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战线,顾名思义,就是要统一,要团结,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要同别人做朋友,而斗争则是对付敌人的手段。有些人据此认为,要联合就不能斗争,要斗争就无法联合。你搞斗争,人家怎么敢来呢?再说,你拉人家来做朋友,人家来了以后,你又斗争,这也不够朋友的情义呀?这也是一种头脑简单,天真幼稚。
毛泽东认为刚好相反,不斗争就搞不好联合,搞不好团结。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为什么呢?他的理由大致有两条:
其一,联合的人多了,阵容扩大了,必然发生这样的问题:成份越来越复杂,颜色越来越不一致。如果老这样下去,不进行必要的斗争清理整肃,就会把我们的阵线搞乱,为敌人分化、离间我们提供机会。我们不但强大不起来,还会变得弱小,容易被敌人击破。或者出现不怀好意的朋友,反客为主,要我们听他的,把我们统一到他的身边。这样,表面上看我们的阵营扩大了,实际上我们的阵地不见了。“我们”已不复为我们,等于为他人作了嫁衣裳,白白忙乎了一阵子。这样的统一和联合不是适得其反吗?
其二,不斗争是一种没有力量的表现。只有通过有效的斗争,才能教训那些敢于放肆、敢于捣乱的人,使他们不敢轻易造次,从而紧紧地团结在我们周围。
因此,毛泽东认为既要联合,又要斗争,两只手一只也不能少。不联合我们的队伍不能扩大,不斗争我们就会在联合中失去地位。为了坚持这种两手政策,毛泽东用了很多精力开展两条战线上的斗争,一方面反对”一切斗争否认联合”的“左”倾错误,另一方面反对”一切联合否认斗争”的右倾错误,使一度幼稚的共产党的两只手都强硬起来,变成谁也对付不了我而我可以谁都能对付的有经验的党。
联合和斗争一路走,联合是针对中间派的,斗争自然也是针对中间派的,中间派处在统一阵线之中,无疑是应当团结的,但是一切中间派都具有两面性。这种两面性就是毛泽东两手政策的出发点。你有两手对我,我也应有两手对你,否则就会吃亏。对中间派革命、爱国、不反对我们的那一面,我们要团结、联合;而对其动摇、妥协、反对我们的那一面,我们又要批评、斗争。”只有这样双管齐下,中间派才能变成于我有利而无害的因素。
中间派有不同层次,有人民内部的,也有敌人内部的,中间派本身也有左、中、右。无论哪个层次上的中间派都有两面性,但不同层次上的中间派两面性的比重各有不同。离我们距离越近的中间派,其革命性成分就越多;反之,离敌人距离越近的中间派,其反动性成分就越多。对这些不同的中间派,其联合与斗争的比重和方式也应有所不同。如果一样的斗争,或一样的联合,都达不到以斗争求团结的目的。
毛泽东的基本方法是:除了最坚定的左派、革命派和最顽固的右派、反动派以外,中间部分长长的一串,包括左派中不坚定的分子,右派中可争取的分子,以及中间派中各不同部分,都要施以团结和斗争两手。但是两只手用力的程度依离我们距离的远近而有区别。越靠近左边的,我们越要强调联合、团结的方面,越靠近右边的,我们越要强调斗争、打击的方面。例如在抗日战争时期,对民族资产阶级、开明绅士、地方实力派三股中间势力,只是当作反帝的同盟音来争取,面对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则作为基本的同盟军来团结。与此相应的对前者的斗争要多一些、重一些,对后者的斗争要少一些,轻一些,主要是批评教育。
重要的是对每一个中间派,每一个同盟者,都必须同时使用两手。使用的方法可以有两种:(1)一边斗,一边和,两手同时并用。比如我要批评某一朋友的错误,在指出他的错误的同时,必须肯定他的成绩,加以适当鼓励,以免产生对立情绪,我而去。我要嘉奖他时,除了指出他的成绩,同时又指出他的不足,提出更高的要求,以免他翘尾巴,不听我的。(2)斗一斗,和一和,两手交替使用。斗了一阵,达到了目的,随即进行安抚,主动表示友好,好了一阵后,发现他又有不对,再斗一斗。如此不断反复,不但不破坏团结,反而会团结得更好。
斗争的目的是为了巩固统一,加强团结,因此必须掌握好分寸,不能搞过火的、无休止的斗争。过火地斗争,一味地斗争,事物会走向反面,使统一破裂,矛盾激化,朋友变成敌人。这等于帮了敌人的忙,孤立了自己,与团结统一的出发点相违背,是毛泽东一贯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