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第十二卷 临济宗二(8)南岳下十四世
【一、智海平禅师法嗣】
【01-1、净因继成禅师】
东京净因蹒庵继成禅师,袁之宜春刘氏子。上堂,拈拄杖曰:「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看看富楼那穿过释迦老子鼻孔,释迦老子钻破虚空肚皮。且道山河大地在甚么处?」
掷下拄杖,召大众曰:「虚空翻筋斗,向新罗国里去也。是你诸人,切忌认叶止啼,刻舟寻剑。」
上堂:「茫茫尽是觅佛汉,举世难寻闲道人。棒喝交驰成药忌,了亡药忌未天真。」
上堂:「昆仑奴著铁裤,打一棒行一步,争似火中钓鳖,日里藏冰,阴影间翻魍魉,虚空缚杀麻绳。」
上堂:「狭路相逢且莫疑,电光石火已迟迟。若教直下三心彻,只在如今一饷时。到这里,直使问来答去,火迸星飞,互换主宾,照用得失。波翻岳立,玉转珠回,衲僧面前了无交涉。岂不见拈花鹫岭,独许饮光,问疾毗耶,谁当金粟?那知微笑已成途辙,纵使默然,未免风波。要须格外相逢,始解就中颖契。还会么?一曲寥寥动今古,洛阳三十六峰西。」
上堂:「举不顾,即差互。拟思量,何劫悟?大众,枯桑知天风,是顾不顾?海水知天寒,是思不思?且唤甚么作悟底道理?兔角杖头挑法界,龟毛拂子舞三台。」
上堂:「鼻里音声耳里香,眼中咸淡舌玄黄。意能觉触身分别,冰室如春九夏凉。如斯见得,方知男子身中入定时,女子身中从定出。葵花随日转,犀纹玩月生。香枫化老人,螟蛉成蜾蠃。若也不知,苦哉!佛陀耶许你具只眼。」
上堂:「一念心清净,佛居魔王殿。一念恶心生,魔王居佛殿。怀禅师曰:『但恁么信去,唤作脚踏实地而行。终无别法,亦无别道理。』老僧恁么举了,只恐你诸人见兔放鹰刻舟求剑。何故?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
上堂,举汾阳拈拄杖示众曰:「三世诸佛在这里,为汝诸人无孔窍。遂走向山僧拄杖里去,强生节目。」
师曰:「汾阳与么示徒,大似担雪填井,傍若无人。山僧今日为汝诸人出气。」
拈起柱杖曰:「三世诸佛不敢强生节目,却从山僧拄杖里走出,向诸人道,我不敢轻于汝等,汝等皆当作佛。说是语已,翻筋斗向拘尸罗城里去也。」
掷下拄杖曰:「若到诸方,分明举似。」
师同圆悟、法真、慈受并十大法师、禅讲千僧,赴太尉陈公良弼府斋。时徽宗皇帝私幸观之,太师鲁国公亦与焉。有善华严者,乃贤首宗之义虎也。对众问诸禅曰:「吾佛设教,自小乘至于圆顿,扫除空有,独证真常。然后万德庄严,方名为佛。尝闻禅宗一喝,能转凡成圣,则与诸经论似相违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为正说;若不能入,是为邪说。」
诸禅视师,师曰:「如法师所问,不足三大禅师之酬。净因小长老可以使法师无惑也。」师召善,善应诺。
师曰:「法师所谓愚法小乘教者,乃有义也。大乘始教者,乃空义也。大乘终教者,乃不有不空义也。大乘顿教者,乃即有即空义也。一乘圆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或作空而不有,有而不空。﹞义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于工巧技艺,诸子百家,悉皆能入。」
师震声喝一喝,问善曰:「闻么?」曰:「闻。」
师曰:「汝既闻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
须臾,又问善曰:「闻么?」曰:「不闻。」
师曰:「汝既不闻,适来一喝是无。能入始教。」
遂顾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声销,汝复道无。道无则元初实有,道有则而今实无。不有不无,能入终教。我有一喝之时,有非是有,因无故有。无一喝之时,无非是无,因有故无。即有即无,能入顿教。须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时,纤尘不立。道无之时,横遍虚空。即此一喝入百千万亿喝,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圆教。」
善乃起再拜。师复谓曰:「非唯一喝为然。乃至一语一默,一动一静,从古至今,十方虚空,万象森罗,六趣四生,三世诸佛,一切圣贤,八万四千法门,百千三昧无量妙义,契理契机,与天地万物一体,谓之法身。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四时八节,阴阳一致,谓之法性。是故华严经云:法性遍在一切处,有相无相,一声一色,全在一尘中含四义。事理无边,周遍无余,参而不杂,混而不一。于此一喝中,皆悉具足。犹是建化门庭,随机方便。谓之小歇场,未至宝所。殊不知吾祖师门下,以心传心,以法印法,不立文字,见性成佛。有千圣不传底向上一路在。」
善又问曰:「如何是向上一路?」
师曰:「汝且向下会取。」善曰:「如何是宝所?」
师曰:「非汝境界。」善曰:「望禅师慈悲。」
师曰:「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善胶口而退。闻者靡不叹仰。皇帝顾谓近臣曰:「禅宗玄妙深极如此,净因才辩亦罕有也。」近臣奏曰:「此宗师之绪余也。」
【01-2、法轮彦孜禅师】
南岳法轮彦孜禅师,处之龙泉陈氏子。
上堂:「若是谛当汉,通身无隔碍。举措绝毫厘,把手出红尘。拨开向上窍,当头札定,不犯锋棱。转握将来,应用恰好。丝毫不漏,函盖相应。任是诸佛诸祖,觑著寒毛卓竖。会么?吃茶去。」
僧问:「如何是不涉烟波底句?」
师曰:「皎皎寒松月,飘飘谷口风。」曰:「万差俱扫荡,一句截流机。」
师曰:「点。」僧曰:「到。」
师曰:「借人面具舞三台。」问:「如何是佛?」
师曰:「白额大虫。」曰:「只如洞山道,麻三斤。又作么生?」
师曰:「毒蛇钻露柱。」曰:「学人不晓。」
师曰:「踏著始惊人。」
【01-3、开福崇哲禅师】
衡州开福崇哲禅师,邵州刘氏子。
上堂:「妙体堂堂触处彰,快须回首便承当。今朝对众全分付,莫道侬家有覆藏。」掷拂子,召侍者曰:「因甚打下老僧拂子?」
问:「一水吞空远,三峰峭壁危。猊台重拂拭,共喜主人归。未审到家如何施设?」
师曰:「空手捻双拳。」曰:「意旨如何?」
师曰:「突出难辨。」
上堂:「山僧有三印,更无增减剩。觌面便相呈,能转凡成圣。诸人还知么?若也未知,不免重重注破:一印印空,日月星辰列下风。一印印泥,头头物物显真机。一印印水,捩转鱼龙头作尾。三印分明体一同,看来非赤又非红。互换高低如不荐,青山依旧白云中。」
【二、泐潭祥禅师法嗣】
【02-1、鸿福德升禅师】
台州鸿福德升禅师,衡阳人也。
上堂:「诸人恁么上来,堕在见闻觉知。恁么下去,落在动静施为。若也不去不来,正是鬼窟活计。如何道得出身底句?若也道得,则分付拄杖子。若道不得,依而行之。」卓拄杖,下座。
【02-2、万寿慧素禅师】
建宁府万寿慧素禅师,上堂,僧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还坏也无?大随曰:『坏』,修山主曰『不坏』。未审孰是孰非?」
师曰:「一坏一不坏,笑杀观自在。师子蓦咬人,狂狗尽逐块。」复曰:「会么?」曰:「不会。」
师曰:「漆桶不快。」便下座。一日,有僧来作礼,师问:「甚处来?」曰:「和尚合知某来处。」
师曰:「湖南担屎汉,江西刈禾客。」曰:「和尚真人天眼目。某在大沩充园头,东林作藏主。」
师打三棒,喝出。绍兴三十三年六月朔,沐浴趺坐,书偈曰:「昨夜风雷忽尔,露柱生出两指。天明笑倒灯笼,拄杖依前扶起。拂子勃跳过流沙,夺转胡僧一只履。」于是俨然而逝。
【02-3、香山道渊禅师】
明州香山道渊禅师,本郡人。
上堂:「酒市鱼行,头头宝所。鸦鸣鹊噪,一一妙音。」卓拄杖曰:「且道这个是何佛事,狼籍不少!」
上堂:「香山有个话头,弥满四大神洲。若以佛法批判,还如认马作牛。诸人既不作佛法批判,毕竟是甚么道理?击拂子、无鑐锁子,不厌动摇。半夜枕头,要须摸著。」下座。
【02-4、开善道琼禅师】
建宁府开善木庵道琼首座,信之上饶人。丛林以耆德尊之。泐潭亦谓其饱参。分座日尝举只履西归语,谓众曰:「坐脱立亡倒化即不无,要且未有逝而复出遗履者?为复后代儿孙不及祖师,为复祖师剩有这一著子?」乃大笑曰:「老野狐。」绍兴庚申冬,信守以超化革律为禅,迎为第一祖。
师语专使曰:「吾初无意人间,欲为山子正为宗派耳。然恐多不能往受。」请已取所藏泐潭绘像与木庵二字,仍书偈嘱清泉亨老寄得法弟子慧山曰:「口觜不中祥老子,爱向丛林鼓是非。分付雪峰山首座,为吾痛骂莫饶伊。」顾专使曰:「为我传语侍郎,行计迫甚,不及修答。」声绝而化。
【02-5、宝峰景淳知藏】
景淳知藏,梅州人,于化度寺得度。往依泐潭,入室次,潭问:「陕府铁牛重多少?」师叉手近前曰:「且道重多少!」潭曰:「尾在黄河北,头枕黄河南。善财无鼻孔,依旧向南参。」
师拟议,潭便打。忽顿彻。巾侍有年,竟隐居林壑。尝作偈曰:「怕寒懒剃髼松发,爱暖频添榾柮柴。破衲伽黎撩乱搭,谁能劳力强安排。」
【02-6、怀玉用宣首座】
信州怀玉用宣首座,四明彭氏子。幼为僧,径趋丛席,侍泐潭于黄檗。
一日自临川持钵归,值潭晚参,有云:「一叶飘空便见秋,法身须透闹啾啾。」师闻领旨,潭为证据。后依大慧,慧亦谓其类己。以是名卿钜公列刹迎礼,不就。尝有颂大愚答佛话曰:「锯解秤锤出。老杜诗:『红稻啄残鹦鹉颗,碧梧栖老凤凰枝。』」
【三、光孝兰禅师法嗣】
【03-1、芦山法真禅师】
明州芦山无相法真禅师,江南李主之裔也。
上堂:「欲明向上事,须具顶门眼。若具顶门眼,始契出家心。既契出家心,常具顶门眼。要会顶门眼么?四京人著衣吃饭,两浙人饱暖自如。通玄峰顶香风清,花发蟠桃三四株。」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