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十八卷 临济宗四(5) 南岳下十五世


【一、上封秀禅师法嗣】

【1-01、文定胡安国居士】

文定公胡安国草庵居士,字康侯。久依上封,得言外之旨。崇宁中过药山,有禅人举南泉斩猫话问公,公以偈答曰:「手握乾坤杀活机,纵横施设在临时。满堂兔马非龙象,大用堂堂总不知。」

又寄上封,有曰:「祝融峰似杜城天,万古江山在目前。须信死心元不死,夜来秋月又同圆。」

【二、上封才禅师法嗣】

【2-01、普贤元素禅师】

福州普贤元素禅师,建宁人也。

上堂:「兵随印转,三千里外绝烟尘。将逐符行,二六时中净裸裸;不用铁旗铁鼓,自然草偃风行。何须七纵七擒,直得无思不服。所谓大丈夫秉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胆。正恁么时,且道主将是甚么人?」喝一喝。

上堂:「南泉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计,囊无系蚁之丝,厨乏聚蝇之糁。赵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南头买贱,北头卖贵,点检将来,好与三十棒,且放过一著。何故?曾为宕子偏怜客,自爱贪杯惜醉人。」

上堂:「未开口时先分付,拟思量处隔千山。莫言佛法无多子,未透玄关也大难。只如玄关作么生透?」喝一喝。

【2-02、鼓山僧洵禅师】

福州鼓山山堂僧洵禅师,本郡阮氏子。

上堂:「黄檗手中六十棒,不会佛法的的大意,却较些子。大愚肋下筑三拳,便道黄檗佛法无多子,钝置杀人!须知有一人,大棒蓦头打,他不回头。老拳劈面槌,他亦不顾。且道是谁?」

上堂:「朔风扫地卷黄叶,门外千峰凛寒色。夜半乌龟带雪飞,石女溪边皱两眉。」卓拄杖云:「大家在这里,且道天寒人寒?」喝一喝云:「归堂去。」

【2-03、鼓山祖珍禅师】

福州鼓山别峰祖珍禅师,兴化林氏子。僧问:「赵州绕禅床一匝,转藏已竟,此理如何?」师曰;「画龙看头,画蛇看尾。」曰:「婆子道:比来请转全藏,为甚么秪转得半藏?此意又且如何?」

师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曰:「未审甚么处是转半藏处?」

师曰:「不是知音者,徒劳话岁寒。」

上堂:「寻牛须访迹,学道贵无心。迹在牛还在,无心道易寻。」竖起拂子曰:「这个是迹,牛在甚么处?」直饶见得头角分明,鼻孔也在法石手里。」

上堂:「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卓拄杖曰:「恁么会得十万八千,毕竟如何?桃红李白蔷薇紫,问著春风总不知。」示众云:「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

卓拄杖云:「这个是声。」竖起拄杖云:「这个是色。唤甚么作大道真体?直饶向这里见得,也是郑州出曹门。」

示众:「若论此事,如人吃饭,饱则便休。若也不饱,必有思食之心。若也过饱,又有伤心之患。到这里,作么生得恰好去。」良久云:「且归岩下宿,同看月明时。」

【三、黄龙逢禅师法嗣】

【3-01、荐福择崇禅师】

饶州荐福常庵择崇禅师,宁国府人也。

上堂,举:「僧问古德:『生死到来,如何免得?』德曰:『柴鸣竹爆惊人耳。』僧曰:『不会。』德曰:『家犬声狞夜不休。』」

师曰:「诸人要会么?柴鸣竹爆惊人耳,大洋海底红尘起。家犬声狞夜不休,陆地行船三万里。坚牢地神笑呵呵,须弥山王眼觑鼻。把手东行却向西,南山声应北山里。千手大悲开眼看,无量慈悲是谁底?」

良久曰:「头长脚短,少喜多嗔。」

上堂,问侍者曰:「还记得昨日因缘么?」曰:「记不得。」

复顾大众曰:「还记得么?」

众无对。竖起拂子曰:「还记得么?」良久曰:「也忘却了也。三处不成,一亦非有。诸人不会方言,露柱且莫开口。」以拂子击禅床,下座。

【四、长宁卓禅师法嗣】

【4-01、育王介谌禅师】

庆元府育王无示介谌禅师,温州张氏子。谢知事,上堂:「尺头有寸,鉴者犹稀。秤尾无星,且莫错认。若欲定古今轻重,较佛祖短长,但请于中著一只眼,果能一尺还他十寸,八两元是半斤。自然内外和平,家国无事。山僧今日,已是两手分付,汝等诸人还肯信受奉行也无?尺量刀剪遍世间,志公不是闲和尚」

上堂:「文殊智,普贤行,多年历日。德山棒,临济喝,乱世英雄。汝等诸人穿僧堂,入佛殿,还知险过铁围关么?忽然踏著释迦顶,����磕著圣僧额头,不免一场祸事。」

上堂:「我若说有,你为有碍。我若说无,你为无碍。我若横说,你又跨不过。我若竖说,你又跳不出。若欲丛林平怗,大家无事,不如推倒育王。且道育王如何推得倒去?」

召大众曰:「著力!著力!」复曰:「苦哉!苦哉!育王被人推倒了也。还有路见不平,拔剑相为底么?若无,山僧不免自倒自起。」击拂子,下座。师性刚毅,莅众有古法。时以谌铁面称之。

【4-02、道场慧琳禅师】

安吉州道场普明慧琳禅师,福州人。

上堂:「有漏笊篱,无漏木杓。庭白牡丹,槛红芍药。因思九年面壁人,到头不识这一著。且道作么生是这一著?」以拄杖击禅床下座。

上堂:「一即多,多即一。毗卢顶上明如日。也无一,也无多,现成公案没淆讹。拈起旧来毡拍板,明时共唱太平歌。」

【4-03、道场居慧禅师】

安吉州道场无传居慧禅师,本郡吴氏子。

上堂:「钟馗醉里唱凉州,小妹门前只点头。巡海夜叉相见后,大家拍手上高楼。大众若会得去,锁却天下人舌头?若会不得,将谓老僧别有奇特。」

上堂:「百尺竿头弄影戏,不唯瞒你又瞒天。自笑平生岐路上,投老归来没一钱。」

上堂,举临济示众曰:「一人在高高峰顶,无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头,亦无向背。且道那个在前,那个在后?」

师曰:「更有一人不在高高峰顶,亦不在十字街头,临济老汉因甚不知?」便下座。

【4-04、显宁圆智禅师】

临安府显宁松堂圆智禅师,上堂:「芦华白,蓼华红。溪边修竹碧烟笼。闲云抱幽石,玉露滴岩丛。昨夜乌龟变作鳖,今朝水牯悟圆通。咄!」

【4-05、乌回良范禅师】

安吉州乌回唯庵良范禅师,上堂:「尘劫已前事,堂堂无背面。动静莫能该,舒卷快如电。莫道凡不知,佛也觑不见。决定在何处?合取这两片。荐不荐,更为诸人通一线。」

良久曰:「天下太平,皇风永扇。」上堂,举:「僧问赵州:『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是时人窠窟否?』州曰:『曾有人问,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

师召众曰:「赵州具顶门眼,向击石火里分缁素,闪电光中明纵夺。为甚么却五年分疏不下?还委悉么?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

【4-06、本寂文观禅师】

温州本寂灵光文观禅师,本郡叶氏子。

上堂:「过去诸如来,斯门已成就。好事不如无。现在诸菩萨,今各入圆明。好事不如无。未来修学人,当依如是住。好事不如无。还知么?除却华山陈处士,何人不带是非行?参!」

【五、黄龙震禅师法嗣】

【5-01、德山慧初禅师】

常德府德山无诤慧初禅师,静江府人也。

上堂,顾视大众曰:「见么?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日月为晦为朔,在四时为寒为暑。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且道在衲僧分上,又作么生?一趯趯翻四大海,一拳拳倒须弥山。佛祖位中留不住,又吹渔笛汨罗湾。」

上堂:「九月二十五,聚头相共举。瞎却正法眼,拈却云门普。德山不会说禅,赢得村歌社舞。阿呵呵,逻啰哩。」遂作舞,下座。

【六、万年一禅师法嗣】

【6-01、报恩法常首座】

嘉兴府报恩法常首座,开封人也。丞相薛居正之裔。

宣和七年,依长沙益阳华严元轼下发,遍依丛林。于首楞严经,深入义海。自湖湘至万年谒雪巢,机契,命掌笺翰。后首众报恩。室中唯一矮榻,余无长物。

庚子九月中,语寺僧曰:「一月后不复留此。」

十月二十一往方丈,谒饭。将晓,书渔父词于室门,就榻收足而逝。

词曰:「此事楞严尝露布,梅华雪月交光处,一笑寥寥空万古。风瓯语,迥然银汉横天宇。蝶梦南华方栩栩,斑斑谁跨丰干虎?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鸿飞去。」

【七、岳山祖庵主法嗣】

【7-01、延庆叔禅师】

庐山延庆叔禅师,僧问:「多子塔前,共谈何事?」

师曰:「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僧礼拜,师曰:「唐兴今日失利。」

【八、胜因静禅师法嗣】

【8-01、万寿普信禅师】

涟水军万寿梦庵普信禅师,上堂:「残雪既消尽,春风日渐多。若将时节会,佛法又如何?且道时节因缘与佛法道理,是同是别?」

良久曰:「无影树栽人不见,开华结果自馨香。」

【8-02、慧日兴道禅师】

平江府慧日默庵兴道禅师,上堂:「同云欲雪未雪,爱日似晖不晖。寒雀啾啾闹篱落,朔风冽冽舞帘帷。要会韶阳亲切句,今朝觌面为提撕。」卓拄杖,下座。

【8-03、光孝果敏禅师】

广德军光孝果敏禅师,常德桃源人也。

上堂,举南泉斩猫儿话,乃曰:「南泉提起下刀诛,六臂修罗救得无?设使两堂俱道得,也应流血满街衢。」

【九、雪峰需禅师法嗣】

【9-01、雪峰慧忠禅师】

福州雪峰毬堂慧忠禅师,上堂:「终日忙忙,那事无妨。作么生是那事?」良久曰:「心不负人,面无惭色。」

【十、天童交禅师法嗣】

【10-01、蓬莱圆禅师】

庆元府蓬莱圆禅师,住山三十年,足不越阃,道俗尊仰之。师有偈曰:「新缝纸被烘来暖,一觉安眠到五更。闻得上方钟鼓动,又添一日在浮生。」

【十一、圆通旻禅师法嗣】

【11-01、圆通守慧禅师】

江州庐山圆通守慧冲真密印通慧禅师,上堂:「但知今日复明日,不觉前秋与后秋。平步坦然归故里,却乘好月过沧洲。咦!不是苦心人不知。」

【11-02、黄龙观禅师】

隆兴府黄龙道观禅师,上堂曰:「古人道,眼色耳声,万法成办。你诸人为甚么从朝至暮,诸法不相到?」遂喝一喝,曰:「牵牛入你鼻孔,祸不入慎家之门。」

【11-0、左丞范冲居士】

左丞范3冲居士,字致虚。由翰宛守豫章,过圆通谒旻禅师,茶罢曰:「某行将老矣。堕在金紫行中去,此事稍远。」通呼内翰,公应喏。通曰:「何远之有?」

公跃然曰:「乞师再垂指诲。」通曰:「此去洪都有四程。」公伫思,通曰:「见即便见,拟思即差。」公乃豁然有省。

【11-04、枢密吴居厚居士】

枢密吴居厚居士,拥节归钟陵,谒圆通旻禅师,曰:「某顷赴省试,过此,过赵州关,因问前住讷老:『透关底事如何?』讷曰:『且去做官。』今不觉五十余年。」

旻曰:「曾明得透关底事么?」公曰:「八次经过,常存此念,然未甚脱洒在。」旻度扇与之,曰:「请使扇。」公即挥扇。

旻曰:「有甚不脱洒处?」公忽有省曰:「便请末后句?」旻乃挥扇两下。公曰:「亲切,亲切。」旻曰:「吉獠舌头三千里。」

【11-05、谏议彭汝霖居士】

谏议彭汝霖居士,手写观音经施圆通。通拈起曰:「这个是观音经,那个是谏议经?」公曰:「此是某亲写。」通曰:「写底是字,那个是经?」

公笑曰:「却了不得也。」通曰:「即现宰官身而为说法。」

公曰:「人人有分。」通曰:「莫谤经好!」公曰:「如何即是?」通举经示之。

公拊掌大笑曰:「嗄。」通曰:「又道了不得!」公礼拜。

【11-06、中丞卢航居士】

中丞卢航居士,与圆通拥炉次,公问:「诸家因缘,不劳拈出。直截一句,请师指示。」通厉声揖曰:「看火!」公急拨衣,忽大悟。谢曰:「灼然!佛法无多子。」通喝曰:「放下著。」公应喏喏。

【11-07、左司都贶居士】

左司都贶居士,问圆通曰:「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当如何凑泊?」通曰:「全身入火聚。」

公曰:「毕竟如何晓会?」通曰:「蓦直去。」公沉吟。通曰:「可更吃茶么?」公曰:「不必。」通曰:「何不恁么会?」公契旨。

曰:「元来太近。」通曰:「十万八千。」公占偈曰:「不可思议,是大火聚。便恁么去,不离当处。」通曰:「咦!犹有这个在。」

公曰:「乞师再垂指示。」通曰:「便恁么去,铛是铁铸。」公顿首谢之。

【十二、明招慧禅师法嗣】

【12-01、宣秘礼禅师】

杨州石塔宣秘礼禅师,僧问:「山河大地,与自己是同是别?」

师曰:「长亭凉夜月,多为客铺舒。」曰:「谢师答话。」

师曰:「网大难为鸟,纶稠始得鱼。」僧作舞归众。师曰:「长江为砚墨,频写断交书。」

上堂,举百丈野狐话,乃曰:「不是翻涛手,徒夸跨海鲸。由基方捻镞,枝上众猿惊。」上堂,至座前,师搊一僧上法座,僧慞惶欲走。

师遂指座曰:「这棚子,若牵一头驴上去,他亦须就上屙在。汝诸人因甚么却不肯?」以拄杖一时赶散。顾侍者曰:「险。」

【十三、浮山真禅师法嗣】

【13-01、灵岩徽禅师】

峨嵋灵岩徽禅师,僧问:「文殊是七佛之师,未审谁是文殊之师?」

师曰:「金沙滩头马郎妇。」

【十四、祥符立禅师法嗣】

【14-01、报慈淳禅师】

湖南报慈淳禅师,上堂曰:「青眸一瞬,金色知归。授手而来,如王宝剑。而今开张门户,各说异端,可谓古路坦而荆棘生,法眼正而还自翳,孤负先圣,埋没己灵。且道不埋没不孤负正法眼藏如何吐露?还有吐露得底么?出来吐露看。如无,担取诗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联灯作乌回范语。﹞

【十五、云岩游禅师法嗣】

【15-01、径山智策禅师】

临安府径山涂毒智策禅师,天台陈氏子。幼依护国僧楚光落发。十九造国清,谒寂室光,洒然有省。次谒大圆于明之万寿。圆问曰:「甚处来?」

师曰:「天台来。」曰:「见智者大师么?」

师曰:「即今亦不少。」曰:「因甚在汝脚跟下?」

师曰:「当面蹉过。」圆曰:「上人不耘而秀,不扶而直。」一日辞去,圆送之门,拊师背曰:「宝所在近,此城非实。」

师颔之,往豫章谒典牛,道由云居,风雪塞路,坐阅四十二日。午初,版声铿然,豁尔大悟。及造门,典牛独指师曰:「甚处见神见鬼来?」

师曰:「云居闻版声来。」牛曰:「是甚么?」

师曰:「打破虚空,全无柄靶。」牛曰:「向上事未在。」

师曰:「东家暗坐,西家厮骂。」牛曰:「崭然超出佛祖。他日起家,一麟足矣。」

住后,上堂,举:「教中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虽然恁么,正是捕得老鼠,打破油瓮。怀禅师道:你眼在甚么处?虽则识破释迦老子,争奈拈锝舐指。若是涂毒即不然,色见声求也不妨,百华影里绣鸳鸯。自从识得金针后,一任风吹满袖香。」

师将示寂,升座别众,嘱门人以文祭之,师危坐倾听。至尚飨,为之一笑。越两日,沐浴更衣,集众说偈曰:「四大既分飞,烟云任意归。秋天霜夜月,万里转光辉。」俄顷,泊然而逝。塔全身于东岗之麓。

【十六、信相显禅师法嗣】

【1-01、金绳文禅师】

成都府金绳文禅师,僧问「如何是大道之源?」师曰「黄河九曲。」曰:「如何是不犯之令?」师曰「铁蛇钻不入。」僧拟议,师便打。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十八卷 临济宗四(6) 南岳下十六世


【一、育王谌禅师法嗣】

【1-01、万年昙贯禅师】

台州万年心闻昙贯禅师,永嘉人。住江心,病起上堂:「维摩病说尽道理,龙翔病咳嗽不已。咳嗽不已,说尽道理。说尽道理,咳嗽不已。汝等诸人还识得其中意旨也未?本是长江凑风冷,却教露柱患头风。」

上堂:「一见便见,八角磨盘空里转。一得永得,辰锦朱砂如墨黑。秋风吹渭水,已落云门三句里。落叶满长安,几个而今被眼瞒。」

竖拂子曰:「瞒得瞒不得,总在万年手里。还见么?华顶月笼招手石,断桥水落舍身岩。」僧问:「百丈卷席,意旨如何?」

师曰:「贼过后张弓。」四明太守以雪窦命师主之,师辞以偈曰:「闹篮方喜得抽头,退鼓而今打未休。莫把乳峰千丈雪,重来换我一双眸。」

【1-02、天童了朴禅师】

庆元府天童慈航了朴禅师,福州人。

上堂:「酷暑如焚不易禁,炎炎赫赫欲流金。夜明帘外无人到,灵木迢然转绿阴。」

上堂:「久雨不晴,半睡半醒。可谓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

遂喝曰:「住!住!内卦已成,更求外象。」卓拄杖曰:「适来掷得雷天大壮,如今变作地火明夷。」

上堂:「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叫。灯笼佯不知,虚明还自照。殿脊老蚩吻,闻得呵呵笑。三门侧耳听,就上打之绕。譬如十日菊,开彻阿谁要?阿呵呵!未必秋香一夜衰,熨斗煎茶不同铫。」

室中问僧:「贼来须打,客来须看。只如三更夜半,人面似贼,贼面似人,作么生辨?」

上堂:「观音岩玲玲珑珑,太白石丁丁东东。西园菜蟥,似不堪食。东谷花发,却无赖红。且道是祖意教意,途中受用,世谛流布?若辨不出,雪峰覆却饭桶。若辨得出,甘贽礼拜蒸笼。参!」

上堂:「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临济喝处,德山棒头耳聋,德山棒时,临济喝下眼瞎。虽然一搦一抬,就中全生全杀。」

遂喝一喝,卓拄杖一下云:「敢问诸人是生是杀?」良久云:「君子可八。」﹝八,据义应作「入﹞

【1-03、西岩宗回禅师】

南剑州西岩宗回禅师,婺州人也。久依无示,深得法忍。因寺僧以茶禁闻有司,吏捕知事,师谓众曰:「此事不直之,则罪坐于我。若自直,彼复得罪,不忍为也。」

令击鼓升座,说偈曰:「县吏追呼不暂停,争如长往事分明。从前有个无生曲,且喜今朝调已成。」言讫而逝。

【1-04、高丽坦然国师】

高丽国坦然国师,少嗣王位,钦乡宗乘。因海商方景仁抵四明,录无示语归,师阅之启悟,即弃位圆颅。作书以语要及四威仪偈,令景仁呈无示。

示答曰:「佛祖出兴于世,无一法与人,实使其自信、自悟、自证、自到,具大知见。如所见而说,如所说而行,山河大地、草木丛林相与证明,其来久矣。」

后复通嗣法,其书略曰:「生死海广,劫殚罔通。得遇本分宗师,以三要印子,验定其法,实谓盲龟值浮木孔耳。」

【1-05、龙华本禅师】

临安府龙华无住本禅师,广德人也。上堂,举:「云门大师拈起胡饼曰:『我只供养两浙人,不供养向北人。』众无语,门自代曰:『天寒日短,两人共一碗。』」

师曰:「韶阳老汉,言中有响,痛处著锥。检点将来,翻成毒药。诸人要会么,半在河南半河北,一片虚凝似墨黑。冷地思量愁杀人,叵耐云门这老贼。贼!贼!」下座,更不巡堂。

【二、道场琳禅师法嗣】

【2-01、东山吉禅师】

临江军东山吉禅师,因李朝请与甥芗林居士向公子諲谒之,遂问:「家贼恼人时如何?」

师曰:「谁是家贼?」李竖起拳,师曰:「贼身已露。」李曰:「莫茶糊人好!」

师曰:「赃证见在。」李无语。

师示以偈曰:「家贼恼人孰奈何,千圣回机只为他。遍界遍空无影迹,无依无住绝笼罗。贼!贼!猛将雄兵收不得,疑杀天下老禅和,笑倒闹市古弥勒。休!休!不用将心向外求,回头瞥尔贼身露,和赃捉获世无俦。世无俦,真可仰,从兹不复夸伎俩。怗怗安家乐业时,万象森罗齐拊掌。」

【三、道场慧禅师法嗣】

【3-01、灵隐道枢禅师】

临安府灵隐懒庵道枢禅师,吴兴四安徐氏子。初住何山,次移华藏。隆兴初,诏居灵隐。

孝宗皇帝召至内殿,问禅道之要。师答以「此事在陛下堂堂日用应机处,本无知见起灭之棼、圣凡迷悟之别。第护正念,则与道相应。情却物,则业不能系。尽去沉掉之病,自忘问答之意。矧今补处,见在佛般若光明中,何事不成见邪?」上为之首肯数四。师示众曰:「仙人张果老,骑驴穿市过。但闻蹄拨剌,谁知是纸做?」

后退居明教永安兰若,逍遥自适。有偈题于壁曰:「雪里梅花春信息,池中月色夜精神。年来可是无佳趣,莫把家风举似人。」淳熙丙申八月,示微疾,书偈而逝。塔于永安。

【四、光孝敏禅师法嗣】

【4-01、光孝初首座】

广德军光孝悟初首座,分座日示众,举风幡话,至仁者心动处,乃曰:「祖师恁么道,赚杀一船人。今时衲僧,也不可恁么会。既不恁么会,毕竟作么生?」

良久曰:「六月好合酱,切忌著盐多。」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十九卷 临济宗五(1) 南岳下十一世


【石霜圆禅师法嗣】

【杨歧方会禅师】

袁州杨歧方会禅师,郡之宜春冷氏子。少警敏,及冠,不事笔砚,系名征商课最,坐不职。乃宵遁入瑞州九峰,恍若旧游,眷不忍去,遂落发。

每阅经,心融神会,能折节扣参老宿。慈明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师皆佐之,总院事。依之虽久,然未有省发。

每咨参,明曰:「库司事繁,且去。」他日又问。明曰:「监寺异时儿孙遍天下在,何用忙为?」

一日,明适出,雨忽作。师侦之小径,既见,遂扭住曰:「这老汉今日须与我说。不说打你去。」明曰:「监寺知是般事便休。」语未卒,师大悟,即拜于泥途。

问曰:「狭路相逢时如何?」明曰:「你且躲避,我要去那里去。」师归来日,具威仪,诣方丈礼谢。明呵曰:「未在。」自是明每山行,师辄瞰其出,虽晚必击鼓集众。明遽还,怒曰:「少丛林暮而升座,何从得此规绳?」

师曰:「汾阳晚参也,何谓非规绳乎?」一日,明上堂,师出问:「幽鸟语喃喃,辞云入乱峰时如何?」明曰:「我行荒草里,汝又入深村。」

师曰:「官不容针,更借一问。」明便喝。

师曰:「好喝。」明又喝,师亦喝。明连喝两喝,师礼拜。明曰:「此事是个人方能担荷。」师拂袖便行。明移兴化,师辞归九峰。后道俗迎居杨歧,次迁云盖。

受请日,拈法衣示众曰:「会么?若也不会,今日无端走入水牯牛队里去也。还知么?筠阳九岫,萍实杨歧。」遂升座。

时有僧出,师曰:「渔翁未掷钓,跃鳞冲浪来。」僧便喝,师曰:「不信道。」僧拊掌归众。

师曰:「消得龙王多少风?」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

师曰:「有马骑马,无马步行。」曰:「少年长老,足有机筹。」

师曰:「念汝年老,放汝三十棒。」问:「如何是佛?」

师曰:「三脚驴子弄蹄行。」曰:「莫只这便是么?」

师曰:「湖南长老。」乃曰:「更有问话者么?试出来相见。杨歧今日性命,在汝诸人手里,一任横拖倒拽。为甚么如此?大丈夫儿,须是当众决择,莫背地里似水底按葫芦相似,当众引验,莫便面赤。有么,有么?出来决择看。如无,杨歧今日失利。」师便下座。九峰勤和尚把住云:「今日喜得个同参。」

师曰:「作么生是同参底事?」勤曰:「九峰牵犁,杨歧拽杷。」

师曰:「正恁么时,杨歧在前,九峰在前?」勤拟议,师拓开曰:「将谓同参,元来不是。」僧问:「人法俱遣,未是衲僧极则。佛祖双亡,犹是学人疑处。未审和尚如何为人?」

师曰:「你只要勘破新长老。」曰:「恁么则旋斫生柴带叶烧。」

师曰:「七九六十三。」问:「古人面壁,意旨如何?」

师曰:「西天人不会唐言。」

上堂:「雾锁长空,风生大野。百草树木,作大师子吼。演说摩诃大般若,三世诸佛在你诸人脚跟下转大法轮。若也会得,功不浪施。若也不会,莫道杨歧山势险,前头更有最高峰。」

上堂:「举古人一转公案,布施大众。」良久曰:「口只堪吃饭。」

上堂:「踏著秤锤硬似铁,哑子得梦向谁说?须弥顶上浪滔天,大洋海里遭火爇。参!」

上堂:「杨歧一要,千圣同妙。布施大众,」拍禅床一下云:「果然失照。参!」

上堂:「杨歧一句,急著眼觑,长连床上,拈匙把箸。」

上堂,拈拄杖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画一画云:「山河大地,天下老和尚百杂碎,作么生是诸人鼻孔?」良久云:「剑为不平离宝匣,药因救病出金瓶。」喝一喝,卓一下。

上堂:「杨歧无旨的,种田博饭吃。说梦老瞿昙,何处觅踪迹?」喝一喝,拍禅床一下。上堂:「薄福住杨歧,年来气力衰。寒风凋败叶,犹喜故人归。啰啰哩,拈上死柴头,且向无烟火。」

上堂:「杨歧乍住屋壁疏,满床尽布雪真珠。缩却项,暗嗟吁。」良久曰:「翻忆古人树下居。」

上堂:「云盖是事不如,说禅似吞栗蒲。若向此处会得,佛法天地悬殊。」

上堂,掷下拄杖曰:「释迦老子著跌,偷笑云盖乱说。虽然世界坦平,也是将勤补拙。」

上堂:「释迦老子初生时,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今时衲僧,尽皆打模画样,便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云盖不惜性命,亦为诸人打个样子。」

遂曰:「阳气发时无硬地。」示众:「一切智通无障碍。」拈起拄杖曰:「拄杖子向汝诸人面前逞神通去也。」

掷下曰:「直得乾坤震裂,山岳摇动。会么?不见道,一切智智清净。」拍禅床曰:「三十年后,明眼人前,莫道杨歧龙头蛇尾。」僧问:「拨云见日时如何?」

师曰:「东方来者东方坐。」问:「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衲僧得一,堪作甚么?」

师曰:「钵盂口向天。」慈明忌辰设斋,众才集,师于真前,以两手捏拳安头上,以坐具画一画,打一圆相,便烧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座曰:「休捏怪。」

师曰:「首座作么生?」座曰:「和尚休捏怪。」

师曰:「兔子吃牛奶。」第二座近前,打一圆相,便烧香,亦退身三步,作女人拜。师近前作听势,座拟议,师打一掌曰:「这漆桶也乱做。」

龙兴孜和尚迁化,僧至下遗书。师问:「世尊入灭,椁示双趺。和尚归真,有何相示?」僧无语。

师捶胸曰:「苍天!苍天!」室中问僧:「栗棘蓬你作么生吞?金刚圈你作么生透?」

一日,三人新到。师问:「三人同行,必有一智。」提起坐具曰:「参头上座,唤这个作甚么?」曰:「坐具。」

师曰:「真个那?」曰:「是。」师复曰:「唤作甚么?」曰:「坐具。」师顾视左右曰:「参头却具眼。」

问第二人:「欲行千里,一步为初。如何是最初一句?」曰:「到和尚这里,争敢出手?」师以手画一画,僧曰:「了。」师展两手,僧拟议。

师曰:「了。」问第三人:「近离甚处?」曰:「南源。」

师曰:「杨歧今日被上座勘破,且坐吃茶。」问僧:「败叶堆云,朝离何处?」曰:「观音。」

师曰:「观音脚下一句作么生道?」曰:「适来相见了也。」

师曰:「相见底事作么生?」僧无对。

师曰:「第二上座代参头道看。」亦无对。

师曰:「彼此相钝置。」

示众云:「春风如刀,春雨如膏。律令正行,万物情动。你道脚踏实地一句,作么生道出来?向东涌西没处道看。直饶道得,也是梁山颂子。」

示众云:「身心清净,诸境清净。诸境清净,身心清净。还知杨歧老人落处么?河里失钱河里捷。」

示众云:「景色乍晴,物情舒泰。举步也千身弥勒,动用也随处释迦。文殊普贤掴在这里。众中有不受人谩底,便道杨歧和麸粜面。然虽如是,布袋里盛锥子。」

示众云:「雪!雪!处处光辉明皎洁,黄河冻锁绝纤流,赫日光中须迸裂。须迸裂,那吒顶上吃蒺藜,金刚脚下流出血。」皇祐改元,示寂。塔于云盖。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十八卷 临济宗四(7) 南岳下十七世


【万年贲禅师法嗣】

【01、龙鸣贤禅师】

温州龙鸣在庵贤禅师,上堂,举:「崇寿示众曰:『识得凳子,周匝有余。』云门道:『识得凳子,天地悬殊。』」

师曰:「崇寿老汉,坐杀天下人。云门大师,走杀天下人。龙鸣则不然,识得凳子,四脚著地,要坐便坐,要起便起。」

上堂,举赵州勘婆话颂曰:「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将玉笛向人吹。曲中无限花心动,独许东君第一枝。」

【02、大沩鉴禅师】

潭州大沩咦庵鉴禅师,会稽人也。上堂:「木落霜空,天寒水冷。释迦老子,无处藏身。拆东篱,补西壁,撞著不空见菩萨。请示念佛三昧,也甚奇怪,却向道:金色光明云,参退吃茶去。」

上堂:「老胡开一条路,甚生径直。只云:歇即菩提,性净明心,不从人得。后人不得其门,一向奔驰南北,往复东西,极岁穷年,无个歇处。诸人还歇得么?休!休!」

上堂,举:「晦堂和尚一日问僧:『甚处来?』曰:『南雄州。』堂曰:『出来作甚么?』曰:『寻访尊宿。』堂曰:『不如归乡好。』曰:『未审和尚令某归乡,意旨如何?』堂曰:『乡里三钱买一片鱼鲊,如手掌大。』」

师曰:「宁可碎身如微尘,终不瞎个师僧眼。晦堂较些子,有般汉便道,熟处难忘。有甚共语处?」

上堂,举罽宾国王问师子尊者蕴空公案。师颂曰:「尊者何曾得蕴空?罽宾徒自斩春风。桃花雨后已零落,染得一溪流水红。」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五灯会元》,佛经

《五灯会元》第十九卷 临济宗五(2) 南岳下十二世


【杨歧会禅师法嗣】

【01、白云守端禅师】

舒州白云守端禅师,衡阳葛氏子。幼事翰墨,冠依茶陵郁禅师披削,往参杨歧。歧一日忽问:「受业师为谁?」

师曰:「茶陵郁和尚。」歧曰:「吾闻伊过桥遭跌有省,作偈甚奇,能记否?」

师诵曰:「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歧笑而趋起,师愕然,通夕不寐。黎明,咨询之。

适岁暮,歧曰:「汝见昨日打殴傩者么?」曰:「见。」歧曰:「汝一筹不及渠。」

师复骇曰:「意旨如何?」歧曰:「渠爱人笑,汝怕人笑。」师大悟。巾侍久之,辞游庐阜。

圆通讷禅师举住承天,声名籍甚。又逊居圆通,次徙法华龙门、兴化海会,所至众如云集。僧问:「如何是佛?」

师曰:「镬汤无冷处?」曰:「如何是佛法大意?」

师曰:「水底按葫芦。」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乌飞兔走。」问:「不求诸圣,不重己灵,未是衲僧分上事。如何是衲僧分上事?」

师曰:「死水不藏龙。」曰:「便恁么去时如何?」

师曰:「赚杀你。」到栖贤,上堂:「承天自开堂后,便安排些葛藤来山南东葛西葛,却为在归宗开先万杉打叠了也。今日到三峡会里,大似临嫁医瘿,卒著手脚不办。幸望大众不怪。伏惟珍重!」

上堂:「鸟有双翼,飞无远近。道出一隅,行无前后。你衲僧家,寻常拈匙放箸。,尽道知有;及至上岭时,为甚么却气急?不见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上堂:「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大众,眼在鼻上,脚在肚下,且道宝在甚么处?」良久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上堂:「古者道,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圆通则不然,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

上堂:「江月照松风,吹到这里,还有漏网者么?」良久曰:「皇天无亲。」

上堂:「入林不动草,入水不动波,入鸟不乱行。大众,这个是把缆放船底手脚,且道衲僧家合作么生?」以手拍禅床曰:「掀翻海岳求知己,拨乱乾坤见太平。」

上堂:「忌口自然诸病减,多情未免有时劳。贫居动便成违顺,落得清闲一味高。虽然如是,莫谓无心云是道,无心犹隔一重关。」

示众云:「泥佛不度水,木佛不度火,金佛不度炉,真佛内里坐。大众,赵州老子十二剂骨头,八万四千毛孔,一时抛向诸人怀里了也。圆通今日路见不平,为古人出气。」

以手拍禅床云:「须知海岳归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

示众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群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常处此菩提座。大众,作么生说个随缘赴感底道理?只于一弹指闲,尽大地含生根机,一时应得周足,而未尝动著一毫头,便且唤作随缘赴感,而常处此座。只如山僧,比者受法华请,相次与大众相别去。宿松县里开堂了,方归院去。且道还离此座也无?若道离,则世谛流布。若道不离,作么生见得个不离底事?莫是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么?又莫是一切无心,一时自遍么?若恁么,正是掉棒打月,到这里直须悟始得,悟后更须遇人始得。你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须遇人?若悟了遇人底,当垂手方便之时,著著自有出身之路,不瞎却学者眼。若只悟得干萝卜头底,不唯瞎却学者眼,兼自己动,便先自犯锋伤手。你看我杨歧先师问慈明师翁道:『幽鸟语喃喃,辞云入乱峰时如何?』答云:『我行荒草里,汝又入深村。』进云:『官不容针,更借一问。』师翁便喝,进云『好喝』。师翁又喝,先师亦喝。师翁乃连喝两喝,先师遂礼拜。大众须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头与人相逢,却在千峰顶上握手。向千峰顶上相逢,却在十字街头握手。所以山僧尝有颂云:『他人住处我不住,他人行处我不行。不是为人难共聚,大都缁素要分明。』山僧此者临行,解开布袋头,一时撒在诸人面前了也。有眼者莫错怪好!珍重!」

开堂示众云:「昔日灵山会上,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世尊道,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诃大迦叶,次第流传,无令断绝。至于今日,大众若是正法眼藏,释迦老子自无分将个甚么分付?将个甚么流传?何谓如此?况诸人分上,各各自有正法眼藏。每日起来,是是非非,分南分北,种种施为,尽是正法眼藏之光影。此眼开时,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只在面前,不见有毫厘之相。此眼未开时,尽在诸人眼睛里。今日已开者,不在此限。有未开者,山僧不惜手,为诸人开此正法眼藏看!」

乃举手,竖两指曰:「看!看!若见得去,事同一家。若也未然,山僧不免重说偈言。诸人法眼藏,千圣莫能当。为君通一线,光辉满大唐。须弥走入海,六月降严霜。法华虽恁道,无句得商量。大众,既满口道了,为甚么却无句得商量?」喝一喝曰:「分身两处看。」

上堂:「释迦老子有四弘誓愿云:『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法华亦有四弘誓愿:『饥来要吃饭,寒到即添衣,困时伸脚睡,热处爱风吹。」

上堂:「古人留下一言半句,未透时撞著铁壁相似,忽然一日觑得透后,方知自己便是铁壁。如今作么生透?」复曰:「铁壁,铁壁。」

上堂:「若端的得一回汗出,便向一茎草上现琼楼玉殿。若未端的得一回汗出,纵有琼楼玉殿,却被一茎草盖却。作么生得汗出去?自有一双穷相手,不曾容易舞三台。」

上堂:「安居之首,禁足为名。禁足之意,意在进道而护生。衲僧家更有何生而可护?何道而可进?唾一唾,唾破释迦老子面门。踏一步,踏断释迦老子背脊骨。犹是随群逐队汉,未是本分衲僧。」

良久曰:「无限风流慵卖弄,免教人指好郎君。」

上堂:「丝毫有趣皆能进,毕竟无归若可当。逐日退身行兴尽,忽然得见本爷娘。作么生是本爷娘?」乃云:「万福。」便下座。

示众云:「如我按指,海印发光。」拈起拄杖云:「山河大地,水鸟树林,情与无情,今日尽向法华拄杖头上作大师子吼,演说摩诃大般若。且道天台南岳说个甚么法门?南岳说:『洞上五位修行,君臣父子各得其宜。莫守寒岩异草青,坐却白云宗不妙。』天台说:『临济下,三玄三要四料拣,一喝分宾主,照用一时行。要会个中意,日午打三更。』庐山出来道:『你两个正在葛藤窠里,不见道,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大众据此三个汉见解,若上衲僧秤子上称,一个重八两,一个重半斤,一个不直半分钱。且道那个不直半分钱?」

良久云:「但愿春风齐著力,一时吹入我门来。」卓拄杖,下座。熙宁五年迁化,寿四十八。

【02、保宁仁勇禅师】

金陵保宁仁勇禅师,四明竺氏子。容止渊秀,龆为大僧,通天台教。更衣谒雪窦明觉禅师,觉意其可任大法,诮之曰:「央庠座主。」师愤悱下山,望雪窦拜曰:「我此生行脚参禅,道不过雪窦,誓不归乡。」

即往泐潭,逾纪疑情未泮。闻杨歧移云盖,能钤键学者,直造其室,一语未及,顿明心印。歧殁,从同参白云端禅师游,研极玄奥。后出世两住保宁而终。僧问:「如何是佛?」

师曰:「近火先焦。」曰:「如何是道?」

师曰:「泥里有刺。」曰:「如何是道中人?」

师曰:「切忌踏著。」问:「先德道,寒风凋败叶,犹喜故人归。未审谁是故人?」

师曰:「杨歧和尚迁化久矣。」曰:「正当恁么时,更有甚么人为知音?」

师曰:「无眼村翁暗点头。」问:「如何是佛?」

师曰:「自屎不觉臭。」问:「如何是保宁境?」

师曰:「主山头倒卓。」曰:「如何是境中人?」

师曰:「鼻孔无半边。」问:「如何是尘中自在底人?」

师曰:「因行不妨掉臂。」问:「如何是佛?」

师曰:「铁锤无孔。」曰:「如何是佛法大意?」

师曰:「镬汤无冷处。」问:「灵山指月,曹溪话月,未审保宁门下如何?」

师曰:「嗄。」曰:「有花当面贴。」师便喝。问:「摘叶寻枝即不问,如何是直截根源?」

师曰:「蚊子上铁牛。」曰:「直截根源人已晓,中下之流如何指示?」

师曰:「石人脊背汗通流。」

上堂:「山僧二十余年,挑囊负钵,向寰海之内,参善知识十数余人,自家并无个见处,有若顽石相似。参底尊宿,亦无长处可相利益。自此一生,作个百无所解底人。幸自可怜生,忽然被业风吹到江宁府,无端被人上当,推向十字路头,住个破院,作粥饭主人。接待南北,事不获已。随分有盐有醋,粥足饭足,且恁过时。若是佛法,不曾梦见。」

上堂,侍者烧香罢,师指侍者曰:「侍者已为诸人说法了也。」

上堂:「看看,山僧入拔舌地狱去也!」以手拽舌云:「阿耶阿耶!」

上堂:「相骂无好言,相打无好拳。大众,直须恁么,始得一句句切害,一拳拳著实。忽然打著个无面目汉,也不妨畅快杀人。」

上堂:「满口是舌,都不能说。碧眼胡僧,当门齿缺。」

上堂:「秋风凉,松韵长。未归客,思故乡。且道谁是未归客?何处是故乡?」良久曰:「长连床上,有粥有饭。」

上堂:「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打破太虚空,如何寻不得?」垂下一足曰:「大众向甚么处去也。」

上堂:「若说佛法供养大众,未免眉须堕落。若说世法供养大众,入地狱如箭射。去此二途,且道保宁今日当说甚么?三寸舌头无用处,一双空手不成拳。」

上堂:「古人底今人用,今人底古人为,古今无背面,今古几人知。耶呜咿!一九与二九,相逢不出手。」

上堂:「有手脚,无背面。明眼人,看不见。天左旋,地右转。」拍膝曰:「西风一阵来,落叶两三片。」

上堂:「风鸣条,雨破块,晓来枕上莺声碎。虾蟆蚯蚓一时鸣,妙德空生都不会。都不会,三个成群,四个作队。窈窈窕窕,飘飘飖飖。向南北东西,折得梨花李花,一佩两佩。」

上堂:「智不到处,切忌道著,道著则头角生。大众头角生了也,是牛是马?」

上堂:「无漏真净,云何是中更容他物?」喝一喝,曰:「好人不肯做,须要屎里卧。」

上堂:「夜静月明,水清鱼现。金钩一掷,何处寻踪?」提起拄杖曰:「历细历细。」

示众云:「有个汉,怪复丑,眼直鼻蓝镵面,南看北斗。解使日午金乌啼,夜半铁牛吼。天地旋,山河走,羽族毛群,失其所守。直得文殊普贤出此没彼,七纵八横,千生万受。蓦然逢著个黄面瞿昙,不惜眉毛,再三与伊摩顶授记,云善哉善哉!大作佛事,希有希有。于是乎自家懡[mǒ]懡[mǒ]㦬㦬,慞慞惶惶,藏头缩手。」召云:「大众,此话大行,何必更待三十年后。」

示众云:「大方无外,大圆无内。无内无外,圣凡普会。瓦砾生光,须弥粉碎。无量法门,百千三昧。」拈起拄杖云:「总在这里。会么?苏噜苏噜,娇哩娇哩娑诃。」

示众云:「释迦老子四十九年说法,不曾道著一字。优波鞠多丈室盈筹,不曾度得一人。达磨不居少室,六祖不住曹溪,谁是后昆,谁为先觉?既然如是,彼自无疮,勿伤之也。」

拍膝,顾众云:「且喜得天下太平。」

示众云:「真相无形,示形现相。千怪万状,自此而彰。喜则满面光生,怒则双眉陡竖。非凡非圣,或是或非,人不可量,天莫能测。直下构得,未称丈夫。唤不回头,且莫错怪。」

【03、石霜守孙禅师】

潭州石霜守孙禅师,僧问:「生也不道,死也不道。为甚么不道?」

师曰:「一言已出。」曰:「从东过西,又作么生?」

师曰:「驷马难追。」曰:「学人总不与么?」

师曰:「易开终始口,难保岁寒心。」

【04、比部孙居士】

比部孙居士,因杨歧会禅师来谒,值视断次,公曰:「某为王事所牵,何由免离?」歧指曰:「委悉得么?」

公曰:「望师点破。」歧曰:「此是比部弘愿深广,利济群生。」

公曰:「未审如何?」歧示以偈曰:「应现宰官身,广弘悲愿深。为人重指处,棒下血淋淋。」公于此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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