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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中也有多云






  应该说,贺子珍与毛泽东婚后是甜蜜的。

  八角楼上,有她们甜蜜的说笑声;茅坪河旁,有她们散步的身影;千年的枫树下,有她们交谈的场面。一个当学生,一个当先生,研究古典诗词,评析《红楼梦》的人物命运,寻找共同兴趣,在寻找中让爱情再加一层蜜。

  战争年代是艰苦的,艰苦的年代也孕育着浪漫。一个鸡蛋,一只山鸡都有一个甜美的故事。比如说一个鸡蛋,是贺子珍特意从乡亲那里买到的,因为毛泽东发烧没有了食欲。贺子珍问毛泽东愿意怎么吃?毛泽东说,煮吃太浪费了,就打鸡蛋汤吧!我喝一碗,你也可以喝一碗;有时候一个鸡蛋煮熟了,毛泽东说,你吃黄我吃青,这叫青包黄,大让小吆。是啊,毛泽东不但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她们两人的婚姻中,毛泽东始终扮演大哥哥的角色,而贺子珍则以小妹妹自居。因为生活需要多彩,日子需要浪花。小两口磕磕碰碰,也是寻常事。

  天有阴晴,一缕阴云遮着了明丽的阳光。

  她们婚后不久,小两口就着着实实地吵了一架。

  且说贺子珍这性格中有两条“龙”,一条龙姓“刚”,是说她温柔中透着姑娘中少有的刚性;一条龙姓“强”,是说她平和中透着姑娘少有的要强来。应该说吵架拌嘴就是这“两条龙”的作祟。

  应该说这性格中的“这两条龙”是她的人生优点,也是她致命的弱点。古人云,两强相争,必有一伤。

  再说她们新婚后的第一次争吵,是贺子珍不甘牺牲自己事业的表现。

  贺子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难道只有秘书工作才是我的事业吗?整天价在屋子里,保管、整理文件,感到没有意思!”

  毛泽东道:“也许你不嫁给毛泽东,你可以做女将军、女司令,但是你嫁给了毛泽东,做秘书这是最合适你的工作。如果从大的方面讲,这叫服从组织。”

  贺子珍道:“你不是说青年人应该有自己的追求,我觉得秘书工作太单调,锻炼不了人。再说我是从基层上来的,更应该适合基层工作。坐苦不如下去吃苦。一个人的价值得不到发挥,这是最大的苦!”

  毛泽东耐心解释:“你政治好落后。秘书工作是头脑工作。不是说任何人都能干得好的和干得了的。这里面有个素质问题。一是说它重要,它担负着上联下传的任务。我们同中央的联系,中央对我们的指示,都要通过你这个秘书。二是说它重要,秘书工作也是后勤工作,你把后方工作做好了,不仅是对我的工作支持,也是对特委、前委工作的支持啊!三是说重要,这是分工上的重要。这里是心脏部位。本身有个安全保密问题。你当秘书大家放心。”说到这里,毛泽东深情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贺子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再说女人是男人的一半,我也离不开你啊!”

  毛泽东说到这里,贺子珍破涕为笑,“看来我只能嫁鸡随鸡了。”

  毛泽东幽默地表扬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吗!这才是我们贺秘书要说的。倘若我这个特委书记不让干了,你的秘书也就到了头,那时你再当我的司令好不好?”

  实际上贺子珍只是向丈夫倾吐一下自己的委屈,丝毫没有影响自己负责的秘书工作。

  在毛泽东的提示下,她很快就发现秘书工作的重要性和自己新的兴奋点。

  应该说,当时部队处于初创阶段,一切规章都极其不正规。机要文件没有专人管理,没有保密等级,混乱不堪,遇事查阅起来十分不便。这正给贺子珍一个用武的天地。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理出个真正的头绪来。

  在贺子珍工作取得成绩时,毛泽东又及时地给以鼓励:“子珍同志,有人要给你请功了!”

  “谁要给我请功?”子珍随口问。

  “毛泽东啊!”

  “我干工作不是为了请功。”此时的贺子珍已经十分明白,当毛泽东的生活秘书和机要秘书,应该安于平凡、琐碎的工作。

  此后不久,上井冈山的女同志越来越多,贺子珍看到有的女同志上进了,独当一面,虎虎生威,工作很有成绩,或者表现在学习上能说能讲,理论水平大大提高时,她的思想受环境的影响和人员变动的影响,又出现了一些反复。这是由她刚强的性格所决定的。使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在永新时那段演讲的时光,可现在她感到深深地落伍了。她是既羡慕、又懊丧,觉得自己做了重大的牺牲,埋怨毛泽东不培养自己。

  每到这个时候,毛泽东总是先让她把话说完,然后再耐心地开导:

  “我说子珍啊,你别以为只有上前线才是锻炼,上学才能提高,还有实践是老师,后勤工作同样锻炼人。好多同志没有上过一天大学,包括我们许多军队的领导人,也没有进过什么军事大学,他们带兵打仗,同样都很有成绩。”

  “打铁得要自身强,我希望学习,得到提高。”贺自珍说。

  “等革命有了条件,我送你去学习。”这实际是毛泽东的一句安慰话,可子珍却记住了,一直到了延安,她又重提学习一事,倒让毛泽东十分尴尬。此是后话。

  此后,贺子珍把整个身心投入到她所热爱的秘书事业后,直到做秘书工作的负责人,就再也没提秘书工作重要不重要的事 ,相反她觉得自己以前的看法太幼稚了。当她站在讲坛上给新的秘书和机要员讲解工作体会时,都是毛泽东当年教育她的翻版话。贺子珍从结婚起,直到1932年底,她一直从事这个工作。在井冈山时期,她为前委、湘赣边界特委管理机要文件,后到了中央苏区,她仍为苏维埃中央政府管理文件。同时,她又兼做毛泽东的生活秘书。

  贺子珍曾说:“我16岁参加革命,本是个活泼刚强的女孩子,后来由于工作环境的熏陶,使我渐渐走向沉默。我是把生命献给了革命,把青春献给了毛泽东,把天生好动的性格献给了沉默。沉默中又增强了我那原本的任性。”对于她这种牺牲自己的志趣,默默无闻地把生命贡献给平凡而又琐碎的工作,这种革命的情操,并不是我们革命队伍里所有的人都能够理解的。不时地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想不听也不行。

  有的说她是一个作茧自缚的女人,有的说她的文化不高,就凭脸蛋漂亮嫁给了毛委员;有的说她是一个赋闲无事的人……对此,贺子珍是有过痛苦的,为此曾恸情地哭过。后来毛泽东请曾志、康克清出来做工作,贺子珍才不哭。试想如果她不是毛泽东的夫人,她何尝不能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女指挥员呢?从她早年在永新的革命活动的历史,可以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多年来她是多么向往这种独立的、能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战斗生活啊!这也许是一种多年形成的惯性,像骏马过涧,突然收不住蹄似的。且说1930年,李立三“左”倾路线统治中央。他们认为革命高潮已经到来,一面命令红军攻打长沙,一面要求组织妇女团。当时成立了两个妇女团,贺子珍被任命为其中一个妇女团的政委,康克清被任命为团长。她们在陂头还办了一期妇女军政训练班,专门训练妇女干部。贺子珍当主任,曾碧漪任教导主任,康克清是军事教员。当时贺子珍非常热心于这个工作。但这是“左”倾路线的产物,随着对“左”倾路线的批判,妇女团成立不久就解散了。贺子珍又回到原来的秘书工作岗位。

  常言道,谁家夫妻过日子没有不磨牙的。贺、毛这对夫妻当然也不例外,夫妻生活中都难免磕磕碰碰,来一场“舌战”,来一场“干戈”,双方对垒的时候,总是会各有胜负。毛泽东有时就爱以“武力威慑”、“政治威胁”来对付贺子珍,有时就“开除”她的党籍,给她搞一次记过“处分”。但毛泽东毕竟是毛泽东,有时是他自己引起的“战火”,自知理亏,就又主动要求“停战”求和,化“干戈”为“玉帛”。毛泽东赔笑地对贺子珍说:“你是铁,我是钢,碰到一块响当当。”说到这时贺子珍就破涕为笑起来。

  ①《毛泽东选集》,第一卷1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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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毛泽覃婚恋



毛泽覃负伤






  公元1929年1月4日。

  宁冈的柏路,一个神秘的会议在这里召开。

  说它神秘,它是一个关于中国命运的战略转移的会议。历史上也叫“著名的柏路会议”。

  会议决定,留下红五军和袁文才、王佐领导的三十二团坚守井冈山,其余随毛泽东下山出击赣南。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围魏救赵”,以解井冈山之围。

  且说井冈山是毛泽东、朱德等同志领导红军创建的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毛泽东自1927年10月底率领工农革命军上井冈山以来,在1年零2个月的时间,和广大军民一起苦心经营,不仅将五百里井冈建成为一个巩固的后方根据地,而且总结出了将党的工作重点由城市转向农村实行武装割据的经验和理论。毛泽东对井冈山根据地非常重视和喜爱。他曾生动地说过:“井冈山是个好地方,比南京好得多。它周围500里,附近有10个城镇,有山有水,腾云驾雾。蒋介石的南京就没有我们井冈山大。蒋介石‘占市为王’,我们就‘占山为王’”。

  同时毛泽东还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们是不往赣南去的,因为赣南地处赣江上游,离大城市远,到赣南去在政治上是没有出路的”。他所说的“没有出路”,指的是不能对南昌、长沙等大城市造成威胁。

  可是,山势险峻、森林茂密的500里井冈,作为军事根据地确实理想,然而其中心茅坪和大小五井,“人口不满两千,产谷不满万担”,难以长期承受大量红军的经济给养。1929年元旦一过便进入“小寒大寒,拧水成团”的隆冬。这时,井冈山已冰封雪冻,可山上的红军将士,许多人缺衣少被。经费紧缺,粮食也快吃光了。更为严重的是,此时湖南和江西两省国民党军队已集结18个团的兵力,将井冈山包围起来,即将发动新的进攻。

  面对严重的敌情,在研究应敌策略的宁冈柏路会议上,毛泽东力排众议,主张留下部分兵力守卫井冈山,红四军主力突围下山出击赣南,调动敌人,以解井冈山之围,并筹措经费给养,然后再乘隙回到井冈山。于是,红军众将领当即计议:彭德怀、滕代远和何长工等人率领的红五军和红四军三十二团守山;毛泽东、朱德、陈毅等人率领红四军主力出击赣南。

  部队出击的前一天晚上,红四军三十一团一营党代表毛泽覃,拎着一只山鸡来到毛泽东的住处。

  子珍迎上去:“来了就来了,咋还拿着礼呢?”

  “大嫂,瞧你说的。三连的小潘打了一只山鸡,我们人多也吃不着,他们建议让我拿过来让大哥补补身子。”毛泽覃边说边把山鸡交给贺子珍。

  “好,我就接着了。”

  毛泽覃又道:“大嫂,我们部队下边传说很多,说你是双枪大嫂,枪法很准是吗?”

  贺子珍笑了笑:“还有什么传说?”

  “说你们贺氏三姐妹个个都是英雄,都是美人。”

  “唉,嘴是长在人家那里,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这时,毛泽东听到小弟的说话声,好久没看到小弟了,也主动凑了过来:“泽覃,部队要开拔,你们营动员了没有?”

  “我们昨天就动员了。”

  “有什么问题没有?”毛泽东问。

  毛泽覃回答:“部队不愿意离开根据地。”

  毛泽东道:“我们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吗,不走出去,怎么能燎原呢!”

  “大哥讲得好。昨天我动员了半天,没有你这一句话精辟。”

  “不讲这了。”毛泽东挥挥手道:“中国有句古语,无父兄尊。我想问问你和文楠的事?”

  小弟回答说:“情况很糟糕,最近听人说她被捕了。”

  “有什么情况吗?”

  “生死不知啊。”

  毛泽东道:“敌人也太残忍了,什么事都会干出来的!你也要有所思想准备啊。今后如遇到合适的,也可以再找,只怕你用心。你大嫂也在这,也可以帮助物色啊。刚才我听你们讲什么三姐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吆!”

  子珍脸微微发红:“瞧你说到哪里去了。你不说,小弟的事我也是想着哩。干什么都要有个缘分,缘分不到,急也没用啊。”

  话说1月22日,红四军出击赣南,首战大捷,攻下大余县。

  队伍进入大余县后,贺子珍和姐妹们便忙碌起来。她们在街头搞宣传刷标语,尤其是街头演唱更引人注目。她们挥动着彩带,大动作的跳跃着,舞步多姿;高歌着,歌声婉转。激起人们驻足喝彩。

  苏区政权一枝花

  花根扎在穷人家

  贫苦人民有了党

  红色政权遍天下

  红军打来晴了天

  穷苦人家笑涟涟

  三荒五月有饭吃

  九冬十月有衣穿

  苏区农民分了田

  快乐如神仙

  白区农民(冒)饭吃

  大家苦涟涟

  苏区新开一枝花

  长冈妇女学犁耙

  盘古开天第一次

  织女下凡种庄稼

  整个大余县正处在载歌载舞、欢乐庆贺之中,突然,城外响起了“叭叭叭”的枪声。原来敌军李文彬部侦察到红军主力二十八团、三十一团攻占了大余,且立足未稳,便直扑大余而来,包围了大余县城。

  出敌不意的胜利也带来了红四军自己的“不意”。

  红四军占领大余后,当晚,前委确定林彪的二十八团配置在城东北一带山地担任新城、赣州方向的警戒。但是林彪思想麻痹了,既没有组织连营主官察看地形,也没有研究各种战况下的协同配合,更没有派部队占领城东北的天柱山和惜母岭两个制高点。当激烈的枪声传到军部时,敌人已经完成了对大余的包围,统一指挥布置方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各自为战。

  枪声越来越急。贺子珍在毛泽东的身边寸步不离。

  毛泽东静听一下枪声,他判断是从二十八团驻地响起的。于是便对朱德道:“司令,我到二十八团去去就回,看看敌人到底来了多少?这里你来应付。”

  朱德吩咐:“快去吧,注意安全。”

  贺子珍担心毛委员的安全,说:“我同你一起去。”

  毛泽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

  他们来到二十八团的团部,团部没人,径直走向前沿阵地。在激烈的枪声中,二十八团没有组织认真的抵抗,边打边退。毛泽东拉着一个后退的士兵说:“不要跑了,快把你的团长找来!”

  “他,他在那!”士兵手一指,喊道:“林团长―――”。

  团长林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毛泽东命令道:“不能后退!要组织力量顶住!否则军队无法转移。请你执行!”

  “是,毛委员!”林彪敬了个礼,然后跑回阵地指挥。

  这时队伍如潮水般地后撤,前面枪声越来越烈,林彪抱头向后方跑起来。此间毛委员正迈步返回军部,忽见一支溃军从身边林子里一闪而过。贺子珍大眼望去,认出了林彪:“那不是林彪吗!”

  贺子珍大声疾呼:“林彪,你怎么自己往后跑了?毛委员还在这里呢,你还不赶快组织抵抗?”

  林彪装聋作哑,头也不回,一直往后跑。失去指挥的二十八团,队伍顿时大乱。此间毛泽东和贺子珍都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在这关键时刻,陈毅急调三十一团第一营上来阻击了敌人,才使局面得以扭转。

  在这危急的时刻,三十一团一营党代表毛泽覃和他率领的一营官兵及时上前,并没有畏惧,人在阵地在,誓死保卫毛委员安全!

  他们人自为战,排自为战,连自为战,奋力抗击来敌;后面的红军独立营和特务营的官兵们也是好样的,面对强敌,仍然以一胜十,英勇杀敌。独立营的营长张威同志,为了掩护军部转移,最后粮尽弹绝,英勇牺牲。

  再说大英雄毛泽覃,临危受命,林彪退下来,他们顶上去,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如果没有他的英勇地出现,历史将会重写。

  且说这场战斗打得异常激烈。在敌人如潮水般地冲来之时,他们跳出战壕,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把敌人消灭在阵地前沿。这样一连打退了敌军的七次冲锋。他们认为多坚持一分钟,就给毛委员一分安全。因此,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同存亡,已成了官兵们献身的誓言。

  战斗整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毛泽覃估计毛泽东和后面的部队撤退得差不多了,大手一挥“撤―――”

  等敌人冲上来时,他们已上了馒头山。

  馒头山形状像馒头。上了山以后,天就暗了下来。他们在山上清理了人数,一个营损失了一大半。这真令人痛心!忽又有人报告,敌人又追上来了!

  伫立山顶,放眼四望,整个馒头山和附近地区被敌军团团包围着。敌人的喊话声时隐时现地传来:“你们已被我大军包围,赶快缴枪投降吧!”“不投降就叫你们灭亡!”……

  喊话间,山下枪声大作,党代表毛泽覃同志赶快对大家作了简要动员:

  “现在情况十万火急,我们70多人已经被敌人发现,现在的任务是立即突围,撤离此地,向山下跑,到大安子庄会合。大家立即执行!”

  “我们连还押了两个犯人,怎么处理?”营长请示道。

  毛泽覃作了个抹脖子手势:“杀!”

  “是!”

  于是在撤离前,营长安排把一位排长和犯人留下,自己带领其他人前行。当他们跑到山下时,后面枪声响了。不长时间,那排长也满头大汗地赶上了队伍,回报说:“我们送他们上西天了!”

  “不好!右方有敌人!”侦察参谋话音未落,从一连、二连撤离的方向传来了枪声。那枪声一会急一会缓。看来部队已经与敌人接上了火。

  枪声持续10分钟,一连传来消息:代连长赵志平已经光荣牺牲。这时,队伍已被打散,情况十万火急。

  这时,党代表毛泽覃主动站出来,道:“一切听从我的命令,避开敌人火力。一连在前掩护,二、三连绕河突围,其余随后跟上。”

  “打!”随着一排长韩庆皂的口令,枪声响彻云霄。二、三连向河边匍匐前进。在接近河边的时候,敌人的机枪响了起来,似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毛泽覃安排前边的队员,随着敌人机枪停射的间隙,鱼跃过河。

  一个过去了。

  两个过去了……

  还有不少同志牺牲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过了河,毛泽覃清点了一下队伍,70多人的队伍此时剩下不足40人。

  队伍沿河沟前行,踩上了地雷,又有几位同志壮烈牺牲。在接近大安子庄时,毛泽覃身边只剩下7个人。他们正要跳过土墙进村,刚好与张营长和卫生员小刘等不期而遇了。

  张营长告诉大家:“此村已被敌人封死,我们已经从前面的死胡同里面退了出来,不要再去了。”

  “那怎么办?”毛泽覃问。

  张营长用手一指:“那边没有枪声,我们往那边走!”

  毛泽覃正要走时,“啪―――”一颗暗弹飞来,正好射中毛泽覃的左大腿部,他“唉”的一声倒下了。

  卫生员小刘急忙跑过来,背起毛泽覃就跑,一直跑到认为安全的地方。

  此时,夕阳西下,六七十人的队伍只剩下十多人,他们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

  在一处山坡上,他们烧掉随身携带的所有文件,在敌人的“三光”政策面前,意图与大山共存亡。他们走了一晚,终于在第二天天亮前,冲出了重围。大家谁也不做声,暗自庆幸着大难不死。

  太阳啊,你给人以温暖。

  太阳啊,你给人以希望。

  有了你,九死一生的我们注定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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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怡走近毛泽覃






  贺怡与毛泽覃初次见面是在红军家属李大婶家。

  李大婶名叫李淑兰,家在李家湾南面的山坡上。房前有修竹,屋后有小河,独门独院,幽雅僻静。院落内四间房,坐南朝北。儿子当红军走后,正好空出一间,供毛泽覃养伤。此时,毛泽覃由于腿部受伤,不能坐,只能半躺半仰着,在看一本《共产党宣言》。他看得认真投入,以致于贺怡和李大婶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发现。

  李大婶开言道:“毛书记,你看谁来了?”

  毛泽覃听到有人喊他,才慢慢地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见李大婶领着一位妙龄女子伫立在面前。那妹子长得楚楚动人,看样子,至多不过十七、八岁,通身洋溢着少女的健美。

  李大婶又道:“她叫贺怡,贺子珍的妹妹,是组织安排来照顾你的。”

  “你好,毛书记,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伤员,我就是你的领导了。”贺怡快言快语,也是人来熟,说完自己先咯咯地笑了。

  毛泽覃被这位妙龄女子的直率逗乐了:“是,你是我的领导,我是你的伤员。”

  这时,贺怡才开始打量面前这位被称作姐夫弟弟的毛泽覃,只见他身材四四方方,胸脯宽宽大大,宽额大眼,容貌俊美,虽略显病态,但挺拔、潇洒。尤其是宽宽的前额,眉宇间透着一股勃勃英气,确实与姐夫有些相像。贺怡说:“你长得挺像你的哥哥的。”

  毛泽覃也朗声笑了:“你也倒像你的姐姐。”

  说起贺怡的姐姐来,毛泽覃讲起了去年与贺子珍相见的一段传奇。贺子珍对于突然出现的毛泽覃,以为是丈夫回来了,细瞧不是毛泽东,闹得她好尴尬。

  李大婶见两位年轻人搭上了话后就主动引退了。

  贺怡问:“伤在哪儿?”

  毛泽覃指了指左大腿的臀部,说:“昨天郎中用盐水消毒时,真真疼死我了!”

  “那没有别的药吗?”

  “好长时间就没有药了。”

  “里面伤到了骨头没有?”

  “好在没伤到骨头。”毛泽覃说:“好险啊,只差一点点。”

  贺怡想到了药,便找到了郎中商量:“还有没有别的消毒办法?”

  郎中沉思了片刻,说:“有一种中草药,很难找到,用它煎熬也行。”

  贺怡毫不犹豫地:“请你说出样子,我上山去采。”

  为寻这种草药,减少毛泽覃治疗时的痛疼,贺怡不畏艰辛,从东山到西山,从悬崖到峭壁,凡是能人到的地方她都跑到了,终于在一处蛇谷的山崖处找到了这种草药。这种药与蛇共存,贺怡赶跑了大蛇才采摘了这种草药。

  采到了这种药草,贺怡高兴得没法说,回来便与毛泽覃叙说与蛇搏斗的经过,毛泽覃听了如同神话一般。他佩服贺怡的胆量,也佩服贺怡为自己的付出,令他感动不已。他说:“有了你采的这种药,恐怕再难治的病也不难了。我的伤有救了。”

  贺怡听了心里像是流蜜:“那我就给你煎熬吧?”

  毛泽覃也高兴地说:“好。”

  贺怡终日配合郎中替毛泽覃洗伤上药,熬药煎汤,悉心护理,不嫌脏累。有几次毛泽覃不想再喝那又苦又涩的中草药,都是贺怡说服了他。渐渐地毛泽覃伤势一天一个样,有所好转,他能扶着墙壁在屋子里走动,而后能在院子里走动了。贺怡非常高兴,就搀扶着他到屋外的草坪上、修竹下、小溪旁走走。随着毛泽覃的伤愈,两颗心也越来越贴近。他们一起交流思想,谈经历,谈感想,憧憬革命前途。

  当两颗心撞出爱情的火花时,他们便无话不说。先是毛泽覃向贺怡坦诚了自己曾经有过的两次婚姻的经过。他感叹地说:

  “应该说我自己曾有两个伴侣,一个是赵先桂,一个是周文楠,她们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欠她们的很多很多。都是因为我参加革命,由于斗争的需要,不能不离散,现在环境异常的恶劣,天各一方,婚姻名存实亡,不知道她们还在不在?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了她们。”说这话时毛泽覃眼里含着泪水,声音里充满了思念之情。

  贺怡也是一位重感情的姑娘,默默地听着,她听出了对方对自己难以启齿的爱意。然而她的心也是爱着对方,可是父母早已把自己许配了他人。现在遇到一见钟情的人,她内心里更多的是压抑,面对着对方的诚心诚意,她能说些什么呢?

  毛泽覃看出了对方的眼神,巧妙地问道:“是不是有人爱着你。”

  贺怡点了点头。

  在毛泽覃的追问下,她也大胆透露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勇敢地谈出来,想征求一下对方的解决方案。

  贺怡说:“一个月前,赣西特委书记唐在刚来到我们家提媒,说有个合适的人,征求我父母亲的意见。父母问是谁?对方说,你老都认识,就是赣西特委秘书长刘士奇。父母没说二话,就应允了这桩婚事。刘士奇当晚还请了父母的客。”贺怡说到这里便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毛泽覃立时劝说:“父母都是为儿女操心。这个刘士奇我知道,他是1923年参加革命的老党员,怕有28岁了,比我还大6岁。

  贺怡道:“他追求过我,碍着父母的面子,我没把话挑明。有一段时候我是故意躲避他。看来还是没有躲过他。”贺怡说到这里,眼里寻求着对方的办法。

  毛泽覃说:“等我伤好了,我亲自登门做父母大人的工作。”

  “欢迎,欢迎。”贺怡一连使用了两个“欢迎”词。

  再说毛泽覃伤愈后,革命形势又出现了新的反复,贺怡父母那里一直也没去成。再加上贺怡护理完毛泽覃后,即回到了赣西特委,由于父母再三催促,不久便与刘士奇成婚了。

  应该说,他们的婚姻不是幸福的。因为此时的贺怡已另有所爱。贺怡1943年在延安的自传里,有这样一句话:“1929年4月,我在父母支配下与刘士奇成婚,婚后生活并不愉快。”这充分表明了她们当时的婚姻质量。

  再后来,刘士奇由秘书长一跃担任了中共赣西特委书记,贺怡也被当选为特委委员,并任特委妇女部部长。贺怡的父亲也调进特委机关当秘书,负责抄抄写写;母亲负责打扫机关院落,一家人全都参加了革命。话说这些都是刘士奇一手操办。父母高兴感恩,而贺怡却感到压抑。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时间到了1930年8月中旬,刘士奇受当时李立三“左”倾路线的影响而受到批评,撤销了特委书记不讲,又要限期调离赣南到上海受教育。这次刘士奇离开根据地赴上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至此他与贺怡的婚姻关系名存实亡。

  由于刘士奇的影响,贺怡也受到了审查。新的赣西特委对贺怡的工作进行了相应的审查,结论是:“与刘士奇无关,工作尚有成绩”,并要她放下包袱,轻装前进,好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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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拜见“泰山”






  公元1929年2月,一过惊蛰,天气就骤然暖和起来。

  山野泛了青,柳条抽出了新芽,一声春雷响过,那贵如油的春雨也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漫山遍野笼罩在轻纱般的雨雾里,清新,水润,如画样的美丽。东固革命根据地,位于井冈山东北部,又称“东井冈”,洋溢着浓浓的春意。“东井冈”根据地于1927年11月开始创建,与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遥相呼应,是赣西南革命根据地的中心。

  话说这一天一大早,贺怡就带领几位女孩子在街头张贴红红绿绿的标语。从街东到街西,从北头到南头,刷了一遍,整个村子红红绿绿,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那标语上写得明白:

  “欢迎朱、毛红军到东固!”

  “打倒土豪劣绅!”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切权力归农会!”

  ……

  太阳转到东山头时,村东头响起了鞭炮声、锣鼓声和欢呼声。学校的学生列队街道两旁,欢迎毛、朱的队伍从大余县辗转来到了东固。毛泽东和朱德二位领导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不时地向沿街群众挥动着手势。此时,贺怡也站在欢迎人群的最前头,心想毛泽东过去了,该是姐姐贺子珍了,可是她没有看到姐姐,一直到队伍的尽头,她看到了有十几个女红军英姿勃勃地向她走来。在这些女红军中,她一眼认出了姐姐,因为姐姐的个头最高,在红军姐妹中,异常突出。

  “姐姐―――”贺怡踮起脚尖激动地喊起来。

  “子珍,有人喊你!”走在贺子珍身边的吴若兰提醒子珍。

  子珍顺着吴若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妙龄美丽的姑娘,在向她打着手势。

  “小妹!”贺子珍也激动地跑出队列,贺怡也跳出人群,一年多没有相见的姐妹俩拥抱在一起。双方都有流下激动的热泪。

  “爹妈怎么样?”贺子珍急着问。

  “爹妈很好,就是挂心你。”

  “她们现在干什么?”贺子珍又问。

  贺怡回答:“爹在净居寺里当斋公,娘在寺院也吃了斋。我现在负责赣西特委的妇女工作。”

  贺怡说到这里又问:“姐姐,听说你结婚了是不是?”

  贺子珍道:“是啊。最前面走的就是你姐夫毛泽东。”

  贺怡笑道:“我看到了。他很高大英俊,姐姐,你真幸福!”

  子珍关心地问:“你找到了朋友没有?”

  “没有。”

  “真的?”

  “骗你是小狗。”

  ……

  当天红四军在东固住了下来。

  听说红四军要在东固休整一周。贺子珍便和毛泽东商量:“我一年多没有见到爹娘了,刚才听小妹贺怡说,二老在青原山净居寺,我想忙里偷闲地去看看父母。”

  毛泽东随口道:“人之常情嘛!按理说我也应该去拜见岳父母大人。”

  贺子珍善解人意地说:“你是一军之将,万人之上的大忙人,我去就代表了。”

  毛泽东无奈地摇了摇头:“咱们没有什么好孝敬二老的,我看就把那些‘伙食尾子’带去吧。”

  贺子珍道:“我先代表老人谢谢你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贺子珍回答:“我想明天一早。”

  毛泽东直言道:“你一个人去我是不放心的。”

  贺子珍笑了:“我想让小妹与我一块去。”

  “要得!”毛泽东同意了。

  第二天中午,贺子珍和贺怡刚刚来到父母身边不到一个小时,毛泽东和他的警卫员骑着马就赶到了,拜见了岳父母大人。贺子珍忙问:“不是说好的吗,我在妈这儿住几天,你怎么来了?”

  毛泽东笑着回答:“我一个人挺寂寞的,正好下午没事,就来看你来了。再说还有岳父母大人呢。”

  “你真会说话。”

  贺焕文一看这情形,当即安排做饭,吃了饭好送毛泽东和贺子珍走。

  贺怡快言快语道:“姐夫,你来了说明你是个懂礼貌的人,可是要把姐姐带走,这就不对了!”

  贺子珍啧了小妹一眼,道:“不是你姐夫让我走的,是爹妈的意思。”

  贺怡道:“姐姐,咱们不是说好要陪妈妈说几天话吗?”

  毛泽东道:“小妹,姐夫今天听你的好不好?让你姐住下,我自己走可以了吧?”

  贺怡笑了:“姐夫答应了,姐姐你可以不走了。”

  贺子珍苦笑道:“小妹,你不知道我也有事要做,所以今天我也得走。”

  贺怡也直言快语道:“好好好,落了个姐夫听了我的话,姐姐变了卦。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一周后,部队要离开东固了。

  送别是在村西的天低树下。

  正当贺氏姐妹依依惜别的时候,曾山的警卫员小袁找到了贺怡,说:“曾书记有事找你去一趟。”

  贺子珍放开了拥抱的贺怡,道:“小妹,你去吧!”

  贺怡擦拭一下泪水,说:“姐姐,我们还能何时相见?”

  “时间不会长的。快去吧!”

  “姐姐,我走了,你要保重。”贺怡不情愿地离开了贺子珍,向曾山的住所走去。

  曾山是当时的中共赣西特委书记,他要找贺怡是交待一项特殊任务。那就是红四军留下的伤病员中有一位重要人士,名叫毛泽覃―――毛泽东的小弟,因在大余战斗中负伤,不能随军行动,需要在东固给以安排。

  曾山道:“小贺,你姐夫向我交待一项重要任务,有一位特殊的伤员要留下来,我们研究来研究去,认为你去护理最合适。不然我们交待不了。”

  贺怡开话了:“你们说得这么神秘,这位伤员到底是谁呀?”

  曾山回答:“红四军三十一团一营的党代表毛泽覃,因在大余战斗中腿部负伤,不能随部队行动,党组织决定让他留下来任中共赣西特委委员、东固区委书记,一面养伤,一面工作。为了照顾和掩护毛泽覃,赣西特委特别指派你去照料和护理,看有什么意见?”

  贺怡马上意识到男女的另外的那层意思,马上问:“是你们的命令,还是姐夫、姐姐的意思?”

  曾山回答:“不,是我们的安排,没有他们的意见。”

  “如果是你们的安排我服从,是他们命令我不执行!”贺怡以前没有见过毛泽覃,但听姐姐说起过,他是毛泽东的小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红军干部。贺怡二话没说,高兴地接受了任务。

  后来她们结为恩爱夫妻,有的说是毛泽东的有意安排,有的说是贺子珍的撮合,实际上没有此事,纯属巧合,抑或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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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终成眷属






  1931年的春天,贺怡走到杜鹃花园里,看见杜鹃花开得像满天繁星一样。昨天傍晚,她接到通知,中共永(丰)、吉(安)、泰(和)特委成立,毛泽覃任特委书记,同时任命贺怡任特委委员兼保卫局长。因此,今天一大早她就起了床,到特委机关毛泽覃书记那里报到。

  由于来得尚早,毛泽覃书记还未起床。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开门声。毛泽覃走到门外,看到贺怡在门外等,于是搭腔道:“你来了多长时间了?”

  贺怡推说:“不长,刚刚来到这。”

  “昨晚有人谈话,睡得太晚。”毛泽覃边说边招呼贺怡屋里坐。

  贺怡走到屋里坐下。毛泽覃说:“今天你来得正好,昨天我之所以睡得这么晚,就是双井村来人反映,他们村张、杨两姓闹事,扬言要互相残杀!听说张家已经捉了杨家的一个人,准备斩首示众。你现在就去,把事态平静下来!正好也是你这个保卫局长要干的正事。”

  “那好,我现在就去!”贺怡说完站起来。

  毛泽覃深情厚谊地注视贺怡道:“让你辛苦了!有什么情况请及时向我报告。”

  “好,我走了。”当两双手相握时,贺怡感到他的手还是那样温暖、有力。

  贺怡紧走慢赶来到双井村桥头时,果然见桥头堡一端站有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间围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他叫杨娃子,被张姓所捉。因张、杨两姓家仇所致,张姓抓杨姓的人抓疯了。杨姓的人逃的逃,跑的跑,杨娃子脚跛,跑不快被捉了。

  有人说:“怎么处置?”

  “干脆刀劈了他吧,也为咱张三报仇!”

  说着喊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屠夫般的人,名叫张虎,便举起了刀:“听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一周年的日子!”

  砍头不过是碗大的疤。杨娃子突然镇静下来,道:“你容我讲一句话,杀人偿命,这是国法。谁杀人谁偿命。明年的今天是我的一周年。我告诉你,明年的明天也是你的一周年!如果说你不后悔,就砍吧!”说罢便将脖子伸将出来。

  屠夫般的张虎犹豫了一下,重又举起了刀,叫喊:“我不后悔!”

  话说这时,一声呐喊“刀下留人―――”,贺怡拨开人群,走到场中,威严四方地道:“我是特委的保卫局长。谁要杀人我就抓谁!”

  张虎先是愣了一下,“你是假的吧?”

  贺怡凛然正气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时,有的群众认出了贺怡,便向张虎喊道:“她就是贺氏三姐妹中的二姐贺怡!”

  “贺氏三姐妹”闹革命在赣西南是出了大名,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人人传颂。张虎听了此话,果然乖乖地放下了屠刀。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贺怡走近杨娃子跟前,主动给他松了绑说:“你也回去吧。”

  杨娃子感激涕零,要给贺怡磕头,贺怡道:“共产党不兴磕头!”后来,杨娃子在贺怡的动员下参加了红军,在红军长征途中强过大渡河时英勇牺牲。此是后话。

  贺怡回到特委向毛泽覃作了汇报,毛泽覃听了很高兴,说:“你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处理得不错,有胆识。我代表组织向你表示感谢。”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贺怡道:“当时双方箭在弦上,现在想来还真后怕呢?”

  毛泽覃又转移话题道:“上级又传下了指示,要扩大红军队伍,动员适龄青年参军入伍。希望你也能做出成绩来!”

  “那我们就搞扩红山歌吧?”贺怡想了想道:“我们这儿的人民喜欢山歌。山歌悠扬悦耳,深入人心。可在‘扩红’的大小会上唱,也可在屋场圩场上唱、田间地头上唱。如果需要的话,也可让工农剧团、扩红队员演唱。”

  “好主意。”毛泽覃异常激动地道:“我们先让工农剧团、扩红队员演唱,演唱完了,再教大家传唱。”

  听了毛泽覃赞扬的话,贺怡的心如吃了蜜一般,于是又说:“我先写歌词。”

  毛泽覃当即回答:“要得!要得!只是你又要‘挑灯夜战’了。不行,我作陪吧!”

  贺怡把辫子一甩,道:“我写你改吧,咱们来个流水作业。”

  “好吧。”

  当夜,贺怡便拿出来一首男女对唱的扩红山歌《妹送亲郎当红军》,给毛泽覃看。歌词的内容是:

  女唱:一盏油灯结灯花,

  妹做军鞋坐灯下;

  一针一线密密缝,

  送给亲郎好出发。

  男唱:小妹做鞋到深夜,

  鞋绳抽得响沙沙;

  明日出发来告别,

  要说几多知心话。

  女唱:鸡啼三遍月影斜,

  千言万语一句话;

  妹送亲郎当红军,

  等你回来再成家。

  男唱:是块好铁要打钉,

  是个好汉要当兵;

  红军哥哥人人爱,

  当兵就要当红军。

  女唱:扩大百万铁红军,

  为着工农大翻身;

  母送子来妻送郎,

  敲锣打鼓来欢迎。

  男唱:斗笠背在背中心,

  欢送亲郎当红军;

  保护妹妹打胜仗,

  枪支解回吉安城。

  毛泽覃认真读了一遍,连声喊好:“真没想到贺妹子还有这样的文才!就这样定了。你还可再写一些,交给工农剧团演出。我争取看你的戏!”

  贺怡笑道:“你等着吧。”

  贺怡也是位说干就干的人,很快又有几首歌词出于她手,找到工农剧团,自己又写歌词又当演员地唱起来。

  演唱会演唱效果非常好,这些山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之以义,析之以道,有规劝,有开导,有鼓励,有批评,鼓动性极大。如《十劝我郎当红军》、《十劝我妹放开心》、《四军全部出井冈》、《送郎送到大路旁》等山歌,在全苏区广泛流传,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东固宣传队还用山歌说服留恋家庭,舍不得娇妻而开小差回家的战士速即归队,直唱得他们双脚起跳,心神不安,赶快回到红军部队。

  工农剧团演唱后,贺怡又搞“扩红”山歌培训班,教姐妹们传唱,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会唱。红军们唱,儿童团员们唱,姑娘嫂子们唱,声情并茂,尤为感人。当时赣西特委就动员2万多青年参加红军。当年苏区的许多青壮年就是在清脆悠扬的山歌中,告别父老乡亲,离开父母妻儿,踏着山歌的长河,走上了漫漫的革命征途。贺怡与毛泽覃的爱情,与时俱进,也是踏着山歌的长河,走进婚姻的殿堂。

  1931年7月20日,经党组织批准,毛泽覃和贺怡结为了伉俪。这便是一段扩红的山歌,唱出了一段真正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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