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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幻想的同一性(读吴承恩《西游记》)






  [原文]
  (略)

  [毛泽东读书的笔记和谈话]

  神话中的许多变化,例如《山海经》中所说的“夸父追日”,《淮南子》中所说的“羿射九日”,《西游记》中所说的孙悟空七十二变和《聊斋志异》中的许多鬼狐垄人的故事等等,这种神话中所说的矛盾的互相变化,乃是无数复杂的现实矛盾的互相变化对于人们所引起的一种幼稚的、想象的、主观幻想的变化,并不是具体的矛盾所表现出来的具体的变化。神话或童话中矛盾构成的诸方面,并不是具体的同一性,只是幻想的同一性。

  ――摘自毛泽东1937年8月《矛盾论》(见《毛泽东选集》第2版第1卷,第330―331页)

  [解析]

  《西游记》是明代作家吴承恩(约1500―约1582)在民间故事传说基础上创作的长篇神话小说。吴承恩,字汝忠,号射阳山人,怀安山阳(今江苏淮安)人。以文名著于乡里,但困于科场,中年后始补岁贡生。曾任长兴县丞,因“耻折腰”拂袖而归,放浪诗酒,贫老以终。有《射阳先生存稿》。《西游记》由三部分组成:前7回写孙悟空的出身和大闹天宫故事;第8回至第12回写唐僧身世、魏徵斩老龙、太宗游地府故事,交代取经缘由;后88回写孙悟空皈依佛门,和猪八戒、沙和尚保护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成正果。作品改变了早期取经故事以唐僧为主的布局及其宗教主题,把孙悟空作为中心人物来塑造。

  《西游记》这类地道的神话作品所展示的,则基本上是远离现实生活的虚幻世界了。如果仅凭直觉体验,则很难从中读出现实内容。鲁迅在1924年的《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中,就谈过这样的阅读体验:“因为《西游记》上所讲的都是妖怪,我们看了,但觉好玩,所谓忘怀得失,独存鉴赏了。”“五四”以前,关于读书的宗旨,虽议论纷纷,大体也不过是“劝学”、“谈禅”、“讲道”之类,由于作者笔调幽默、滑稽,对这些宗旨读者也是“无所容心”的。在“五四”以后的新文学运动中,对《西游记》的主题作了较多阐释的是胡适。他经过大量考证,确认这部书“起于民间的传说和神话,并无‘微言大义’可说,至多不过是一部很有趣味的滑稽小说,神话小说”。鲁迅也认为,这部神魔小说“实不过出于作者之游戏”。显然,他们都没有发掘出其积极的历史内涵。

  如果用反映论的观点,来分析《西游记》这样的神话作品,结论就不同了。前面引述的毛泽东在《矛盾论》中说的“幻想的同一性”,“神话中所说的矛盾的互相变化,乃是无数复杂的现实矛盾的互相变化对于人们所引起的一种幼稚的、想象的、主观幻想的变化”,可以视为毛泽东评论《西游记》的一个指导线索。

  毛泽东在不少地方谈到过《西游记》,大多是对孙悟空等形象做古为今用的借题发挥。如何理解这部作品的主题意义,他也是有自己的倾向的。1956年《西南文艺》刊登了一篇题为《试论〈西游记〉的主题思想》的文章,认为作者“借神佛妖魔讽刺椰榆当时世态,反映了封建社会的丑恶本质;借孙悟空这个英雄形象,反映了在封建统治者压迫下的中国人民,在阶级斗争中,坚持反抗,在生活斗争中,征服自然,克服困难的伟大的创造能力”。毛泽东读后在这段话下面画了着重线,有的地方还画了两道,表明他是重视这个分析的。作为一个大国领袖,在日理万机之余,详读一本地方文艺刊物所载关于古代神话小说的评论文章,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毛泽东还特别欣赏著名作家张天翼在1954年2月号《人民文学》上发表的一篇题为《<西游记>札记》的长篇论文。并根据该文的一个重要观点,进一步提出:不读第7回以后的章节,不足以总结农民起义的规律和经验教训。这便强调了神话与现实的“同一性”联系。该文认为,《西游记》之前关于唐僧取经的故事所写的,一边是神,神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上自天界,下至地府,无不要俯首听命;一边是魔,偏偏要从那压在头上的统治势力下挣扎出来,直立起来,甚至要造反,天兵天将去收伏,魔头们便同他们恶斗起来。“这就使我们联想到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与人民――主要是农民――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到了《西游记》,我们甚至于要猜想作者是多少有意识地来表现这一点的了。”因为这个故事在流传过程中,老百姓已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描写、取舍和加工了。那么,《西游记》为什么写魔头孙悟空闹了一阵天宫后又失败了,并归顺而修成“正果”了呢?该文解释说:究竟闹出怎样一个局面,起先连孙悟空也糊里糊涂,直到如来佛问起他,他才想到玉帝的尊位――“只教他搬出去,将天宫让与我,便罢了。”可见,即使孙悟空成功了,也不过是把玉皇大帝改姓了孙,就像刘邦、朱元璋之乘农民起义而爬上龙位一样。那是当时的作者们所见到的历史现实,只能如此。于是,在前七回孙悟空造反不成,作者们就只看见这么两条路摆在孙悟空面前:或者是像赤眉、黄巾、黄巢、方腊他们那样,被统治阶级血腥镇压,或者像《水浒》里所写的宋江那样,接受“招安”。《西游记》写孙悟空走了后一条路。

  张天翼这篇文章,这一观点,在建国后到“文革”前的《西游记》研究领域,是很有代表性的,即力图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来解释神话世界同现实社会的“同构”关系。正好《西游记》又描写了神魔之间叛逆与收伏之间的斗争,人们就十分自然地用历史唯物主义中的阶级斗争观点来比附。这样的解释,恰恰吻合毛泽东关于神话传说的一贯看法,故引起他的兴趣。还有一个材料也可说明毛泽东的一贯思路。一次在同一个阿拉伯国家访华代表团谈到人世间纷争不断的问题,来宾们感慨万千。毛泽东接着提出一连串问题:伊斯兰教的真主是谁?谁是佛祖?谁是基督教的上帝?继而又发挥说:按照中国道教的看法,天国还有一位众神之王,叫“玉皇大帝”,如此看来,天国也不会安宁,天上也要划分势力范围呀!在这充满想象力而又机趣含蓄的谈话中,体现出沟通人间与天国、现实与幻想的思路,说明五花八门的神仙和上帝,只不过是现实生活世界各种矛盾的延伸而已。

  此外,毛泽东还注意到《西游记》里一些故事所蕴含的哲学问题。

  《西游记》第50回“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遇魔头”、第51回“心猿空用于般计,水火无功难炼魔”、第52回“悟空大闹金洞,如来暗示主人公”这三回,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唐僧师徒四人途经金山时,金洞独角兕大王趁孙悟空外出化斋之机,把唐僧等掠回洞里。孙悟空寻上门去与他交战,不仅不能取胜,金箍棒也被套了去。孙悟空奔上界请玉皇大帝查一下,是哪路神仙下凡作怪,结果“满天星斗,并无思凡下界”。玉帝只好让孙悟空挑几员天将下界捉魔。哪吒、火德星君、水德星君、李天王前去降魔,也先后败回。只好去找如来佛。如来佛派众罗汉特金丹砂去降魔,结果也不顶事,金丹砂也被收了去。最后按如来佛的暗示,又翻到三十三天之外的离恨天兜率宫找太上老君,才知道那作怪的独角兕大王是从这里逃走的一条青牛。最后太上老君亲自出面才降了这魔。

  这个故事,在《西游记》里,并不是特别出色的,但却给毛泽东留下很深的印象,从中引申出现象与本质的关系。1959年9月,他在一个会上讲了这个故事,并让领导干部们回去找这个故事来看一看。他认为,人们搞不清楚独角兕大王的来历,只看到他的现象,搞不清本质,而搞不清本质,就无法降妖。所以,解决问题,先要搞清本质,才能对症下药。这就有了方法论的意义。这个发挥,确实别具一格。毛泽东当时是给参加座谈会的各民主党派负责人通报庐山会议情况时讲这番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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