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十九卷 临济宗五(7) 南岳下十五世上(2)


【一、昭觉勤禅师法嗣】

【1-05、护国景元禅师】

台州护国此庵景元禅师,永嘉楠溪张氏子。年十八,依灵山希拱,圆具后习台教三祀,弃谒圆悟于钟阜。

因僧读死心小参语云:「既迷须得个悟,既悟须识悟中迷,迷中悟。迷悟双忘,却从无迷悟处建立一切法。」师闻而疑,即趋佛殿,以手托开门扉,豁然大彻。继而执侍,机辩逸发。

圆悟目为聱头元侍者,遂自题肖像,付之曰:「生平只说聱头禅,撞著聱头如铁壁。脱却罗笼截脚跟,大地撮来墨漆黑。晚年转复没刀刀,奋金刚椎碎窠窟。他时要识圆悟面,一为渠侬并拈出。」圆悟归蜀,师还浙东,铲彩埋光,不求闻达。括苍守耿公延禧,尝问道于圆悟,因阅其语录,至题肖像,得师为人。乃致开法南明山,遣使物色,至台之报恩,获于众寮,迫其受命。

方丈古公及灵源高弟,闻其提唱,亦深骇异。僧问:「三圣道:我逢人即出,出则不为人。意旨如何?」

师曰:「八十翁翁嚼生铁。」曰:「兴化道:我逢人则不出,出即便为人。又作么生?」

师曰:「须弥顶上浪翻空。」问:「天不能盖,地不能载,是甚么物?」

师曰:「无孔铁锤。」曰:「天人群生,类皆承此恩力也。」

师曰:「莫妄想。」问:「三世诸佛说不尽底句,请师速道。」

师曰:「眨上眉毛。」问:「昔年三平道场重兴,是日圆悟高提祖印,始自师传。如何是临济宗?」

师曰:「杀人活人不眨眼。」曰:「目前抽顾鉴,领略者还稀。如何是云门宗?」

师曰:「顶门三眼耀乾坤。」曰:「未举先知,未言先见。如何是沩仰宗?」

师曰:「推不向前,约不退后。」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如何是法眼宗?」

师曰:「箭锋相直不相饶。」曰:「建化何妨行鸟道,回途复妙显家风。如何是曹洞宗?」

师曰:「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曰:「向上还有路也无?」

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路?」

师曰:「黑漫漫地。」僧便喝,师曰:「贪他一粒粟,失却半年粮。」

上堂:「威音王已前,这一队汉错七错八。威音王已后,这一队汉落二落三。而今这一队汉,坐立俨然,且道是错七错八,落二落三?还定当得出么?」举拂子曰:「吽吽!」

浴佛,上堂:「这释迦老子初生下来,便作个笑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后来云门大师道: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却,贵图天下太平。尚有人不肯放过,却道赞祖须是云门始得。且道那里是赞他处,莫是一棒打杀处,是么?且喜没交涉。今日南明乍此住持,只得放过,若不放过,尽大地人并皆乞命始得。如今事不获已,且同大众向佛殿上,每人与他一杓。何故?岂不见道,乍可违条,不可越例。」

以拂子击禅床,下座。

上堂:「野干鸣,师子吼。张得眼,开得口。动南星,蹉北斗。大众还知落处么?金刚阶下蹲,神龟火里走。」

师退居西山,耿龙学请就净光升座。灵峰古禅师举白云见杨歧、歧令举茶陵悟道颂公案,请师批判。

师乃曰:「诸禅德,杨歧大笑,眼观东南,意在西北。白云悟去,听事不真,唤钟作瓮。检点将来,和杨歧老汉,都在架子上将错就错。若是南明即不然,我有明珠一颗,切忌当头蹉过。虽然觌面相呈,也须一锤打破。」

举拂子曰:「还会么?棋逢敌手难藏行,诗到重吟始见功。」师示疾,请西堂应庵华禅师为座元,付嘱院事,示训如常。俄握拳而逝。荼毗得五色舍利,齿舌右拳无少损。塔于寺东刘阮洞前,寿五十三。

【1-06、玄沙僧昭禅师】

福州玄沙僧昭禅师,上堂:「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且道弥勒在甚么处?」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1-07、南峰云辩禅师】

平江府南峰云辩禅师,本郡人,依闽之瑞峰章得度。旋里谒穹窿圆,忽有得,遂通所见。圆曰:「子虽得入,未至当也,切宜著鞭。」

乃辞扣诸席,后参圆悟。值入室,才踵门,悟曰:「看脚下。」师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著实道取一句?」

师曰:「师若摇头,弟子摆尾。」悟曰:「你试摆尾看。」师翻筋斗而出。悟大笑,由是知名。住后,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

师曰:「霸王到乌江。」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

师曰:「筑坛拜将。」曰:「如何是人境两俱夺?」

师曰:「万里山河获太平。」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

师曰:「龙吟雾起,虎啸风生。」曰:「向上还有事也无?」

师曰:「当面蹉过。」曰:「真个作家。」

师曰:「白日鬼迷人。」一日入城,与道俗行至十郎巷,有问:「巷在这里,十郎在甚处?」师奋臂曰:「随我来。」

【1-08、灵隐慧远禅师】

临安府灵隐慧远佛海禅师,眉山彭氏子。年十三,从药师院宗辩为僧,诣大慈听习,弃依灵岩徽禅师,微有省。会圆悟复领昭觉,师即之,闻悟普说,举庞居士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因缘,师忽顿悟,仆于众,众掖之。

师乃曰:「吾梦觉矣。」至夜小参,师出问曰:「净裸裸空无一物,赤骨力贫无一钱。户破家亡,乞师赈济。」悟曰:「七珍八宝一时拏。」

师曰:「祸不入谨家之门。」悟曰:「机不离位,堕在毒海。」师随声便喝。悟以拄杖击禅床云:「吃得棒也未?」

师又喝。悟连喝两喝,师便礼拜。自此机锋峻发,无所抵捂。圆悟顺寂,师即东下,娄迁名刹。由虎丘奉诏住皋亭崇先,复被旨补灵隐。孝庙召对,赐佛海禅师。

上堂:「新岁有来由,烹茶上酒楼。一双为两脚,半个有三头。突出神难辨,相逢鬼见愁。倒吹无孔笛,促拍舞凉州。咄!」

上堂:「好是仲春渐暖,那堪寒食清明。万叠云山耸翠,一天风月良邻。在处华红柳绿,湖天浪稳风平。山禽枝上语谆谆。再三琐琐碎碎,嘱付叮叮咛咛。你且道,他叮咛嘱付个甚么?」

卓拄杖曰:「记取明年今日,依旧寒食清明。」

上堂,举:「僧问睦州:『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州曰:『昨日栽茄子,今朝种冬瓜。』」

师曰:「问者善问不解答,答者善答不解问。山僧今日,向饥鹰爪下夺肉,猛虎口里横身,为你诸人说个样子。登坛道士羽衣轻,咒力虽穷法转新。拇指破开天地闇,蛇头跌落鬼神惊。」

僧问:「十二时中,教学人如何用心?」

师曰:「蘸雪吃冬瓜。」问:「浩浩尘中如何辨主?」

师曰:「木杓头边镰切菜。」曰:「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

师曰:「研槌撩馎饦。」问:「即心即佛时如何?」

师曰:「顶分丫角。」曰:「非心非佛时如何?」

师曰:「耳坠金镮。」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么生?」

师曰:「秃顶修罗舞柘枝。」问:「东山水上行,意旨如何?」

师曰:「初三十一,不用择日。」问:「文殊是七佛之师,为甚么出女子定不得?」

师曰:「担头不挂针。」问:「昔有一秀才,作无鬼论,论成有一鬼叱曰:『争柰我何!』意作么生?」师以手斫额曰:「何似生?」曰:「只如五祖以手作鹁鸠觜,曰:谷呱呱。又且如何?」

师曰:「自领出去。」问:「庵内人为甚么不知庵外事?」

师曰:「拄杖横桃铁蒺藜。」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

师曰:「脚踏辘轳。」一日鸣鼓升堂,师潜坐帐中,侍僧寻之,师忽拨开帐曰:「只在这里,因甚么不见?」僧无对。

师曰:「大斧斫三门。」问僧:「一大藏教是恶口,如何是本身卢舍那?」

僧曰:「天台普请,南岳游山。」师别曰:「阿耨达池深四十丈,阔四十丈。」

乙未秋,示众曰:「淳熙二年闰季秋九月旦,闹处莫出头,冷地著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种作贵人,教谁卖柴炭?向你道,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没涯岸,相唤相呼归去来,上元定是正月半。」都下喧传而疑之。

明年,忽感微疾,果以上元挥偈,安坐而化。偈曰:「拗折秤锤,掀翻露布,突出机先,鸦飞不度。」留七日,颜色不异。塔全身于寺之乌峰。

【1-09、洪福子文禅师】

台州鸿福子文禅师,上堂:「不昧不落作么会?会得依前堕野狐。一夜凉风生画角,满舡明月泛江湖。」

【1-10、正法建禅师】

成都府正法建禅师,上堂:「兔马有角,牛羊无角。绝毫绝厘,如山如岳。针锋上师子翻身,藕窍中大鹏展翼。等闲突过北俱卢,日月星辰一时黑。」

【1-11、华藏安民禅师】

建康府华藏密印安民禅师,嘉定府朱氏子。初讲楞严于成都,为义学所归。时圆悟居昭觉,师与胜禅师为友,因造焉。闻悟小参,举「国师三唤侍者因缘」,赵州拈云:「如人暗中书字,字虽不成,文彩已彰。那里是文彩已彰处?」师心疑之,告香入室。悟问:「座主讲何经?」

师曰:「楞严。」悟曰:「楞严有七处征心,八还辨见,毕竟心在甚么处?」

师多呈艺解,悟皆不肯。师复请益,悟令一切处作文彩已彰会。偶僧请益十玄谈,方举问:「君心印作何颜?」悟厉声曰:「文彩已彰。」师闻而有省,遂求印证。悟示以本色钳锤,师则罔措。

一日白悟曰:「和尚休举话,待某说看。」悟诺。

师曰:「寻常拈槌竖拂,岂不是经中道,一切世界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你元来在这里作活计。」

师又曰:「下喝敲床时,岂不是返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悟曰:「你岂不见经中道,妙性圆明,离诸名相。」师于言下释然。悟出蜀,居夹山。师罢讲侍行,悟为众夜参。举「古帆未挂因缘」,师闻未领,遂求决。悟曰:「你问我。」师举前话,悟曰:「庭前柏树子。」师即洞明,谓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于巨壑,殊不知大海投于一滴。」悟笑曰:「柰这汉何!」

未几,令分座。悟说偈曰:「休夸四分罢楞严,按下云头彻底参。莫学亮公亲马祖,还如德峤访龙潭。七年往返游昭觉,三载翱翔上碧岩。今日烦充第一座,百华丛里现优昙。」

后谒佛鉴于蒋山,鉴问:「佛果有不曾乱为人说底句,曾与你说么?」

师曰:「合取狗口。」鉴震声曰:「不是这个道理。」

师曰:「无人夺你盐茶袋,叫作甚么。」鉴曰:「佛果若不为你说,我为你说。」

师曰:「和尚疑时,退院别参去。」鉴呵呵大笑。师未几,开法保宁,迁华藏。旋里领中峰。

上堂:「众卖华兮独卖松,青青颜色不如红。算来终不与时合,归去来兮翠蔼中。可笑古人恁么道,大似逃峰赴壑,避溺投火。争如随分,到尺八五分钁头边,讨一个半个。虽然如是,保宁半个也不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

冬至,上堂,举「玉泉皓和尚云,雪雪片片不别,下到腊月,再从来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冻杀饿杀,免教胡说乱说。」

师曰:「不是骂人,亦非赞叹。高出临济德山,不似云居罗汉。且道玉泉意作么生?」

良久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来。」师后示寂于本山,阇维设利颇剩,细民穴地尺许,皆得之,尤光明莹洁,心舌亦不坏。

【1-12、昭觉道元禅师】

成都府昭觉彻庵道元禅师,绵州邓氏子。幼于降寂寺圆具,东游谒大别道禅师,因看廓然无圣之语,忽尔失笑曰:「达磨元来在这里。」

道誉之,往参佛鉴、佛眼,蒙赏识。依圆悟于金山,以所见告,悟弗之许。悟被诏住云居,师从之。虽有信入,终以鲠胸之物未去为疑。会悟问参徒:「生死到来时如何?」僧曰:「香台子笑和尚。」次问师:「汝作么生?」

师曰:「草贼大败。」悟曰:「有人问你时如何?」师拟答,悟凭陵曰:「草贼大败。」师即彻证。圆悟以拳击之,师指掌大笑。悟曰:「汝见甚么便如此?」

师曰:「毒拳未报,永劫不忘。」悟归昭觉,命首众。悟将顺世,以师继席焉。

【1-13、中竺中仁禅师】

临安府中天竺幻堂中仁禅师,洛阳人也。少依东京奉先院出家。宣和初,赐牒于庆基殿,落发进具后,往来三藏译经所,谛穷经论,特于宗门未之信。

时圆悟居天宁,凌晨谒之。悟方为众入室,师见敬服,奋然造前。

悟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速道!速道!」师拟对,悟劈口击之,因坠一齿。即大悟,留天宁。由是师资契合,请问无间。后开法大觉,迁中天竺,次徙灵峰。

上堂:「九十春光已过半,养花天气正融和。海棠枝上莺声好,道与时流见得么?然虽如是,且透声透色一句作么生道?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上堂,举狗子无佛性话,乃曰:「二八佳人刺绣迟,紫荆花下啭黄鹂。可怜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

淳熙甲午四月八日,孝宗皇帝诏入,赐座说法。帝举「不与万法为侣」因缘,俾拈提。师拈罢,颂曰:「秤锤搦出油,闲言长语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癸亥中升堂,告众而逝。

【1-14、象耳袁觉禅师】

眉州象耳山袁觉禅师,郡之袁氏子。出家传灯,试经得度。本名圆觉,郡守填祠牒,误作袁字,疑师慊然,戏谓之曰:「一字名可乎?」师笑曰:「一字已多。」郡守异之。

既受具出蜀,遍谒有道尊宿。后往大沩,依佛性。顷之,入室陈所见。

性曰:「汝忒煞远在。」然知其为法器,俾充侍者,掌宾客。师每侍性,性必举法华「开示悟入」四字,令下语。

又曰:「直待我竖点头时,汝方是也。」偶不职,被斥。制中无依,寓俗士家。一日诵法华至「亦复不知,何者是火,何者为舍。」乃

豁然,制罢归省。性见首肯之。圆悟再得旨住云居,师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云:「本是净地,屙屎作么?」师所疑顿释。

绍兴丁巳,眉之象耳虚席,郡守谓此道场久为蟊螣囊橐,非名流胜士,莫能起废。

诸禅举师应聘,尝语客曰:「东坡云:『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山谷云:『惠崇烟雨芦雁,坐我潇湘洞庭。欲唤扁舟归去,傍人谓是丹青。』此禅髓也。」

又曰:「我敲床竖拂时,释迦老子、孔夫子都齐立在下风。」有举此语似佛海远禅师,远曰:「此觉老语也,我此间即不恁么。」

【1-15、华严祖觉禅师】

眉州中岩华严祖觉禅师,嘉州杨氏子。幼聪慧,书史过目成诵。著书排释氏,恶境忽现,悔过出家。依慧目能禅师。

未几,疽发膝上,五年医莫愈。因书华严合论毕,夜感异梦,旦即舍杖步趋。

一日,诵至现相品曰:「佛身无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虚空,诸佛于中住,无住亦无去,处处皆见佛。」遂悟华严宗旨。

洎登僧籍,府帅请讲于千部堂,词辩宏放,众所叹服。适南堂静禅师过门,谓师曰:「观公讲说,独步西南,惜未解离文字相耳。

傥问道方外,即今之周金刚也。」师欣然罢讲。南游依圆悟于钟阜。一日入室,悟举:「罗山道:『有言时,踞虎头,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

无言时,觌露机锋,如同电拂。』作么生会?」师莫能对。夙夜参究,忽然有省。作偈呈悟曰:「家住孤峰顶,长年半掩门。自嗟身已老,活计付儿孙。」悟见许可。

次日入室,悟又问:「昨日公案作么生?」师拟对,悟便喝曰:「佛法不是这个道理。」师复留五年,愈更迷闷。

后于庐山栖贤阅浮山远禅师削执论云:「若道悟有亲疏,岂有旃檀林中却生臭草。」豁然契悟。作偈寄圆悟曰:「出林依旧入蓬蒿,天网恢恢不可逃。谁信业缘无避处?归来不怕语声高。」

悟大喜,持以示众曰:「觉华严彻矣。」住后,僧问:「最初威音王,末后娄至佛,未审参见甚么人?」

师曰:「家住大梁城,更问长安路。」曰:「只如德山担疏钞行脚,意在甚么处?」

师曰:「拶破你眼睛。」曰:「与和尚悟华严宗旨相去几何?」

师曰:「同途不同辙。」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

师曰:「夕阳西去水东流。」

上堂,举「石霜和尚迁化,众请首座继踵住持,虔侍者所问」公案。

师曰:「宗师行处,如火消冰。透过是非关,全机亡得丧。尽道首座滞在一色,侍者知见超师,可谓体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鹭鸶立雪,品类不齐。侍者似凤翥丹霄,不萦金网。一人高高山顶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随方而来,同会九重城里。而今要识此二人么?」

竖起拂子曰:「龙卧碧潭风凛凛。」垂下拂子曰:「鹤归霄汉背摩天。」僧问:「如何是一喝如金刚王宝剑?」

师曰:「血溅梵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师子?」

师曰:「惊杀野狐狸。」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

师曰:「验得你骨出。」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

师曰:「直须识取把针人,莫道鸳鸯好毛羽。」

【1-16、福严文演禅师】

潭州福严文演禅师,成都府杨氏子。僧问:「如何是定林正主?」

师曰:「坐断天下人舌头。」曰:「未审如何亲近?」

师曰:「觑著则瞎。」

上堂:「当阳坐断,凡圣迹绝。随手放开,天回地转。直得日月交互,虎啸龙吟。头头物物,耳闻目视。安立谛上是甚么?还委悉么?阿斯吒!咄。」

【1-17、明因昙玩禅师】

平江府西山明因昙玩禅师,温州黄氏子。遍参丛席。宣和庚子,回抵钟阜,适朝廷改僧为德士,师与同志数人,入头陀岩食松自处。

久之,圆悟被旨居是山,亲至岩所,令去须发。及悟诏补京师天宁,与师俱往,命掌香水海。未几,因举枹击鼓,顿明大法。

凡有所问,皆对曰:「莫理会。」故流辈咸以莫理会称之。住后,上堂:「汝有一对眼,我也有一对眼。汝若瞒还自瞒,汝若成佛作祖,老僧无汝底分。汝若做驴做马,老僧救汝不得。」

众檀越入山,请上堂,说偈曰:「我无长处名虚出,谢汝殷勤特地来。明因无法堪分付,谩把山门为汝开。」

【1-18、虎丘元净禅师】

平江府虎丘雪庭元净禅师,双溪人也。

上堂:「知有底人,过万年如同一日。不知有者,过一日如同万年。不见死心和尚道,山僧行脚三十余年,以九十日为一夏。增一日也不得,减一日也不得。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只么得。翠云见处又且不然,山僧行脚三十来年,谁管他一日九十日,也无得,也无不得。处处当来见弥勒。且道弥勒在甚么处?金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上堂:「说得须是见得,见得又须说得。见得说不得,落在阴界,见解偏枯。说得见不得,落在时机,堕在毒海。若是翠云门下,直饶说得见得,好与三十棒。说不得见不得,也好与三十棒。翠云恁么道,也好与三十棒。」

遂高声召大众曰:「险。」

上堂:「日日日东出,日日日西没。是时人知有,自古自今,如麻似粟。忽然捩转话头,亦不从东出,亦不从西没,且道从甚处出没?若是透关底人,闻恁么道,定知五里牌在郭门外。若是透不过者,往往道半山热瞒人。」

僧问:「如何是到家一句?」

师曰:「坐观成败。」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

师曰:「远亲不如近邻。」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么生?」

师曰:「近邻不如远亲。」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

师曰:「粪堆头。」曰:「意旨如何?」

师曰:「筑著磕著。」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十九卷 临济宗五(8) 南岳下十五世上(3)


【一、昭觉勤禅师法嗣】

【1-19、天宁梵思禅师】

衢州天宁讷堂梵思禅师,苏台朱氏子。

上堂:「趯翻生死海,踏倒涅槃岸。世上无活人,黄泉无死汉。」遂拈拄杖曰:「讷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处,也还有承当得者么?试出来担荷看。有么有么?」良久,掷拄杖,下座。

上堂:「知有底,也吃粥吃饭。不知有底,也吃粥吃饭。如何直下验得他有之与无,是之与非,邪之与正?若验不出,参学事大远在。」喝一喝,下座。

上堂:「山僧是杨岐四世孙,这老汉有个三脚驴子弄蹄行公案。虽人人举得,只是不知落处。山僧不惜眉毛,为诸人下个注脚。」乃曰:「八角磨盘空里走。」

【1-20、君山觉禅师】

岳州君山佛照觉禅师,上堂,举:「古者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诸人还识得么?若也不识,为你注破。『仰之弥高』,不隔丝毫。要津把断,佛祖难逃。『钻之弥坚』,真体自然。鸟啼华笑,在碧岩前。『瞻之在前』,非正非偏。十方坐断,威镇大千。『忽焉在后』,一场漏逗。堪笑云门,藏身北斗。咄!」

【1-21、宝华显禅师】

平江府宝华显禅师,本郡人也。上堂曰:「吃粥了也,头上安头。洗钵盂去,为蛇画足。更问如何?自纳败阙。」良久,高声召大众,众举首。

师曰:「归堂吃茶。」

上堂:「禅莫参,道休学,歇意忘机常廓落。现成公案早周遮,只个无心已穿凿。直饶坐断未生前,难透山僧错错错。」

【1-22、东山觉禅师】

绍兴府东山觉禅师,后住因圣,上堂:「三通鼓罢,诸人各各上来,拟待理会祖师西来意?还知剑去久矣么?设使直下悟去,也是斩头觅活。东山事不获已,且向第二头鞠拶看。」以手拍禅床,下座。

上堂:「花烂熳,景暄妍。休说壶中别有天。百草头边如荐得,东高三丈,西阔八寸。」

上堂,举:「昔广额屠儿,一日至佛所,飏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数。』世尊曰:『如是如是。』今时丛林,将谓广额过去是一佛,权现屠儿。如此见广额,且喜没交涉。」

又曰:「广额正是个杀人不眨眼底汉,飏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没交涉。」

又道:「广额飏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数。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没交涉。要识广额么?夹路桃华风雨后,马蹄何处避残红。」

【1-23、天封觉禅师】

台州天封觉禅师,上堂:「无生国里,未是安居。万仞崖头,岂容驻足?且望空撒手,直下翻身一句作么生道?人逢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转鲜。」

【1-24、道祖首座】

成都府昭觉道祖首座,初见圆悟,于即心是佛语下发明。久之,悟命分座。

一日为众入室,余二十许人。师忽问曰:「生死到来,如何回避?」僧无对。师掷下拂子,奄然而逝。众皆愕眙,亟以闻悟。

悟至,召曰:「祖首座。」师张目视之。悟曰:「抖擞精神透关去。」师点头,竟尔趋寂。

【1-25、宗振首座】

南康军云居宗振首座,丹丘人也。依圆悟于云居。

一日,仰瞻钟阁,倏然契证。有诘之者,座酬以三偈?」

其后曰:「我有一机,直下示伊。青天霹雳,电卷星驰。德山临济,棒喝徒施。不传之妙,于汝何亏?」

悟见大悦。竟以节操自高,道望愈重。尝书壁曰:「住在千峰最上层,年将耳顺任腾腾。免教名字挂人齿,甘作今朝百拙僧。」

【1-26、枢密徐俯居士】

枢密徐俯,字师川,号东湖居士。每侍先龙图谒法昌及灵源,语论终日。公闻之,藐如也。及法昌归寂在笑谈间,公异之,始笃信此道。

后丁父忧,念无以报罔极,命灵源归孝址说法。源登座,问答已,乃曰:「诸仁者,只如龙图平日读万卷书,如水传器,涓滴不遗。且道寻常著在甚么处?而今舍识之后,这著万卷书底,又却向甚么处著?」公闻,洒然有得。

遂曰:「吾无憾矣。」源下座,问曰:「学士适来见个甚么,便恁么道?」

公曰:「若有所见,则钝置和尚去也。」源曰:「恁么则老僧不如。」

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靖康初,为尚书外郎,与朝士同志者挂钵于天宁寺之择木堂,力参圆悟。悟亦喜其见地超迈。

一日至书记寮,指悟顶相曰:「这老汉脚跟犹未点地在。」悟颐面曰:「瓮里何曾走却鳖?」公曰:「且喜老汉脚跟点地。」悟曰:「莫谤他好!」公休去。

【1-27、郡王赵令衿居士】

郡王赵令衿,字表之,号超然居士。任南康,政成事简,多与禅衲游。公堂间为摩诘丈室,适圆悟居瓯阜,公欣然就其炉锤,悟不少假。

公固请,悟曰:「此事要得相应,直须是死一回始得。」公默契,尝自疏之。其略曰:「家贫遭劫,谁知尽底不存。空屋无人,几度贼来亦打。」悟见,嘱令加护。

绍兴庚申冬,公与汪内翰藻、李参政邴、曾侍郎开诣径山,谒大慧。慧闻至,乃令击鼓入室。

公欣然袖香趋之。慧曰:「赵州洗钵盂话,居士作么生会?」公曰:「讨甚么碗?」拂袖便出。

慧起搊住曰:「古人向这里悟去,你因甚么却不悟?」公拟对,慧拟之曰:「讨甚么碗?」公曰:「还这老汉始得。」

【1-28、侍郎李弥逊居士】

侍郎李弥逊,号普现居士。少时读书,五行俱下。年十八,中乡举,登第京师。旋历华要,至二十八岁,为中书舍人。

常入圆悟室,一日早朝回,至天津桥马跃,忽有省,通身汗流。直造天宁,适悟出门,遥见便唤曰:「居士且喜大事了毕。」

公厉声曰:「和尚眼花作甚么?」悟便喝,公亦喝。于是机锋迅捷,凡与悟问答,当机不让。公后迁吏部,乞祠禄归闽连江,筑庵自娱。

忽一日示微恙,遽索汤,沐浴毕,遂趺坐,作偈曰:「谩说从来牧护,今日分明呈露。虚空拶倒须弥,说甚向上一路。」掷笔而逝。

【1-29、祖氏觉庵道人】

觉庵道人祖氏,建宁游察院之侄女也。幼志不出,适留心祖道。于圆悟示众语下,了然明白。悟曰:「更须飏却所见,始得自由。」祖答偈曰:「露柱抽横骨,虚空弄爪牙。直饶玄会得,犹是眼中沙。」

【1-30、令人明室道人】

令人本明,号明室,自机契圆悟,遍参名宿,皆蒙印可。绍兴庚申二月望,亲书三偈寄呈草堂清,微露谢世之意。

至旬末,别亲里而终。草堂跋其偈,后为刊行。大慧亦尝垂语发扬。

偈曰:「不识烦恼是菩提,若随烦恼是愚痴。起灭之时须要会,鹞过新罗人不知。不识烦恼是菩提,净华生淤泥。人来问我若何为,吃粥吃饭了洗钵盂。莫管他,莫管他,终日痴憨弄海沙。要识本来真面目,便是祖师一木叉。道不得底叉下死,道得底也叉下死。毕竟如何?不许夜行,投明须到。」

【1-31、成都范县君】

成都府范县君者,嫠居岁久,常坐而不卧。闻圆悟住昭觉,往礼拜,请示入道因缘。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

久无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会。」悟曰:「却有个方便。」遂令「只看是个甚么?」后有省曰:「元来恁么地近那!」

【二、太平勤禅师法嗣】

【2-01、文殊心道禅师】

常德府文殊心道禅师,眉州徐氏子。年三十得度,诣成都习唯识,自以为至。

同舍诘之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今目前万象摐然,心识安在?」师茫然不知对。

遂出关,周流江淮,既抵舒之太平,闻佛鉴禅师夜参,举赵州柏树子话,至「觉铁觜云,先师无此语,莫谤先师好」,因大疑。提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趋丈室,拟叙所悟。鉴见来便闭门。

师曰:「和尚莫谩某甲。」鉴云:「十方无壁落,何不入门来?」

师以拳擉破窗纸,鉴即开门搊住云:「道!道!」师以两手捧鉴头,作口啐而出。

遂呈偈曰:「赵州有个柏树话,禅客相传遍天下。多是摘叶与寻枝,不能直向根源会。觉公说道无此语,正是恶言当面骂。禅人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辨真假。」

鉴深然之,每对客称赏,后命分座。襄守请开法天宁,未几擢大别文殊。

上堂曰:「师子颦呻,象王哮吼。云门北斗里藏身,白云因何唤作手?三世诸佛不能知,狸奴白牯却知有。且道,作么生是他知有底事?雨打梨花蛱蝶飞,风吹柳絮毛毬走。」

上堂,拈拄杖直上指曰:「恁么时,刺破憍尸迦脚跟。」卓一下曰:「恁么时,卓碎阎罗王顶骨。」

乃指东畔曰:「恁么时,穿过东海鲤鱼眼睛。」指西畔曰:「恁么时,塞却西王母鼻孔。且道总不恁么时如何?今年雨水多,各宜频晒眼。」宣和改元,下诏改僧为德士。

上堂:「祖意西来事,今朝特地新。昔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鹤氅披银褐,头包蕉叶巾。林泉无事客,两度受君恩。所以道,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且道即今是甚么时节?毗卢遮那,顶戴宝冠,为显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鹤氅,且要俯顺时宜。一人既尔,众人亦然。大家成立丛林,喜得群仙聚会。共酌迷仙酎,同唱步虚词。或看灵宝度人经,或说长生不死药。琴弹月下,指端发太古之音。棋布轩前,妙著出神机之外。进一步便到大罗天上,退一步却入九幽城中。只如不进不退一句,又作么生道?直饶羽化三清路,终是轮回一幻身。」二年九月,复僧。

上堂:「不挂田衣著羽衣,老君形相颇相宜。一年半内闲思想,大底兴衰各有时。我佛如来预谶法之有难,教中明载,无不委知。较量年代,正在于兹。魔得其便,惑乱正宗。僧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删削经文。铙钹停音,钵盂添足。多般矫诈,欺罔圣君。赖我皇帝陛下,圣德圣明,不忘付嘱,不废其教,特赐宸章,颁行天下。仍许僧尼,重新披削。实谓寒灰再焰,枯木重荣。不离俗形而作僧形,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鸣法鼓,再整颓纲。迷仙酎变为甘露琼浆,步虚词翻作还乡曲子。放下银木简,拈起尼师坛。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南不审。只改旧时相,不改旧时人。敢问大众,旧时人是一个,是两个?」

良久曰:「秋风也解嫌狼藉,吹尽当年道教灰。」

建炎三年春,示众,举临济入灭嘱三圣因缘,师曰:「正法眼藏瞎驴灭,临济何曾有是说?今古时人皆妄传,不信但看后三月。」

至闰三月,贼钟相叛,其徒欲举师南奔者,师曰:「学道所以了生死,何避之有!」贼至,师曰:「速见杀,以快汝心。」

贼即举槊残之,血皆白乳。贼骇,引席覆之而去。

【2-02、南华知昺禅师】

韶州南华知昺禅师,蜀之永康人也。

上堂:「此事最希奇,不碍当头说。东邻田舍翁,随例得一橛。非唯贯声色,亦乃应时节。若问是何宗,八字不著寭。」﹝寭,清藏本、续藏本均作「人」。﹞。」击禅床,下座。

上堂:「日日说,时时举,似地擎山争几许。陇西鹦鹉得人怜,大都只为能言语。休思惟,带伴侣,智者聊闻猛提取。更有一般也大奇,猫儿偏解捉老鼠。」

上堂,以拄杖向空中搅曰:「搅长河为酥酪,虾蟹犹自眼搭眵。」

卓一下曰:「变大地作黄金,穷汉依前赤骨力。为复自家无分,为复不肯承当。可中有个汉荷负得行,多少人失钱遭罪。」

再卓一下曰:「还会么?宝山到也须开眼,勿使忙忙空手回。」

上堂:「春光烂熳华争发,子规啼落西山月。憍梵钵提长吐舌,底事分明向谁说。嗄!」

上堂:「迷不自迷,对悟立迷。悟不自悟,因迷说悟。所以悟为迷之体,迷为悟之用。迷悟两无从,个中无别共。无别共,拨不动。祖师不将来,鼻孔千斤重。」

【2-03、龙牙智才禅师】

潭州龙牙智才禅师,舒州施氏子。早服勤于佛鉴法席,而局务不辞难,名已闻于丛林。及游方迫暮,至黄龙,适死心在三门,问其所从来。既称名,则知为舒州太平才庄主矣。

翌日入室,死心问曰:「会得最初句,便会末后句。会得末后句,便会最初句。最初末后,拈放一边。百丈野狐话作么生会?」

师曰:「入户已知来见解,何须更举轹中泥?」心曰:「新长老死在上座手里也。」

师曰:「语言虽有异,至理且无差。」心曰:「如何是无差底事?」

师曰:「不扣黄龙角,焉知颔下珠?」心便打。初住岳麓,开堂日,僧问:「德山棒,临济喝,今日请师为拈掇。」

师曰:「苏噜苏噜。」曰:「苏噜苏噜,还有西来意也无?」

师曰:「苏噜苏噜。」由是丛林呼为才苏噜。后迁龙牙,因钦宗皇帝登位,众官请上堂。

祝圣已,就座,拈拄杖卓一下曰:「朝奉疏中道,本来奥境,诸佛妙场,适来拄杖子已为诸人说了也。于斯悟去,理无不显,事无不周。如或未然,不免别通个消息。舜日重明四海清,满天和气乐升平。延祥拄杖生欢喜,掷地山呼万岁声。」掷拄杖,下座。

上堂,弹指一下曰:「弹指圆成八万门,刹那灭却三祇劫。若也见得行得,健即经行困即歇。若也不会,两个鸬鹚扛个鳖。」

上堂,举死心和尚小参曰:「若论此事,如人家有三子。第一子聪明智慧,孝养父母,接待往来,主掌家业。第二子凶顽狡猾,贪淫嗜酒,倒街卧巷,破坏家业。第三子盲聋喑哑,菽麦不分,是事不能,只会吃饭。

三人中黄龙要选一人用,更有四句:『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常死,活中常活。』将此四句,验天下衲僧。」

师曰:「唤甚么作四句,三人姓甚名谁?若也识得,与黄龙把手并行,更无纤毫间隔。如或未然,不免借水献华去也。三人共体用非用,四句同音空不空。欲识三人并四句,金乌初出一团红。」

师居龙牙十三载,以清苦莅众,衲子敬畏。大帅席公震迁住云溪,经四稔。绍兴戊午八月望,俄集众付寺事。仍书偈曰:「戊午中秋之日,出家住持事毕。临行自己尚无,有甚虚空可觅?」其垂训如常。

二十三日,再集众,示问曰:「涅槃生死,尽是空华。佛及众生,并为增语。汝等诸人,合作么生?」

众皆下语不契。师喝曰:「苦!苦!」复曰:「白云涌地,明月当天。」言讫冁然而逝。火浴获设利五色,并灵骨塔于寺之西北隅。

【2-04、蓬莱卿禅师】

明州蓬莱卿禅师,上堂:「有句无句,如藤倚树。

且任诸方点头,及乎树倒藤枯,上无冲天之计,下无入地之谋,灵利汉这里著得一只眼,便见七纵八横。」

举拂子曰:「看!看!一曲两曲无人会,雨过夜塘秋水深。」

上堂:「杜鹃声里春光暮,满地落花留不住。琉璃殿上绝行踪,谁人解插无根树?」

举拄杖曰:「这个是无根底,且道解开华也无?」良久曰:「只因连夜雨,又过一年春。」

上堂,举「法眼道:『识得凳子,周匝有余。』云门道:『识得凳子,天地悬殊。』」

师曰:「此二老人,一人向高高山顶立,一人向深深海底行。然虽如是,一不是,二不成,落华流水里啼莺。闲亭雨歇夜将半,片月还从海底生。」

【2-05、何山守珣禅师】

安吉州何山佛灯守珣禅师,郡之施氏子。参广鉴瑛禅师,不契。遂造太平,随众咨请,邈无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彻去,誓不展此。」

于是昼坐宵立,如丧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鉴上堂曰:「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

师闻顿悟,往见鉴。鉴曰:「可惜一颗明珠,被这风颠汉拾得。」

乃诘之曰:「灵云道: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处?」

师曰:「莫道灵云不疑,只今觅个疑处了不可得。」鉴曰:「贤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那里是他未彻处?」

师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鉴然之。师拜起,呈偈曰:「终日看天不举头,桃花烂熳始抬眸。饶君更有遮天网,透得牢关即便休。」

鉴属令护持。是夕,厉声谓众曰:「这回珣上座稳睡去也。」圆悟闻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须勘过始得。」

遂令人召至,因与游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师入水,遽问曰:「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

师曰:「潭深鱼聚。」悟曰:「见后如何?」

师曰:「树高招风。」悟曰:「见与未见时如何?」

师曰:「伸脚在缩脚里。」悟大称之。鉴移蒋山,命分座说法。出住庐陵之禾山,退藏故里,道俗迎居天圣,后徙何山及天宁。

上堂:「����轹钻住山斧,佛祖出头未轻与。纵使醍醐满世间,你无宝器如何取?阿呵呵!神山打罗,道吾作舞。甜瓜彻蒂甜,苦瓠连根苦。」

上堂,举婆子烧庵话。

师曰:「大凡扶宗立教,须是其人。你看他婆子,虽是个女人,宛有丈夫作略。二十年簁油费酱,固是可知。一日向百尺竿头做个失落,直得用尽平生腕头气力。自非个俗汉知机,洎乎巧尽拙出。然虽如是,诸人要会么?雪后始知松柏操,事难方见丈夫心。」

上堂:「如来禅,祖师道,切忌将心外边讨。从门所得即非珍,特地埋藏衣里宝。禅家流,须及早,拨动祖师关捩,抖擞多年布袄。是非毁誉付之空,竖阔横长浑恰好。君不见寒山老,终日嬉嬉,长年把扫。人问其中事若何?入荒田不拣,信手拈来草。参!」僧问:「如何是宾中宾?」

师曰:「客路如天远,侯门似海深。」曰:「如何是宾中主?」

师曰:「长因送客处,忆得别家时。」曰:「如何是主中宾?」

师曰:「相逢不必问前程。」曰:「如何是主中主?」

师曰:「一朝权祖令,谁是出头人?」曰:「宾主已蒙师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

师曰:「向上问将来。」曰:「如何是向上事?」

师曰:「大海若知足,百川应倒流。」僧礼拜,师曰:「珣上座三十年学得底。」

师尝谓众曰:「兄弟如有省悟处,不拘时节,请来露个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门,师起秉烛,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决疑情。因甚么威仪不具?」

僧顾视衣祴,师逐出院。每曰:「先师只年五十九,吾年五十六矣,来日无多。」绍兴甲寅,解制退天宁之席,谓双槐居士郑绩曰:「十月八日是佛鉴忌,则吾时至矣。」乞还鄣南。

十月四日,郑公遣弟僧道如讯之,师曰:「汝来正其时也。先一日不著便,后一日蹉过了。吾虽与佛鉴同条生,终不同条死。明早可为我寻一只小船子来。」如曰:「要长者,要高者?」

师曰:「高五尺许。」越三日,鸡鸣,端坐如平时,侍者请遗偈,师曰:「不曾作得。」

言讫而逝。阇维舌根不坏,郡人陈师颜以宝函藏其家。门弟子奉灵骨,塔于普应院之侧。

【2-06、泐潭择明禅师】

隆兴府泐潭择明禅师,上堂,举赵州访茱萸探水因缘,师曰:「赵老云收山岳露,茱萸雨过竹风清。谁家别馆池塘里,一对鸳鸯画不成。」又举德山托钵话。

师曰:「从来家富小儿娇,偏向江头弄画桡。引得老爷把不住,又来船上助歌谣。」

上堂:「永嘉道: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竖起拂子云:「看!看!千江竞注,万派争流。若也素善行舟,便谙水脉,可以优游性海,笑傲烟波。其或未然,且归林下坐,更待月明时。」

【2-07、宝藏本禅师】

台州宝藏本禅师,上堂:「清明已过十余日,华雨阑珊方寸深。春色恼人眠不得,黄鹂飞过绿杨阴。」遂大笑,下座。

【2-08、祥符清海禅师】

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禅师,初见佛鉴。鉴问:「三世诸佛,一口吞尽,何处更有众生可教化?此理如何?」师拟进语,鉴喝之。

师忽领旨,述偈曰:「实际从来不受尘,个中无旧亦无新。青山况是吾家物,不用寻家别问津。」鉴曰:「放下著。」师礼拜而出。

【2-09、净众了璨禅师】

漳州净众佛真了璨禅师,泉南罗氏子。

上堂:「重阳九日菊华新,一句明明亘古今。杨广橐驼无觅处,夜来足迹在松阴。」

【2-10、谷山海禅师】

隆兴府谷山海禅师,上堂:「一举不再说,已落二三。相见不扬眉,翻成造作。设使动弦别曲,告往知来,见鞭影便行,望刹竿回去,脚跟下好与三十棒。那堪更向这里,撮摩石火,收捉电光。工夫枉用浑闲事,笑倒西来碧眼胡。」卓拄杖,下座。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二十卷 临济宗六(2) 南岳下十五世下(2)


【一、龙门远禅师法嗣】

【1-09、道场明辩禅师】

安吉州道场正堂明辩禅师,本郡俞氏子。幼事报本蕴禅师,圆颅受具后,谒诸名宿。

至西京少林,闻僧举「佛眼以古诗发明罽宾王斩师子尊者」话,曰:「杨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一声羌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师默有所契,即趋龙门,求入室。佛眼问:「从上祖师方册因缘,许你会得。」

忽举拳曰:「这个因何唤作拳?」师拟对,眼筑其口曰:「不得作道理。」于是顿去知见。住后,上堂:「猛虎口边拾得,毒蛇头上安排。更不钉桩摇橹,回头别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了,大悲院里有村斋。」

上堂:「净五眼,涌金春色晚。得五力,吹落碧桃华,唯证乃知难可测。」卓拄杖曰:「一片何人得?流经十万家。」

上堂:「三祖道,但莫憎爱,洞然明白。当时老僧若见,便与一掴。且道是憎邪是爱邪?近来经界稍严,不许诡名挟佃。」

解夏,上堂:「十五日已前不得去,少林只履无藏处。十五日已后不得住,桂子天香和雨露。正当十五日,又且如何?阿呵呵!风流不在著衣多。」上堂,举:「僧问投子:『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子曰:『不许夜行,投明须到。』」

师曰:「我疑千年苍玉精,化为一片秋水骨。海神欲护护不得,一旦鳌头忽擎出。」

上堂:「华开陇上,柳绽堤边。黄莺调叔夜之琴,芳草入谢公之句。何必闻声悟道,见色明心?非唯水上觅沤,已是眼中著屑。」

擘开胸曰:「汝等当观吾紫磨金色之身,今日则有,明日则无。大似无风起浪,全不知羞。且道今日事作么生?好个迷逢达磨,不知谁解承当?」僧问:「如何是佛?」师乃鸣指三下。问:「语默涉离微,如何通不犯?」

师曰:「横身三界外,独脱万机前。」曰:「只如风穴道,长忆江南三月里,鹧鸪啼处百华香。又作么生?」

师曰:「说这个不唧����汉作么?」曰:「嫩竹摇金风细细,百华铺地日迟迟。」

师曰:「你向甚么处见风穴?」曰:「眼里耳里绝潇洒。」

师曰:「料掉无交涉。」问:「莲华未出水时如何?」

师曰:「未过冬至莫道寒。」曰:「出水后如何?」

师曰:「未过夏至莫道热。」曰:「出与未出时如何?」

师曰:「三十年后,不要错举。」问:「如何是佛?」

师曰:「无柴猛烧火。」曰:「如何是法?」

师曰:「贫做富装裹。」曰:「如何是僧?」

师曰:「卖扇老婆手遮日。」曰:「如何是和尚栗棘蓬?」

师曰:「不答此话。」曰:「为甚么不答?」师大笑曰:「吞不进,吐不出。」问:「如何是一喝如金刚王宝剑?」

师曰:「古墓毒蛇头戴角。」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师子?」

师曰:「虚空笑点头。」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

师曰:「石人拍手笑呵呵。」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

师曰:「布袋里猪头。」曰:「四喝已蒙师指示,向上还有事也无?」

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

师曰:「锯解秤锤,随声便喝。佛眼忌拈香,龙门和尚阐提潦倒,不信佛法,灭除禅道。拶破毗卢向上关,猫儿洗面自道好。一炷沉香炉上然,换手槌胸空懊恼。」

遂摇手曰:「休懊恼。」以坐具搭肩上,作女人拜,曰:「莫怪下房媳妇触忤大人好!」室中垂问曰:「猫儿为甚么爱捉老鼠?」又曰:「板鸣因甚么狗吠?」师家风严冷,初机多惮之。

因赞达磨曰:「升元阁前懡[mǒ]㦬,洛阳峰畔乖张,皮髓传成话霸,只履无处埋藏。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

雪堂行一见,大称赏曰:「先师犹有此人在。只消此赞,可以坐断天下人舌头。」由是衲子奔凑。

临终登座,拈拄杖于左边,卓一下曰:「三十二相无此相。」于右边卓一下曰:「八十种好无此好。僧繇一笔画成,志公露出草蒿。」

又卓一下,顾大众曰:「莫懊恼,直下承当休更讨。」下座归方丈,俨然趺坐而逝。火后收灵骨设利,藏所建之塔曰仙人山。

【1-10、方广深禅师】

潭州方广深禅师,僧问:「一法若有,毗卢堕在凡夫。万法若无,普贤失其境界。未审意旨如何?」

师曰:「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

【1-11、世奇首座】

世奇首座者,成都人也。遍依师席,晚造龙门。

一日燕坐,瞌睡间群蛙忽鸣,误听为净发版响。亟趋往,有晓之者曰:「蛙鸣非版也。」师恍然,诣方丈剖露。佛眼曰:「岂不见罗睺罗?」师遽止曰:「和尚不必举,待去自看。」

未几有省,乃占偈曰:「梦中闻版响,觉后虾蟆啼。虾蟆与版响,山岳一时齐。」由是益加参究,洞臻玄奥。

眼命分座,师固辞,曰:「此非细事也。如金针刺眼,毫发若差,睛则破矣。愿生生居学地,而自锻炼。」眼因以偈美之曰:「有道只因频退步,谦和元自惯回光。不知已在青云上,犹更将身入众藏。」

暮年,学者力请,不容辞。后因说偈曰:「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诸法同。诸法我心无别体,只在而今一念中。且道是那一念?」众罔措,师喝一喝而终。

【1-12、净居尼慧温禅师】

温州净居尼慧温禅师,上堂,举:「法眼示众曰,三通鼓罢,簇簇上来,佛法人事,一时周毕。」

师曰:「山僧道,三通鼓罢,簇簇上来。拄杖不在,苕帚柄聊与三十。」

【1-13、给事冯楫居士】

给事冯楫济川居士,自壮扣诸名宿,最后居龙门,从佛眼远禅师。

再岁,一日同远经行法堂,偶童子趋庭,吟曰:「万象之中独露身。」远拊公背曰:「好!聋。」公于是契入。绍兴丁巳,除给事。

会大慧禅师就明庆开堂,慧下座,公挽之曰:「和尚每言于士大夫前曰,此生决不作这虫豸,今日因甚却纳败缺?」慧曰:「尽大地是个杲上座,你向甚处见他?」

公拟对,慧便掌。公曰:「是我招得。」越月,特丐祠坐夏径山,榜其室曰「不动轩」。

一日,慧升座,举:「药山问石头曰:『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闻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慈悲示诲。』头曰:『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你作么生?』山罔措。头曰:『子缘不在此,可往江西见马大师去。』山至马祖处,亦如前问。祖曰:『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不是。』山大悟。」

慧拈罢,公随至方丈曰:「适来和尚所举底因缘,某理会得了。」慧曰:「你如何会?」

公曰:「恁么也不得苏嚧娑婆诃,不恁么也不得唏唎娑婆诃。恁么不恁么,总不得苏嚧唏唎娑婆诃。」

慧印之以偈曰:「梵语唐言打成一块。咄哉俗人,得此三昧。」公后知邛州,所至宴晦无倦。尝自咏曰:「公事之余喜坐禅,少曾将胁到床眠。虽然现出宰官相,长老之名四海传。」

至二十三年秋,乞休致,预报亲知,期以十月三日报终。至日,令后厅置高座,见客如平时。

至辰巳间,降阶望阙肃拜。请漕使摄邛事,著僧衣履,踞高座,嘱诸官吏及道俗,各宜向道,扶持教门,建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蜕然而化。

漕使请曰:「安抚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颂以表罕闻?」公张目,索笔书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尽,龟哥眼赤。」

竟尔长往。建炎后名山巨刹,教藏多不存,公累以己俸印施,凡一百二十八藏,用祝君寿,以康兆民。门人蒲大聘尝志其事,有语录、颂古行于世。

【二、开福宁禅师法嗣】

【2-01、大沩善果禅师】

潭州大沩月庵善果禅师,信州余氏子。

上堂:「奚仲造车一百辐,拈却两头除却轴。」以拄杖打一圆相曰:「且莫错认定盘星。」卓一卓,下座,谢供头。

上堂:「解猛虎颔下金铃,惊群动众。取苍龙穴里明珠,光天照地。山僧今日到此,赞叹不及。汝等诸人,合作么生?」竖起拂子曰:「贬上眉毛,速须荐取。」掷拂子,下座。

上堂:「心生法亦生,心灭法亦灭。心法两俱忘,乌龟唤作鳖。诸禅德,道得也未?若道得,道林与你拄杖子。其或未然,归堂吃茶去。」僧问:「达磨九年面壁时如何?」

师曰:「鱼行水浊。」曰:「二祖礼三拜,为甚么却得其髓?」

师曰:「地肥茄子大。」曰:「只如一华开五叶,结果自然成,明甚么边事?」

师曰:「贼以赃为验。」曰:「有时乘好月,不觉过沧洲。」

师曰:「阇黎无分。」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时如何?」

师曰:「验尽当行家。」曰:「树倒藤枯,句归何处?又作么生?」

师曰:「风吹日炙。」曰:「沩山呵呵大笑,聋!」

师曰:「波斯读梵字。」曰:「道吾推倒泥里,沩山不管,此意又且如何?」

师曰:「有理不在高声。」曰:「罗山道:道吾是撮马粪汉。又作么生?」

师曰:「多口阿师。」曰:「今日足见老师七通八达。」

师曰:「仰面哭苍天。」僧礼拜。师曰:「过。」问:「莲花未出水时如何?」

师曰:「乾坤无异色。」曰:「出水后如何?」

师曰:「遍界有清香。」

【三、大随静禅师法嗣】

【3-01、石头自回禅师】

合州钓鱼台石头自回禅师,本郡人也。世为石工,虽不识字,志慕空宗,每求人口授法华,能诵之。弃家投大随,供扫洒。寺中令取崖石,师手不释锤凿,而诵经不辍口。

随见而语曰:「今日硿磕,明日硿磕,死生到来,作甚折合?」师愕然,释其器。设礼,愿闻究竟法,因随至方丈。随令且罢诵经,看赵州勘婆因缘。师念念不去心。

久之,因凿石,石稍坚,尽力一锤,瞥见火光,忽然省彻。走至方丈,礼拜呈颂曰:「用尽工夫,浑无巴鼻。火光迸散,元在这里。」

随忻然曰:「子彻也。」复献赵州勘婆颂曰:「三军不动旗闪烁,老婆正是魔王脚。赵州无柄铁扫帚,扫荡烟尘空索索。」随可之,遂授以僧服。人以其为石工,故有回石头之称也。

上堂:「参禅学道,大似井底叫渴相似,殊不知塞耳塞眼,回避不及。且如十二时中,行住坐卧,动转施为,是甚么人使作?眼见耳闻,何处不是路头?若识得路头,便是大解脱路。方知老汉与你证明,山河大地与你证明,所以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诸仁者,大凡有一物当途,要见一物之根源。一物无处,要见一物之根源。见得根源,源无所源。所源既非,何处不圆?诸禅德,你看老汉有甚么胜你处?诸人有甚么不如老汉处?还会么?太湖三万六千顷,月在波心说向谁?」

【3-02、护圣居静禅师】

潼川府护圣愚丘居静禅师,成都杨氏子。年十四,礼白马安慧为师。闻南堂道望,遂往依焉。堂举香严「枯木里龙吟」话,往返酬诘,师于言下大悟。

一日,堂问曰:「莫守寒岩异草青,坐却白云宗不妙。汝作么生?」

师曰:「且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堂矍然曰:「这小厮儿。」

师珍重便行。﹝行,原作「打」,据续藏本改﹞出住东岩。

上堂:「月生一,东岩乍住增愁寂。红尘世路有多端,米面食储无颗粒。崖为伴,泉为匹,飒飒清风来入室。山王土地暗中忙,云版钟鱼偷泪滴。世人莫道守空岩,亦有东篱打西壁。」

尝谓众曰:「参学至要,不出先南堂道:最初句及末后句,透得过者,一生事毕。傥或未然,更与你分作十门,各各印证自心,还得稳当也未?一、须信有教外别传。二、须知有教外别传。三、须会无情说法与有情说法无二。四、须见性如观掌中之物,了了分明,一一田地稳密。五、须具择法眼。六、须行鸟道玄路。七、须文武兼济。八、须摧邪显正。九、须大机大用。十、须向异类中行。凡欲绍隆法种,须尽此纲要,方坐得这曲录床子,受得天下人礼拜,敢与佛祖为师。若不到恁么田地,只一向虚头,他时异日,阎老子未放你在。」

间有学者各门颂出,呈师,师以颂示曰:「十门纲要掌中施,机会来时自有为。作者不须排位次,大都首末是根基。」

【3-03、南岩胜禅师】

简州南岩胜禅师,上堂召大众曰:「护生须是杀,杀尽始安居。会得个中意,分明在半途。且道到家一句又作么生?释迦弥勒没量大,看来犹只是他奴。」僧问:「放行五位即不问,把定三关事若何?」

师曰:「横按镆邪全正令。」曰:「把定三关蒙指示,放行五位事如何?」

师曰:「太平寰宇斩痴顽。」曰:「恁么则南岩门下,土旷人稀。」

师曰:「灵利衲僧,只消一点。」曰:「自古自今,同生同死时如何?」

师曰:「家贼难防。」曰:「今日学人小出大遇去也。」师便打。曰:「须是老僧打你始得。」僧礼拜,师曰:「切忌诈明头。」

【3-04、梁山师远禅师】

常德府梁山廓庵师远禅师,合川鲁氏子。

上堂,举「杨岐三脚驴子」话,乃召大众曰:「杨其汤者,莫若扑其火;壅其流者,莫若杜其源。此乃智人之明鉴。佛法之至论,正在斯焉。这因缘,如今丛林中提唱者甚多,商量者不少。有般底,只道宗师家无固必,凡有所问,随口便答。似则也似,是即未是。若恁么,只作个干无事会。不见杨岐用处,乃至祖师,千差万别,方便门庭,如何消遣?又有般底,只向佛边会,却与自己没交涉。古人道,凡有言句,须是一一消归自己,又作么生?又有般底,一向只作自己会,弃却古人用处,唯知道明自己事,古人方便却如何消遣?既消遣不下,却似抱桥柱澡洗,要且放手不得。此亦是一病。又有般底,却去脚多少处会。若恁么会,此病最难医也。所以他语有巧妙处,参学人卒难摸索,才拟心则差了也。前辈谓之杨岐宗旨,须是他屋里人,到恁么田地,方堪传授。若不然者,则守死善道之谓也。这公案直须还他透顶彻底汉,方能了得。此非止禅和子会不得,而今天下丛林中,出世为人底,亦少有会得者。若要会去,直须向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轻轻觑著,提起便行,捺著便转。却向万仞峰前进一步,可以笼罩古今,坐断天下人舌头。如今还有恁么者么?有则出来道看。如无,更听一颂:三脚驴子弄蹄行,直透威音万丈坑。云在岭头闲不彻,水流涧下太忙生。湖南长老谁解会,行人更在青山外。」

上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君王得一以治天下。这个说话,是家常茶饭。须知衲僧家,别有奇特处始得。且道衲僧门下有甚奇特处?天得一,斗牛女虚危室壁。地得一,万象森罗及瓦砾。君王得一,上下四维无等匹。且道衲僧得一时如何?要见客从何处来,闲持经卷倚松立。」

浴佛上堂,举「药山浴佛公案」,拈云:「这僧问处,依稀越国,仿彿杨州。药山答来,眼似流星,机如掣电。点检将来,二俱不了。若是山僧即不然,当是时,才见他问,只浴得这个,且不浴得那个。但转木杓柄与伊,待他拟议之间,拦面便泼。假饶这僧有大神通,具大智慧,也无施展处。敢问大众,这个即且置﹝置,原作「致」,据清藏本,续藏本改。﹞唤甚么作那个?」

下座:「佛殿烧香,为你说破。」师有十牛图并颂行于世。

【3-05、能仁绍悟禅师】

嘉州能仁默堂绍悟禅师,结夏上堂:「最初一步,十方世界现全身。末后一言,一微尘中深锁断。有时提起,如倚天长剑,光耀乾坤。有时放下,似红炉点雪,虚含万象。得到恁么田地,夭魔外道,拱手归降。三世诸佛,一时稽首。便可以大圆觉为我伽蓝,于一毫端现宝王刹。如是则朝往西天,暮归东土,亦是禁足。百花丛里坐,淫坊酒肆行,亦是禁足。虽然如是,不曾动著这里一步。恁么则九旬无虚弃之功,百劫有今时之用。堪报不报之恩,以助无为之化。此即是涅槃妙心,金刚王宝剑。敢问大众,作么生得到这田地去?如人上山,各自努力。」

上堂,举赵州访二庵主公案,颂曰:「一重山尽一重山,坐断孤峰子细看。雾卷云收山岳静,楚天空阔一轮寒。」

【3-06、子言庵主】

彭州土溪智陀子言庵主,绵州人也。初至大随,闻举石头和尚示众偈,倏然领旨。归隐土溪,悬崖绝壑间有石若蹲异兽。师凿以为室,中发异泉,无涸溢,四众讶之。

居三十年,化风盛播。室成日,作偈曰:「一击石庵全,纵横得自然。清凉无暑气,涓洁有甘泉。宽廓含沙界,寂寥绝众缘。个中无限意,风月一床眠。」

【3-07、南修造禅师】

剑门南修造者,淳厚之士也。自大随一语契投,服勤不怠。归谒崇化赟禅师,坐次,赟以宗门三印问之,南曰:「印空印泥印水,平地寒涛竞起。假饶去就十分,也是灵龟曳尾。」

【3-08、尚书莫将居士】

莫将尚书,字少虚,家世豫章分宁。因官西蜀,谒南堂静禅师咨决心要。堂使其向一切处提撕。适如厕,俄闻秽气,急以手掩鼻。

遂有省,即呈以偈曰:「从来姿韵爱风流,几笑时人向外求。万别千差无觅处,得来元在鼻尖头。」南堂答曰:「一法才通法法周,纵横妙用更何求?青蛇出匣魔军伏,碧眼胡僧笑点头。」

【3-09、龙图王萧居士】

龙图王萧居士,字观复。留昭觉日,闻开静板声,有省。问南堂曰:「某有个见处,才被人问,却开口不得。未审过在甚处?」

堂曰:「过在有个见处。」堂却问:「朝旆几时到任?」公曰:「去年八月四日。」堂曰:「自按察几时离衙?」公曰:「前月二十。」堂曰:「为甚么道开口不得?」公乃契悟。

【四、五祖自禅师法嗣】

【4-01、龙华高禅师】

蕲州龙华高禅师,上堂:「象王行,师子住,赤脚昆仑眉卓竖。寒山拾得笑呵呵,指点门前老松树。且道他指点个甚么?忽然风吹倒时,好一堆柴。」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二十卷 临济宗六(1) 南岳下十五世下(1)


【一、龙门远禅师法嗣】

【1-01、龙翔士圭禅师】

温州龙翔竹庵士圭禅师,成都史氏子。初依大慈宗雅,心醉楞严。逾五秋,南游谒诸尊宿。始登龙门,即以平时所得白佛眼。

眼曰:「汝解心已极,但欠著力开眼耳。」遂俾职堂司。

一日侍立次,问云:「绝对待时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师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师理前话。

眼曰:「闲言语。」师于言下大悟。政和末,出世和之天宁,娄迁名刹。

绍兴间奉诏,开山雁荡能仁。时真歇居江心,闻师至,恐缘法未熟,特过江迎归方丈。大展九拜,以诱温人,由是翕然归敬。未视篆,其徒惧行规法,深夜放火,鞠为瓦砾之墟。

师竟就树缚屋,升座示众云:「爱闲不打鼓山鼓,投老来看雁荡山。杰阁危楼浑不见,溪边茆屋两三间。还有共相出手者么?」喝一喝,下座。听法檀施,并力营建,未几复成宝坊,次补江心。

上堂曰:「万年一念,一念万年。和衣泥里辊,洗脚上床眠。历劫来事,只在如今。大海波涛涌,小人方寸深。」

拈起拄杖曰:「汝等诸人,未得个入头,须得个入头。既得个入头,须有出身一路始得。大众,且作么生是出身一路?」

良久曰:「雪压难摧涧底松,风吹不动天边月。」卓拄杖,下座。

上堂:「万机不到,眼见色,耳闻声。一句当堂,头戴天,脚踏地。你诸人只知今日是五月初一,殊不知金乌半夜忙忙去,玉兔天明上海东。」以拂子击禅床,下座。

上堂:「明明无悟,有法即迷。诸人向这里立不得,诸人向这里住不得。若立则危,若住则瞎。直须意不停玄,句不停意,用不停机。此三者既明,一切处不须管带,自然现前,不须照顾,自然明白。虽然如是,更须知有向上事。久雨不晴。咄!」

上堂:「一叶落,天下秋,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一尘起,大地收,嘉州打大像,陕府灌铁牛。明眼汉合作么生?」

良久曰:「久旱檐头句,桥流水不流。」卓拄杖,下座。

上堂:「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华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华。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喝一喝曰:「三十年后,莫道能仁教坏人家男女。」上堂,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东家点灯,西家暗坐。」曰:「未审意旨如何?」

师曰:「马便搭鞍,驴便推磨。」僧礼拜。师曰:「灵利衲僧,只消一个。」遂曰:「马搭鞍,驴推磨。灵利衲僧,只消一个。纵使东家明点灯,未必西家暗中坐。西来意旨问如何,多口阿师自招祸。」僧问:「如何是第一义?」

师曰:「你问底是第二义。」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赵州道无,意旨如何?」

师曰:「一度著蛇咬,怕见断井索。」问:「燕子深谈实相,善说法要,此理如何?」

师曰:「不及雁衔芦。」问:「如何是佛?」

师曰:「华阳洞口石乌龟。」问:「鲁祖面壁,意旨如何?」

师曰:「金木水火土,罗睺计都星。」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时如何?」

师曰:「作贼人心虚。」曰:「国师三唤侍者,又作么生?」

师曰:「打鼓弄猢狲,鼓破猢狲走。」丙寅七月十八日,召法属、长老、宗范付后事。次日沐浴,声钟集众。就座,泊然而逝。荼毗日,送者均获设利。奉灵骨塔于鼓山。

【1-02、云居善悟禅师】

南康军云居高庵善悟禅师,洋州李氏子。年十一去家,业经得度。有夙慧。闻冲禅师举武帝问达磨因缘,如获旧物。遽曰:「我既廓然,何圣之有?」冲异其语,勉之南询。蒙授记于龙门。

一日,有僧被蛇伤足,佛眼问曰:「既是龙门,为甚么却被蛇咬?」师即应曰:「果然现大人相。」眼益器之。后传此语到昭觉,圆悟云:「龙门有此僧耶?东山法道未寂寥尔。」

住后,上堂:「少林面壁,怀藏东土西天。欧阜升堂,充塞四维上下。致使山巍巍而砥掌平,水昏昏而常自清。华非艳而结空果,风不摇而片叶零,人无法而得咨问,佛无心而更可成。野蔬淡饭延时日,任运随缘道自灵。毕竟如何?日午打三更。」

【1-03、西禅文琏禅师】

遂宁府西禅文琏禅师,郡之张氏子。

上堂:「一向恁么去,直得凡圣路绝,水泄不通,铁蛇钻不入,铁锤打不破。至于千里万里,鸟飞不度。一向恁么来,未免灰头土面,带水拖泥,唱九作十,指鹿为马。非唯孤负先圣,亦乃埋没己灵。敢问大众,且道恁么去底是?恁么来底是?芍药华开菩萨面,﹝芍,原作「苟」,据续藏本改﹞棕榈叶散夜叉头。」

上堂:「诸方浩浩谈玄,每日撞钟打鼓。西禅无法可说,勘破灯笼露柱。门前不置下马台,免被傍人来借路。若借路,须照顾。脚下若参差,邯郸学唐步。」

上堂:「心生种种法生,森罗万象纵横。信手拈来便用,日轮午后三更。心灭种种法灭,四句百非路绝。直饶达磨出头,也是眼中著屑。心生心灭是谁?木人携手同归。归到故乡田地,犹遭顶上一锤。」

上堂:「正月孟春犹寒,直下言端语端。拈起衲僧鼻孔,穿开祖佛心肝。知有者,达磨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不知有者,谁知当面蹉过,迢迢十万八千。山僧为你重说偈言,大众,莫教孤负,孟春犹寒。」

僧问:「师子未出窟时如何?」

师曰:「爪牙已露。」曰:「出窟后如何?」

师曰:「龙头蛇尾。」曰:「出与未出时如何?」

师曰:「正好吃棒。」问:「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

师曰:「阇黎有许多工夫!」

【1-04、黄龙法忠禅师】

隆兴府黄龙牧庵法忠禅师,四明姚氏子。十九试经得度,习台教,悟一心三观之旨,未能泯迹。遍参名宿,至龙门观水磨旋转,发明心要。

乃述偈曰:「转大法轮,目前包裹。更问如何,水推石磨。」呈佛眼,眼曰:「其中事作么生?」

师曰:「涧下水长流。」眼曰:「我有末后一句,待分付汝。」师即掩耳而去。后至庐山,于同安枯树中,绝食清坐。

宣和间湘潭大旱,祷而不应。师跃入龙渊,呼曰:「业畜!当雨一尺。」雨随至。居南岳,每跨虎出游,儒释望尘而拜。

住后,上堂:「张公吃酒李公醉,子细思量不思议。李公醉醒问张公,恰使张公无好气。无好气,不如归家且打睡。」

上堂:「今朝正月半,有事为君断。切忌两眼睛,被他灯火换。」

上堂:「我有一句子,不借诸圣口,不动自己舌。非声气呼吸,非情识分别。假使净名杜口于毗耶,释迦掩室于摩竭,大似掩耳偷铃,未免天机漏泄。直饶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若向牧庵门下检点将来,只得一橛。千种言,万般说,只要教君自家歇。一任大地虚空,七凹八凸。」僧问:「如何是佛?」

师曰:「莫向外边觅。」曰:「如何是心?」

师曰:「莫向外边寻。」曰:「如何是道?」

师曰:「莫向外边讨。」曰:「如何是禅?」

师曰:「莫向外边传。」曰:「毕竟如何?」

师曰:「静处萨婆诃。」问:「大众临筵,请师举唱。」师竖起拂子,僧曰:「乞师再垂方便。」师击禅床一下。后示寂,塔于香原洞。

【1-05、乌巨道行禅师】

衢州乌巨雪堂道行禅师,处州叶氏子。依泗州普照英禅师得度,去参佛眼。

一日,闻举玄沙筑著脚指话,遂大悟。住后,上堂:「会即便会,玉本无瑕。若言不会,碓觜生花。试问九年面壁,何如大会拈华?南明恁么商确,也是顺风撒沙。参!」

上堂:「云笼岳顶,百鸟无声。月隐寒潭,龙珠自耀。正当恁么时,直得石梁忽然大悟,石洞顿尔心休。虚空开口作证,溪北石僧点头。诸人总在这里瞌睡,笑杀陕府铁牛。」

上堂:「佛说三乘十二分,顿渐偏圆。痴人面前,不得说梦。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痴人面前,不得说梦。临济三玄,云门三句,洞山五位。痴人面前,不得说梦。南明恁么道,还免得遭人检责也无?所以古人道:『石人机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应和。』还有和雪曲底么?若有,唤来与老僧洗脚。」

上堂:「通身是口,说得一半。通身是眼,用得一橛。用不到处说有余,说不到处用无尽。所以道,当用无说,当说无用。用说同时,用说不同时。诸人若也拟议,西峰在你脚底。」到国清,众请上堂:「句亦铲,意亦铲,绝毫绝牦处,如山如岳。句亦到,意亦到,如山如岳处,绝毫绝牦。忽若拶通一线,意句俱到俱不到,俱铲俱不铲。直得三句外绝牢笼,六句外无标的。正当恁么时,一句作么生道?倾盖同途不同辙。相将携手上高台。」上堂,举:「赵州示众云:『老僧除却二时斋粥,是杂用心处。』」

师曰:「今朝六月旦,行者击鼓,长老升堂。你诸人总来这里杂用心。」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惊人句?』门曰:『响。』」

师曰:「云门答这僧话,不得便休,却鼓粥饭气,以当平生。」

上堂:「黄梅雨,麦秋寒。恁么会,太无端。时节因缘佛性义,大都须是髑髅干。」示众,举:「玑和尚问僧:『禅以何为义?』众下语皆不契理,僧请益玑,玑代云:『以谤为义。』」

师曰:「三世诸佛是谤,西天二十八祖是谤,唐土六祖是谤,天下老和尚是谤,诸人是谤,山僧是谤。于中还有不谤者也无?谈玄说妙河沙数,争似双峰谤得亲。」

师示疾,门弟子教授汪公乔年至,省候。师以后事委之,示以偈曰:「识则识自本心,见则见自本性。识得本心本性,正是宗门大病。注曰:『烂泥中有刺,莫道不疑好。』」黎明沐浴更服,加趺而逝。阇维五色设利,烟所至处累然,齿舌不坏,塔于寺之西。

【1-06、白杨法顺禅师】

抚州白杨法顺禅师,绵州文氏子。依止佛眼,闻普说,举:「傅大士心王铭云:『水中盐味,色里胶青,决定是有,不见其形。』」师于言下有省。后观宝藏迅转,顿明大法。趋丈室作礼,呈偈曰:「顶有异峰云冉冉,源无别派水泠泠。游山未到山穷处,终被青山碍眼睛。」眼笑而可之。住后,上堂:「好事堆堆垒垒来,不须造作与安排。落林黄叶水推去,横谷白云风卷回。寒雁一声情念断,霜钟才动我山摧。白杨更有过人处,尽夜寒炉拨死灰。忽有个衲僧出来道,长老少卖弄,得恁么穷乞相。山僧祇向他道,却被你道著。」

上堂:「我手何似佛手?天上南星北斗。我脚何似驴脚?往事都来忘却。人人尽有生缘,个个足方顶圆。大愚滩头立处,孤月影射深湾。会不得,见还难,一曲渔歌过远滩。」

示众:「染缘易就,道业难成。不了目前,万缘差别。只见境风浩浩,凋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尽菩提之树。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时。为众一似为己,彼此事办。不见他非我是,自然上敬下恭,佛法时时现前,烦恼尘尘解脱。」

上堂:「鸡啼晓月,狗吠枯桩。只可默会,难入思量。看不见处,动地放光。说不到处,天地玄黄。抚城尺六状纸,元来出在清江。大众,分明话出人难见,昨夜三更月到窗。」

上堂:「风吹茆茨屋脊漏,雨打阇黎眼睛湿。恁么分明却不知,却来这里低头立。﹝时绍灯上座闻之,有省,后住婺之广教。﹞

因病示众:「久病未尝推木枕,人来多是问如何。山僧据问随缘对,窗外黄鹂口更多。只如七尺之躯甚处受病?众中具眼者,试为山僧指出病源。」

众下语,皆不契。师自拊掌一下,作呕吐声。又云:「好个木枕子。」师律身清苦,出入唯杖笠独行。后示寂,阇维收舍利,目睛齿舌数珠,同灵骨塔于寺西。

【1-07、云居法如禅师】

南康军云居法如禅师,丹丘胡氏子。依护国瑞禅师,祝发登具。备参浙右诸宗匠。晚至龙门,以平日所证白佛眼。

眼曰:「此皆学解,非究竟事。欲了生死,当求妙悟。」师骇然谛信。

一日,命主香积,以道业未办,固辞。眼勉曰:「姑就职其中,大有人为汝说法。」未几,晨兴开厨门,望见圣僧,契所未证。即白佛眼,眼曰:「这里还见圣僧么?」师诣前问讯,叉手而立。

眼曰:「向汝道大有人为汝说法。」

住后,上堂:「一法若有,毗卢堕在凡夫。万法若无,普贤失其境界。向这里有无俱遣,得失两亡,直得十方诸佛不见。诸人且道,十二时中向甚么处安身立命?披蓑侧立千峰外,引水浇蔬五老前。」

上堂:「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云居又且不然,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掷下拄杖云:「大众也须识取。」

【1-08、归宗正贤禅师】

南康军归宗真牧正贤禅师,潼川陈氏子。世为名儒,幼从三圣海澄为苾萏。具满分戒,游成都,依大慈秀公习经论。凡典籍过目成诵,义亦顿晓,秀称为经藏子。出蜀谒诸尊宿,后扣佛眼。

一日入室,眼举「殷勤抱得旃檀树」,语声未绝,师顿悟。

眼曰:「经藏子漏逗了也。」自是与师商榷渊奥,亹亹无尽。眼称善,因手书「真牧」二字授之。绍兴己巳,归宗虚席,郡侯以礼请,坚卧不应。宝文李公懋尝问道于师,同属官强之,乃就。

上堂:「且第一句如何道?汝等若向世界未成时、父母未生时、佛未出世时、祖师未西来时道得,已是第二句。且第一句如何道?直饶你十成道得,未免左之右之。」卓拄杖,下座。

上堂,良久召大众曰:「作么生?若也拟议,贤上座谩你诸人去也。打地和尚,嗔他秘魔岩主擎个叉儿,胡说乱道,遂将一掴成齑粉,散在十方世界,还知么?」

举拂子曰:「而今却在拂子头上,说一切智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还闻么?阎老子知得,乃曰:贤上座,你若相当去,不妨奇特;或不相当,总在我手里。只向他道:阎老子你也退步,摸索鼻孔看。」

击禅床,下座。僧问:「久默斯要,已泄真机。学人上来,请师开示。」

师曰:「耳朵在甚么处?」曰:「一句分明该万象。」

师曰:「分明底事作么生?」曰:「台星临照,枯木回春。」

师曰:「换却你眼睛。」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二十卷 临济宗六(3) 南岳下十六世(1)


【一、径山杲禅师法嗣】

【1-01、教忠弥光禅师】

泉州教忠晦庵弥光禅师,闽之李氏子。儿时寡言笑,闻梵呗则喜。十五,依幽岩文慧禅师圆顶。犹喜阅群书。

一日曰:「既剃发染衣,当期悟彻。岂醉于俗典邪?」遂出岭,﹝遂,原作「逐」,据清藏本、续藏本改。﹞谒圆悟禅师于云居。

次参黄檗祥高庵悟,机语皆契。以淮楚盗起,归谒佛心,会大慧寓广,因往从之。慧谓曰:「汝在佛心处所得者,试举一二看。」

师举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佛心即不然,总不恁么来时,如何劈脊便打,从教遍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

师曰:「某不肯他,后头下个注脚。」慧曰:「此正是以病为法。」师毅然无信可意。慧曰:「汝但揣摩看。」

师竟以为不然。经旬,因记海印信禅师拈曰:「雷声浩大,雨点全无。」始无滞,趋告慧。慧以举道者见琅邪并玄沙未彻语诘之。

师对已,慧笑曰:「虽进得一步,只是不著所在。如人斫树,根下一刀,则命根断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断命根乎?今诸方浩浩说禅者,见处总如此,何益于事?其杨岐正传,三四人而已。」师愠而去。

翌日,慧问:「汝还疑否?」

师曰:「无可疑者。」慧曰:「只如古人相见,未开口时已知虚实,或闻其语,便识浅深。此理如何?」师悚然汗下,莫知所诣。慧令究有句无句。

慧过云门庵,师侍行,一日问曰:「某到这里,不能得彻,病在甚处?」慧曰:「汝病最癖,世医拱手。何也?别人死了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乐田地,须是死一回始得。」

师疑情愈深,后入室,慧问:「吃粥了也,洗钵盂了也?去却药忌,道将一句来。」

师曰:「裂破。」慧震威喝曰:「你又说禅也。」师即大悟。慧挝鼓告众曰:「龟毛拈得笑咍咍,一击万重关锁开。庆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赚吾来?」

师亦以颂呈之曰:「一拶当机怒雷吼,惊起须弥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却口。」

住后,上堂:「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放憨作么?及乎树倒藤枯,句归何处?情知汝等诸人,卒讨头鼻不著,为甚如此?只为分明极,翻令所得迟。」

上堂:「梦幻空花,何劳把捉?得失是非,一时放却。」掷拂子曰:「山僧今日已是放下了也。汝等诸人,又作么生?」复曰:「侍者收取拂子。」僧问:「文殊为甚么出女子定不得?」

师曰:「山僧今日困。」曰:「罔明为甚么却出得?」

师曰:「令人疑著。」曰:「恁么则擘开华岳千峰秀,放出黄河一派清。」

师曰:「一任卜度。」

【1-02、东林道颜禅师】

江州东林卍庵道颜禅师,潼川人,族鲜于氏。久参圆悟,微有省发。洎悟还蜀,嘱依妙喜,仍以书致喜曰:「颜川彩绘已毕,但欠点眼耳。他日嗣其后,未可量也。」喜居云门及洋屿,师皆在焉。朝夕质疑,方大悟。

住后,上堂:「一叶落,天下秋。一尘起,大地收。鸟窠吹布毛,便有人悟去。今时学者,为甚么却不识自己?」良久曰:「莫错怪人好!」

上堂:「欲识诸佛心,但向众生心行中识取。欲识常住不凋性,但向万物迁变处会取。还识得么?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

上堂:「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作么生是良遂知处?」乃曰:「鸬鹚语鹤。」

上堂:「仲冬严寒,三界无安。富者快乐,贫者饥寒。不识玄旨,错认定盘。何也?牛头安尾上,北斗面南看。」

上堂:「一滴滴水,一滴滴冻。天寒人寒,风动幡动。云门扇子,勃跳上三十三天,筑著帝释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盆倾,不出诸人十二时中寻常受用。」

上堂云:「圆通门户,八字打开。若是从门入得,不堪共语。须是入得无门之门,方可坐登堂奥。所以道,过去诸如来,斯门已成就。现在诸菩萨,今各入圆明。未来参学人,当依如是法。从上诸圣,幸有如此广大门风,不能继绍,甘自鄙弃。穿窬墙壁,好不丈夫!敢问大众,无门之门作么生入?」

良久云:「非唯观世音,我亦从中证。」

上堂:「元宵已过,化主出门。六群比丘,各从其类。此众无复枝叶,纯有贞实。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麒麟不为瑞,鸑鷟不为荣,麦秀两岐,禾登九穗,总不消得。但愿官中无事,林下栖禅,水牯牛饱卧斜阳,担板汉清贫长乐。粥足饭足,俯仰随时。筋笼不乱搀匙,老鼠不咬甑箄。山家活计,淡薄长情。不敬功德天,谁嫌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良久曰:「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上堂:「去年寒食后,今年寒食前。日日是好日,不是正中偏。」

上堂:「客舍久留连,家乡夕照边。檐悬三月雨,水没两湖莲。镬漏烧灯盏,柴生满灶烟。已忘南北念,入望尽平川。」

上堂:「旃檀林,无杂树,郁密深沉师子住。所以旃檀丛林,旃檀围绕。荆棘丛林,荆棘围绕。一人为主,两人为伴,成就万亿国土。士农工商,若夜叉,若罗刹,见行魔业,『优哉游哉,聊以卒岁。』」僧问:「香严上树话,意旨如何?」

师曰:「描不成,画不就。」曰:「李陵虽好手,争奈陷番何!」

师曰:「甚么处去来?」问:「如何是佛?」

师曰:「汝是元固。」僧近前曰:「喏,喏。」

师曰:「裈无裆,裤无口。」问:「如何是佛?」

师曰:「志公和尚。」曰:「学人问佛,何故答志公和尚?」

师曰:「志公不是闲和尚。」曰:「如何是法?」

师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曰:「是甚么章句?」

师曰:「绝妙好辞。」曰:「如何是僧?」

师曰:「钓鱼船上谢三郎。」曰:「何不直说?」

师曰:「玄沙和尚。」曰:「三宝已蒙师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

师曰:「王乔诈仙得仙。」僧呵呵大笑,师乃叩齿。

【1-03、西禅鼎需禅师】

福州西禅懒庵鼎需禅师,本郡林氏子。幼举进士有声。年二十五,因读遗教经,忽曰:「几为儒冠误。」欲去家,母难之。

以亲迎在期,师乃绝之曰:「夭桃红杏,一时分付春风。翠竹黄花,此去永为道伴。」竟依保寿乐禅师为比丘。

一锡湖湘,遍参名宿,法无异味。归里结庵,于羌峰绝顶,不下山者三年。佛心才禅师挽出,首众于大乘。

尝问「学者即心即佛因缘」。时妙喜庵于洋屿,师之友弥光与师书云:「庵主手段,与诸方别。可来少款,如何?」师不答,光以计邀师饭,师往赴之。会妙喜为诸徒入室,师随喜焉。

妙喜举:「僧问马祖:『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作么生?」

师下语,妙喜诟之曰:「你见解如此,敢妄为人师耶?」鸣鼓普说,讦其平生珍重得力处,排为邪解。师泪交颐,不敢仰视。

默计曰:「我之所得,既为所排。西来不传之旨,岂止此耶?」遂归心弟子之列。

一日,喜问曰:「内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么时如何?」师拟开口,喜拈竹篦,劈脊连打三下。师于此大悟,厉声曰:「和尚已多了也。」喜又打一下,师礼拜。

喜笑云:「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遂印以偈云:「顶门竖亚摩醯眼,肘后斜悬夺命符。瞎却眼,卸却符,赵州东壁挂葫芦。」于是声名喧动丛林。

住后,上堂曰:「句中意,意中句,须弥耸于巨川。句铲意,意铲句,烈士发乎狂矢。任待牙如剑树,口似血盆,徒逞词锋,虚张意气。所以净名杜口,早涉繁词。摩竭掩关,已扬家丑。自余瓦棺老汉、岩头大师,向羌峰顶上,拏风鼓浪,玩弄神变。脚跟下好与三十。且道过在甚么处?」

良久云:「机关不是韩光作,莫把胸襟当等闲。」

至节,上堂云:「二十五日已前,群阴消伏,泥龙闭户。二十五日已后,一阳来复,铁树开花。正当二十五日,尘中醉客,骑驴骑马,前街后街,递相庆贺。物外闲人,衲帔蒙头,围炉打坐。风萧萧,雨萧萧,冷湫湫。谁管你张先生,李道士,胡达磨。」

上堂:「懒翁懒中懒,最懒懒说禅。亦不重自己,亦不重先贤。又谁管你地,又谁管你天。物外翛然无个事,日上三竿犹更眠。」

上堂,举:「僧问赵州:『如何是古人言?』州云:『谛听谛听。』」

师曰:「谛听即不无,切忌唤钟作瓮。」室中问僧:「万法归一,一归何处?」曰:「新罗国里。」

师曰:「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聋!」曰:「今日亲见赵州。」

师曰:「前头见,后头见?」僧乃作斫额势。师曰:「上座甚处人?」曰:「江西。」

师曰:「因甚么却来这里纳败缺?」僧拟议,师便打。

【1-04、东禅思岳禅师】

福州东禅蒙庵思岳禅师,上堂:「蛾羊蚁子说一切法,墙壁瓦砾现无边身。见处既精明,闻中必透脱。所以雪峰和尚凡见僧来,辊出三个木毬,如弄杂剧相似。玄沙便作斫牌势,卑末谩道将来,普贤今日谤古人,千佛出世,不通忏悔。这里有人谤普贤,定入拔舌地狱。且道谤与不谤者,是谁心不负人,面无惭色?」

上堂:「达磨来时,此土皆知梵语。及乎去后,西天悉会唐言。若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大似羚羊挂角,猎犬寻踪。一意乖疏,万言无用。可谓来时他笑我,不知去后我笑他。唐言梵语亲分付,自古斋僧怕夜茶。」

上堂:「腊月初,岁云徂。黄河冻已合,深处有嘉鱼。活鱍鱍,跳不脱,又不能相煦以湿,相濡以沫。惭愧菩萨摩诃萨,春风几时来,解此黄河冻?令鱼化作龙,直透桃花浪。会即便会,痴人面前且莫说梦。」

上堂,僧问:「如何是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

师曰:「从苗辨地,因语识人。」曰:「如何是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

师曰:「筑著磕著。」曰:「如何是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

师曰:「向下文长,付在来日。」复曰:「一转语如天普盖,似地普擎。一转语,舌头不出口。一转语,且喜没交涉。要会么?惭愧!世尊面赤,不如语直。大小岳上座,口似磉盘,今日为这问话僧讲经,不觉和注脚一时说破。」便下座。

上堂:「哑却我口,直须要道。塞却你耳,切忌蹉过。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道泗洲大圣在洪州打坐。十字街头卖行货。是甚么?断跟草鞋,尖檐席帽。」

【1-05、西禅守净禅师】

福州西禅此庵守净禅师,上堂:「谈玄说妙,撒屎撒尿。行棒行喝,将盐止渴。立主立宾,华擘宗乘。设或总不恁么,又是鬼窟里坐。到这里,山僧已是打退堂鼓。且道诸人,寻常心愤愤,口悱悱,合作么生?莫将闲学解,埋没祖师心。」

上堂:「若也单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无足。若也只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无眼。直得眼足相资,如车二轮,如鸟二翼,正好勘过了打。」

上堂:「九夏炎炎大热,木人汗流不辍。夜来一雨便凉,莫道山僧不说。」以拂子击禅床,下座。

上堂:「若欲正提纲,直须大地荒。欲来冲雪刃,未免露锋铓。当恁么时,释迦老子出头不得即不问,你诸人只如马镫里藏身,又作么生话会?」

上堂:「道是常道,心是常心。汝等诸人,闻山僧恁么道,便道我会也。大尽三十日,小尽二十九。头上是天,脚下是地。耳里闻声,鼻里出气。忽若四大海水在汝头上,毒蛇穿你眼睛,虾蟆入你鼻孔,又作么生?」

上堂:「文殊普贤谈理事,临济德山行棒喝。东禅一觉到天明,偏爱风从凉处发。咄!」

上堂:「善斗者不顾其首,善战者必获其功。其功既获,坐致太平。太平既致,高枕无忧。罢拈三尺剑,休弄一张弓。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风以时而雨以时,渔父歌而樵人舞。虽然如是,尧舜之君,犹有化在。争似乾坤收不得,尧舜不知名,浑家不管兴亡事,偏爱和云占洞庭。」

上堂:「闭却口,时时说。截却舌,无间歇。无间歇,最奇绝。最奇绝,眼中屑。既是奇绝,为甚么却成眼中屑?了了了时无可了,玄玄玄处亦须呵。」

上堂:「佛祖顶����上,有泼天大路。未透生死关,如何敢进步?不进步,大千没遮护。一句绝言诠,那吒擎铁柱。」

开堂,拈香罢,就座。南堂和尚白槌曰:「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随声便喝曰:「此是第几义?久参先德,已辨来端。后学有疑,不妨请问。」

僧问;「阿难问迦叶,世尊传金襕外,别传何物?迦叶唤阿难,阿难应诺。未审此意如何?」

师曰:「切忌动著。」曰:「只如迦叶道『倒却门前刹竿著』,又作么生?」

师曰:「石牛横古路。」曰:「只如和尚于佛日处,还有这个消息也无?」

师曰:「无这个消息。」曰:「争奈定光金地遥招手,智者江陵暗点头。」

师曰:「莫将庭际柏,轻比路傍蒿。」僧礼拜,师乃曰:「定光金地遥招手,智者江陵暗点头。已是白云千万里,那堪于此未知休。设或于此便休去,一场狼藉不少,还有检点得出者么?如无,山僧今日失利!」

僧问:「佛佛授手,祖祖相传。未审传个甚么?」

师曰:「速礼三拜。」问:「不施寸刃,请师相见。」

师曰:「逢强即弱。」曰:「何得埋兵掉斗。」

师曰:「只为阇黎寸刃不施。」曰:「未审向上还有事也无?」

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

师曰:「败将不斩。」问:「古佛堂前,甚么人先到?」

师曰:「无眼村翁。」曰:「未审如何趣向?」

师曰:「楖栗横担。」

【1-06、开善道谦禅师】

建宁府开善道谦禅师,本郡人。初之京师依圆悟,无所省发。后随妙喜庵居泉南,及喜领径山,师亦侍行。

未几,令师往长沙通紫岩居士张公书,师自谓:「我参禅二十年,无入头处。更作此行,决定荒废。」意欲无行。友人宗元者叱曰:「不可。在路便参禅不得也去,吾与汝俱往。」

师不得已而行,在路泣语元曰:「我一生参禅,殊无得力处。今又途路奔波,如何得相应去?」元告之曰:「你但将诸方参得底,悟得底,圆悟妙喜为你说得底,都不要理会。途中可替底事,我尽替你。只有五件事替你不得,你须自家支当。」

师曰:「五件者何事,愿闻其要。」元曰:「著衣吃饭,屙屎放尿,驼个死尸路上行。」师于言下领旨,不觉手舞足蹈。

元曰:「你此回方可通书。宜前进,吾先归矣。」元即回径山,师半载方返。妙喜一见而喜曰:「建州子,你这回别也。」

住后,上堂:「竺土大仙心,东西密相付。如何是密付底心?」良久云:「八月秋,何处热?」

上堂:「壁立千仞,三世诸佛,措足无门。是则是,太杀不近人情。放一线道,十方刹海,放光动地。是则是,争奈和泥合水。须知通一线道处壁立千仞,壁立千仞处通一线道。横拈倒用,正按傍提,电激雷奔,崖颓石裂。是则是,犹落化门到这里。壁立千仞也没交涉,通一线道也没交涉。不近人情,和泥合水,总没交涉。只这没交涉,也则没交涉。是则是,又无佛法道理。若也出得这四路头,管取乾坤独步。且独步一句作么生道?莫怪从前多意气,他家曾踏上头关。」

上堂:「去年也有个六月十五,今年也有个六月十五。去年六月十五,少却今年六月十五。今年六月十五,多却去年六月十五。多处不用减,少处不用添。既不用添,又不用减,则多处多用,少处少用。」

乃喝一喝曰:「是多是少?」良久曰:「个中消息子,能有几人知?」

上堂:「洞山麻三斤,将去无星秤子上定过,每一斤恰有一十六两,二百钱重,更不少一牦。正与赵州殿里底一般,只不合被大愚锯解秤锤,却教人理会不得。如今若要理会得,但问取云门干屎橛。」

上堂:「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撞倒灯笼,打破露柱。佛殿奔忙,僧堂回顾。子细看来,是甚家具?咄!只堪打老鼠。」

上堂:「诸人从僧堂里恁么上来,少间,从法堂头恁么下去,并不曾差了一步。因甚么却不会?」良久曰:「只为分明极,翻令所得迟。」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