起黄埔军校后又在莫斯科创办了中山大学。是年冬天,王明到莫斯科进中山大学,开始了他的留学生涯。他虽然读了不少马克思主义著作,但仅仅停留在书本知识上,却没有真正领会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他只有书本知识而缺乏感性知识,对中国的工人、农民接触很少,对中国国情了解甚微。在学习中,仍用国内私塾和校园中养成的“唯书”、“唯圣”的学习方法,死记硬背,比较容易表现为教条主义。加上,国际共运正盛行把马列主义教条化,又给他以深刻的影响。中山大学教员授课只讲书本知识,不联系中国实际。所以,王明学马克思主义不是遵循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不是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中国革命行动的指南,而是把发展的马克思主义看成如同“四书五经”一样的一条条“圣训”,把苏联革命的经验看成是一副副解决中国革命问题的“灵丹妙药”。他不研究中国国情,不顾中国革命实际情况如何,生搬硬套,自以为是,夸夸其谈,这就深深地打下王明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教条化,把苏联革命经验神圣化的思想基础。和王明一同陷入教条主义泥坑的博古,回顾当时的情况时说:

  教条主义的思想方法,也在这个时期种上根。一方面由于自己小资产阶级出身,受过旧教育,以后也未建立起无产阶级的宇宙观,没有在实际运动中锻炼过,到苏联后仍是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态度去学习马列主义,开始感到马列主义的精深博大、眼花缭乱;另方面受到德波林的教条主义思想影响,二者一结合则成为教条主义。

  半部《论语》治天下,读这么多马列主义书,还不能统治中国?自以为了不起。①

  王明进入中山大学后,被编在第一班学习。因当时学生绝大部分不懂俄文,教员也不懂中文,教学进度甚慢。学校决定先培养一批翻译工作者,在学生中选拔一些俄语学得快的学生,组成一个速成班,王明是被选中之一。这个速成班10多人,只学政治经济学、联共(布)党史、世界革命史和列宁主义等4门课程。担任这班教授列宁主义课的教员是该校副校长米夫,他比王明只大3岁。

  追求牡丹性格的王明,会耍点小聪明,在中山大学这个新的“花园”中,

  ①博古《在“七大”的发言》。

  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园丁”,才能“交生怒发”。他要找的园丁不是别人,恰是副校长米夫,于是乎就巴结起米夫来。他在学习的四门课程中,只在俄语和列宁主义课上下功夫。对米夫教授的列宁主义课,认真揣摩,死记硬背,在讨论时总是抢先发言,有关一些名词术语,现成结论讲起来也头头是道,很得米夫的欢心和赏识。在列宁主义课讨论时,每当发生意见分歧,米夫也总是指定王明发表意见。

  更使米夫欢心的是王明对待中共旅莫支部一事的态度和表现。1925年12月,中山大学成立中共旅莫支部分部。中共旅莫支部有一个《训练工作指导纲要》,其中规定:“我们必须完全摒除那种认为应该在学习理论之前先学俄语的错误观念”;“我们必须避免学院式的学习――学院式的学习否认理论来源于实践。”这样的规定,使得留学生不敢学理论和俄语,使得一些人谨小慎微。米夫对此规定不以为然,对旅莫支部很不高兴,指责“中国人开会太多”,指责旅莫支部不听话。于是,1926年夏,他在学生中挑起一场中山大学学生党组织归谁领导的大争论,一连开了四天会。有的同学主张应归旅莫支部领导,而王明报其米夫所重视,提出要归联共莫斯科中山大学所在的区委领导,理由是共产党不分国籍,旅居别国的共产党员理应受到所在国的共产党组织的领导,经过争论,中山大学领导作结论,最后宣布解散旅莫支部,中大党组织归莫斯科市一个区委领导,原中共党员都变为联共的候补党员。

  米夫也需要物色一个对自己今后发展有用之人,王明正是他所物色的对象。王明在中山大学种种巴结活动,不仅得到米夫的赏识,而且受到他的器重。米夫真正成了王明“交生怒发”、“争妍斗艳”的可靠“园丁”。1926年秋,在米夫的吹捧和举荐下,王明就当上了中山大学学生公社主席。1927年初,米夫率联共宣传工作者代表团到中国访问,就把还没有毕业的王明选作翻译,带在身边,先到广州,后转到上海,随后又到武汉。米夫在武汉,一是帮助中共中央宣传部工作,二是筹办中共中央党校。王明既当翻译又帮助米夫工作。米夫又带王明参加中共五大,这是王明第一次以翻译工作者身分参加党的代表大会。6月,王明又参加米夫和陈独秀的谈话。米夫向陈独秀推荐王明主持中央宣传部工作,陈独秀既不愿接受,又不便推辞,就让他在中央宣传部当干事。大革命失败前夕,王明惧怕环境恶劣,又对当宣传干事不满,想离开中国。7月初,王明又跟着米夫返回苏联,8月初到达莫斯科。

  这时,中山大学第一班已经毕业,王明留校工作,先后担任了支部局宣传干事、翻译和联共党史课教员。

  当王明返回莫斯科中山大学时,原校长拉狄克因托派问题已被解职,校长一职由教务长代理。校内正在发生“教务派”与“党务派”的争论,中国学生也被卷入这场斗争。王明先到同学中侦察活动,然后向米夫献上一箭双雕的妙计:争取未卷入两派斗争的大多数同学作为自己力量,联合“党务派”,反对“教务派”,以便全面控制中山大学权力。米夫采纳王明计谋,付诸实施,并取得成功。不久,米夫荣升为中山大学校长、共产国际东方部副部长。水涨船高,米夫所支持的王明,也逐步控制了中山大学支部局。

  米夫凭着自己的权力,精心安排王明参加1928年夏在莫斯科举行的中共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和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的翻译工作,并且作为重要的译员。在中共六大筹备工作期间,米夫指使王明等人编译了提供六大代表阅读的《武装暴动》的小册子,王明并以“韶玉”的笔名为小册子写了长序。这个小册子受教条主义思想所支配,受城市中心论思想所驱使,编了从巴黎公社到十月革命等“十次暴动的丰富经验”,其中有中国四次,即上海三次暴动和广州暴动,就是不编入秋收暴动创建井冈山根据地的经验。王明不懂中国革命实际,在序言中武断地说:“在武装群众的工作中,必须对于工业城市的无产阶级加以最大的注意,绝不能把工人阶级的武装暴动看成对于乡村游击战争的简单响应或补充。谁不懂只有无产阶级是暴动的领导力量,谁就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暴动策略丝毫也不懂。”这篇序言,大多抄自共产国际的决议,是王明早期的教条主义的代表作,却被米夫看成是宣传马克思主义关于武装暴动的理论之作。王明主编的这个小册子,不论对中共六大,还是六大以后的实际斗争,都产生了不良影响。

  米夫抓住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开的机会,不仅安排王明编小册子、写序言,还多次向代表推荐这本书,吹嘘王明;而且安排王明担任一切重要活动,包括担任斯大林会见中共领导人时的翻译;还亲自出马,在筹备选举的委员会上公开推荐王明等。米夫、王明在中共六大一唱一和,没起好的作用,却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周恩来回忆说过:

  米夫的作用在这里还不大。他起的主要作用是:散布了一些对中国党负责人轻视、不相信的话,有影响。在六大筹备选举时,他在筹备选举的委员会中说过,中国党负责人理论上很弱,现在有些较强的同志如王明、沈泽民等,暗示可以提拔他们参加中央。当然,当时是没有什么人理他的(后来传出去说,米夫要提拔他们当中央委员),可是这种说法却起了影响,造成了东方大学等校学生对党的负责人轻视,以致后来发生了反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斗争。①

  王明在中山大学学习和工作期间,不但是一个教条主义者,而且也是一个宗派主义者,他利用“园丁”米夫对他的宠爱,搞派别活动,逐渐成了中山大学支部局负责人,实际上形成以米夫为靠山,以王明为核心的王明教条宗派。博古是支部局成员,也参加了王明教条宗派的活动。

  王明等教条宗派为巩固自己势力,在米夫校长支持下,捏造“江浙同乡会”事件,以压制中大学生反对米夫和他们的风潮。王明教条宗派诬他们为“反动组织”,对他们进行斗争和打击。激忿的学生们向中共中央和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申诉,要求彻底调查所谓“江浙同乡会”的问题。中共驻国际代表团团长瞿秋白等,经过调查,作出比较正确的结论:认为所谓“江浙同乡会”事实上是属于经济互助性质的,其中虽有个别人与其他党派有些牵连,但不能说它是反动组织。于是,中共代表团在1928年8月15日写信给联共中央政治局,对联共中央监委根据国家保卫局提供的“材料”对“江浙同乡会”作出错误结论提出了不同意见。同年秋,经共产国际监委、联共监委和中共驻国际代表团联合组成审查委员会的审理,作出的结论指出:并不存在“江浙同乡会”的反动组织。

  然而,此事并没有完结。王明又转而把尚在中山大学学习的李剑如、余笃之等人,作为主要打击对象,继续进行排斥异己的宗派主义活动。1929年夏,尽管王明已经回国,但他那个宗派集团的人和米夫,乘中山大学“清党”

  ①《周恩来选集》(上卷)第184页。

  运动之机,对李剑如、余笃之等打击、迫害,诬蔑他们搞“派别活动”,有的被遣送回国,有的被流放,有的被送去做苦工。米夫和他的追随者,还收集、整理“材料”,公开点名指责瞿秋白等是“机会主义”,要对李剑如、余笃之等的“派别活动”承担责任。瞿秋白、邓中夏等人在强大政治压力下,仍然坚持原则,可是同在莫斯科的张国焘却倒向米夫一边。

  1930年春,应联共的要求,共产国际政治委员会通过了因中大派别斗争关于中国代表团行动问题决议案,对这个问题作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其中说:“以坚决的态度谴责中共代表团的代表对于中大派别斗争的行动,并请中共中央以必要限度刷新代表团的成份”。随后,中共中央决定调瞿秋白、邓中夏等陆续回国。这场斗争,是王明宗派主义挑起的,以共产国际支持的米夫和他的追随者获胜而告终。这为王明在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打击瞿秋白、为自己上台打下了基础。

  总之,王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和工作四年,读了一些马、恩、列、斯的经典著作,比较系统地学习了马列主义基本理论,亲眼看到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和建设成就,这对他信仰马克思主义、坚信社会主义必胜起了决定性影响。但是,他没有中国革命实践经验,学习马克思主义还只停留在书本知识上,靠死记硬背马克思主义的个别结论和词句;学习俄国中心城市暴动的十月革命经验,把它当作完全适合中国的固定模式。同时,他在中山大学依靠其“园丁”米夫,搞了一系列宗派活动,反对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又为他上台大搞教条宗派活动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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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拥护”到反对六届三中全会






  王明对于中共六届三中全会,先是“拥护”,后是反对,这有相当复杂的情况及各种因素。

  ①朱仲丽《黎明与晚霞》,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版,第97页。

  周恩来、瞿秋白带着共产国际《关于中国问题决议案》回国,于1930年8月后半月陆续到达上海。他们按照共产国际指示精神,做了大量耐心细致工作,及时制止立三错误在各地贯彻,为中共六届三中全会召开准备了条件。

  9月下旬,根据共产国际决议精神,瞿秋白、周恩来主持召开中共六届三中全会。会议批判了“立三路线”对中国革命形势的极左估计,停止了组织全国武装暴动和集中全国红军进攻中心城市的计划,恢复了党、团、工会的独立组织和日常工作,李立三本人也在会议上开始承认了被指出的错误,接着就离开了中共中央的领导岗位,前往共产国际检查错误。这次会议对于停止“立三路线”的执行,巩固和发展红军和苏维埃根据地都起了积极作用。

  王明一贯以共产国际决议为准。他既知道共产国际《关于中国的决议案》,又知道三中全会是贯彻共产国际决议而取得重大功绩,共产国际远东局代表把王明、博古等找去谈话,谈三中全会路线正确,你们不准反对。王明、博古等对三中全会不得不表示“拥护”。博古后来说过:三中全会后,周恩来找我们谈分配工作,通报三中全会,“我说过同意三中全会,王明亦同意的”。

  但是,王明、博古等又对三中全会极为不满。三中全会在纠正李立三错误的同时,没有撤销王明、博古等因反李立三而受到的处分。更使他们难以容忍的是:瞿秋白不仅主持召开三中全会,而且会后还主持了中共中央工作。因为,瞿秋白在莫斯科做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时,同情中山大学多数同学反对王明小宗派,引起了王明等强烈不满。随后,王明等在共产国际东方部负责人米夫支持下,把此事歪曲事实告到共产国际,共产国际曾撤销了瞿秋白中共代表团团长的职务。正因为如此,王明、博古等有着反对三中全会及其后中央的思想基础。

  这个时候,共产国际收到中共中央8月3日政治局会议记录,才发现李立三有个企图把苏联卷入战争的狂妄计划,十分恼火,立刻把立三错误上升为路线错误,指责他是“反国际的政治路线”。接着,共产国际又接到中共六届三中全会文件,知道瞿秋白主持中共中央工作又很不满意,于是在十月发出了《共产国际执委给中共中央关于立三路线问题的信》(即国际十月来信),明确指出立三的错误是政治路线问题,与共产国际政治路线相对立的。

  共产国际态度的变化,中共中央在上海毫无所知。然而,当时还留在莫斯科的沈泽民、夏曦、何凯丰、陈昌浩等,从共产国际米夫那里知道了国际七月来信的精神。11月上旬,他们陆续从苏联回到了上海,同时把共产国际确定立三问题是路线错误的精神,首先告诉了王明等。仅隔几天,沈泽民带着共产国际十月给中共中央来信(俄文的)又回到了上海,一到上海没有及时把信交中共中央,而是先给王明看。博古后来回忆此事时说:沈泽民将国际来信原稿交王明看过。

  王明、博古以为反对三中全会及其后中央的时机已到,立即在他们那帮人中互相转告,到处串连,准备在党的会议上,以突然方式,捅出“立三路线”问题,同中央对着干。他们知道共产国际十月来信精神后,11月13日联名给党中央写信,尖锐地提出:“立三同志的路线和国际路线是不能并容的。立三同志路线的发展,必然要走到脱离共产国际,反对共产国际的地位上去(事实上已经走到了这种地位)。”他们看到共产国际十月来信原件后,经过策划,又于11月17日联名给党中央写信,侧重点是标榜自己为反立三路线的“英雄”,还向党中央提出强硬的三条要求:“1.正式公开宣布立三路线的实质,教育全党;2.正式公开在各种会议上及党报上宣布我们与立三同志争论的真相,撤销对我们的处罚;3.禁止任何同志在任何会议上继续对我们的诬蔑和造谣!”同时,他们进行宗派串连活动,以没有撤销对他们的处分为借口,改变三中全会后曾经表示服从分配到苏区工作的承诺,仍然赖在上海城市里活动。同王明在一起工作的李初梨回忆说:“三中全会以后,中央决定王明、博古等去中央苏区。王明就离开省委宣传部,搬到斗鸡桥。国际来信以后,他们就不去苏区了。”①

  中共中央于11月16日才收到共产国际十月来信,连续于18日和22日两次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检讨三中全会和三中全会以来党的践线问题。党中央在接受十月来信基本精神的同时,仍在维护三中全会所制定的路线,对于王明、博古等人的宗派活动予以批评。周恩来针对王明等的宗派活动,强调指出:“已经知道国际来信的同志(如新由莫回国的),必须召集一次会议,要他们站在巩固党、帮助中央领导的立场上来做工作,不允许不经过组织而走到分裂党的方式上去。”瞿秋白在22日会议的报告中说:“沈泽民的方式与精神是离开政治局的领导??他们知有国际来信,但不公开说已知国际来信,请求政治局如何办,反而突然在工作会议中提出来,这可使一般同志很惊奇与发生其他倾向”,“使同志们惊慌不明”。12月7日,周恩来根据政治局会议精神在中共中央机关工作人员会议上,作了批判立三路线的报告,其中也对王明、博古拒绝党分配他们去苏区工作的错误行为进行批评,并且指出:“尤其要反对有小组织倾向的同志们的超组织的活动,在过去与伯山(即李立三)同志争论的四个同志在不平衡、革命高潮等问题上是对的,但陈韶玉(王明)、秦邦宪(博古)等同志则借此扩大发展他拥护国际路线的影响,这是不应当的。在韶玉同志《开始在主要几省甚至一省建立中国苏维埃政府问题》的文章上面‘夺取武汉这一可能的前途,成为不远将来的现实’,‘夺取武汉的胜利,有使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完成,并且是中国现阶段革命转变到社会主义的正式开始。’他这样的观点,与伯山同志是同样错误的。这证明韶玉同志对这些问题也没有弄清楚。”①

  王明、博古等人反六届三中全会及其后中央的活动,虽然遭到党中央的批评和抵制,但却得到共产国际的支持。共产国际发出十月指示信的同时,电召李立三赴共产国际检查错误。12月初,共产国际东方部米夫等在听取李立三的检查,并审查了六届三中全会的文件和新的中共中央给各地党委的指示及党报的社论以后,给共产国际执委写了《关于中国党三中全会与李立三同志的错误的报告》,其中指责李立三在犯了路线错误,不仅全盘否定六届三中全会纠正立三路线的积极作用,而且批评六届三中全会“没有揭发立三路线的实质”,“反而对立三托洛茨基主义盲动主义践线采取调和态度”②。报告还点名批评瞿秋白犯了“调和错误”,“耍两面派”,“小团体”活动。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扩大会议(李立三出席挨批)讨论这个报告时,要改造中共中央核心组织的意图说得更明白。苦秋莫夫发言无理指责秋白同志说:“他在这里同意反对立三主义,同意国际一切指示,同意根本的当前任

  ①《访问事初梨谈话记录》,访问者:曹仲彬,1984年11月4日。

  ①盖军、于吉楠《陈绍禹是怎样上台的》,《党史研究》1981年第2期。

  ②《布尔塞维克》第四卷第三期(1931年5月10日出版)第66―75页。

  务的一切措辞,他回到中国之后,在私人关系的空气之中,丧失了自己的一切原则,而无原则地领导了三中全会。”③皮同志发言,按“教条化”标准吹嘘王明、博古等人说“在苏联有许多学校有好几百中国同志在那里学,他们之中有很好的同志知道列宁主义布尔塞维克的理论和实际。他们回去了,但是不能够作领导工作??费了很多力量和钱才能够把他们派回中国去,然而秋白或者立三不要他们作党的工作,我们以为这是无论如何是不能允许的。现在怎么办呢?我以为应当发动一个公开的运动反对立三主义和那一部分政治局。”①如果说,共产国际东方部的报告全盘否定中共三中全会,对瞿秋白主持中央不信任、把他排斥在中央领导之外的话,那末,共产国际执委主席团会议就是道出想让在莫斯科培养的、自己信任的王明等人上台,担任中共中央的领导工作。为了贯彻国际路线、扶植王明上台,共产国际还特地派东方部副部长米夫亲自来华付诸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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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追随到所谓反对“立三路线”






  王明1929年春回国,主要从事宣传工作,写过一些文章。其中一部分是反对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统治,支持社会主义苏联、国际工人阶级和国内工农革命运动的,但多数是宣传“左”倾思想,为立三“左”倾冒险主义推波助澜、鸣锣开道的。立三路线形成有一个发展过程,王明追随立三“左”倾冒险也经历了一个过程。当“立三路线”正式形成而遭到共产国际批评之后,他摇身一变,就成为反对“立三路线”的英雄了。

  在园丁米夫精心培育下,执着追求“花中之王”的牡丹性格的王明,成为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无冕之王”。在王明回国之前,米夫以共产国际东方部的名义给中共中央打电报,指示中共中央对王明的工作给予妥善安排;对王明回国的车票、船票给予特别关照。据王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黄理文回忆,米夫对王明回国特意作了安排,“上火车坐的是头等车厢,两人一个小包间,窗帘拉着,谁也看不见。这在苏联只有中央委员才能享受这种待遇,而中国同志只有瞿秋白等少数政治局委员可以享受这种待遇”。“到海参崴换轮船时,王明坐的是二等舱,而留学生回国大家都坐三等舱”。①王明到上海时,国内革命斗争很需要理论干部。中共中央对王明这样学过理论回国参加实际斗争,寄予了厚望。为使他所学的理论能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准备派他到苏区去工作,了解中国实际,学习革命经验。连护送他去苏区的交通员都已派定。但是,王明怕农村革命根据地环境艰苦,总想留在上海大城市,在党的上层机关抛头露面,真正显露出在城市庭园中生活

  ①转引自曹仲彬、戴茂林:《王明传》第99页,吉林文史出版社1991年5月第1版。

  的牡丹习性。党组织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他的要求,允许他留在上海,然而并没有留他在中央机关,而派他到上海沪西区作中央党报采访员兼送报。7月,王明调任沪东区委宣传干事,兼作《红旗》报通讯员,10月又调任他作《红旗》报的编辑。

  王明从回国到1930年1月被捕这段时间,参加过一些基层党的、工人的会议,做过一些工作,但他不主动深入工厂、深入工人了解情况,去做细致的工作,而是躲在秘密机关里看报纸、写文章,总共写了30多篇文章。文章主要宣传共产国际决议和指示,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在错误的东西中,也有他自己的发挥,其特点就是“左”。共产国际的错误部分是“左”,他的发挥比共产国际的“左”还要“左”。王明这些文章中“左”的宣传,集中反映在三个问题上。

  第一,形势与党的任务。1928年7、8月间,共产国际六大确定“第三时期”理论,从当年起资本主义体系总危机进入“第三时期”,“即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帝国主义战争,帝国主义国家的反苏战争、反对帝国主义和帝国主义者武装干涉的民族解放战争和大规模的阶级搏斗的时期”。王明作为会议翻译人员,对此心领神会,回国后写文章,把教条主义宣传国际理论和主观主义的个人发挥结合起来,反复宣传世界战争“终将爆发”。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形势也作了过高估计,1929年10月26日给中共中央的信中说:“中国进到了深刻的全国危机的时期”,“工人运动的新潮正在高涨,这是革命新浪潮的发动”,“农民运动以及其中的游击战争运动,正在复兴”。信还提出:“我们固然不能够预言全国危机转变到直接革命形势的速度,然而,现在已经可以并且应当准备群众,去实行革命的推翻地主、资产阶级联盟的政权,而建立苏维埃形式的工农独裁”。①王明写文章发挥说:国民党压迫和欺骗群众的政策,“一天天的走向破产”,“直接的武装行动已成为广大劳苦群众所采取的斗争手段,加紧了党准备武装暴动的任务”。“因此,党应当把党员军事化及武装工农的工作立刻实行起来。”他在《第三次暴动与“第四次暴动”》一文中又说:上海工人举行了三次暴动,还要干个第四次暴动,“反对进攻苏联和反对军阀战争的目前两大革命任务,只有工农大暴动才能完成”。他鼓吹:广州暴动二周年纪念日、反军阀战争周“均迫在日前了,全中国的广大工农劳苦群众积极准备一个伟大的暴动预演――政治总示威”。①这种普遍号召全国范围内的“总政治示威”,否认了革命发展的不平衡,为冒险行动提供了依据。

  第二,关于中国革命性质问题。他夸大中国民主革命中的社会主义成分,把反对资产阶级同反帝反封建并列。在《两个策略与两个政纲》中提出了我们的政纲:“以无产阶级领导广大农民群众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余孽,反对资产阶级,推动革命向前发展,使中国革命不仅彻底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任务,而且使之转变到无产阶级革命”。在《与一个工人同志的谈话》中,把反资产阶级问题讲得更突出:“我们现在的革命,一定要反对资产阶级;中国资产阶级投降帝国主义,妥协了封建军阀,成为中国反革命的主要力量之一,它们剥削中国工农,压迫中国工农,屠杀中国工农,与帝国主义、买办、地主、军阀、官僚、豪绅一样残酷。现阶段中国革命任务的完成,只

  ①《中共中央文件选集》(5),第791、792页。

  ①《王明言论选辑》第47页。

  有在同时彻底反对中国资产阶级的条件下,才能做到。”

  王明把资产阶级当成中国革命对象,与此相联系,他也把富农当成革命对象。在共产国际代表布哈林、米夫指导下,中共六大制订的《政治决议案》正确提出:“故意加紧反对富农的斗争是不对的,因为这就混乱了农民与地主阶级的主要矛盾。但是并不是说要放弃对于富农半地主的阶级斗争”。六大后的第二年(即1929年),苏联要实行农业集体化,并在集体化运动中解决富农问题。布哈林反对这一政策,于是进一步加紧了反布哈林“右倾”的斗争。米夫不仅故意地反对布哈林右倾,以示在中共六大决议中有关富农问题的表述与已无关,而且要把苏联的消灭富农、反对右倾的政策,不顾地点、条件硬照搬到中国来。米夫等人起草了《共产国际执委会就农民问题给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信》,于6月7日发出,要求中共中央“重新审议农民问题”,指出“对待富农的态度这个问题”,“中国同志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并主张没收“富农的地产”。王明看到这封信,如获至宝,大加宣扬。他在《极可注意的两个农民意识问题》一文中,主张坚决地、不动摇地、丝毫不放松地反对富农;不加区别地反对一切富农;谁不赞成反对一切富农,谁就是“农民意识”、“富农意识”;要同时反对资产阶级和富农。王明提出反对所谓“农民意识”,“富农意识”,比“立三路线”时用来批评毛泽东还要早一年。

  第三,关于中国革命道理问题,王明坚持城市中心论。他在《广州暴动二周年纪念》的文章中,在叙述了武装暴动、夺取政权的经验教训后说:“只有中国工农兵群众继续广州暴动的精神,以武装暴动的手段,根本推翻帝国主义在华的统治,打倒帝国主义指挥下的买办地主资产阶级联盟的国民党政权,建立工农兵代表苏维埃政府,是唯一正确的手段!”所谓“唯一”,是排它的,除城市武装暴动的手段外,就是排斥了毛泽东等开辟的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实行“工农武装割据”、以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

  王明在《红旗》报当编辑时,于1930年1月12日,去英租界垃圾桥附近出席由上海工联召开的一次布置年关斗争的会议。会议进行过程中,10多个巡捕突然闯进会场,将王明等20多人(绝大多数是工人)全部逮捕,押入老闸房。到了老闸房,警方当即讯问被捕人员的姓名、住址。王明报了假名,却供出了住址是鸭绿路。这就不能不影响到我党中央在鸭绿路秘密办公机关的安全。

  被捕的当天下午4时,“340号”巡捕送糙米饭来,王明等人就同他商议,请他给狱外的人送信,他表示同意。王明随即从被捕的工人中找到铅笔和几张草纸,写了一封信给他的中山大学的同窗好友、当时任中宣部秘书的潘问郁(后来成了叛徒),并对巡捕说按地址送到后给酬劳金14块大洋。他写信的目的,是通报他自己已被捕、关押地点和“简供”,请求营救。他还要巡捕向潘问郁要高介之的住址等。据当时在中宣部资料科工作的邵珍回忆说:

  由于组织上通知我们赶快搬家,我不愿意搬家,埋怨了几句。王铁江他们才把这个事情的经过给我讲了。他说:“陈绍禹(即王明)去曹家渡开会,被敌人捉去了。后来他叫个警察送来了一封信,我把信收了。由于咱们机关暴露,所以中央决定咱们机关赶快转移搬家。”搬家前,我把一般的文件材料全烧了,整整烧了一个晚上。①

  王明为自己早日获释,让巡捕到中央秘密机关送信,暴露党的秘密机关,严重违背了党的政治纪律。

  王明等在老闸捕房关押一段后,于1月22日上午被解送到提篮桥监狱内特犯间。年关即将到来,一些工人难友因过年而想家、怕失业,有的怕引渡到中国的公安机关受酷刑等。在这种情况下,王明做过一些安慰的工作,教他们认字,也讲过一些反帝的道理。但在交谈中,他表示对上海工联会的极大不满,说在那么一个地点举行这样大的会议,文件一大堆,能不被破坏吗?这给工人造成对工联会的不信任感。王明还同一个安徽籍的看守攀谈,并认作了乡亲。

  2月4日下午,英租界当局宣布将王明等人引渡到国民党政府的上海警察局,下午7时解到。由于王明穿的是工人服装,个子较矮小,没有引起敌人的特别注意。敌人尚未发现王明的真实身份,警察局让王明“交保释放”。在办手续时,王明的那位安徽乡亲看守,让他随便添了一个名字,就算有了保人,叫他于2月18日上午出狱。

  王明出狱那天,在街上行走,正好碰上在安徽农中的老同学王逸常(时任六安、霍山联合县委书记,来上海向中央报告情况)。王逸常回忆这段情景说:“1930年初,有一天,我在路上遇见陈绍禹,他刚从监狱出来。我把他送到了旅馆,给他买了饼干、面包,安排好后我才走的。我只记得他对我说:‘这个监狱有些资产阶级味道。他们看我小个子,看不起我,认为我不像一个革命的共产党员样子,就把我放了’。不久他自己找到了党组织。”①出狱后,王明写了给米夫和中共中央两封信。给米夫的一封信,据盛岳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一书中说:王明这封信诡称在狱中遭到毒打,抱怨中共中央把他丢在脑后。米夫大发雷霆。他在四中全会前给中共中央信中,赞扬陈绍禹的英雄主义和称他是英勇革命者的典范,指责李立三的领导不给陈(指王明――作者注)安排重要职务。”②另一封信,是王明出狱后第三天写给中共中央的,长达29页。信中汇报了一些情况,同时也避重就轻地承认自己有“错误或疏忽”,但又极力为自己开脱。

  中共中央没有因王明为开脱自己而不执行政治纪律。中央审查了他被捕的经过和他写给中央的信,查明事实真相后,于1930年3月16日给王明写了一封信,严肃指出他这次被捕“犯了几种重大”错误:其一,供出中央秘密机关的地址,“影响机关安全”,“给一般同志以极坏的影响”;其二,让“巡捕送信到中央秘密机关”,违背了纪律;其三,“躲避自己的错误”,“没有在错误中取得教训,改正自己错误的决心”;其四,指出他所说“‘中央解决你的问题不要给取消派借口’,表现着你完全不接受中央批评的精神”。据此,中共中央决定给王明以党内警告处分,同时希望他能虚心接受批评,勇敢地改正错误。

  王明因被捕泄密,不仅受到党内警告处分,而且被撤换在中央宣传部及《红旗》报的工作职务。他犯的这类错误是不宜在白区做秘密工作,应送到

  ①转引自曹仲彬、戴茂林著《王明传》第141页。

  ①转引自曹仲彬、戴茂林著《王明传》第142页。

  ②盛岳《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第259页。

  农村革命根据地去锻炼,去学习革命实践经验。党中央本想让他随许继慎、熊寿暄去鄂豫皖根据地工作。李立三鉴于他不愿到农村革命根据地,又考虑到他能耍笔杆、写文章,中央最后决定调他到党领导的最大群众团体――全国总工会工作,任全总党团秘书和《劳动》三日刊编辑。

  王明到新的工作岗位后,辜负了党中央对他的期望,不认真地接受教训,改正错误,好好工作,而是满腹牢骚,闷闷不乐,一有机会就发泄。他以米夫为靠山,打着共产国际的旗号,公开向党要权、要地位。有关王明这一段情况,当时全总负责人罗章龙有如下回忆:

  我们在一起办公。王明到全总宣传部后,一直不好好工作,他认为是被大才小用了。在一个偶然的场合,王明对我说:“想与你谈谈。”我们如约作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王明说:“??东方部派我们回国不是做普通工作,而是要做领导工作的”。他对我反复强调:“我们是共产国际直接派来的,你要认识这一点。”他还对我说:“中国的党自建立以来一贯幼稚,不懂马列。苏区的人更不懂,他们什么也不晓得,一贯右倾,搞富农路线。??我们要把党从上到下加以改造。”??我回到全总机关,同志们都来问我,王明找我说些什么,我把王明说的话与大家转述了,同志们听了之后都十分气愤,纷纷要求把王明打发回去。在这种情况下,王明很苦闷。①

  王明一方面大有怀才不遇之感,另一方面又急于想出人头地。自己受处分对中央不满,而对李立三鼓吹“左”倾冒险主义,却认为符合共产国际精神,紧迫不舍。4月,蒋介石同阎锡山、冯玉祥发动中原大战,双方投入兵力100万,后方兵力空虚,对革命发展极为有利。毛泽东、朱德、彭德怀领导红军,利用有利形势,分兵以发动群众,实行“工农武装割据”,大大发展了革命形势,为大规模的军事反“围剿”打下了坚实基础。但是李立三不是从实际出发,有效地组织进攻,而是鼓吹“左”倾冒险主义,王明也不甘落后,亦步亦趋。

  5月15日出版的《布尔塞维克》第3卷第4、5期合刊上,同时发表了李立三的《新的革命高潮前面的诸问题》和王明的《目前军阀战争与党的任务》两篇文章。两文均以共产国际的“第三时期”理论和各项决议为指导,夸大国内军阀战争危机,宣传“左”倾盲动。可以说,王明这篇文章,是一篇追随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的代表作。

  当时,李立三已主持中共中央工作,他的文章代表着中央的观点和主张。他这篇文章14000字,分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论革命高潮、怎样准备夺取一省与几省政权的胜利条件等六大部分,通篇充满着“左”倾错误观点,是形成立三路线的理论依据。王明尽管还是《劳动》三日刊的小编辑,但俨然以“党内理论家”自居,发表比李立三文章还长三分之一的大作。他的文章分军阀战争普遍全国、武装夺取政权是变军阀战争为国内战争的具体内容、力争实现革命首先在主要数省甚至一省胜利的前途及加紧反右是目前党的最主要任务之一等九大部分,虽然小标题与李立三的有所不同,但都是用“左”倾观点观察、分析中国的形势和革命问题,而且某些方面比李立三文章的“左”倾理论性还要强一些。

  ①罗章龙《上海东方饭店会议前后》,《新华文摘》1981年第5期。

  诚然,李立三与王明的身份不同,阐发的角度不同,论述的侧重也不同,但这两篇文章都是这个时期“左”倾冒险主义的代表作,其主要共同点如下:

  李立三和王明都认为,国民党新军阀混战是国民党统治危机崩溃的表现;(2)他们都认为,国民党统治的危机促使新的革命高潮到来,目前新的革命高潮已经逼进;(3)他们认为武装暴动夺取政权的任务目前已摆在党的面前,党就应当领导工农群众举行武装暴动、夺取政权;(4)他们都认为争取一省与几省首先胜利的条件已经成熟,应当作为党的总战略和总任务。王明提得更具体,“力争革命首先在武汉及其邻近各省胜利的前途加速实现”。这一点,不久被李立三所采纳,并变成了行动口号:“会师武汉,饮马长江”;

  他们都鼓吹城市中心论,实现以武汉为中心的首先胜利,反对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因为这时毛泽东等已从实践中开辟了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成为他们推行城市中心论的主要障碍。所以,他们起劲地反对。特别是李立三反对更烈:“没有中心城市、产业区域,特别铁路海员工厂工人群众的罢工高潮,决不能有一省与几省政权胜利。想‘以乡村包围城市’,‘单凭红军来夺取中心城市’,都只是一种幻想,一种绝对错误观念。”(6)他们认为右倾是目前党内主要危险。李立三说:“目前主要的危险仍然是对革命形势估计不足的右倾观念”。王明则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现在党内存在有各种右倾倾向,是非常主要的危险”,“加紧反对各种右倾及对右倾采取调和态度的调和倾向,是目前党的主要任务之一”。这是王明掌握党权后把“立三‘左’倾路线”当作右倾来批的一条依据。

  以上六点,是李立三、王明文章中的共同观点和‘左’的主张(6月,李立三又把王明调回中宣部任秘书)。当然,也有非原则的表述不同,李立三文章中把革命高潮同直接革命形势混为一谈,大谈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的所谓“辩证关系”。王明文章未涉及这两个观点,尔后这竟然成为王明与李立三争论的重点,成为王明反“立三路线”时的资本。

  此时,博古等从莫斯科中山大学回到上海,与王明汇合,在上海又进行宗派活动。

  那么,王明为什么又一下子变成所谓反“立三路线”的英雄?事出有因,是事先知道共产国际态度的变化,便正式进行了“反对立三路线”的斗争。

  1930年6月11日,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由李立三起草的《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的决议,标志着以李立三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在党中央占了统治地位。从根本上讲,李立三的“左”倾冒险错误,就是在共产国际“左”的思想指导下发生的。但是,李立三的“左”倾错误,在某些方面又超出了共产国际所能允许的范围,比如他主张近期内发动全国暴动,是共产国际所不同意的。首先是共产国际远东局驻上海的代表罗伯特,反对6月11日《决议》。尽管中共中央再三要求,共产国际一直不批准这个决议。共产国际这些动向已为王明所获悉。当得知中央将于7月9日召开政治讨论会后,就与博古一起,邀集王稼祥、何子述先开串联会。王明说,大家都是中山大学的老同学,交换交换回国以来的见闻和感想。在谈论中,逐渐把话题集中到6月11日的决议上,大家都谈了对决议的意见。王明最后说:“今天的交谈很好,对李立三他们那一套,凡是马克思主义者,都不能漠然置之,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过几天,中央机关要召开一个政治讨论会,大家都可以也应该去谈谈意见,为了维护马列主义和国际路线,这是非常必要的。”①王明搞这么一次串联会,目的在于动员大家作好准备到会上发难,造成一个反对《决议》的声势。

  在中央机关政治讨论会上,李立三主持会议,说明讨论会是如何进一步贯彻《决议》的问题。话音刚落,既懂理论又了解实际情况的何孟雄立即发言,反对《决议》中的“左”倾冒险。王明以为时机已到,随即催促博古、何子述、王稼祥接连发言,对决议提意见。接着,王明长篇发言,慷慨陈词,就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问题、高潮与直接革命形势问题、一省与几省的政权和反右倾问题,对李立三的“报告”和《决议》的一些提法提出批评,并指责李立三犯了躲在“左”倾词句之下的右倾机会主义实质的错误,是托洛茨基主义、陈独秀主义和布朗基主义的混合物。

  李立三急切推行“左”倾冒险主义,在会上就给王明等人扣上“右派”、“小组织者”等帽子,企图把他们压下去。向忠发还宣布给王明以撤销中宣部秘书等一切工作的处分。但是,王明并没有被李立三、向忠发的高压所吓住,因为他有共产国际米夫的支持。第二天,他给中央写了信,重申政治讨论会上发表的意见。

  标志“立三路线”的6月11日《决议》和王明“反对李立三路线”给中央这封信,两相对照,可以看出:两者都“左”,总的方面是一致的,在基本问题上王明不可能“反对李立三路线”,并多次称《决议》及其报告人是“非常正确的”、“我完全同意”等;两者在某些具体问题上有区别,对有些问题王明的观点和主张比李立三更“左”,他是站在更“左”的立场上反对“左”;王明不同意“把高潮与直接革命形势混为一谈”,这是对的,但这是照搬斯大林的;两者在具体提法上有时有些不同,但王明不是通过讨论纠正李立三“左”的错误,而是找借口反对李立三,为自己上台打开通路。

  政治讨论会后,李立三实行家长制,以中共中央名义给王明“留党察看六个月”处分,给博古等“严重警告”处分,并决定他们分别下放,调王明到江苏省委宣传部工作,博右暂留全总机关等。这说明,王明与李立三较量第一回合暂时受挫。王明从中也看到自身还不具备推倒李立三的力量,于是在受处分后再次给中央写信,声称:“我虽对中央这一决议有不同意见,但坚决拥护它”。实际上,王明在等待时机,准备新的较量。

  从6月11日《决议》到中共六届三中全会之间,王明很少在党刊党报上发表文章,仅查到的两篇――《什么是“流氓”与“匪”?》、《“没收地主阶级的一切土地”――还是“没收一切土地”》,都没有反对李立三“左”倾冒险的内容。倒是他被调到江苏省委宣传部后又转到省总行委工作期间,他对“左”倾盲动极感兴趣,很积极地投入编写快报、起草传单、印刷标语等工作,获得部门负责人的好评。

  一直到中共六届三中全会以后,共产国际再次来信批评“立三路线”时,王明、博古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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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夫扶植王明上台






  米夫以共产国际代表身份,约于1930年12月10日突然来到中国上海。他到中国的重要使命,就是改造中共中央政治局成份,把瞿秋白赶下台,把王明等扶上台。他一到上海,不见中共中央主要负责人瞿秋白,却先召见他的得意门生王明等人,听取情况汇报,征询解决中共党内问题的意见,并面授机宜。王明这棵莫斯科中山大学培养的含苞待放的牡丹,回国两年都不能开放,而且还惹了一身骚,这次见到苏联“园丁”――米夫,真是感激涕零,有望洗掉身上泥巴,竞相开放,因此积极配合米夫的活动。随后,米夫再同中共领导人瞿秋白谈话,又会见罗章龙等。

  米夫经过几天了解,为王明上台采取干涉中共内部事务的四个实际步骤。第一步,认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已决定召开的紧急会议,未必能使王明等人占据中央领导地位,还是以开六届四中全会比较有把握,于是向中共中央提出召开四中全会的硬性建议。中共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对共产国际代表的意见不得不接受。12月14日,中央政治局开会接受米夫建议,决定收回召集紧急会议的成命,改为召开四中全会,第二步,向中共中央施加压力,要中央撤消对王明等人的处分,吹嘘他们是懂得列宁主义和布尔塞维克理论和实际的人,搞中国革命没有他们是不行的。在共产国际代表敦促下,中共中央于12月16日发出了《关于取消陈韶玉、秦邦宪、王稼祥、何子初四同志的处分问题的决议》。决议说:“中央政治局当时因为赞助与执行立三路线的缘故,竟因韶玉等四同志批评中央的路线而妄加他们以小组织的罪名,给韶玉同志留党察看6个月的处分,给其他同志以最后严重警告,这显然是更不正确的”。“现在除正式取消对他们的处分外,并将此错误揭发出来,以加重韶玉等四同志对立三路线之不调和的斗争的责任”。①第三步,22日,在米夫的压力下,中央政治局又发出“第九十六号通告”,申明要“深刻的检查自己过去的工作”,承认“三中全会的路线仍然成为立三路线的继续,并对立三路线加了一层保障”;表示要在“党内实行改造”,“必须引进积

  ③《布尔塞维克》第四卷第三期第15页。

  ①《布尔塞维克》第四卷第三期第60―61页。

  ①载《党的建设》1931年1月25日第1期

  极反立三路线反调和主义的干部尤其是工人干部到指导机关,必须坚决的反对以派别观念对抗反立三路线的分子,而造成掩护立三路线的小组织行动”。

  ②第四步,在米夫进一步压力下,中共中央于25日任命王明为中共江南省委书记(管理江苏、浙江、安徽的党组织)、博古为团中央宣传部长。这是米夫把王明等拉入中央领导岗位的重要步骤。

  在米夫压中共中央的同时,王明等在下面攻中央,百般挑剔中央的工作,破坏中央的威信,使中央无法继续工作,以造成逼瞿秋白下台的形势。他赶写、修改《两条路线》小册子,印发给江南省委管辖的各级党组织,以新的“左”倾纲领同六届三中全会的决议相对抗,大造舆论,反对中央。

  六届四中全会前,米夫不仅起草了四中全会决议,而且拟定了以共产国际远东局、中共中央政治局名义提出的中央委员、候补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候选名单;拟定了参加会议的人员,规定扩大的四中全会除中央委员、候补中央委员及各地方、各部门的代表以外,还要让莫斯科回来的一些学生代表参加,并且凡参加会议的人都有表决权。王明通过各种办法向小宗派的人布置发言的内容。当米夫、王明经过一番策划后,采取突然方式召开六届四中全会,会期限制一天,就是不让民主讨论,只让大家举手通过决议和选举王明上台。

  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于1931年1月7日在上海秘密举行,参加会议的中委、候补中委22人,列席代表15人。名义上的总书记向忠发主持会议,并宣读了由米夫审定的《中央政治局报告》。王明作长篇发言,极力宣扬他会前写出的《两条路线》的观点,指责六届三中全会仍然继续立三路线,点名批判瞿秋白同志,宣称必须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全面彻底地改造党,强调全党尤其是要加紧反对右倾机会主义。会议通过了《中共四中全会决议案》,最后按照米夫以远东局名义和中央政治局事先议定的名单,增补王明、沈泽民、夏曦等9人为中央委员;瞿秋白、李立三、李维汉退出中央政治局,新选刘少奇、王明、王克全、任弼时、陈郁等5人为政治局委员,政治局主席仍由工人向忠发担任。这样,六届四中全会改造了党中央成份,实际上批准了王明扬“左”反右的《两条路线》的总纲领。

  六届四中全会闭幕后,为贯彻共产国际意图和四中全会的决议,米夫仍留中国上海,一些大政方针主要由他决定。所以,中共中央的领导权实际上是由米夫全力支持的王明所操纵。接着,又改组了团中央领导机关,由博古担任团中央书记。6月,政治局总书记向忠发被捕、被杀,王明担任中共中央代理总书记。至此,王明这棵红“牡丹”终于真正成了“花中之王”了。

  六届四中全会后,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开始在各地贯彻。中共中央派遣许多“钦差大臣”到全国各地去,对革命根据地和白区地方党组织进行所谓“改造”。他们对怀疑或不支持他们的同志,动辄扣上“右倾机会主义”、“富农路线”、“两面派”等帽子,加以“残酷斗争”、“无情打击。”

  ②《中共中央文件选集》(6),第477―4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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