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象每一个时代都有这一时代的代表思想一样,每一时代也必然有这一时代的代表性的文学样式。所以有秦汉散文、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的说法。而每一种文学样式,又都有成就特别突出的作家作品。以词为例,词本形成于唐代,而且有了较为优秀的作家和脍炙人口的作品,如李白的《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忆秦娥》(萧声咽),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白居易的《忆江南》(江南好)、《长相思》(汴水流)等等,甚至有一些作家因为风格相同,而形成流派,如刘禹锡的《浪淘沙》(日照澄洲)、温庭筠的《忆江南》(梳洗罢)、韦庄的《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便开了花间派的先河。特别需要一提的是南唐后主李煜,虽然唱的是亡国哀怨之音,但在词的创作艺术上却达到相当高的成就。
尽管如此,词的创作,真的冲破婉约派的羁绊,反映广泛的社会生活,艺术创作上也达到高峰期的,那还是到了宋代,即使婉约派,也是到了柳永、欧阳修、李清照等,才达到极致。尤其到了苏轼、辛弃疾,才一扫词坛萎靡之风,创造性地开一代豪放派新风。陆放翁说:“词曲至东坡,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缨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逸怀豪气,超脱尘垢,于是《花间》为之皂隶,而耆卿为舆台矣。”
此后几百年,在词坛上尚没有能超越他们的。只是到了毛泽东,于词坛突起,从内容到形式,其成就都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正如柳亚子评价毛泽东的诗词时所说:“才华信美多娇。看千古词人共折腰。算黄州太守,犹输气概;稼轩居士,只解牢骚。更笑胡儿,纳兰容若,艳想秋情着意雕。”又评说:“推翻历史三千载,自铸雄奇瑰丽词。”毛泽东的诗词,真可谓“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苏、辛也确实无法望其项背。
但作为诗词大家,他们的作品风格,也不是一律的豪放,也不乏细腻深沉的佳作,他们的悼亡妻词,便是一例。
单说悼念妻子的佳作也不少,如传为千古美谈的陆游与爱妻唐碗的爱情悲剧的故事。陆游已八十一岁,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仍不忘长眠九泉之下的唐碗,写了两首怀念她的诗:
十二月二日梦游沈氏园亭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见尘。
诗人目睹旧物,触景生情,梦中见到往昔与爱妻在沈园相会的情景,怎不叫人痛彻肺腑?后人便根据他的词《钗头凤》、唐琬的同名和词及有关故事,把他们的爱情悲剧故事搬上舞台,为大家所熟悉。
又如中国词坛有“清之李后主”之称的纳兰性德,虽是个公子哥儿,但却汲重感情,尤其对结发之妻,异常钟情。他说,如果爱妻象天上的明月那样,始终皎洁,那么,他情愿卧冰踏雪,为她牺牲一切。可惜,不幸的是,在他二十三岁时,爱妻一病身亡,他痛不欲生。在《沁园春》一词的小序中写道:“丁巳(康熙十六年,公元1677年,时作者二十二岁)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可见他对亡妻的哀悼悲渤到什么程度,这细腻、深沉的感情,便凝成了《蝶恋花》这首词: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