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qx028
xqx028
xqx028
xqx028
xqx028



“宋高宗的哥哥来了!”






  1957年3月,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了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为即将在全党范围内开展的整风运动作准备。会议期间,毛泽东接见了主持上海《新民晚报》的赵超构,针对他提出的“软些”的办报方针提出了批评,毛泽东说:软些,软些,软到哪里去呢?报纸文章,对读者要亲切些,平等待人,不摆架子,这是对的,但是软中有硬。

  当时,赵超构没有很好地领会毛泽东的意思,写了一些杂文,毛泽东看后并不满意。同年6月30日,毛泽东又召见了正在北京参加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赵超构同志。赵超构接到毛泽东召见的通知后,想到自己过去的错误,担心今后不能继续做新闻工作了,心情十分紧张。所以,他一见到毛泽东便马上提出辞去《新民晚报》总编辑职务的要求。但是,毛泽东象往常一样,面带笑容他说:”最好还是回去当总编辑吧!”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并且还关切地问:“你当总编辑,是不是有职有权?”毛泽东的话使赵超构出乎意外,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又不是共产党员,还犯有错误。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还这样关心自己,于是他非常激动地说:“我如果没有权,就不会犯错误了。”毛泽东很有风趣地对赵超构说:“恐怕还有点‘形格势禁,(意思是客观上有障碍)吧!”毛泽东看到赵超构感动得流出了热泪,便亲切而严肃地向赵超构指出:办报要分清两个阶级的办报路线。并具体地剖析了赵超构写的那些杂文的错误,勉励他今后改正。毛泽东还安慰他说:如果让我选择职业的话,我愿写杂文,可惜我没有这个自由,写杂文不容易呀!

  1958年9月17日,毛泽东在上海又一次接见了赵超构。一见面,毛泽东就诙谐地对在座的人介绍说:“宋高宗的哥哥来了(宋高宗名赵构)。”毛泽东的幽默使整个气氛显得轻松活泼,赵超构的拘谨也自然解除了,毛泽东问他:你写了两篇检查,我看过了,写检查的心理怎样啊?赵超构坦率地说:很紧张,两个星期没睡好觉。毛泽东笑着说:紧张一下好,睡不好觉是好事。然后他又对赵超构说:没有吃过狗肉的人,都怕吃狗肉,吃过了狗肉,才知道狗肉香。不习惯于自我批评的人,总觉得自我批评可怕。习惯了,就会感到自我批评的好处了,应当养成自我批评的习惯啊!

  之后,赵超构接受了毛泽东的意见,到群众中去,回到家乡温州,经过实际参观访问,从群众中吸收了许多新鲜空气,也看到了许多具体生动的情况,并写出了《吾自故乡来》,发表在《新民晚报》上,反响较大。

  幽默、诙谐、风趣,说白了就是说笑话。这在毛泽东的著作和讲话中屡见不鲜。这种笑话在一般情况下,最容易活跃气氛,打破沉闷。这种笑话如果出自一位领导人之口,那作用就更大了。因为一般讲,下级见到上级,群众见到领导,特别是见到领袖,最容易拘谨、紧张,因而气氛就不容易活跃,心情也不能舒畅。当然也就不能畅所欲言了。一句得体的笑话,往往能使这一切化为乌有,使领袖和群众的距离一下子就缩小了,对交谈和工作都能收到良好的效果。

  “宋高宗的哥哥来了”这句话就很得体。一个是“高宗”(赵构),一个是“超高宗”(赵超构),你看,不是哥哥是什么?如果一见面,毛泽东不说这个笑话,那么领袖与群众这一层障碍暂且不说,就拿赵超构个人的情况来看,他是接见前给毛泽东写过两篇检查的人,今天受接见,是吉是凶还不知道,心情的紧张不安是可想而知的,即使不挨批评,也是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一句笑话解除了他的心理紧张,而且使整个接见轻松舒畅。
xqx028
xqx029
xqx029
xqx029
xqx029
xqx029



“不许搞喷气式!”






  毛泽东把北京卫戍区司令傅崇碧叫到自己的休息室里。坐下后他问:“朱德同志的大字报还有没有?”傅崇碧回答:“有,还有人要打倒朱总司令。”毛泽东说:“这不好,朱毛朱毛,朱德和毛泽东是分不开的嘛。”当毛泽东发现傅崇碧手里拿着一卷东西,便随便间了一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傅崇碧说:“是刚出来的漫画,今天下午我才看到的,陈老总让我交给您。”

  当毛泽东展开一看是一幅人头密集、相貌丑陋的漫画时,便慢慢皱起眉头说:“这上面画的都是谁呀?”傅崇碧犹豫了一下,伏下身子用手指着画面说:“这是刘少奇、邓小平同志坐在一顶轿子上,下面抬轿子的都是老一辈革命家,这是陶铸,这是彭真,这是杨尚昆、陆定一,谭震林同志双手沾满了鲜血,罗瑞卿同志口里叼着一把刀子,这个是??”

  毛泽东愤怒地打断了傅崇碧的话,说:“哪一个是我呀?”

  傅崇碧笑着摇摇头:“这,上面没有您。”

  毛泽东侧过身去对秘书说:“你马上打电话给陈伯达,告诉他,这‘百丑图’是骂我们的,不能槁,不能让这种丑化我们的东西满天飞!”

  毛泽东接着说:“我们一共才有一百六十三名中共委员,这上面就画了一百多名,我这个中央主席总该和大多数站在一起吧。这张画是谁搞的?”

  傅崇碧说:“蒯大富。”

  毛泽东愤怒地说:“这个人我听说过,是个学生司令,狂妄得很,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你告诉他,这是丑化共产党,是反革命。他可以送给蒋介石,送给美帝、苏修去讨功么。”说罢,将图纸揉搓成一团狠狠地扔进水池中。

  毛泽东问:“红卫兵还斗干部吗?”傅崇碧回答:“斗得很厉害。陈老总也很恼火,他说喇大富这个人很坏,不仅搞了一张百丑图,还发明了一种喷气式,他把老干部们槁得很苦。”

  毛泽东问:“什么是喷气式?”傅崇碧做了个比较标准的“喷气式”。并说:“就这样,有的还在脖子上挂一个铁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姓名,还打上了一个叉叉。”

  毛泽东说:“这不是蒯大富的发明,是康生的创造,当年搞土改,斗地主就用这种搞法,不讲人道呵!”毛泽东随即站起身来,愤愤地说:“他们把我的话说成是最高指示,是伟大教导,可我讲过许多次,对老干部不要戴高帽子,不要游街,不要搞体罚,他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呢?你去告诉钓鱼台的人,就说毛泽东讲的最高指示:‘不许搞喷气式!’”

  “不许搞喷气式!”不仅表达了毛泽东要制止武斗的决心,对蒯大富之流的揭露、抨击,还表达了毛泽东对康生“不讲人道”行为的批判,对林彪、江青一伙拉大旗作虎皮,阳奉阴违两面派的憎恶,更主要的是说明了毛泽东对老干部的深切关心。

  “不许搞喷气式!”用的是动词性谓语句,有意不要主语,变特指为泛指。强烈地表达出不管什么人,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许搞喷气式。这是毛泽东加强语气,强调感情常使用的一种语言形式。
xqx029
xqx031
xqx031
xqx031
xqx031
xqx031



“谁封我四个官啊?”






  1965年底,由于林彪一伙发难,搞突然袭击,罗瑞卿被搞下了台。经中央军委决定,由杨成武任代总参谋长。杨成武一再提议由叶剑英兼任,最后还是不得不走马上任了。因为杨成武同许多人一样,真心实意地拥护“文化大革命”,紧跟毛泽东的“伟大战略部署”,认为“文革”是“反修防修”,“使我们党和国家不改变颜色的政治运动”。他认为,既然主席、中央让我当代总长,我就要尽力干好。

  然而,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杨成武逐渐发现,林彪、江青一伙同各位老帅的矛盾日益公开化,作为总长,他经常处在“夹缝”中,无所适从,又百思不得其解。

  1967年,毛泽东要在7、8、9三个月外出巡视,周恩来和政治局的许多同志出于安全的考虑,都劝毛泽东不要去武汉。但毛泽东胸有成竹,一旦下了决心,任何人都难以使他改变主意。同时毛泽东还决定要杨成武陪同去,他说:“没有关系的。我去,让杨成武跟我去。成武,你跟我去,就这样定了。”周恩来还特意关照杨成武:“你的任务是当好联络员和保证主席的安全,直接同我联系。”

  经过沿途巡视,毛泽东对“文化大革命”的进程已心中有数。一天,他把杨成武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同他谈了对“文革”的一些意见,指出:“文化大革命”一年开张,二年看眉目,定下基础,三年收尾。杨成武一路上跟随毛泽东,毛泽东的一些精辟见解,使他愈发感到政治斗争的复杂性。

  一天,毛泽东翻看报纸,突然他的手停住,问在场的人:

  “谁封我四个官啊?”他手指着报纸上的林彪在“五一”节用毛笔题写的“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毛泽东的话本来很幽默风趣,但在场的人却没有笑的――人们都不敢笑。因为这涉及到党的副主席、军队的副统帅。

  毛泽东非常烦躁。他说:“什么永远健康,难道还有不死的人吗?”

  接着,他转过身,目光炯炯,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不要宣传这些,要讲马克思主义万岁!讲马列主义万岁。不要宣传个人,否则将来要吃大亏。”

  毛泽东的态度,令人吃惊。屋里静得可怕,因为这是在场的人第一次听到毛泽东对他的“亲密战友”表示不满。

  难怪,杨成武遵照毛泽东的命令,回北京筹备庆祝“八一”建军节,回到北京,叶群见到杨成武就带着讥讽的口气说,“杨代总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说:“主席最近讲到林总什么事了没有?”

  杨成武听了叶群的话,马上想起“谁封我四个官啊???”也想起“什么永远健康??”所以只好摇摇头,对叶群说:“没有讲什么。”谁知因此而得罪了林彪夫妇,以致后来屡次向毛泽东进谗言,以“排挤别人,抬高自己,想把那个‘代’字去掉,他想当总长”,“杨成武到处散布,说萧力(李讷)要夺他的权”等莫须有的罪名,诬陷杨成武,最终以黄永胜取而代之。这都是后话了。毛泽东几次谈到要结束“文化大革命”的问题。打算1968年春天或稍迟些开党的“九大”。并指示周恩来负责筹备工作。

  遵照周恩来的指示,杨成武火速赶赴上海向毛泽东汇报了“王、关、戚”的种种劣行①。

  毛泽东听完,说:“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我考虑考虑,看看材料。”

  两天后,杨成武被毛泽东的秘书请了去。毛泽东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线装书,说:

  “我考虑好了。你回去告诉周总理,‘玉、关、戚’破坏文化大革命,不是好人。你单独当面向总理报告,把他们抓起来。要总理负责处理。”

  接着他又说:“你现在就去准备,叫总理马上办。”

  杨成武临上飞机前又到毛泽东那里,问还有无别的指示。

  毛泽东若有所思地说:“先抓王力、关锋,把他们分割一下,看戚本禹有无转变。”

  周恩来认为事不宜迟,马上在人民大会堂召集会议,宣布了毛泽东的命令,当场把王力、关锋隔离审查。

  这对林彪一伙来说,如同发生了强烈地震,因为关锋同林彪的关系极为密切,林彪已经拟定他当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

  由此可见,林彪看中的人,正是毛泽东要清除的人。其实,林彪是很善于搞两面手法的,有一次,秘书向他汇报,在一份上送毛泽东、周恩来、中央文革的文件中,称林彪为“副统帅”,林彪立即表态,“划掉!”当秘书说到文件中提到林彪是“三忠于”的“光辉榜样”时,林彪断然命令:“一律划掉!”叶群在一旁说“这一条不能勾”,并说明“理由”,林彪不耐烦他说:“好了,好了,不划掉这个提法就是了!”还有一次,他对秘书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秘书说:“我印象中比较深的有两条:一条是,首长对毛主席跟得紧;另一条,是首长讲话少而精。”林彪听后颇为得意地说:“你谈的这两条特点,这第一条非常重要。要紧跟毛主席。其实我没有什么本事,我的本事都是从毛主席那里学来的。你们给我当秘书,记住这一条很重要。”

  真是这样吗?请听叶群私下对吴法宪说的话吧。她说:“如果不设国家主席,林彪怎么办?往哪里摆?”

  由此可见,“谁封我四个官啊?”表达了毛泽东复杂的感情。初听幽默,实则是讥讽,因为毛泽东是最高领导,谁还能封他呢?细想起来,此话又对林彪题写“四个伟大”的举动颇含疑忌。这也正是毛泽东后来逐渐发现林彪图谋不轨的基础。

  这是毛泽东1967年说的话。1967年2月3日毛泽东会见阿尔巴尼亚的卡博、巴卢库时的讲话和1970年12月18日在接见美国友好人士斯诺时的讲话,可以说是对这句话“谁封我四个官啊?”最好的说明。

  毛泽东对阿尔巴尼亚客人说:“又给我封了好几个官,什么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我就不高兴。”

  毛泽东对斯诺说:“什么‘四个伟大’,讨嫌!”当斯诺说:“我有时不知那些搞得过分的人是不是真心实意。”毛泽东说:“有三种,一种是真的,第二种是随大流,‘你们大家叫万岁嘛’,第三种是假的。你才不要相信那一套呢。”

  1970年8月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又毫不隐晦地说:“什么‘大树特树’,名曰树我,不知树谁人,说穿了是树他自己。还有什么人民解放军是我缔造和领导的,林亲自指挥的,缔造的就不能指挥呀!缔造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嘛。”

  如果把毛泽东对林彪讲的这些话连起来推敲一下,就更能显示“谁封我四个官啊?”的丰富内涵和深远意义。

  “谁封我四个官啊?”用的是明知故问,即把自己和对方都明确的问题故意提出来,以取得无可辩驳的说理效果的一种说理方法。这也是毛泽东常用以说理的方法之一。

  【注】

  主、关、戚的种种劣行:指1967年8月,王力、关锋、戚本禹掀起了一股冲击外交部的狂风。8月7日,王力在外交学院讲话,挑动学生冲外交部,揪陈毅。8月16日封了外交部的大印。8月17日,押着外交部副部长姬鹏飞、乔冠华游街。8月22日,火烧英国驻华代办处??
xqx031
xqx030
xqx030
xqx030
xqx030
xqx030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1974年10月20日毛泽东在对王海容、唐闻生的谈话中指示:建议邓小平任党的副主席、第一副总理、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

  “四人帮”优心忡忡,当时毛泽东、周恩来都重病在身,他们在中国政治舞台上发挥作用的日子不会很长了。问题在邓小平,这个昔日被打倒的第二号走资派居然又重新崛起,而且主持中央和国务院的日常工作,处于接班人的有利地位,对于“四人帮”,真是前途莫测啊!

  更加之“十大”以后,毛泽东对他们的批评多于表扬:批“十一次路线斗争”①,批“三箭齐发”②,批“四人帮”③,批“反经验主义”,尤其是这个“四人帮”把他们压得有些抬不起头来。邓小平这个钢铁公司更是立马横刀,步步紧逼。5月27日的政治局会议,邓小平直截了当地批评了“四人帮”。6 月3 日的政治局会议叶剑英又揭了“四人帮”“反经验主义”,闹帮派,不请示报告,不守纪律等问题。王洪文、江青被迫作了自我批评。这两次由邓小平主持的政治局会议,表明形势发生了变化:他们几个人似乎沿着一个向下倾斜的路线滑坡,而邓小平等人正开始由防御转入进攻。

  不久,毛泽东找邓小平谈了一次。对5 月27 日和6 月3 日两次会议,毛泽东给予了充分肯定。

  “没有多大问题,你要把工作干起来。”毛泽东向邓小平明确表示。

  “反对的人总是有的,一定会有。”邓小平说。

  毛泽东笑着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毛泽东这句话巧用借喻来形容邓小平的处境是再恰当得体不过了。邓小平曾是二号走资派,引人注目。现在一跃而成为中央和国务院主持日常工作的主要领导,而这个位置多少人曾梦寐以求,迫不及待想得到它,作为他的对手则更想“彼可取而代之”,否则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注】

  ①十一次路线斗争:1973 年11 月,根据毛泽东的提议,中共中央政治局开会批评周恩来。毛泽东认为,周恩来在与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的会谈中犯了右倾错误。江青趁机说:“这是第十一次路线斗争!”按当时的说法,党的历史上有过十次路线斗争,代表人物分别是陈独秀、瞿秋白、李立三、罗章龙、王明、张国焘、高岗、彭德怀、刘少奇、林彪。1973年12月9日,毛泽东送走尼泊尔国王比兰德拉和王后艾什瓦尔雅后,分三批与周恩来、王洪文和王海容、唐闻生谈话。毛泽东说:“这次会开得好,很好。”又说:“就是有人讲错了两句话。一个是讲十一次路线斗争,不应该那么讲,实际也不是,对总理可以批评,林彪就不行。一个是讲总理迫不及待,他不是迫不及待,她自己才是迫不及待。”(江青指责周恩来“是迫不及待地要取代毛主席”。毛泽东说的“他”指周恩来,“她”指江青)

  ②三箭齐发,指批林、批孔、批走后门。毛泽东在批评江青时说,批林批孔,批走后门,成了三个主题,??

  ③“四人帮”:1974年7月17日,毛泽东主持政治局会议,会上毛泽东对大家说:“她算上海帮呢!你们要注意呢,不要搞成四人小宗派呢!”毛泽东第一次给王、张、江、姚使用了“上海帮”这个概念。“四人帮”即由此而来。
xqx030
xqx032
xqx032
xqx032
xqx032
xqx032



“我有两条罪状。”






  “一九五七年整风反右以来,政治上、经济上一连串胜利,党的威信高了,得意忘形,冲昏头脑喽!”

  “要找经验教训,不要埋怨,不要追究责任。人人有责任,人人都有一份,包括毛泽东在内。”

  “毛主席与党中央在中国人民心中的威信之高,是全世界找不到的,但滥用这种威信也是不行的。”

  以上是1959年庐山会议上,彭德怀前后讲话的一部分。

  长期以来,在党内形成了一个惯例:无论任何人,不管地位多高,绝对不敢指责毛泽东犯过什么错误。此乃党内第一大忌。正如彭德怀所说的毛主席“在中国人民心中的威信之高,是全世界找不到的”。彭德怀竟敢“冒天下之大不匙”,那还了得!难怪毛泽东气愤地说:“你骂了二十天,指名道姓,喋喋不休,你要怎么样?”

  加上彭德怀7月14日又给毛泽东写了一封数万言的书信(毛泽东给这封信加上了《彭德怀同志的意见书》标题),使问题的严重性更加深了。

  面对这种种情况,1957年7月23日上午9时,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第二次会议上,用辟裂的嘶哑声音说:“不分什么话,无非是讲一塌糊涂。我和有些同志讲过,要顶住,硬着头皮顶住。为什么要让人家讲呢?其原因:神州不会陆沉,天不会塌下来。因为我们做了些好事,腰杆子硬。我们多数同志腰杆子要硬起来,为什么不硬?无非是一个时期蔬菜大少,头发卡子太少,没有肥皂,比例失调,市场紧张,以致搞得人心紧张。我看没有什么紧张。我也紧张,说不紧张是假的。上半夜你紧张紧张,下半夜安眠药一吃就不紧张。”

  他接着说:“假如办十件事,九件是坏的,都登在报上,一定灭亡。应当灭亡。那我就走,到农村去,率领农民推翻政府。你解放军不跟我去,我就找红军去。我看解放军也会跟我去!我劝一部分同志讲话的方向问题要注意,讲话的内容基本正确,部分不妥,要别人坚定,首先自己坚定;要别人不动摇,首先自己不动摇。??

  “但是,同志们,一九五八年、一九五九年,主要责任在我身上,”应该说我。过去责任在别人,现在应该说我,实在有一堆事没管。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盾乎,一个儿子打死了,一个儿子发了疯??。”

  讲到这里,毛泽东哽咽了。全场一片肃静。

  “我有两条罪状,一条叫一千零七十万吨钢,大炼钢铁,你们赞成,也可给我分一点,但始作俑者是我,推不掉,主要责任在我。人民公社全世界反对,苏联也反对。还有总路线,是虚的,空的。你们分一点。见之于行动是工业、农业。至于其他一些大炮,别人也要分担一点,谭老板,你那大炮也相当多,放得不准,心血来潮,不谨慎,共产共得快。说到快,马克思也犯过不少错误。天天想着欧洲革命来了,又没来,反反复复,一直到死了,还没有来。到列宁时才来了,那不是性急?小资产阶级狂热性。马克思开始反对巴黎公社。季诺维也夫反对十月革命,后来被杀了。马克思是否也杀呀?巴黎公社起来了,他又赞成,估计会失败,看到这是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三个月也好,要讲经济核算,这划不来,我们也有广州公社,大革命失败了。我们现在的工作是否也会象一九二七年那样失败?象二万五千里长征,大部

  分根据地丧失,苏区缩小到十分之一?不能这样讲。现在失败没有?到会同志都有所得,没有完全失败,是否大部分失败?不是,是一部分失败,多付了代价,刮了一阵共产风。全国人民受了教育。如讲责任,第一个责任是我。柯老,你的发明权有没有责任?(柯:有)是否比我轻?你那是意识形态问题。我是一千零七十万吨钢,几千万人上阵,这个乱子就闹大了,自己负责。同志们,自己的责任都要分析一下,有屎拉出来,有屁放出来,肚子就舒服了。”

  27日和彭德怀争吵了一通。这给毛泽东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但后来毛泽东冷静地思索了他与彭德怀的那场争吵,内心充满了愧疚。1965年9月23日,毛泽东请彭德怀到中南海住地。一见面就说:“早在等着。还没有睡。昨天下午接到你的信,高兴得睡不着。你这个人有个犟脾气,几年也不写信,要写就写八万字。今天还有少奇、小平、彭真同志,等一会就来参加。周总理因为去接西哈努克亲王,不能来,我们一起谈谈吧!”

  原来毛泽东要彭德怀去西南地区,担任大三线副总指挥。所以毛泽东对彭德怀说:“现在要建设大小三线,准备战争。按比例西南投资最多,战略后方也特别重要。你去西南是适当的。将来还带一些兵去打仗,以便恢复名誉。”

  毛泽东还特别向周围的中央领导同志说:“让少奇、小平同志召集西南区有关同志开一次会,把问题讲清楚,如果有人不同意,要他来找我谈。”

  庐山会议的情况复杂,斗争激烈,毛泽东的处境也相当困难,心里千头万绪起伏跌宕。然而不论是对历史的回顾,对问题的分析,还是自我批评,都让人感到入情入理,易于接受。就是数年后对彭德怀的安排和谈话,也给人一种坦诚相见、推心置腑的感觉。真可谓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xqx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