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 张管营因妾弟丧身 范节级为表兄医脸_水浒全传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www.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一百零三回 张管营因妾弟丧身 范节级为表兄医脸

 

  话说王庆在龚家村龚端庄院内,乘着那杲日初升,清风徐来的凉晨,在打麦场上柳阴下,点拨龚端兄弟使拳拽腿。忽的有个大汉子,秃着头,不带巾帻,绾个丫髻,穿一领雷州细葛布短敞衫,紧一条单纱裙子,拖一只草凉鞋儿,捏着一把三角细蒲扇,仰昂着脸,背叉着手摆进来。见是个配军在那里点拨。他昨日已知道邙东镇上,有个配军,赢了使枪棒的。恐龚端兄弟学了节,开口对王庆骂道:"你是个罪人,如何在路上挨脱,在这里哄骗人家子弟?"王庆只道是龚氏亲戚,不敢回答。

  原来这个人,正是东村黄达。他也乘早凉,欲到龚家村西尽头柳大郎处讨赌帐,听得龚端村里吆吆喝喝,他平日欺惯了龚家弟兄,因此迳自闯将进来。龚端见是黄达,心头一把无明火,高举三千丈,按纳不住,大骂道:"驴牛射出来的贼亡八!前日赖了我赌钱,今日又上门欺负人!"黄达大怒,骂道:"捣你娘的肠子!"丢了蒲扇,提了拳头,抢上前,望龚端劈脸便打。王庆听他两个出言吐气,也猜着是黄达了,假意上前来劝,只一枷望黄达膀上打去。黄达扑通的颠个脚梢天,挣不迭,被龚端、龚正并两个庄客,一齐上前按住,拳头脚尖,将黄达脊背胸脯,肩胛胁肋,膀子脸颊,头额四肢,无处不着拳脚,只空得个舌尖儿。

  当下众人将黄达踢打一个没算数,把那葛敞衫、纱裙子,扯的粉碎。黄达口里只叫道:"打得好,打得好!"赤条条的一毫丝线儿也没有在身上。当有防送公人孙琳、贺吉再三来劝,龚端等方才住手。黄达被他每打坏了,只在地上喘气,那里挣得起。龚端叫三四个庄客,把黄达扛到东村半路上草地里撇下。赤日中晒了半日。黄达那边的邻舍庄家,出来芸草,遇见了,扶他到家,卧床将息,央人写了状词,去新安县投递报辜,不在话下。

  却说龚端等闹了一个早起,叫庄客搬出酒食,请王庆等吃早膳。王庆道:"那厮日后必来报仇厮闹。"龚端道:"这贼亡八穷出乌来!家里只有一个老婆,左右邻里只碍他的膂力,今日见那贼亡八打坏了,必不肯替他出力气。叵是死了,拼个庄客偿他的命,便吃官司也说不得。若是不死,只是个互相厮打的官司。今日全赖师父报了仇。师父且喝杯酒,放心在此,一发把枪棒教导了愚弟兄,必当补报。"龚端取出两锭角,各重五两,送与两个公人,求他再宽几日。孙琳、贺吉得了钱,只得应允。自此一连住了十余日,把枪棒节,尽传与龚端、龚正。

  因公人催促起身,又听得黄达央人到县里告准,龚端取出五十两白银,送与王庆到陕州使用。起个半夜,收拾行囊包裹,天未明时,离了本庄。龚端叫兄弟带了若干银两,又来护送。于路无话。不则一日,来到陕州。孙琳、贺吉带了王庆到州衙,当厅投下了开封府文牒。州尹看验明白,收了王庆,押了回文,与两个公人回去,不在话下。州尹随即把王庆帖发本处牢城营来。公人讨收管回话,又不必说。

  当下龚正寻个相识,将些银两,替王庆到管营、差拨处,买上嘱下的使用了。那个管营姓张,双名世开,得了龚正贿赂,将王庆除了行枷,也不打什么杀威棒,也不来差他做生活,发下单身房内,由他自在出入。

  不觉的过了两个月,时遇秋深天气。忽一日,王庆正在单身房里闲坐,只见一个军汉走来说道:"管营相公唤你。"王庆随了军汉,来到点视厅上,磕了头。管营张世开说道:"你来这里许多时,不曾差遣你做什么。我要买一张陈州来的好角弓。那陈州是东京管下,你是东京人,必知价直真假。"说罢,便向袖中摸出一个纸包儿,亲手递与王庆道:"纹银二两,你去买了来回话。"王庆道:"小的理会得。"接了银子,来到单身房里,拆开纸包,看那银子,果是雪。将等子称时,反重三四分。

  王庆出了本营,到府北街市上,弓箭铺中,止用得一两七钱银子,买了一张真陈州角弓将回来。张管营已不在厅上了,王庆将弓交与内宅亲随伴当送进去。喜得落了他三钱银子。

  明日,张世开又唤王庆到点视厅上,说道:"你却干得事来。昨日买的角弓甚好。"王庆道:"相公须教把火来放在弓厢里,不住的焙,方好。"张世开道:"这个晓得。"从此张世开日日差王庆买办食用供应。却是不比前日发出现银来。给了一本帐簿,教王庆将日逐买的,都登记在簿上。那行铺人家,那个肯赊半文?王庆只得取出己财,买了送进衙内去。张世开嫌好道歉,非打即骂。及至过了十日,将簿呈递,禀支价银,那里有毫忽儿发出来。如是月余,被张管营或五棒,或十棒,或二十,或三十,前前后后,总计打了三百余棒,将两腿都打烂了。把龚端送的五十两银子赔费得罄尽。

  一日,王庆到营西武功牌坊东侧首一个修合丸散,卖饮片、兼内外科、撮熟药,又卖杖疮膏药的张医士铺里,买了几张膏药,贴疗杖疮。张医士一头与王庆贴膏药,一头口里说道:"张管营的舅爷庞大郎,前日也在这里取膏药贴治右手腕。他说在邙东镇上跌坏的。咱看他手腕,像个打坏的。"王庆听了这句话,忙问道:"小人在营中,如何从不曾见面?"张医士道:"他是张管营小夫人的同胞兄弟,单讳个元字儿。那庞夫人是张管营最得意的。那庞大郎好的是赌钱,又要使枪棒耍子。亏了这个姐姐常照顾他。"王庆听了这一段话,九分猜是:"前日在柏树下被俺打的那厮,一定是庞元了。怪道张世开寻罪过摆布俺。"王庆别了张医士,回到营中,密地与管营的一个亲随小厮,买酒买肉的请他,又把钱与他。慢慢的密问庞元详细。那小厮的说话,与前面张医士一般;更有两句备细的话,说道:"那庞元前日在邙东镇上被你打坏了,常在管营相公面前恨你。你的毒棒,只恐兀是不能免哩。"正是:

  好胜夸强是祸胎,谦和守分自无灾。只因一棒成仇隙,如今加利奉还来。

  当下王庆问了小厮备细,回到单身房里,叹口气道:"不怕官,只怕管。前日偶尔失口,说了那厮,赢了他棒,却不知道是管营心上人的兄弟。他若摆布得我要紧,只索逃走他处,再作道理。"便悄地到街坊买了一把解手尖刀,藏在身边,以防不测。如此又过十数日,幸得管营不来呼唤,棒疮也觉好了些。

  忽一日,张管营又叫他买两疋段子。王庆有事在心,不敢怠惰,急急的到铺中买了回营。张管营正坐在点视厅上,王庆上前回话。张世开嫌那段子颜色不好,尺头又短,花样又是旧的,当下把王庆大骂道:"大胆的奴才!你是个囚徒,本该差你挑水搬石,或锁禁在大链子上。今日差遣你奔走,是十分抬举你。你这贼骨头,却是不知好歹!"骂得王庆顿口无言,插烛也似磕头求方便。张世开喝道:"权且寄着一顿棒。速将段疋换上好的来。限你今晚回话。若稍迟延,你须仔细着那条贼性命。"王庆只得脱下身上衣服,向解库中典了两贯钱,添钱买换上好的段子,抱回营来。跋涉久了,已是上灯后了,只见营门闭着。当直军汉说:"黑夜里谁肯担这干系,放你进去。"王庆分说道:"蒙管营相公遣差的。"那当直军汉那里肯听。王庆身边尚有剩下的钱,送与当直的,方才放他进去。却是又被他缠了一回,捧了两疋段子,来到内宅门外。那守内宅门的说道:"管营相公和大奶奶厮闹,在后面小奶奶房里去了。大奶奶却是利害得紧。谁敢与你传话,惹是招非?"王庆思想道:"他限着今晚回话,如何又恁般阻拒我?却不是故意要害我!明日那顿恶棒,怎脱得过!这条性命,一定送在那贼亡八手里。俺被他打了三百余棒,报答那一棒的仇恨也够了。前日又受了龚正许多银两。今日直恁如此翻脸摆布俺!"

  那王庆从小恶逆,生身父母也再不来触犯他的。当下逆性一起,道是: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挨到更余,营中人及众囚徒都睡了,悄地踅到内宅后边,爬过墙去,轻轻的拔了后门的拴儿,藏过一边。那星光之下,照见墙垣内东边有个马厩,西边小小一间屋。看时,乃是个坑厕。王庆掇那马厩里一扇木栅,竖在二重门的墙边,从木栅爬上墙去。从墙上抽起木栅,竖在里面,轻轻溜将下去。先拔了二重门栓,藏过木栅,里面又是墙垣。只听得墙里边笑语喧哗。王庆踅到墙边伏着,侧耳细听。认得是:张世开的声音,一个妇人声音,又是一个男子声音。却在那里喝酒闲话。王庆窃听多时,忽听得张世开说道:"舅子,那厮明日来回话,那条性命,只在棒下。"又听得那个男子说道:"我算那厮身边东西也七八分了。姐夫须决意与我下手,出这口乌气。"张世开答道:"只在明后日,教你快活罢了。"那妇人道:"也够了!你每也索罢休!"那男子道:"姐姐说那里话!你莫管!"王庆在墙外听他每三个,一递一句,说得明白,心中大怒。那一把无名业火,高举三千丈,按纳不住。恨不得有金刚般神力,推倒那粉墙,抢进去杀了那厮每。正是:

  爽口物多终作病,快心事过必为殃。金风未动蝉先觉,无常暗送怎堤防!

  当下王庆正在按纳不住,只听得张世开高叫道:"小厮,点灯照我往后面去登东厕。"王庆听了这句,连忙掣出那把解手尖刀,将身一堆儿蹲在那株梅树后,只听得呀的一声,那里面两扇门儿开了。王庆在黑地里观看,却是日逐透递消息的那个小厮,提个行灯。后面张世开摆将出来,不知暗里有人,望着前只顾走,到了那二重门边,骂道:"那些奴才每,一个也不小心!如何这早晚不将这拴儿拴了?"那小厮开了门,照张世开。方才出得二重门,王庆悄悄的挨将上来。张世开听得后面脚步响,回转头来,只见王庆右手掣刀,左手叉开五指,抢上前来。张世开把那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叫声道:"有贼!"说时迟,那时快,被王庆早落一刀,把张世开齐耳根连脖子砍着,扑地便倒。那小厮虽是平日与王庆厮熟,今日见王庆拿了明晃晃一把刀,在那里行凶,怎的不怕。却待要走,两只脚一似钉住了的,再要叫时,口里又似哑了的,喊不出为。端的惊得呆了。张世开正在挣命,王庆赶上,照后心又刺一刀,结果了性命。庞元正在姐姐房中吃酒,听得外面隐隐的声唤,点灯不迭。急跑出来看视。王庆见里面有人出来,把那提灯的小厮只一脚,那小厮连身带灯跌去,灯火也灭了。庞元只道张世开打小厮,他便叫道:"姐夫,如何打那小厮?"却待上前来劝,被王庆飞抢上前,暗地里望着庞元,一刀刺去,正中胁肋。庞元杀猪也似喊了一声,颠翻在地。王庆揪住了头发,一刀割下头来。庞氏听得外面喊声凶险,急叫丫环点灯,一同出来照看。王庆看见庞氏出来,也要上前来杀。你道有恁般怪事,说也不信。王庆那时,转眼间便见庞氏背后,有十数个亲随伴当,都执器械,赶喊出来。王庆慌了手脚,抢出外去。开了后门,越过营中后墙,脱下血污衣服,揩净解手刀,藏在身边,听得更鼓已是三更,王庆乘那街坊人静,踅到城边。那陕州是座土城,城垣不甚高,濠堑不甚深,当夜被王庆越城去了。

  且不说王庆越城。再说张世开的妾庞氏,只同得两个丫环,点灯出来照看,原无什么伴当同他出来。他先看见了兄弟庞元血渌渌的头在一边,体在一边,唬得庞氏与丫环都面面厮觑,正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半晌价说不出话。当下庞氏三个,连跌带滚,战战兢兢的跑进去,声张起来。叫起里面亲随,外面当值的军牢,打着火把,执着器械,都到后面照看。只见二重门外,又杀死张管樱攥眼见得不能够活了。众人见后门开了,都道是贼在后面来的,一拥到门外照看,火光下照见两疋采段抛在地下。众人齐声道:"是王庆。"连忙查点各囚徒,只有王庆不在。

  当下闹动了一营,及左右前后邻舍。众人在营后墙外照着血污衣服,细细检认,件件都是王庆的。众人都商议,趁着未开城门,去报知州尹,急差人搜捉。此时已是五更时分了。州尹闻报大惊,火速差县尉简验杀死人数,及行凶人出没去处。一面差人教将陕州四门闭着,点起军兵,并缉捕人员,城中坊厢里正,逐一排门搜捉儿人王庆。

  闭门闹了两日,家至户到,逐一挨查,并无影迹。州尹押了文书,委官下该管地方各处乡保都村,排家搜捉,缉捕凶首。写了王庆乡贯年甲、貌相模样,画影图形,出一千贯信赏钱。'如有人知得王庆下落,赴州告报,随文给赏。如有人藏匿犯人在家食宿者,事发到官,与犯人同罪。'遍行邻近州县,一同缉捕。

  且说王庆当夜越出陕州城,抓起衣服,从城濠浅处,走过对岸,心下思想道:"虽是逃脱了性命,却往那里去躲避好?"此时是仲冬将近,叶落草枯。星光下看得出路径。王庆当夜转过了三四条小路,方才有条大路。急忙忙的奔走,到红日东升,约行了六七十里,却是望着南方行走,望见前有人家稠密去处。王庆思想身边尚有一贯钱,且到那里买些酒食吃了,再算计投那里去。不多时,走到市里。天气尚早,酒肉店还未开哩。只有朝东一家屋檐下,挂个安歇客商的破灯笼儿,是那家昨晚不曾收得。门儿兀是半开半掩。

  王庆上前,呀的一声,推进门层。只见一个人兀未梳洗,从里面走将出来。王庆看时,认得:"这个乃是我母姨表兄院长范全。他从小随父亲在房州经纪得利,因此就充做本州两院押牢节级。今春三月中,到东京公干,也在我家住过几日。"当下王庆叫道:"哥哥别来无恙!"范全也道:"是像王庆兄弟。"见他这般模样,脸上又刺了两行金印,正在疑虑,未及回答。

  那边王庆见左右无人,托地跪下道:"哥哥,救兄弟则个!"范全慌忙扶起道:"你果是王庆兄弟么?"王庆摇手道:"禁声!"范全会意,一把挽住王庆袖子,扯他到客房中。却好范全昨晚拣赁的是独宿房儿。范全悄地忙问:"兄弟何故如此模样?"王庆附耳低言的,将那吃官司刺配陕州的事,述了一遍。次后脱张世开报仇忒狠毒,昨夜已是如此如此。范全听罢大惊。踌躇了一回,急急的梳洗吃饭,算还了房钱饭钱,商议教王庆只做军牢跟随的人,离了饭店,投奔房州来。

  王庆于路上问范全为何到此。范全说道:"蒙本处州尹差往陕州州尹处投递书札。昨日方讨得回书,随即离了陕州。因天晚在此歇宿。却不知兄弟正在陕州,又做出恁般的事来。"范全同了王庆,夜止晓行,潜奔到房州。才过得两日,陕州行文挨捕凶人王庆。范全捏了两把汗。回家与王庆说知:"城中必不可安身。城外定山堡东,我有几间草房,又有二十余亩田地,是前年买下的。如今发几个庄客在那里耕种。我兄弟到那里躲避几日,却再算计。"范全到黑夜里,引王庆出城,到定山堡东草房内藏匿。却把王庆改姓更名,叫做李德。

  范全思想:王庆脸上金印不稳。幸得昔年到建康,闻得神医安道全的名,用厚币交结他,学得个疗金印的法儿。却将毒药与王庆点去了。后用好药调治,起了红疤。再将金玉细末涂搽,调治二月有余,那疤痕也消磨了。

  光阴荏苒,过了百余日,却是宣和元年的仲春了。官府挨捕的事,已是虎头蛇尾,前紧后慢。王庆脸上没了金印,也渐渐的闯将出来。衣服鞋袜,都是范全周济他。一日,王庆在草房内闷坐,忽听得远远地有喧哗厮闹的声。王庆便来问庄客:"何处恁般热闹?"庄客道:"李大官不知,这里西去一里有余,乃是定山堡内段家庄。段氏兄弟向本州接得个粉头,搭戏台说唱诸般品调。那粉头是西京来新打踅的行院,色艺双绝,赚得人山人海价看。大官人何不到那里睃一睃?"王庆听了这话,那时耐得脚住。一迳来到定山堡。只因王庆走到这个所在,有分教:配军村妇谐姻眷,地虎民殃毒一方。毕竟王庆到那里观看,真个有粉头说唱也不?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回 温月江义让夫人 裘致禄孽遗妇子_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清)吴趼人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www.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第一百○二回 温月江义让夫人 裘致禄孽遗妇子

 

  "温月江出场之后,回到朋友家里,入到自己老婆房间,自以为这回三场得意,二定可以望中的,正打算拿头场首艺念给老婆听听,以自鸣其得意。谁知一脚才跨进房门口,耳边已听得一声't'!温月江吃了一惊,连忙站住了。抬头一看,只见他夫人站在当路,喝道:'你是谁?走到我这里来!'月江讶道:'甚么事?甚么话?'他夫人道:'吓!这是那里来的?敢是一个疯子?丫头们都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打出去!'说声未了,早跑出四五个丫头,手里都拿着门闩棒棰,打将出来。温月江只得抱头鼠窜而逃,自去书房歇下。

  这书房本是武香楼下榻所在,与上房虽然隔着一个院子,却与他夫人卧室遥遥相对。温月江坐在书桌前面,脸对窗户,从窗户望过去,便是自己夫人的卧室,不觉定着眼睛,出了神,忽然看见武香楼从自己夫人卧室里出来,向外便走。温月江直跳起来,跑到院子外面,把武香楼一把捉住。吓得香楼魂不附体,登时脸色泛青,心里突突兀兀的跳个不住,身子都抖起来。温月江把他一把拖到书房里,捺他坐下,然后在考篮里取出一个护书,在护书里取出一迭场稿来道:'请教请教看,还可以有望么?'武香楼这才把心放下。定一定神,勉强把他头场文稿看了一遍,不住的击节赞赏道:'气量宏大,允称元作,这回一定恭喜的了!'月江不觉洋洋得意。又强香楼看了二、三场的稿。香楼此时,心已大放,便乐得同他敷衍,无非是读一篇,赞一篇,读一句,赞一句。及至三场的稿都看完了,月江呵呵大笑道:'兄弟此时也没有甚么望头,只望在阁下跟前称得一声老前辈就够了!'香楼道:'不敢当,不敢当!这回一定是恭喜的!'

  "从此以后,倒就相安了,不过温、武两个,易地而处罢了。这一科温月江果然中了,连着点了。谁知他偏不争气,才点了翰林,便上了一个甚么折子,激得万岁爷龙颜大怒,把他的翰林革了,他才死心塌地回家乡去。近来听说他又进京来了,不知钻甚么路子,希图开复。人家触动了前事,便诌了一句小说回目,是'温月江甘心戴绿帽'。这位喜雨翁要对上一句,却对了两天,没有对上。"我道:"这个难题,必要又有个那么一回实事,才诌得上呢。若是单对字面,却是容易的,不过温对凉,月对星,江对海之类就得了。"喜雨亭道:

  "无奈没有这件实事,总是难的。"

  当下我见伯述不在,谈了几句就走了。回到号里,只见一个人在那里和亮臣说话,不住的嗳声叹气,满脸的愁眉苦目,谈了良久才去。亮臣便对我说道:"所谓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这句话真是一点不错。"我问是什么事。亮臣道:"方才这个人,是前任福建侯官县知县裘致禄的妾舅。裘致禄他在福建日子甚久,仗着点官势,无恶不作,历署过好几任繁缺,越弄越红。后来补了缺,调了侯官首县,所刮得的地皮,也不知他多少。后来被新调来的一位闽浙总督,查着他历年的多少劣迹,把他先行撤任,着实参了他一本,请旨革职,归案讯办。这位裘致禄信息灵通,得了风声,便逃走到租界地方去。等到电旨到日,要捉他时,他已是走的无影无踪了。后来访着他在租界,便动了公事,向外国领事要人。他又花言巧语,对外国人说他自己并没有犯事,不过要改革政治,这位总督不喜欢他,所以冤枉参了他的。外国人向来有这么个规矩,凡是犯了国事的,叫做国事犯,别国人有保护之例。据他说所犯的是改革政治,就是国事犯,所以领事就不肯交人。闽浙总督急的了不得,派了委员去辩论,派了一起,又是一起,足足耽误了半年多,好容易才把他要了回来。自然是恼得火上加油,把他重重的定了罪案,查抄家产,发极边充军。当时就把他省城寓所查抄了,又动了电报,咨行他原籍,也把家产抄没了,还要提案问他寄顿之处,裘致禄便供家产尽绝了,然后起解充军。

  "这裘致禄有个儿子,名叫豹英,因为家产被抄,无可过活,等他老子起解之后,便悄悄向各处寄顿的人家去商量,取回应用。谁知各人不约而同的,一齐抵赖个干干净净。你道如何抵赖得来?原来裘致禄得了风声时,便将各种家财,分向各相好朋友处寄顿,一一要了收条,藏在身边。因为儿子豹英一向挥霍无度,不敢交给他,他自己逃到租界时,便带了去。等到一边外国人把他交还中国时,他又把那收条,托付他一个朋友,代为收贮。其时他还仗着上下打点,以为顶多定我一个革职查抄罢了。万不料这一次总督大人动了真怒,钱神技穷,竟把他发配极边。他当红的时候,是傲睨一切的,多少同寅,没有一个在他眼里的。因此同寅当中,也没有一个不恨他入骨。此次他犯了事,凡经手办这个案的人,没有一个不拿他当死囚看待的。有时他儿子到监里去看他时,前后左右看守的人,寸步不离,没有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父子两个,要通一句私话都不能够,要传递一封信,更是无从下手。直到他发配登程的那天,豹英去送他,才觑了个便,把几家寄顿的人家说个大略,还不曾说得周全,便被那解差叱喝开了;又忘记了说寄放收条的那个朋友。豹英呢,也是心忙意乱,听了十句倒忘了四五句,所以闹得不清不楚,便分手去了。

  "代他存放收条的那个朋友,本是福建著名的一个大光棍,姓单,名叫占光。当日得了收条,点一点数,一共是十三张。每张上都开列着所寄的东西,也有田产房契的,也有银行存据的,也有金珠宝贝的,也有衣服箱笼的,也有字画古董的,估了估价,大约总在七八十万光景。单占光暗想,这厮原来在福建刮的地皮有这许多,此刻算算已有七八十万,还有未曾拿出来的,与及汇回原籍的呢,还许他另有别处寄顿的呢。此刻单占光已经有意要想他法子的了。等到裘致禄定了充军罪案,见了明文,他便带了收条,径到福州省城,到那十三家出立收条人家,挨家去拜望,只说是裘致禄所托,要取回寄顿各件,又拿出收条来照过,大家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他却是只有这么一句话,说过之后,却不来取。等十三家人家挨次见齐之后,裘致禄的案一天紧似一天,那单占光又拿了收条挨家去取,却都只取回一半,譬如寄顿十万的,他只收回五万,在收条上注了某月某日收回某物字样,底下注了裘致禄名字。然后发出帖子去请客,单请这十三家人。等都到齐了,坐了席,酒过三巡,单占光举起酒杯,敬各人都干了一钟,道:'列位可知道,裘致禄一案,已是无可挽回的了。当日他跑到租界,兄弟也曾经助他一臂之力,无如他老先生运气不对,以至于有今日之事。想来各位都与他相好,一定是代他扼腕的。'众人听了,莫不齐声叹息。单占光又道:'兄弟今天又听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不知诸位可曾知道?'各人齐说:'弟等不曾听得有甚消息。'占光道:'兄弟也知道列位未必有那么信息灵通,所以特请了列位来,商量一个进退。'众人又齐说:'愿闻大教。'占光道:'兄弟这两天,代他经手取了些寄顿东西出来,原打算向上下各处打点打点,要翻案的。不料他老先生不慎,等我取了东西,将收条交还他时,却被禁卒看见了,一齐收了去,说是要拿去回上头。我想倘使被他回了上头,是连各位都有不是的,一经吊审起来,各位都是窝家,就是兄弟这两天代他向各位处取了些东西,也要担个不是,所以请了各位来商量个办法。'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所对。占光又催着道:'我们此刻,统共一十四个人,真正同舟共命,务求大家想个法子,脱了干系才好。'众人歇了半天无话。占光又再三相促。众人道:'弟等实无善策,还求阁下代设个法儿,非但阁下自脱干系,就是我等众人,也是十分感激的。'占光道:'法子呢,是还有一个。幸而那禁卒头儿,兄弟和他认得,一向都还可以说话。为今之计,只有化上两文,把那收条取了回来,是个最高之法。'众人道:'如此最好。但不知要化多少?'占光道:'少呢,我也不能向前途说;多呢,我也不能对众位说。大约你们各位,多则一万一个人,少则八千一个人,是要出的。'众人一听大惊道:'我们那里来这些钱化?'占光把脸一沈,默默不语。慢慢的说道:'兄弟是洋商所用的人,万一有甚么事牵涉到我,只要洋东一出面,就万事都消了。兄弟不过为的是众位,或在官的,或在幕的,一旦牵涉起来,未免不大好看,所以多此一举罢了。各位既然不原谅我兄弟这个苦衷,兄弟也不多管闲事了。'说着,连连冷笑。内中有一个便道:'承阁下一番美意,弟等并不是不愿早了此事,实系因为代姓裘的寄存这些东西,并无丝毫好处,却无辜被累,凭空要化去一万、八千,未免太不值得,所以在这里踌躇罢了。'占光呵呵大笑道:'亏你们,亏你们!还当我是坏人,要你们掏腰呢。化了一万、八千,把收条取回来,一个火烧掉了,他来要东西,凭据呢?请教你们各位,是得了便宜?是失了便宜?至于我兄弟,为自己脱干系起见,绝不与诸位计较,办妥这件事之后,酬谢我呢,我也不却;不酬谢我呢,我也不怪,听凭各位就是了。'众人听了,恍然大悟道:'如此我等悉听占翁分付办理就是了。'占光道:'办,我只管去办。至于各出多少使费,那是要各位自愿的,兄弟不便强派。'众人听了,又互相商议,有出一万的,有出八千的,有出五六千的,统共凑起来,也有十一万五千了。占光摇头道:'这点恐怕不够。白费唇舌不要紧,兄弟是在洋东处告了假出来,不能多耽搁的,怕的是耽搁时候。'众人见他这么说,便又商量商量,凑够了十二万银子给他,约定日子过付。他等银子收到了,又请了一天客,把十三张收条取了出来,一一交代清楚,众人便把收条烧了。所以等到豹英去取时,众人乐得赖个干干净净。

  "豹英至此,真是走头无路。忽然想起他父亲有一房姨太太,寄住在泉州。那姨太太还生有一个小兄弟,今年也有八岁了。那里须有点财产,不免前去分点来用用。想罢,便径到泉州来,寻着那位姨娘,说明来意。那姨娘道:'阿弥陀佛!我这里个个月靠的是老爷寄来十两银子过活,此刻有大半年没寄来了,我娘儿两个正愁着没处过活,要投奔大少爷呢。'说着,便抽抽咽咽起来。豹英不觉棱住了。但既来之,则安之,姑且住下再说。姨娘倒也不能撵他,只得由他住下,豹英终日琐,总说老人家有多少钱寄顿在这里,姨娘如果不拿出来,我只得到晋江县去告了。姨娘急了,便悄悄的请了自己兄弟来商量,不如把家财各项,暂时寄顿到干妈那里去。"原来这位姨娘,是裘致禄从前署理晋江县的时候所置。及至卸任时,因为家中太太泼恶不过,不敢带回去,便另外置了一所房里,给他居住。又恐怕没有照应,因在任时,有一个在籍翰林杨尧蒿太史,十分交好。这杨尧蒿,本名叫杨尧嵩,因为应童子试时屡试不售,大家都说他名字不利。他有一回小试,就故意把嵩字写成蒿字,果然就此进了学,联捷上去。因为点到翰林那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就不肯到京供职,只回到家乡,靠着这太史公的头衔,包揽几件词讼,结识两个官府,也就把日子过去了。裘致禄在任时,和他十分相得。交卸之后,这位姨娘,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因为叫他独住在泉州,放心不下,所以和杨太史商量,把这个姨娘拜在杨太史的姨太太膝下做干女儿。过了三四个月,姨娘便生下个孩子。此时致禄早已晋省去了。这边往来得十分热闹,杨太史又给信与致禄,和他道喜。致禄得了信,又到泉州走了一次,见母子相安,又重新拜托了杨太史照应。所以一向干爹、干妈、干女儿,叫的十分亲热。此时豹英来了,开口告官,闭口告官,姨娘没了主意,便悄悄叫了自己兄弟来,和他商量,不如把紧要东西,先寄顿在干娘那里。就是他告起来,官府来抄,也没得给他抄去。定了主意,便把那房产田契,以及金珠首饰,值钱的东西,放在一个水桶里,上面放了两件旧布衣服,叫一个心腹老妈子,装做到外头洗衣服的样子,堂哉皇哉,拿出了大门,姨娘的兄弟早在外头接应着,跟着那老妈子,看着他进了杨太史的大门,方才走开。

  "如此一连三天,把贵重东西都运了出去,连姨娘日常所用的金押发簪子,都除了下来拿去,自己换上一支包金的。恰好豹英这天吃醉了酒,和姨娘大闹。闹到不堪,便仗着点酒意,自然翻箱倒箧起来。搜了半天,除了两件细毛衣服之外,竟没有一样值钱东西。豹英至此,也自索然无味,只得把几件父亲所用的衣服,及姨娘几件细毛衣服要了,动身回省。"这边姨娘等大少爷去了,便亲带了那老妈子去见干妈,仍旧十分亲热。及至问起东西时,杨姨太太不胜惊讶,说是不曾见来。姨娘也大惊,指着老妈子道:'是我叫他送来的,一共送了三次,难道他交给干爹了?'连忙请了杨太史来问。杨尧蒿道:'我没看见啊。是几时拿来的?'姨娘道:'是放在一个水桶里拿来的。杨姨太太笑道:'这便有了。'连忙叫人在后房取出三个水桶来。姨娘一看,果然是自己家中之物,几件破旧衣服还在那里。连忙把衣服拿开一看,里面是空空洞洞的,那里有什么东西。姨娘不觉目定口呆。老妈子便插嘴道:'是我第一天送来这个桶,里面两个拜匣,我都亲手拿出来交给姨太太的。我还要带了水桶回去,姨太太说是不必拿去了。你出来时候,那衣服堆在桶口,此刻回去却瘪在桶底,叫人见了反要起疑心,我才把桶丢在这里。第二天送来是一个大手巾包,也是我亲手交给姨太太的。姨太太还说有什要紧东西,赶紧拿来,如果被你家大少爷看见了,就不是你家姨娘的东西了。第三天送来是两个福州漆盒,因为那盒子没有锁,还用手巾包着,也是我亲手点交姨太太的。怎么好赖得掉!'杨太史道:'住了!这拜匣、手巾包、盒子里,都是些甚么东西?你且说说。'姨娘道:'一个拜匣里,全是房契田契,其余都是些金珠首饰。'杨太史道:'吓!你把房契田契,金珠首饰,都交给我了!好好你家的东西,为甚么要交给我呢?'姨娘道:'因为我家大少爷要来霸占,所以才寄到干爹这里的。'杨太史道:'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值多少钱呢?'姨娘道:'那房产是我们老爷说过的,置了五万银子。那首饰是陆续买来的,一时也算不出来,大约也总在五六万光景。杨太史道:'你把十多万银子的东西交给我,就不要我一张收条,你就那么放心我!你就那么糊涂!哼,我看你也不是甚么糊涂人!你不要想在这里撒赖!姨娘急的哭起来,又说老妈子干没了。老妈子急的跪在地下,对天叩响头,赌咒,把头都碰破了,流出血来。杨太史索性大骂起来,叫撵。姨娘只得哭了回去,和兄弟商量,只有告官一法。你想一个被参谪戍知县的眷属,和一个现成活着的太史公打官司,那里会打得赢?因此县里、府里、道里、司里,一直告到总督,都不得直。此刻跑到京里来,要到都察院里去告。方才那个人,便是那姨娘的兄弟,裘致禄的妾舅了。莫说告到都察院,只怕等皇帝出来叩阍,都不得直呢!"

  正是:莫怪人情多鬼蜮,须知木腐始虫生。不知这回到都察院去控告,得直与否,且待下回再记。

 

 

第一百回 李逵受困于骆谷 宋江智取洮阳城_水浒忠义志传明崇祯刘兴我刊本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www.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中国古代小说

      

 

第一百回 李逵受困于骆谷 宋江智取洮阳城

 

  几朵红花映酒,离筵愁思更徘徊。

  恩威正好深愿,名位何须及早催。

  夜月轻移旗影动,秋风特选肉声悲。

  将军未得封侯印,西地兵疲亦可哀。

  宋江拨朱武、董平、杨志、徐宁、索超、柴进、穆弘、雷横、杨雄、石秀等十将镇守,其余大队人马望洮阳进发。令戴宗催促水军进越江相会。又见李逵来见宋江曰:"哥哥,如何不与我去出战?我要领兵攻取洮阳。"宋江曰:"淮西路径甚杂,恐有失,因此不令你行。"只见项充、李衮、鲍旭、潘迅、孙安、嗌⒍跞摇⑿硇⑸虬踩势朐唬骸靶〗热系么思涞乩恚赴锢罡绺缤チ⒐Α!彼谓唬骸案饕擞眯摹!钡阋煌蛉寺碛肜铄拥认刃校酝炒蠖尤寺硭婧蠖BR>
  却说镇守洮阳大将二员,一人姓刘名以敬,上党人氏。一人姓黄名仲实,下邳人氏。俱受五庆伪封都督兵马使之职。刘以敬父刘进,亦军官出身。黄仲实幼习兵法。当日正商议宋江兵围梁州之事,忽报:"上官义令败残人民走入洮阳。"黄仲实即请相见。上官义诉说被萧引凤兄弟献诈降计,袭了梁州,捉得余呈来见,二公计议再复梁州之策。以敬教解进余呈,余呈不跪,以敬曰:"汝今被擒,肯降否?"余呈曰:"误遭毒手,恨不食你之肉,何肯顺贼!"骂不绝口。以敬命推出斩之,年才二十八岁。后人有诗为证:

  一点忠贞死义心,余呈不跪实堪钦。

  万古芳名应不泯,至今青史定褒称。

  却说以敬曰:"公子既失梁州,宋江必长驱来攻洮阳,可一面申文书,与秦王知会,令拨精兵前来救应,这里点军准备迎敌。"忽哨马报:"有宋军前来打城。"刘以敬即同黄仲实、上官义登城上看,认旗号上写:黑旋风李逵。以敬曰:"久闻这厮是梁山泊第一个凶徒,惯杀人的好汉,必须先擒之,以挫其锋,使宋江不敢正视洮阳。"黄仲实曰:"量此一勇之夫,可以计擒。传令四门坚守。"仲实曰:"离城东二十里,有一地名骆谷,两下尽是高山,只有一条路入去,后面阻绝,山顶有一小径通越江,人马不堪行。明日交战,可以诈败,引入谷中,却令我军从小径走出,随即将树木乱石塞断路径前面山口,埋伏弓弩手两边把住,使他人马外不能入,内不能出,不消十日之间,李逵所部必饿死于谷里矣。"以敬大喜曰:"此计甚妙。"

  次日,以敬教心腹牙将于立、柯求西〖两〗个带领步军五千,多设弓弩山顶埋伏,在骆谷口待宋兵杀入,就把住山口,以绝他后追人马。于、柯二人引军去讫。却教黄仲实部马军三千,开西门迎战。李逵见了,把步军摆开,手执两斧立在阵前。鲍旭仗着一口大板刀,随于侧手。项充、李衮各手挽蛮牌列于阵前。黄仲实当先,李逵也不打话,轮起板斧,直抢过阵,鲍旭、项充、李衮便去策应。仲实见逵来得凶猛,拨回马望东门而走。李逵大樱骸霸艚葑撸 敝偈狄弊吖戎校铄硬恢羌疲谝徊⒏先牍戎腥ィ竺姹瘛⑺锇驳攘烨熬叨寺砝吹剑患铄拥取K锇泊釉唬骸袄钚种辛思疲 北燃爸诮比肷娇诓哂χ保患呱搅奖咭簧鹱酉欤穹笃敕ⅲ褡肀阕撸凇⒖露烁侠矗硇⑸虬踩氏蚯暗沧∫徽蟆S诹⑺涫遣秸剑从星Ы镏Γ悠鸶值栋焉虬踩收队诼硐隆P硇η估凑剑幌朊嫔现惺付馈K锇擦Φ校蓖俗繁5帽瘛⑴搜傅茸呋亍S诹ⅰ⒖虑罅罹咳瞎瓤冢母瞿芄础脊弧饺肴ァ@铄拥壬比牍戎校浦偈荡由骄独镒叱觯憬沂髂救掀渎贰@铄佑胂畛洹⒗钯虿⒍Р骄诠戎胁荒艿贸觥@铄釉唬骸爸还芷此溃瓷背鋈ァ!毕畛湓唬骸案绺纾倚菪约保裰兴疲坏眯⌒难奥烦鋈ィ羯背錾娇冢赜性舯匕眩魉托悦!崩铄右榔溲裕胫谌私嶙鲆煌爬г诠戎小BR>
  却说宋江升帐,忽报:余呈不跪受死。宋江哭曰:"余将军死不辱君,甘受其戮,是宋江之罪也。"哭之未息,又报:孙安等回。说:"李逵被贼引入深谷困了,又斩沈安仁,射死许宣。今保得众人回来,只有李逵、项充、李衮并二千步军不知下落。"宋江大惊曰:"我正虑李逵不熟地理,故教你们相助出战,今却遭困,如之奈何。"潘迅曰:"不是地理不熟,只因李将军一勇杀去,因此中计。"宋江曰:"今困在哪里?"潘迅曰:"洮阳城东二十里,地名骆谷,乃是山峻陡绝之地。主帅勿忧,小弟去询问,有小路通得骆谷之时,即去救之。"宋江即令潘迅去问路。潘迅引数军人迳去村落中,遥望见杨柳林中。潘迅问垅上田夫曰:"前面是哪里?"田夫答曰:"是杨柳庄,有一善士,姓叶名光孙,在那里居住。他平日好接待天下有急难之人,若去探他,无有不纳。"潘迅听说,即同军人迳到庄上访问。通了姓名,叶光孙迎入,备酒款待。潘迅说起宋公明久闻贤士大名,专来邀请。叶光孙曰:"某亦久闻宋元帅名望。"遂同潘迅来见宋江。宋江曰:"义士是谁?"潘迅曰:"是本处人氏,姓叶名光孙。"宋江曰:"义士可指引一条路径去骆谷,救出我军,必当重报。"叶光孙曰:"小人祖居于此,屡被王庆残害,今幸元帅到此,我等重见天日,当引一路,过骆谷便是洮阳西门。"宋江即请光孙上帐重待,恳请取城之计。叶光孙曰:"小人恨王庆深入骨髓,若主帅委用,虽死不辞,只要有信之人同去方可。"吴用曰:"汝言有理。"即遣潘迅、孙安、嗌踩拭馈⒍跞椅逶敝鹘烊儆嗳耍嬉豆馑锿バ惺隆7指对唬骸白阆麓巳ゲ豢沙倬澹宜婧蟊阌芯淼匠峭獠哂Α!币豆馑锎潜鹚谓诨匮盍チ恕BR>
  却说吴用与宋江传令会卢元帅,先教凌振准备火炮为号,着令河北将李胜、范简、夏江、孙岳四员将引一枝军在此埋伏东山小路,听号炮起,然后进兵。再拨宋达得、怀英、贡士隆、申屠礼、干茂五将引一枝军马,离城二里屯扎。司存孝、洪资、山士奇、睦祥四将引一枝军,望南门而进,各待黄昏以后,听叶光孙消息,就势取城。诸将得令,各自准备去了。

  却说光孙回至庄上,酒食相待,庄客有八九十人,俱整刀枪弓弩伺候。光孙与孙安等议曰:"此去西门有一小路透骆谷内,须待晚间开路前进,若遇守兵夺刀杀之。"孙安定计毕。日晚,孙安引众出庄,迳望深山而来,四下高崖峻岭,人各扳藤附枝而行。是时九月天气,凉风透骨,树木零落,星月之下,叶光孙曰:"前面树石塞处,正是骆谷之路,并无人守。"孙安教军士将木石搬开,孙安等向前去,转过一山,望山下谷中,见李逵与众军人围绕一团而坐。孙安高樱铄犹蒙簦酉吕聪嗉K锇擦讼铝爰铄铀抵阂缎忠防淳龋椭卸迫′簟@铄釉唬骸叭舨焕淳龋俟饺战远鏊烙诖艘印!彼锇布慈〈锤闪该姹肜铄又谌朔质持R豆馑镌唬骸笆虏灰顺伲私褚咕桶呀胛业劝罅耍谷ゼ匕压瓤诙粑适保易杂写鹩Α<词贝匠窍拢帕羁牛艨善埔印H舻让魅眨虼思颇研幸印!奔疵τ胫谌俗呃牍戎小R豆馑锿锇驳然氐阶矗焙颍戳钪诘闫鸹鸢眩髦吹肚梗铄拥劝罅耍赜翟谥屑洌獬龉瓤诶础J匕讯较禄鸢哑朊鳎笊⒑埃磁铱词保较掳罅巳陌偃死吹健R豆馑锵蚯釉唬骸敖褚谷降寐婀戎凶叱隼此伪虿皇堵肪侗蛔妥搅耍凳橇荷讲蠢铄樱峙滤伪弥辞溃菇饫矗伤倏拧!笔爻蔷幢跻跃粗馈R跃刺米搅死铄樱氡乩Ф鲎叱鲈馇埽皇ぶ玻衫闯巧峡词保鸸庵腥系檬亲约揖戳羁髅拧R豆馑锵劝牙铄勇樯疃狭耍窒碌莞铄咏庸釉唬骸叭系煤谛缑矗俊备鸫Γ诹⑼芬崖涞亍O畛洹⒗钯蛞淹讶ニ鳎畛湟坏犊沉丝虑笫准叮谌艘黄攵郑跃凑憔背觯枵穹牌鹋诤牛鞔λ伪虢K锇驳壬比胛髅牛缬帕跻跃矗凰锇惨唤;游偷新ド戏呕穑侵卸Ψ校腔浦偈抵氤牵磐叫÷范摺P胁灰焕铮吧肫穑鸢殉逄欤齑锏玫毕壤棺。浦偈滴扌牧嫡剑穆砬拦磺挂汛趟乐齑锏茫秤⑺婧蟾先ィ帕艘患浦偈涤ο叶梗缟湎侣怼V诰肷险读耸准丁1燃澳厦牛较滤伪徊⑸苯氤牵瞎僖遄卟怀龀牵载囟觥4耸碧焐衙鳎锇病⒁豆馑锏纫训昧虽簦杀ㄋ卧АK喂鞔蠖佣既氤侵校霭癜裁瘢舳祭辞牍Α;秤⑾谆浦偈凳准叮锇蚕琢跻跃词准叮彼姥澜患破涫B揖猩绞科姹坏新ド匣鹱瓜律账溃老槁揖绷恕K谓旨哿怂未锏谩⑸绞科妫烁胁灰眩牍豆馑锢刺蒙显唬骸白阆麓斯Σ恍。糇嗍ド希头饽阏蚴劁艄僦啊!币豆馑镌唬骸靶∪四松揭按宸颍裉匚魉Х稚希写艘患疲×虽簟5冈缭缯鞣次髟儆G太平,诚万幸也。封官,某实不愿。"宋江见其尚义,重赏礼物而去。众军报知上官义自刎而死,宋江令剖上官义心肝,以祭余呈。宋江自作祭文祭曰:

  哀哉忠良,丧守纲常。虽死不跪,受戮志昂,骂不绝口,魂魄渐茫,宋江功毕,尔便身亡。呜呼哀哉,伏惟尚享。

  祭毕,忽空中显现,言曰:"蒙兄追祭,今归阴府,亦难报答,兄保贵体,百年之日,再得相会。"言讫而去。宋江h泪,回入洮阳,捷报张招讨,不胜之喜。且听下回分解。

  此回拆〖折〗将五员:沈安仁、宋达得、许宣、睦祥、山士奇。

 

 

关云长义释曹操-三国志通俗演义嘉靖壬午本 _少林功夫_<a title="shaolin shop" href="http://mart.shaolingongfu.com/">shaolin</a><img class="jvcl-newwin" src="https://www.shaolingongfu.com/media/com_jvcl/assets/images/signal.gif" border="0" alt="" style="padding-left:2px;align:middle;" />gongfu.com

 

关云长义释曹操

 

  曹操当日引军走华容道。此时人皆饿倒,马尽走乏。焦头烂额者扶策而行,中箭着伤者强勉而走。衣甲湿透,个个不全;军器旗酰追撞徽4蟀虢允且牧甑郎媳桓系没牛黄锏i马,鞍辔衣服,尽皆抛弃。正值隆冬严寒之时,其苦何可胜言。望前面而行,不到十里,军马不进。操问为何,回报曰:"前面是山僻小路,早晨下雨,坑堑内积水不流,泥陷马蹄,不能前进。"操大怒曰:"军旅之道,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岂有泥泞不堪行之理!"传下号令,教老弱中伤军士,在后慢行,强壮者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塞道路,务要即时行动,如违令者斩之。多半下马,就路旁砍伐竹木,于路填塞。操恐后军来赶,令张辽、许褚、徐晃引百骑执刀在手,但迟慢者斩之。此时军已饿乏,众皆倒地。操喝令人马践踏而行,死者不可胜数。号哭之声,于路不绝。操怒曰:"死生有命,何哭之?如有再哭者,立斩之!"华容道上三停人马,一停落后,一停填了坑堑,一停跟随曹操。过险峻,路稍平妥。操回顾,止有三百余骑随后,并无衣甲袍铠整齐者。操催行动,众将曰:"马尽乏矣,只好少歇。"操曰:"赶到荆州将息未迟。"又行不到数里,操在马上加鞭大笑。众将问:"丞相笑者何故?"操曰:"人皆言诸葛亮、周瑜足智多谋,吾笑其无能为也。今此一败,吾自是欺敌之过。若使此处伏一旅之师,吾等皆束手受缚矣。"

  言未毕,一声炮响,两边五百校刀手摆列,当中关云长提青龙刀,跨赤兔马,截住去路。操军见了,亡魂丧胆,面面相觑,皆不能言。操在人丛中曰:"既到此处,只得决一死战!"众将曰:"人纵然不怯,马力乏矣,战则必死!"程昱曰:"某知云长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人有患难,必须救之,仁义播于天下。况丞相旧日有恩在彼处,何不亲自告之,必脱此难矣。"操从其说,即时纵马向前,欠身与云长曰:"将军别来无恙?"云长亦欠身答曰:"关某奉军师将令,等侯丞相多时。"操曰:"曹操兵败势危,到此无路,望将军以昔日之言为重。"云长答曰:"昔日关某虽蒙丞相厚恩,某曾解白马之危以报之。今日奉命,岂敢为私乎?"操曰:"五关斩将之时,还能记否?古之人,大丈夫处世必以信义为重。将军深明《春秋》,岂不知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者乎?"云长闻之,低首良久不语。昔日,春秋之时,郑国有一贤大夫,名子濯孺子,深精弓矢之艺。郑使子濯孺子领兵侵卫,卫使庾公之斯迎之。郑兵大败,卫使庾公之斯追之。从者曰:"卫兵至近,大夫可以用箭射之。"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追兵近,吾必死矣!"乘车而走。卫兵赶上,子濯孺子问曰:"追我者谁也?"左右曰:"卫将庾公之斯也"子濯孺子曰:"吾生矣!"左右曰:"庾公之斯乃是卫国第一善射者,又与大夫无故旧之亲,何言其生也?"子濯孺子曰:"虽与我无亲,他曾于尹公之他处学艺来。尹公之他却是我的徒弟。尹公之他是个正直之人,其朋友必是正人也。我故知其人必不肯加害于我,故言我生也。"左右未信。忽果庾公之斯追至,大叫曰:"夫子何不持弓矢乎?"子濯孺子答曰:"今日吾臂疼,不可以执弓也。"庾公之斯曰:"我昔日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艺反害于夫子。虽然如此,今日之事乃君之事,我不敢废之。"遂抽矢去其箭头,发四矢而回焉。于是子濯孺子得命而还郑。天下称义。出《孟子》。当时曹操引这件事。说犹未了,云长是个义重如山之人,又见曹军惶惶,皆欲垂泪;云长思起五关斩将放他之恩,如何不动心?于是把马头勒回,与众军曰:"四散摆开。"这个分明是放曹操的意。操见云长勒回马,便乘空和众将一齐冲将过去。云长回身时,前面众将已自护送操过去了。云长大喝一声,众皆下马,拜哭于地。云长不忍杀之。正犹豫中,张辽纵马至。云长见了,亦动故旧之心,长叹一声,并皆放之。后来史官有诗曰:

  彻胆长存义,终身思报恩。威风齐日月,名誉震乾坤。

  忠勇高三国,神谋陷七屯。至今千古下,军旅拜英魂。

  又诗曰:

  曹公兵败走华容,正与云长狭路逢。

  盖为当初恩义重,故开金锁放蛟龙。

  曹操既脱华容之难,行至谷口,顾所跟随军兵,止有二十七骑。比及天晚,已近南郡,火把齐明,一簇人马拦路,操曰:"吾命休矣!"只见一群哨马冲到,方认得是曹仁军马。操才安心。曹仁接着言道:"虽知兵败,不敢远离,故此附近迎接。"操曰:"几与汝不相见也!"接入南郡。随后张辽也到,言云长之德。陆续败兵皆随首将归南郡。操点将校,中伤者极多,操令将息。坐至半夜,仰天大恸。众将曰:"丞相于虎窟龙潭中逃难之时,全无惧怯;今已到城中,人已得食,马已得料,整顿军马,再去复仇,何故痛哭?"操曰:"孤哭郭奉孝耳。"众将曰:"郭嘉已丧久矣,此哭何意?"操曰:"若郭奉孝在,不使孤有此大失矣!"遂捶胸大哭曰:"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众皆默然。史官有诗曰:

  纬地经天实可夸,少年才学冠中华。

  曹公深识真梁栋,兵败犹然想郭嘉。此时深赞郭嘉之才,可惜先亡,以致操深思痛哭于中夜

  次日天晚,曹操唤曹仁曰:"吾今暂回许都,收拾军马,必来复仇。汝可保全南郡,坚壁休出。若攻打至急,吾有一计,密留在此,非急休开;开则依计用之,百发百中,使东吴不敢正视南郡。"曹仁等亲密受之。"将军马尽拨与汝,所有荆州原降文武,吾尽带回许都升用。"仁曰:"合淝、襄阳,谁可守之?"操曰:"荆州是汝领之;襄阳吾已拨夏侯刂缓箱亲钗粢兀崃钫帕晌鹘纸⒗畹湮苯J卮说亍5谢杭保杀ń础!辈懿俜职我讯ǎ焐下硪甙儆嗥铮贡夹聿ァ2苋誓饲膊芎榫菔匾牧辏峡ぶ疲苑乐荑ぁBR>
  却说关云长引五百校刀手,回见玄德。此时诸军皆得马匹、器械钱粮,已回夏口,精神百倍。云长不获一人一骑,尽皆放了,空回见玄德。孔明正在厅上作贺,忽报云长至。孔明忙离座席,执杯相迎曰:"且喜将军立此盖世之功,与普天下除其大害,合宜远接庆贺!"云长默然。孔明曰:"将军莫非因吾等不曾远接?"回顾左右曰:"汝等缘何不先报复?"云长曰:"关某特来请死。"孔明曰:"莫非曹操不曾投华容道上来也?"云长曰:"是从那里来。关某无能,因此走透。"孔明曰:"拿得甚将士来?"云长曰:"皆不曾拿的。"孔明曰:"此是云长想曹操昔日之恩,故意放了。昔日斩丁么,封雍齿,所以正军法也。王法乃国家之典刑,岂容人情哉!既已责下令状,罪不能免,推出斩之,以正军法!"云长性命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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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小说

      

 

第一百二回 北侠请老道破网 韩良泄大人机关

 

  〔西江月〕曰:

  最喜快人快语,说话全无隐藏。待人一片热心肠,不会当面撒谎。三国桓侯第一,梁山李逵最强。夹峰山上遇韩良,真是直截了当。

  且说大家正在各说其事的时节,北侠说他们路上看见的什么事情,智爷说他们路上见的什么事情,一同施俊的来历根由,施俊就把他家里天伦染病,携眷归固始县的话说了一遍。施俊又打听了打听艾虎。正说话之间,忽然打外边进来一人,"噗(口甬)"爬倒在地。众人一瞧一怔。南侠、智化等皆不认得。见喽兵过去,赶紧将此人扶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垢,也就在这边坐了。再瞧玉面猫熊威、过云雕朋玉羞的面红过耳。就见他说:"哥哥,新来了这些人,也不给我见一见,都是谁呀?"后来玉面猫说:"贤弟,你今天多贪了几杯,明天早起再见罢,你仍然在外面歇息去罢。"赛地鼠韩良那里肯听,虽然他坐在那里,还是身躯乱晃,他总说他无醉。一回头,瞧挨着他就是龙滔、姚猛、史云,随即问:"你们几位大哥是打那里上那里去呀?"这浑人不管那些个,有什么说什么。龙滔等说:"打襄阳上武昌。"赛地鼠韩良哈哈一笑,说:"你们上武昌干什么?"回答说:"我们上大人那里去,给大人请安去。"醉鬼一笑说:"你们说别的还可以,要说给大人请安去,这话我不信。大人准--"说到这"准"字着,往下没说出来,就让熊威接过去了,说:"你糊糊涂涂的,还不外头睡觉去,还要说些什么!"过云雕朋玉说:"你睡觉去罢,二哥,别糊喷了。"

  智爷早已听出十有八九内中有事,说:"寨主不必拦他,我们倒对脾气,我要同着这位哥哥谈谈。"一回头,叫龙滔这边坐着,他倒奔了那里去了。玉面猫熊威说:"千万可别听他的话,他是个疯子,不用听他的。"智爷说:"不用管我们的闲事。"冲着韩良又说:"兄弟,你没有我岁数大。"韩良说:"差多着的呢,你是哥哥。"智爷说:"这咱们就在一块作官了。"韩良说:"什么?"智爷说:"已说明白了,你们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有开封府的护卫老爷们保举你们作官。"韩良说:"让什么人去提说?"智爷说:"见大人。"韩良说:"大人在那里?"智爷说:"在武昌府。"韩良说:"武昌府有大人吗?"就见玉面猫颜色都变了,说:"可别听他的,他喝的大醉,又是个疯子。"又说:"二爷还要说些什么?"智爷说:"我这越说你不用管呢,任凭他说出什么话来,与他无干。方才这位贤弟说的话有因。我索性说罢,我们把大人丢了,我们各处寻找大人呢。既是这位贤弟他知道的确,只管说出来,知情举者,可免一身无祸,你只管说罢。"云中鹤在旁说:"这个事怎么连我都不知呢?"北侠暗想:"黑狐狸精真有道儿。"大家催着说。赛地鼠韩良可就说:"你们丢了大人,知道什么人盗去不知?"智爷说:"我们知道是沈中元。"韩良说:"对了。"智爷说:"我们可不知他把大人盗在什么地方去了。"韩良说:"在我们这住了一夜,他姑母、他表妹都在后头跟我嫂嫂这住着,车上拉着大人。他们如今上长沙府朱家庄,那有弟兄二人,一个叫朱文,一个叫朱德。不就你们说见大人,那有大人,那有?我们知底。"

  玉面猫说:"好!你知道的真不错。众位老爷们,我们都该着什么罪过,与盗大人的结交来往。"智爷说:"大宋的规矩,家无全犯,儿作的儿当,爷作的爷当。除非你们帮着动手,那就没的说了。这既然有了下落,咱们谁去迎请大人?"北侠说:"我去。"南侠说:"我也去。"双侠、智爷全去。过云雕朋玉说:"你们认的吗?"智爷说:"我们到那里现打听罢。"过云雕朋玉说:"我跟你们去,我带路。"卢爷说:"我也还要去呢。"智爷说:"你们不用去,去这些人干什么?"卢爷说:"我们在武昌府等。"智爷说:"对了,你们在武昌府候等。"智爷又冲着寨主说:"这些个喽兵,熊爷问问他们怎么样?"随即叫到,问明众人,一口同音说:"全都愿意弃了高山,跟随大人当差。恳求老爷们指一条明路。"智爷告诉熊威说:"君山如今受了招安,把喽兵打发那里去,等着万岁爷有旨的时节,俱是吃粮当差。"熊威大喜。智爷叫拿文房四宝,写了书信,交与熊威说:"你们二位拿著书信,携着宝眷,扑奔君山。君山后面也有女眷,叫钟大哥把你宝眷安置妥当,你们就在那里听我们的信息。我们要到了襄阳之时,必要去请你们去。魏道爷的事,咱们是一言为定了。"道爷说:"白日之时,穿着这一身衣服也实在是难。你们打发个人,在我庙内把我道袍取来。"熊威打发喽兵往三清观去取道袍,随即把锦笺带来。等取道袍穿上,就不细表了。

  施公子也等第二天,还是教驮夫拾夺车辆驮子起身。金氏辞别了后寨的夫人,送了许多的东西物件,赏了后寨婆子、丫鬟。后寨夫人亦送了金氏些个物件,也赏了金氏的婆子、丫鬟银两。二人拜为干姊妹,从此洒泪而别。到外边上了驮轿车辆。施俊在前边辞别大众。熊威瞅着施俊走,总有些个放心不下,对大众说:"我恩公这一走,前面还有几座山,如今都有许多强人,万一有失,如何是好?"智爷说:"不然,熊贤弟你就送他去,教韩贤弟他们同喽兵保着嫂嫂,亦未为不可。"熊威说:"我二弟糊涂,倘若到了君山说的不明,又怕教钟寨主挑眼。"赛地鼠韩良说:"不然,我保着恩公去,你嫌我说不明白。"云中鹤说:"这倒使得。"智爷也说:"使得。"韩良自己拿了刀,拿了银两,辞别大众,保着施公子一同起身。然后云中鹤说:"咱们到武昌府再会,我要先走了。"钻天鼠卢方、穿山鼠徐庆、大汉龙滔、姚猛、史云、胡列一同起身,辞别大众,说:"到武昌府见。"众人并不往外相送。喽兵、头目,大家拾夺包裹等等,用骡马、驴、牛驮着。也是雇来的驮轿,教夫人坐上,先打发喽兵、头目,侣侣行行下山去了。粗糙东西一概不要。大家一议论,放火烧山。顷刻间,烈焰飞腾。北侠、智化、南侠、双侠、过云雕朋玉扑奔长沙府。熊爷保护着家眷上君山。

  再说赛地鼠韩良保护着施俊上固始县。走不甚远,就见前面一带树林。穿林而过,有几人打树林里出来。还是书童眼快,说:"相公爷!那不是艾二相公吗?"施俊一瞧,何尝不是!头一个就是艾虎,还有徐良、胡小记、乔宾。他们办完了尼姑庵的事情,晓行夜住,正走在此处。忽见前面来了些个驮子驮轿马匹,见马上的相公下了坐骑。艾虎一瞧是施大哥,告诉徐良、胡小记、乔宾说:"是我盟兄。"过来与施俊磕头问好,遂说:"我有几个朋友,来给见一见。这是陷空岛我徐三叔跟前的,也是行三,叫徐良,外号人称山西雁,是我们盟兄。这是施公子,叫施俊,也是我盟兄。你们二位见见。"彼此对说了些谦虚话。"这是我盟兄胡小记、乔宾。"彼此一见。施公子又把韩良叫过来,与艾虎四人等也见了一见。艾爷又过去,打驮轿上见了见嫂嫂。

  前边有个镇店,彼此俱在此处住下。到店中住了五间上房,五间南房。五间上房,住了金氏、丫鬟等;五间南房,施公子与小爷居住;配房从人居住;驮夫等俱住外边。在店中打脸水洗脸,烹茶用晚饭。艾虎问施俊从何而至。施俊就把家中天伦染病,打长沙府回家,路过夹峰山被掠,又遇见大众谁说了一遍。徐良一听,原来自己师傅住三清观,离此不远,要往三清观见他师傅去,施俊说:"也起身上武昌府去了。"徐良说:"大人有了下落,也就好办了。大概我师傅也是找大人去。"施俊说:"却来也是。"徐良说:"咱们大家也上武昌府罢。"施俊冲着艾虎说:"艾贤弟,有件事我打算奉恳。"艾虎说:"咱们哥两个,怎么说出'奉恳'二字来了。什么事,哥哥说罢。"施俊说:"韩兄他们大众本是奔君山,又怕我道路上有失。贤弟若要无事,你同着我们走上一趟何如?"艾虎连连点头:"使得,使得。"一夜晚景不提。

  次日给了店钱饭钱,徐良、胡爷、乔爷奔武昌;韩良追熊威,奔君山;艾虎保着施俊,路过卧牛山。一段热闹节目,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