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etails
- Category: 佛经
《五灯会元》第七卷 青原派三(2)
二、青原下三世--天皇悟禅师法嗣
【龙潭崇信禅师】
澧州龙潭崇信禅师,渚宫人也。其家卖饼。师少而英异,初悟和尚为灵鉴潜请居天皇寺,人莫之测。师家于寺巷,常日以十饼馈之。天皇受之,每食毕,常留一饼曰:「吾惠汝以荫子孙。」
师一日自念曰:「饼是我持去,何以返遗我邪?其别有旨乎?」遂造而问焉。皇曰:「是汝持来,复汝何咎?」师闻之,颇晓玄旨,因投出家。
皇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
一日问曰:「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
皇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汝心要。」
师曰:「何处指示?」
皇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心要?」师低头良久。
皇曰:「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师当下开解。复问:「如何保任?」
皇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师后诣澧阳龙潭栖止。
僧问:「髻中珠谁人得?」
师曰:「不赏玩者得。」曰:「安著何处?」
师曰:「有处即道来。」有尼问:「如何得为僧去?」
师曰:「作尼来多少时也?」曰:「还有为僧时也无?」
师曰:「汝即今是甚么?」曰:「现是尼身,何得不识?」
师曰:「谁识汝?」李翱刺史问:「如何是真如般若?」
师曰:「我无真如般若。」李曰:「幸遇和尚。」
师曰:「此犹是分外之言。」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 Details
- Category: 佛经
《五灯会元》第七卷 青原派三(3)
三、青原下四世--龙潭信禅师法嗣
【01、德山宣鉴禅师】
鼎州德山宣鉴禅师,简州周氏子,丱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般若,时谓之周金刚。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学与无学,唯我知焉。」
后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
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
师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
师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
师无语,遂往龙潭。至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潭引身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
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甚么?」
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
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
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
遂焚之。于是礼辞,直抵沩山。挟复子上法堂,从西过东,从东过西,顾视方丈曰:「有么?有么?」
山坐次,殊不顾盼。师曰:「无!无!」便出至门首。乃曰:「虽然如此,也不得草草。」
遂具威仪,再入相见。才跨门,提起坐具曰:「和尚!」山拟取拂子。师便喝,拂袖而出。沩山至晚问首座:「今日新到在否?」
座曰:「当时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山曰:「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
师住澧阳三十年,属唐武宗废教,避难于独浮山之石室。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号古德禅院。将访求哲匠住持,聆师道行,屡请不下山。廷望乃设诡计,遣吏以茶盐诬之,言犯禁法,取师入州。瞻礼,坚请居之,大阐宗风。
上堂:「若也于己无事,则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虚而灵,空而妙。若毛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何故,毫牦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名凡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得无累乎?及其厌之,又成大患,终而无益。」
小参示众曰:「今夜不答话,问话者三十棒。」时有僧出礼拜,师便打。
僧曰:「某甲话也未问,和尚因甚么打某甲?」
师曰:「汝是甚么处人?」曰:「新罗人。」
师曰:「未跨船舷,好与三十棒。」
﹝法眼云:「大小德山话作两橛。」玄觉云:「丛林中唤作隔下语,且从只如德山道:问话者三十棒,意作么生?」﹞
僧参,师问维那:「今日几人新到?」曰:「八人。」
师曰:「唤来。」一时生按著。龙牙问:「学人仗镆邪剑拟取师头时如何?」师引颈近前,曰:「[叻。」
﹝法眼别云:「汝向甚么处下手。」﹞
牙曰:「头落也。」师呵呵大笑。牙后到洞山,举前话,山曰:「德山道甚么?」
牙曰:「德山无语。」洞曰:「莫道无语,且将德山落底头呈似老僧看。」牙方省,便忏谢。有僧举似师,
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这汉死来多少时,救得有甚么用处?」僧问:「如何是菩提?」
师打曰:「出去!莫向这里屙。」问:「如何是佛?」
师曰:「佛是西天老比丘。」雪峰问:「从上宗乘,学人还有分也无?」师打一棒曰:「道甚么!」曰:「不会。」
至明日请益,师曰:「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峰因此有省。岩头闻之曰:「德山老人一条脊梁骨硬似铁,拗不折。然虽如此,于唱教门中,犹较些子。」
﹝保福问招庆:「只如岩头出世,有何言教?过于德山便恁么道?」庆云:「汝不见岩头道:如人学射,久久方中。」福云:「中后如何?」庆云:「展阇黎,莫不识痛痒。」福云:「和尚今日非唯举话。」庆云:「展阇黎是甚么心行?」明招云:「大小招庆,错下名言。」﹞示众曰:「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临济闻得,谓洛浦曰:「汝去问他,道得为甚么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么生?」浦如教而问,师便打。浦接住送一送,师便归方丈。浦回举似临济,济曰:「我从来疑著这汉。虽然如是,你还识德山么?」浦拟议,济便打。﹝岩头云:「德山老人寻常只据一条白棒,佛来亦打,祖来亦打,争柰较些子。」东禅齐云:「只如临济道,我从前疑著这汉,是肯底语,不肯底语?为当别有道理。试断看。」﹞
上堂:「问即有过,不问犹乖。」有僧出礼拜,师便打。僧曰:「某甲始礼拜,为甚么便打?」
师曰:「待汝开口,堪作甚么?」师令侍者唤义存,﹝即雪峰也。﹞存上来。
师曰:「我自唤义存,汝又来作甚么?」存无对。
上堂:「我先祖见处即不然,这里无祖无佛,达磨是老臊胡,释迦老子是干屎橛,文殊普贤是担屎汉。等觉妙觉是破执凡夫,菩提涅槃是系驴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疮疣纸。四果三贤、初心十地是守古冢鬼,自救不了。」
有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扑势。师曰:「与么无礼!合吃山僧手里棒。」僧拂袖便行。师曰:「饶汝如是,也只得一半。」僧转身便喝,师打曰:「须是我打你始得。」曰:「诸方有明眼人在。」
师曰:「天然有眼。」僧擘开眼曰:「猫!」便出。师曰:「黄河三千年一度清。」师见僧来,乃闭门。其僧敲门,师曰:「阿谁?」曰:「师子儿。」师乃开门。
僧礼拜,师骑僧项曰:「这畜生甚处去来?」雪峰问:「南泉斩猫儿,意旨如何?」师乃打趁,却唤曰:「会么?」峰曰:「不会。」
师曰:「我恁么老婆心,也不会?」僧问:「凡圣相去多少?」师便喝。师因疾,僧问:「还有不病者也无?」
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
师曰:「阿耶阿耶!」师复告众曰:「扪空追响,劳汝心神。梦觉觉非,竟有何事。」言讫,安坐而化。即唐咸通六年十二月三日也。谥见性禅师。
【02、泐潭宝峰禅师】
洪州泐潭宝峰和尚,新到参,师问:「其中事即易道,不落其中事始终难道。」曰:「某甲在途中时,便知有此一问。」
师曰:「更与二十年行脚,也不较多。」曰:「莫不契和尚意么?」
师曰:「苦瓜那堪待客。」问僧:「古人有一路接后进初心,汝还知否?」曰:「请师指出古人一路。」
师曰:「恁么则阇黎知了也。」曰:「头上更安头。」
师曰:「宝峰不合问仁者。」曰:「问又何妨?」
师曰:「这里不曾有人乱说道理出去。」岩头僧来参,师竖起拂子曰:「落在此机底人,未具眼在。」
僧拟近前,师曰:「恰落在此机。」僧回举似岩头,头曰:「我当时若见,夺却拂子,看他作么生。」
师闻乃曰:「我竖起拂子从伊夺,总不将物时又作么生?」岩头闻得,又曰:「无星秤子,有甚辨处。」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 Details
- Category: 佛经
《五灯会元》第七卷 青原派三(5)
五、青原下六世--岩头奯禅师法嗣
【01、瑞岩师彦禅师】
台州瑞岩师彦禅师,闽之许氏子。自幼披缁,秉戒无缺。
初礼岩头,问曰:「如何是本常理?」
头曰:「动也。」
曰:「动时如何?」
头曰:「不是本常理。」
师良久。头曰:「肯即未脱根尘,不肯即永沉生死。」
师遂领悟,便礼拜。头每与语,征酬无忒。后谒夹山,山问:「甚处来?」
曰:「卧龙来。」山曰:「来时龙还起也未?」师乃顾视之。山曰:「灸疮瘢上更著艾燋。」
曰:「和尚又苦如此作甚么?」山休去。师乃问山:「与么即易,不与么即难。与么与么即惺惺,不与么不与么即居空界。与么不与么,请师速道!」
山曰:「老僧谩阇黎去也。」师喝曰:「这老和尚,而今是甚时节!」便出去。
﹝后有僧举似岩头,头云:「苦哉!将我一枝佛法,与么流将去。」﹞
师寻居丹丘瑞岩,坐磐石,终日如愚。每自唤主人公,复应诺,乃曰:!惺惺著他后,莫受人谩。」
﹝后有僧参玄沙,沙问:「近离甚处?」云:「瑞岩。」沙云:「有何言句示徒?」僧举前话。沙云:「一等是弄精魂,也甚奇怪。」乃云:「何不且在彼住。」云:「已迁化也。」沙云:「而今还唤得应么?」僧无对。﹞
师统众严整,江表称之。僧问:「头上宝盖现,足下云生时如何?」
师曰:「披枷带锁汉。」
曰:「头上无宝盖,足下无云生时如何?」
师曰:「犹有杻在。」
曰:「毕竟如何?」
师曰:「斋后困。」镜清问:「天不能覆,地不能载,岂不是?」
师曰:「若是即被覆载。」清曰:「若不是瑞岩几遭也。」师自称曰:「师彦。」僧问:「如何是佛?」
师曰:「石牛。」
曰:「如何是法?」
师曰:「石牛儿。」
曰:「恁么即不同也。」
师曰:「合不得。」
曰:「为甚么合不得?」
师曰:「无同可同,合甚么?」
问:「作么生商量,即得不落阶级?」
师曰:「排不出。」
曰:「为甚么排不出?」
师曰:「他从前无阶级。」
曰:「未审居何位次?」
师曰:「不坐普光殿。」
曰:「还理化也无?」
师曰:「名闻三界重,何处不归朝?」一日有村媪作礼,师曰:「汝速归,救取数千物命。」媪回舍,见儿妇拾田螺归,媪遂放之水滨。师之异迹颇多,兹不繁录。逝后塔于本山,谥空照禅师。
【02、玄泉山彦禅师】
怀州玄泉彦禅师,僧问:「如何是道中人?」
师曰:「日落投孤店。」
问:「如何是佛?」
师曰:「张家三个儿。」
曰:「学人不会。」
师曰:「孟、仲、季也不会。」
问:「如何是声前一句?」
师曰:「吽。」
曰:「转后如何?」
师曰:「是甚么!」
【03、罗山道闲禅师】
福州罗山道闲禅师,长溪陈氏子。出家于龟山,年满受具,遍历诸方。
尝谒石霜,问:「去住不宁时如何?」
霜曰:「直须尽却。」
师不契,乃参岩头,亦如前问。
头曰:「从他去住,管他作么?」
师于是服膺。闽帅饮其法味,请居罗山,号法宝禅师。
开堂升座,方敛衣便曰:「珍重。」时众不散,良久师又曰:「未识底近前来。」
僧出礼拜,师抗声曰:「也大苦哉!」僧拟伸问,师乃喝出。
问:「如何是奇特一句?」
师曰:「道甚么?」
问:「当锋事如何辨明?」师举如意。僧曰:「乞和尚垂慈。」
师曰:「大远也。」
问:「急急相投,请师一接。」
师曰:「会么?」
曰:「不会。」
师曰:「箭过也。」
问:「九女不携,谁是哀提者?」
师曰:「高声问。」僧拟再问,师曰:「甚么处去也?」僧来参,师问:「名甚么?」
曰:「明教。」
师曰:「还会教也未?」
曰:「随分。」师竖起拳曰:「灵山会上,唤这个作甚么?」
曰:「拳教。」师笑曰:「若恁么,唤作拳教。」复展两足曰:「这个是甚么教?」僧无语。
师曰:「莫唤作脚教么?」师在禾山,送同行矩长老出门次,把拄杖向面前一撺,矩无对。
师曰:「石牛拦古路,一马生双驹。」
﹝后僧举似疏山,山云:「石牛拦古路,一马生三寅。」﹞
僧辞保福,福问:「甚处去?」
曰:「礼拜罗山。」
福曰:「汝向罗山道:保福秋间上府朝觐,大王置四十个问头问和尚,忽若一句不相当,莫言不道。」
僧举似师,师呵呵大笑曰:「陈老师自入福建道洪塘桥下一寨,未曾见有个毛头星现。汝与我向从展道:陈老师无许多问头,只有一口剑。一剑下须有分身之意,亦有出身之路。若不明便须成末。」
僧回举似福,福曰:「我当时也只是谑伊。」至秋朝觐,师特为办茶筵请福。福不赴,却向僧曰:「我中间曾有谑语,恐和尚问著。」
僧归举似,师曰:「汝向他道,猛虎终不食伏肉。」僧又去,福遂来。
无轸上座问:「只如岩头道,洞山好佛,只是无光。未审洞山有何亏阙,便道无光?」师召轸,轸应诺。
师曰:「灼然好个佛,只是无光。」
曰:「大师为甚么拨无轸话?」
师曰:「甚么处是陈老师拨你话处?快道!快道!」轸无语。师打三十棒趁出。轸举似招庆,庆一夏骂詈。至夏末自来问,师乃分明举似,庆便作礼忏悔曰:「洎错怪大师。」僧举寒山诗,问:「白鹤衔苦桃时如何?」
师曰:「贞女室中吟。」
曰:「千里作一息时如何?」
师曰:「送客邮亭外。」
曰:「欲往蓬莱山时如何?」
师曰:「欹枕觑猕猴。」
曰:「将此充粮食时如何?」
师曰:「古剑髑髅前。」
问:「如何是百草头上尽是祖师意?」
师曰:「刺破汝眼。」
问:「如何是道?」
师曰:「倚著壁。」
问:「前是万丈洪崖,后是虎狼师子,正当恁么时如何?」
师曰:「自在。」
问:「三界谁为主?」
师曰:「还解吃饭么?」临迁化,上堂集众,良久展左手,主事罔测。乃令东边师僧退后。又展右手,又令西边师僧退后。乃曰:「欲报佛恩,无过流通大教。归去也!归去也!珍重!」言讫,莞尔而寂。
【04、香溪从范禅师】
福州香溪从范禅师,新到参,师曰:「汝岂不是鼓山僧?」僧曰:「是。」
师曰:「额上珠为何不见?」僧无对。僧辞,师门送,复召:「上座!」僧回首。
师曰:「满肚是禅。」
曰:「和尚是甚么心行?」师大笑而已。师披衲衣次,说偈曰:「迦叶上行衣,披来须捷机。才分招的箭,密露不藏龟。」
【05、圣寿院严禅师】
福州圣寿严禅师,补衲次,僧参,师提起示之曰:「山僧一衲衣,展似众人见。云水两条分,莫教露针线。速道!速道!」僧无对。
师曰:「如许多时作甚么来!」
【06、灵岩慧宗禅师】
吉州灵岩慧宗禅师,福州陈氏子,受业于龟山。僧问:「如何是灵岩境?」
师曰:「松桧森森密密遮。」
曰:「如何是境中人?」
师曰:「夜夜有猿啼。」
问:「如何是学人自己本分事?」
师曰:「抛却真金,拾瓦砾作么?」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 Details
- Category: 佛经
《五灯会元》第七卷 青原派三(4)
四、青原下五世--德山鉴禅师法嗣
【01、岩头全奯禅师】
鄂州岩头全奯禅师,泉州柯氏子。少礼青原谊公,落发往长安宝寿寺,禀戒习经律诸部,优游禅苑,与雪峰、钦山为友。
自杭州大慈山逦迤造于临济,属济归寂,乃谒仰山。才入门,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拟举,师曰:「不妨好手。」后参德山。执坐具上法堂瞻视。山曰:「作么?」师便喝。山曰:「老僧过在甚么处?」
师曰:「两重公案。」乃下参堂。山曰:「这个阿师稍似个行脚人!」至来日上问讯,山曰:「阇黎是昨日新到否?」
曰:「是。」山曰:「甚么处学得这虚头来!」
师曰:「全奯终不自谩。」山曰:「他后不得孤负老僧。」
一日,参德山,方跨门便问:「是凡是圣?」山便喝。师礼拜。有人举似洞山,山曰:「若不是奯公,大难承当。」
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错下名言。我当时一手抬,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饭头。一日饭迟,德山擎钵下法堂。峰晒饭巾次,见德山乃曰:「钟未鸣,鼓未响,拓钵向甚么处去?」德山便归方丈。」峰举似师。
师曰:「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山闻,令侍者唤师去。问:「汝不肯老僧那?」师密启其意。山乃休。
明日升堂,果与寻常不同。师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且喜堂头老汉会末后句,他后天下人不柰伊何!虽然,也只得三年活。」﹝山果三年后示灭。﹞
一日,与雪峰、钦山聚话。峰蓦指一碗水。钦曰:「水清月现。」峰曰:「水清月不现。」师踢却水碗而去。师与雪峰同辞德山,山问:「甚么处去?」
师曰:「暂辞和尚下山去。」
曰:「子他后作么生?」
师曰:「不忘。」
曰:「子凭何有此说?」
师曰:「岂不闻:智过于师,方堪传受;智与师齐,减师半德。」
曰:「如是如是,当善护持。」二士礼拜而退。
师住鄂州岩头,值沙汰,于湖边作渡子,两岸各挂一板,有人过渡,打板一下。
师曰:「阿谁?」或曰:「要过那边去!」师乃舞桌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儿来,乃曰:「呈桡舞桌即不问,且道婆手中儿甚处得来?」师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只这一个,也不消得。」便抛向水中。师后庵于洞庭卧龙山,徒侣臻萃。僧问:「无师还有出身处也无?」
师曰:「声前古毳烂。」
问:「堂堂来时如何?」
师曰:「刺破眼。」
上堂:「吾尝究涅槃经七八年,睹三两段义似衲僧说话。」又曰:「休!休!」时有一僧出礼拜,请师举。
师曰:「吾教意如箺字三点。第一向东方下一点,点开诸菩萨眼。第二向西方下一点,点诸菩萨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点,点诸菩萨顶。此是第一段义。」
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罗,擘开面门,竖亚一只眼。此是第二段义。」
又曰:「吾教意犹如涂毒鼓,击一声远近闻者皆丧。此是第三段义。」
时小严上座问:「如何是涂毒鼓?」师以两手按膝,亚身曰:「韩信临朝底。」
严无语。夹山下一僧到石霜,才跨门便道:「不审。」霜曰:「不必,阇黎。」
僧曰:「恁么则珍重。」
又到师处,如前道「不审。」
师嘘一嘘。僧曰:「恁么则珍重。」
方回步,师曰:「虽是后生,亦能管带。」
其僧归,举似夹山。山上堂曰:「前日到岩头、石霜底阿师出来,如法举似前话。」
其僧举了。山曰:「大众还会么?」众无对。
山曰:「若无人道得,山僧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虽有杀人刀,且无活人剑。岩头亦有杀人刀,亦有活人剑。」
师与罗山卜塔基,罗山中路忽曰:「和尚。」师回顾曰:「作么?」山举手指曰:「这里好片地。」师咄曰:「瓜州卖瓜汉。」又行数里歇次,山礼拜问曰:「和尚岂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
师曰:「是。」又曰:「和尚岂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
师曰:「是。」山曰:「不肯德山即不问,只如洞山有何亏阙?」师良久曰:「洞山好佛,只是无光。」山礼拜。僧问:「利剑斩天下,谁是当头者?」
师曰:「暗。」僧拟再问,师咄曰:「这钝汉出去!」
问:「不历古今时如何?」
师曰:「卓朔地。」
曰:「古今事如何?」
师曰:「任烂。」问僧:「甚处来?」
曰:「西京来。」
师曰:「黄巢过后,还收得剑么?」
曰:「收得。」师引颈近前曰:「[囗@力]。」
曰:「师头落也!」师呵呵大笑。僧后到雪峰,峰问:「甚处来?」
曰:「岩头来。」峰曰:「岩头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峰便打三十棒,趁出。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
师曰:「俱错。」僧问雪峰:「声闻人见性,如夜见月。菩萨人见性,如昼见日。未审和尚见性如何?」峰打拄杖三下。僧后举前语问师,师与三掴。问:「如何是三界主?」
师曰:「汝还解吃铁棒么?」
德山一日谓师曰:「我这里有两僧入山,住庵多时,汝去看他怎生。」师遂将一斧去,见两人在庵内坐。师乃拈起斧曰:「道得也一下斧,道不得也一下斧。」二人殊不顾。师掷下斧曰:「作家!作家!」归,举似德山,山曰:「汝道他如何?」
师曰:「洞山门下不道全无,若是德山门下,未梦见在。」僧参,于左边作一圆相,又于右边作一圆相,又于中心作一圆相。欲成未成,被师以手一拨。僧无语,师便喝:「出!」僧欲跨门,师却唤回,问:「汝是洪州观音来否?」
曰:「是。」
师曰:「只如适来左边一圆相作么生?」
曰:「是有句。」
师曰:「右边圆相,聋。」
曰:「是无句。」
师曰:「中心圆相作么生?」
曰:「是不有不无句。」
师曰:「只如吾与么又作么生?」
曰:「如刀画水。」师便打。
瑞岩问:「如何是毗卢师?」
师曰:「道甚么!」岩再问,师曰:「汝年十七八,未问弓折箭尽时如何?」
师曰:「去。」
问:「如何是岩中的的意?」
师曰:「谢指示。」
曰:「请和尚答话。」
师曰:「珍重。」
问:「三界竞起时如何?」
师曰:「坐却著。」
曰:「未审师意如何?」
师曰:「移取庐山来,即向汝道。」
问:「起灭不停时如何?」师喝曰:「是谁起灭?」
问:「轮中不得转时如何?」
师曰:「涩。」
问:「路逢猛虎时如何?」
师曰:「拶。」
问:「如何是道?」
师曰:「破草鞋,与抛向湖里著。」
问:「万丈井中如何得到底?」
师曰:「吽。」僧再问,师曰:「脚下过也。」
问:「古帆未挂时如何?」
师曰:「小鱼吞大鱼。」又僧如前问,师曰:「后园驴吃草。」迩后人或问佛、问法、问道、问禅者,师皆作嘘声。师尝谓众曰:「老汉去时,大吼一声了去!」唐光启之后,中原盗起,众皆避地,师端居晏如也。一日贼大至,责以无供馈,遂倳刃焉。师神色自若,大叫一声而终,声闻数十里。即光启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门人后焚之,获舍利四十九粒,众为起塔,谥清严禅师。
【02、雪峰义存禅师】
福州雪峰义存禅师,泉州南安曾氏子。家世奉佛,师生恶荤茹,于襁褓中闻钟梵之声,或见幡花像设,必为之动容。年十二,从其父游莆田玉涧寺,见庆玄律师,遽拜曰:「我师也。」遂留侍焉。十七落发,谒芙蓉常照大师,照抚而器之。后往幽州宝刹寺受戒。久历禅会,缘契德山。唐咸通中回闽中雪峰创院,徒侣翕然。懿宗锡号真觉禅师,仍赐紫袈娑。初与岩头至澧州鳌山镇阻雪,头每日只是打睡。师一向坐禅,一日唤曰:「师兄!师兄!且起来。」头曰:「作甚么?」
师曰:「今生不著,便共文邃个汉行脚,到处被他带累。今日到此,又只管打睡?」
头喝曰:「噇!眠去。每日床上坐,恰似七村里土地,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
师自点胸曰:「我这里未稳在,不敢自谩。」
头曰:「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播扬大教,犹作这个语话?」
师曰:「我实未稳在。」
头曰:「你若实如此,据你见处一一通来。是处与你证明,不是处与你铲却。」
师曰:「我初到盐官,见上堂举色空义,得个入处。」
头曰:「此去三十年,初忌举著。」又见洞山过水偈曰:「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头曰:「若与么,自救也未彻在。」
师又曰:「后问德山:『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打一棒曰:『道甚么!』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
头喝曰:「你不闻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
师曰:「他后如何即是?」
头曰:「他后若欲播扬大教,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师于言下大悟,便作礼起。连声叫曰:「师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师在洞山作饭头,淘米次,山问:「淘沙去米,淘米去沙?」
师曰:「沙米一时去。」山曰:「大众吃个甚么?」师遂覆却米盆。山曰:「据子因缘,合在德山。」
洞山一日问师:「作甚么来?」
师曰:「斫槽来。」山曰:「几斧斫成?」
师曰:「一斧斫成。」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
师曰:「直得无下手处。」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师休去。﹝汾阳代云:「某甲早困也。」﹞师辞洞山,山曰:「子甚处去?」
师曰:「归岭中去。」山曰:「当时从甚么路出?」
师曰:「从飞猿岭出。」山曰:「今回向甚么路去?」
师曰:「从飞猿岭去。」山曰:「有一人不从飞猿岭去,子还识么?」
师曰:「不识。」山曰:「为甚么不识?」
师曰:「他无面目。」山曰:「子既不识,争知无面目?」师无对。住后,僧问:「和尚见德山,得个甚么,便休去。」
师曰:「我空手去,空手归。」
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
师曰:「雷声震地,室内不闻。」又曰:「阇黎行脚,为甚么事?」
问:「我眼本正,因师故邪时如何?」
师曰:「迷逢达磨。」
曰:「我眼何在?」
师曰:「得不从师。」
问:「剃发染衣,受佛依荫,为甚么不许认佛?」
师曰:「好事不如无。」师问座主:「如是两字尽是科文,作么生是本文?」主无对。﹝五云代云:「更分三段著。」﹞问:「如何是佛?」
师曰:「寐语作甚么!」
问:「如何是觌面事?」
师曰:「千里未是远。」
问:「如何是大人相?」
师曰:「瞻仰即有分。」
问:「文殊与维摩对谈何事?」
师曰:「义堕也。」
问:「寂然无依时如何?」
师曰:「犹是病。」
曰:「转后如何?」
师曰:「船子下扬州。」
问:「承古有言。」师便作卧势,良久起曰:「问甚么?」僧再举,师曰:「虚生浪死汉!」
问:「箭头露锋时如何?」
师曰:「好手不中的。」
曰:「尽眼没标的时如何?」
师曰:「不妨随分好手。」
问:「古人道,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甚么对?」
师曰:「吃茶去。」问僧:「甚处来?」
曰:「神光来。」
师曰:「昼唤作日光,夜唤作火光,作么生是神光?」僧无对。师自代曰:「日光火光。」
栖典座问:「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语话分。如何是语话?」师把住曰:「道!道!」栖无对。师遂蹋倒,栖当下汗流。问僧:「甚处来?」
曰:「近离浙中。」
师曰:「船来陆来?」
曰:「二途俱不涉。」
师曰:「争得到这里?」
曰:「有甚么隔碍?」师便打。问:「古人道,觌面相呈时如何?」
师曰:「是。」
曰:「如何是觌面相呈?」
师曰:「苍天!苍天!」师谓众曰:「此个水牯牛年多少?」众皆无对。师自代曰:「七十九也。」僧曰:「和尚为甚么作水牯牛去?」
师曰:「有甚么罪过?」
问僧:「甚处去?」
曰:「礼拜径山和尚去。」
师曰:「径山若问汝:此间佛法如何?汝作么生只对?」
曰:「待问即道。」师便打。后举问镜清:「这僧过在甚么处?」清曰:「问得径山彻困。」
师曰:「径山在浙中,因甚么问得彻困?」清曰:「不见道远问近对。」
师曰:「如是!如是!」一日谓长庆曰:「吾见沩山问仰山: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间。汝道仰山意作么生?」庆曰:「若问诸圣出没处,恁么道即不可。」
师曰:「汝浑不肯,忽有人问,汝作么生道?」庆曰:「但道错。」
师曰:「是汝不错。」庆曰:「何异于错?」问僧:「甚处来?」
曰:「江西。」
师曰:「与此间相去多少?」
曰:「不遥。」师竖起拂子曰:「还隔这个么?」
曰:「若隔这个,即遥去也。」师便打出。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路。」
师曰:「宁自碎身如微尘,终不敢瞎却一僧眼。」
问:「四十九年后事即不问,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师以拂子蓦口打。
僧辞去,参灵云。问:「佛未出世时如何?」云举拂子。曰:「出世后如何?」云亦举拂子。其僧却回。
师曰:「返太速乎!」
曰:「某甲到彼,问佛法不契乃回。」
师曰:「汝问甚么事?」僧举前话。
师曰:「汝问,我为汝道。」僧便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举起拂子。曰:「出世后如何?」师放下拂子。僧礼拜,师便打。
﹝后僧举问玄沙,沙云:「汝欲会么?我与汝说个喻。如人卖一片园,东西南北一时结契了也,中心树子犹属我在。」崇寿稠云:「为当打伊解处,别有道理。」﹞
师举:「六祖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乃曰:「大小祖师,龙头蛇尾,好与二十拄杖。」时太原孚上座侍立,不觉咬齿。
师曰:「我适来恁么道,也好吃二十拄杖。」师行脚时参乌石观和尚,才敲门,石问:「谁?」
师曰:「凤凰儿。」石曰:「来作么?」
师曰:「来啖老观。」石便开门扭住曰:「道!道!」师拟议,石拓开,闭却门。
师住后示众曰:「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你这一队噇酒糟汉向甚么处摸索?」师问慧全:「汝得入处作么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
师曰:「甚么处商量?」
曰:「甚么处去来?」
师曰:「汝得入处又作么生?」全无对,师便打。全坦问:「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师唤全坦,坦应诺。
师曰:「吃茶去。」问僧:「甚处来?」
曰:「沩山来。」
师曰:「沩山有何言句?」
曰:「某甲曾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沩山据坐。」
师曰:「汝肯他否?」
曰:「某甲不肯他。」
师曰:「沩山古佛,汝速去忏悔。」﹝玄沙云:「山头老汉蹉过沩山也。」﹞。
闽王问曰:「拟欲盖一所佛殿去时如何?」
师曰:「大王何不盖取一所空王殿?」
曰:「请师样子。」师展两手。﹝云门云:「一举四十九。」﹞僧问:「学人道不得处,请师道。」
师曰:「我为法惜人。」师举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
﹝长庆举似王延彬太傅了,乃曰:「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王曰:「和尚是甚么心行?」曰:「几放过。」﹞
师问长庆:「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作么生?」庆便出去。﹝鹅湖别云:「诺。」﹞问僧:「甚处来?」
曰:「蓝田来。」
师曰:「何不入草?」﹝长庆云:「险。」﹞
上堂:「南山有一条鳖鼻蛇,汝等诸人切须好看。」长庆出曰:「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云门以拄杖撺向师前,作怕势。有僧举似玄沙,沙曰:「须是棱兄始得。然虽如是,我即不然。」
曰:「和尚作么生?」沙曰:「用南山作么?」
一日,有两僧来,师以手拓庵门,放身出曰:「是甚么?」僧亦曰:「是甚么?」师低头归庵,僧辞去。师问:「甚么处去?」
曰:「湖南。」
师曰:「我有个同行住岩头,附汝一书去。」书曰:「某书上师兄。某一自鳖山成道后,迄至于今,饱不饥。同参某书上。」僧到岩头,问:「甚么处来?」
曰:「雪峰来,有书达和尚。」头接了,乃问僧:「别有何言句?」僧遂举前话。头曰:「他道甚么?」
曰:「他无语低头归庵。」头曰:「噫!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柰雪老何!」僧至夏末,请益前话。头曰:「何不早问?」
曰:「未敢容易。」头曰:「雪峰虽与我同条生,不与我同条死。要识末后句,只这是。」上堂:「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
﹝长庆问云门曰:「雪峰与么道,还有出头不得处么?」门曰:「有。」曰:「作么生?」门曰:「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又曰:「狼籍不少。」﹞
问僧:「甚么处去?」
曰:「识得即知去处。」
师曰:「你是了事人,乱走作么?」
曰:「和尚莫涂污人好!」
师曰:「我即不涂污你,古人吹布毛作么生?与我说来看。」
曰:「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师休去。
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不剃头。畜一长柄杓,溪边舀水。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主曰:「溪深杓柄长。」师闻得,乃曰:「也甚奇怪。」一日,将剃刀同侍者去访,才相见便举前话,问:「是庵主语否?」主曰:「是。」
师曰:「若道得,即不剃你头。」主便洗头,胡跪师前。师即与剃却。师领徒南游,时黄涅槃预知师至,搘策前迎,抵苏溪邂逅。师问:「近离何处?」槃曰:「辟支岩。」
师曰:「岩中还有主么?」槃以竹策敲师轿。师乃出轿相见。槃曰:「曾郎万福。」师遽展丈夫拜,槃作女人拜。
师曰:「莫是女人么?」槃又设两拜,遂以竹策画地,右绕师轿三匝。
师曰:「某甲三界内人,你三界外人。你前去,某甲后来。」槃回,师随至,止囊山憩数日。槃供事,随行徒众一无所缺。上堂:「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一任诸人耕种,无有不承此恩力者。」玄沙曰:「且作么生是这田地?」
师曰:「看。」沙曰:「是即是,某甲不与么?」
师曰:「你作么生?」沙曰:「只是人人底。」三圣问:「透网金鳞,以何为食?」
师曰:「待汝出网来向汝道。」圣曰:「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话头也不识。」
师曰:「老僧住持事繁。」上堂:「尽大地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时一僧出曰:「和尚怪某甲不得。」又一僧曰:「用入作甚么?」师便打。玄沙谓师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么生?」师将三个木毬一时抛出。沙作斫牌势。
师曰:「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沙曰:「也是自家事。」
一日升座,众集定,师辊出木毬,玄沙遂捉来安旧处。师一日在僧堂内烧火,闭却前后门。乃叫曰:「救火!救火!」玄沙将一片柴从窗棂中抛入,师便开门。问:「古涧寒泉时如何?」
师曰:「瞪目不见底。」
曰:「饮者如何?」
师曰:「不从口入。」僧举似赵州,州曰:「不从口入,不可从鼻孔里入。」僧却问:「古涧寒泉时如何?」州曰:「苦。」
曰:「饮者如何?」州曰:「死。」师闻得,乃曰:「赵州古佛。」遥望作礼,自此不答话。师因闽王封柑橘各一颗,遣使送至,柬问:「既是一般颜色,为甚名字不同?」师遂依旧封回,王复驰问玄沙,沙将一张纸盖却。问僧:「近离甚处?」
曰:「覆船。」
师曰:「生死海未渡,为甚么覆却船?」僧无语,乃回举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无生死?」僧再至,进此语,师曰:「此不是汝语。」
曰:「是覆船恁么道。」
师曰:「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吃,不干阇黎事。」
问:「大事作么生?」师执僧手曰:「上座将此问谁?」有僧礼拜,师打五棒。僧曰:「过在甚么处?」师又打五棒,喝出。问僧:「甚处来?」
曰:「岭外来。」
师曰:「还逢达磨也无?」
曰:「青天白日。」
师曰:「自己作么生?」
曰:「更作么生?」师便打。师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座。」僧回首,师曰:「途中善为。」
问:「拈槌竖拂,不当宗乘,未审和尚如何?」师竖起拂子。僧乃抱头出去,师不顾。﹝法眼代云:「大众看此一员战将。」﹞
问:「三乘十二分教,为凡夫开演,不为凡夫开演?」
师曰:「不消一曲杨柳枝。」师谓镜清曰:「古来有老宿,引官人巡堂曰:「此一众尽是学佛法僧」。官人曰:『金屑虽贵,又作么生?』老宿无对。」清代曰:「比来抛砖引玉。」﹝法眼别云:「官人何得贵耳贱目!﹞」
上堂,举拂子曰:「这个为中下。」僧问:「上上人来时如何?」师举拂子。僧曰:「这个为中下。」师便打。问:「国师三唤侍者意如何?」师乃起入方丈。问僧:「今夏在甚么处?」
曰:「涌泉。」
师曰:「长时涌,暂时涌?」
曰:「和尚问不著。」
师曰:「我问不著?」僧曰:「是。」师乃打。普请次,路逢一猕猴,师曰:「人人有一面古镜,这个猕猴亦有一面古镜。」三圣曰:「旷劫无名,何以彰为古镜?」
师曰:「瑕生也。」圣曰:「这老汉著甚么死急,话头也不识。」
师曰:「老僧住持事繁。」闽帅施银交床,僧问:「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将何报答?」师以手拓地曰:「轻打我!轻打我!」
﹝僧问疏山云:「雪峰道『轻打我』,意作么生?」山云:「头上插瓜齑,垂尾脚跟齐。」﹞
问:「吞尽毗卢时如何?」
师曰:「福唐归来还平善否?」上堂:「我若东道西道,汝则寻言逐句。我若羚羊挂角,汝向甚么处扪摸?」
﹝僧问保福:「只如雪峰有甚么言教,便似羚羊挂角时。」福云:「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
师之法席,常不减千五百众。梁开平戊辰三月示疾。闽帅命医,师曰:「吾非疾也。」竟不服药,遗偈付法。五月二日,朝游蓝田,暮归澡身,中夜入灭。
【03、感潭资国禅师】
洪州感潭资国禅师,白兆问:「家内停丧,请师慰问。」
师曰:「苦痛苍天。」
曰:「死却爷,死却娘。」师打了趁出。师凡接机皆如此。
【04、瑞龙慧恭禅师】
天台瑞龙慧恭禅师,福州罗氏子。谒德山,山问:「会么?」
曰:「作么?」山曰:「请相见。」
曰:「识么?」山大笑。遂许入室。洎山顺世,乃开法焉。
【05、泉州瓦棺和尚】
泉州瓦棺和尚,在德山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将一碗水与师,师接得便吃却。山曰:「会么?」
师曰:「不会。」山又将一碗水与师,师又接吃却。山曰:「会么?」
师曰:「不会。」山曰:「何不成褫取不会底。」
师曰:「不会又成褫个甚么?」山曰:「子大似个铁橛。」住后,雪峰访师,茶话次,峰问:「当时在德山斫木,因缘作么生?」
师曰:「先师当时肯我。」峰曰:「和尚离师太早。」时面前偶有一碗水,峰曰:「将水来。」师便度与,峰接得便泼却。﹝云门云:「莫压良为贱。」﹞
【06、高亭简禅师】
襄州高亭简禅师,参德山,隔江才见,便云:「不审。」山乃摇扇招之。师忽开悟,乃横趋而去,更不回顾。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
- Details
- Category: 佛经
《五灯会元》第七卷 青原派三(6)
六、青原下六世--雪峰存禅师法嗣(1)
【01、玄沙师备禅师】
福州玄沙师备宗一禅师,闽之谢氏子。幼好垂钓,泛小艇于南台江,狎诸渔者,唐咸通初年,甫三十,忽慕出尘,乃弃舟投芙蓉训禅师落发,往豫章开元寺受具。布衲芒屦,食才接气。常终日宴坐,众皆异之。与雪峰本法门昆仲,而亲近若师资。峰以其苦行,呼为头陀。
一日峰问:「阿那个是备头陀?」
师曰:「终不敢诳于人。」
异日,峰召曰:「备头陀何不遍参去!」
师曰:「达磨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峰然之。
暨登象骨山,乃与师同力缔构,玄徒臻萃。师入室咨决,罔替晨昏。又阅楞严,发明心地,由是应机敏捷,与修多罗冥契。诸方玄学有所未决,必从之请益。至与雪峰征诘,亦当仁不让。
峰曰:「备头陀再来人也。」雪峰上堂:「要会此事,犹如古镜当台,胡来胡现,汉来汉现。」师出众曰:「忽过明镜来时如何?」峰曰:「胡汉俱隐。」
师曰:「老和尚脚跟犹未点地在。」
住后,上堂:「佛道闲旷,无有程途。无门解脱之门,无意道人之意。不在三际,故不可升沉,建立乖真。非属造化,动则起生死之本,静则醉昏沉之乡。动静双泯,即落空亡。动静双收,瞒顸佛性。必须对尘对境,如枯木寒灰,临时应用,不失其宜。镜照诸像,不乱光辉。鸟飞空中,不杂空色。所以十方无影像,三界绝行踪。不堕往来机,不住中间意。钟中无鼓响,鼓中无钟声。钟鼓不相交,句句无前后。如壮士展臂,不籍他力。师子游行,岂求伴侣?九霄绝翳,何在穿通?一段光明,未曾昏昧。若到这里,体寂寂,常的的,日赫焰,无边表。圆觉空中不动摇,吞烁乾坤迥然照。夫佛出世者,元无出入,名相无体,道本如如。法尔天真,不同修证。只要虚闲不昧作用,不涉尘泥,个中纤毫道不尽,即为魔王眷属。句前句后,是学人难处。所以一句当天,八万门永绝生死,直饶得似秋潭月影,静夜钟声。随扣击以无亏,触波澜而不散,犹是生死岸头事。道人行处,如火销冰,终不却成冰。箭既离弦,无返回势。所以牢笼不肯住,呼唤不回头。古圣不安排,至今无处所。若到这里,步步登玄,不属邪正,识不能识,智不能知,动便失宗,觉即迷旨。二乘胆颤,十地魂惊。语路处绝,心行处灭。直得释迦掩室于摩竭,净名杜口于毗耶。须菩提唱无说而显道,释梵绝听而雨花。若与么见前,更疑何事没栖泊处?离去来今,限约不得,心思路绝。不因庄严,本来真净,动用语笑,随处明了,更无欠少。今时人不悟个中道理,妄自涉事涉尘,处处染著,头头系绊。纵悟,则尘境纷纭,名相不实,便拟凝心敛念,摄事归空。闭目藏睛,终有念起。旋旋破除,细想才生,即便遏捺。如此见解,即是落空亡底外道,魂不散底死人。冥冥漠漠,无觉无知,塞耳偷铃,徒自欺诳。这里分别则不然,也不是隈门傍户,句句现前,不得商量,不涉文墨,本绝尘境,本无位次,权名个出家儿,毕竟无踪迹。真如凡圣,地狱人天,只是疗狂子之方。虚空尚无改变,大道岂有升沉?悟则纵横不离本际,若到这里,凡圣也无立处。若向句中作意,则没溺杀人。若向外驰求,又落魔界。如如向上,没可安排。恰似焰炉不藏蚊蚋,此理本来平坦,何用铲除?动静扬眉,是真解脱道。不强为意度,建立乖真。若到这里,纤毫不受,指意则差。便是千圣出头来,也安一字不得。久立,珍重!」
上堂:「我今问汝诸人,且承当得个甚么事?在何世界安身立命?还辨得么?若辨不得,恰似捏目生花,见事便差。知么!如今目前,见有山河大地、色空明暗种种诸物,皆是狂劳花相,唤作颠倒知见。夫出家人,识心达本源,故号为沙门。汝今既已剃发披衣,为沙门相,即便有自利利他分。如今看著,尽黑漫漫地墨汁相似。自救尚不得,争解为得人?仁者!佛法因缘事大,莫作等闲相似,聚头乱说,杂话趁掼。﹝古困切。﹞过时光阴难得。可惜许大丈夫儿,何不自省察看是甚么事?只如从上宗乘,是诸佛顶族,汝既承当不得,所以我方便劝汝,但从迦叶门接续顿超。去此一门超凡圣因果,超毗卢妙庄严世界海,超他释迦方便门,直下永劫,不教有一物与汝作眼见,何不自急急究取?未必道,我且待三生两生,久积净业。仁者!宗乘是甚么事?不可由汝用工庄严便得去,不可他心宿命便得去。会么?只如释迦出头来作许多变弄,说十二分教,如瓶灌水,大作一场佛事。向此门中用一点不得,用一毛头伎俩不得。知么?如同梦事,亦如寐语,沙门不应出头来,不同梦事,盖为识得。知么?识得即是大出脱、大彻头人,所以超凡越圣,出生离死,离因离果,超毗卢,越释迦,不被凡圣因果所谩,一切处无人识得。汝知么?莫只长恋生死爱网,被善恶业拘将去,无自由分。饶汝炼得身心同虚空去,饶汝到精明湛不摇处,不出识阴。古人唤作如急流水,流急不觉,妄为恬静。恁么修行,尽出他轮回际不得,依前被轮回去。所以道,诸行无常,直是三乘功果,如是可畏。若无道眼,亦不究竟。何似如今博地凡夫,不用一毫工夫,便顿超去、解省心力么?还愿乐么?劝汝:我如今立地待汝构去,更不教汝加功炼行,如今不恁么,更待何时?还肯么?」便下座。
上堂:「汝诸人如在大海里坐,没头浸却了,更展手问人乞水吃。夫学般若菩萨,须具大根器,有大智慧始得。若有智慧,即今便出脱得去。若是根机迟钝,直须勤苦耐志,日夜忘疲,无眠失食,如丧考妣相似。恁么急切,尽一生去,更得人荷挟,克骨究实,不妨易得构去。且况如今,谁是堪任受学底人?仁者!莫只是记言记语,恰似念陀罗尼相似,蹋步向前来,口里哆哆和和地,被人把住诘问著没去处,便嗔道和尚不为我答话,恁么学事大苦。知么?有一般坐绳床和尚,称善知识,问著便摇身动手,点眼吐舌瞪视。更有一般说昭昭灵灵,灵台智性,能见能闻,向五蕴身田里作主宰,恁么为善知识、大赚人。知么?我今问汝:汝若认昭昭灵灵是汝真实,为甚么瞌睡时又不成昭昭灵灵?若瞌睡时不是,为甚么有昭昭时?汝还会么?这个唤作认贼为子,是生死根本妄想缘气。汝欲识根由么?我向汝道,昭昭灵灵,只因前尘色声香等法而有分别,便道此是昭昭灵灵。若无前尘,汝此昭昭灵灵同于龟毛兔角。仁者!真实在甚么处?汝今欲得出他五蕴身田主宰,但识取汝秘密金刚体。古人向汝道,圆成正遍,遍周沙界。我今少分为汝,智者可以譬喻得解,汝还见南阎浮提日么?世间人所作兴营、养身、活命种种心行作业,莫非皆承日光成立。只如日体,还有许多般心行么?还有不周遍处么?欲识金刚体,亦须如是看。只如今山河大地、十方国土、色空明暗,及汝身心,莫非尽承汝圆成。威光所现,直是天人群生类所作业次,受生果报,有情无情,莫非承汝威光,乃至诸佛成道成果。接物利生,莫非尽承汝威光。只如金刚体,还有凡夫诸佛么?有汝心行么?不可道无便得当去也,知么?汝既有如是奇特当阳出身处,何不发明取因,何却随他向五蕴身田中鬼趣里作活计,直下自谩去。忽然无常杀鬼到来,眼目诪﹝竹尤切。﹞张,身见命见,恁么时大难支荷,如生脱龟壳相似,大苦。仁者,莫把瞌睡见解便当却去,未解盖覆得毛头许。汝还知么?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且汝未是得安乐底人,只大作群队干他人世,这边那边飞走,野鹿相似,但求衣食。若恁么争行他王道?知么?国王大臣不拘执汝,父母放汝出家,十方施主供汝衣食,土地龙神荷护汝,也须具惭愧知恩始得。莫孤负人好!长连床上排行著地销将去,道是安乐未在,皆是粥饭将养得汝,烂冬瓜相似变将去,土里埋将去。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沙门因甚么到恁么地?只如大地上蠢蠢者,我唤作地狱劫住。如今若不了,明朝后日入驴胎马肚里,牵犁拽杷,御铁负鞍,碓捣磨磨,水火里烧煮去,大不容易受,大须恐惧。好是汝自累。知么?若是了去,直下永劫,不曾教汝有这个消息。若不了此,烦恼恶业因缘,不是一劫两劫得休,直与汝金刚齐寿。知么?」
师因参次,闻燕子声,乃曰:「深谈实相,善说法要。」便下座。时有僧请益,曰:「某甲不会。」
师曰:「去!谁信汝?」鼓山来,师作一圆相示之。山曰:「「人人出这个不得。」
师曰:「情知汝向驴胎马腹里作活计。」山曰:「和尚又作么生?」
师曰:「人人出这个不得。」山曰:「和尚与么道却得,某甲为甚么道不得?」
师曰:「我得汝不得。」上堂,众集,遂将拄杖一时趁下,却回向侍者道:「我今日作得一解,险入地狱,如箭射者。」
曰:「喜得和尚再复人身。」僧侍立次,师以杖指面前地上白点曰:「还见么?」
曰:「见。」如是三问,僧亦如是答。师曰:「你也见,我也见,为甚么道不会?」师尝访三斗庵主,才相见,主曰:「莫怪住山年深无坐具。」
师曰:「人人尽有,庵主为甚么无?」主曰:「且坐吃茶。」
师曰:「庵主元来有在。」侍雪峰次,有二僧从阶下过,峰曰:「此二人堪为种草。」
师曰:「某甲不与么?」峰曰:「汝作么生?」
师曰:「便好与三十棒。」因雪峰指火曰:「三世诸佛在火焰里转大法轮。」
师曰:「近日王令稍严。」峰曰:「作么生?」
师曰:「不许搀夺行市。」云门曰:「火焰为三世诸佛说法,三世诸佛立地听。」南际到雪峰,峰令访师。师问:「古人道此事唯我能知,长老作么生?」际曰:「须知有不求知者」。
﹝归宗柔别:拊掌三下。﹞
师曰:「山头和尚吃许多辛苦作么?」雪峰普请畬田次,见一蛇,以杖挑起,召众曰:「看!看!」
以刀芟为两段。师以杖抛于背后,更不顾视。众愕然。峰曰:「俊哉!」侍雪峰游山次,峰指面前地曰:「这一片地好造个无缝塔。」
师曰:「高多少?」峰乃顾视上下,师曰:「人天福报即不无,和尚若是灵山授记,未梦见在。」峰曰:「你又作么生?」
师曰:「七尺八尺。」雪峰曰:「世界阔一尺,古镜阔一尺,世界阔一丈,古镜阔一丈。」师指火炉曰:「火炉阔多少?」峰曰:「如古镜阔。」
师曰:「老和尚脚跟未点地在。」师初住普应院,迁止玄沙,天下丛林,皆望风而宾之。闽帅王公待以师礼,学徒余八百,室户不闭。
上堂:良久曰:「我为汝得彻困,也还会么?」僧问:「寂寂无言时如何?」
师曰:「寐语作么?」
曰:「本分事,请师道。」
师曰:「瞌睡作么?」
曰:「学人即瞌睡,和尚如何?」
师曰:「争得恁么不识痛痒!」又曰:「可惜如许大师僧,千道万里行脚到这里,不消个瞌睡寐语,便屈却去!」问:「如何是学人自己?」
师曰:「用自己作么?」问:「从上宗乘,如何理论?」
师曰:「少人听。」
曰:「请和尚直道。」
师曰:「患聋作么?」又曰:「仁者,如今事不获已,教我抑下如是威光,苦口相劝,百千方便,如此如彼,共汝相知闻,尽成颠倒知见。将此咽喉唇吻,只成得个野狐精业谩汝,我还肯么?只如有过无过,唯我自知,汝争得会?若是恁么人出头来,甘伏呵责。夫为人师匠大不易,须是善知识始得知。我如今恁么方便助汝,犹尚不能构得。可中纯举宗乘是,汝向甚么处安措?还会么?四十九年是方便,只如灵山会上有百万众,唯有迦叶一人亲闻,余尽不闻。汝道迦叶亲闻底事作么生?不可道如来无说说,迦叶不闻闻,便得当去。不可是汝修因成果、福智庄严底事,知么?且如道,吾有正法眼藏,付嘱大迦叶,我道犹如话月。曹溪竖拂子还如指月。所以道:大唐国内宗乘中事,未曾见有一人举唱。设有人举唱,尽大地人失却性命,如无孔铁锤相似,一时亡锋结舌去!汝诸人赖遇我不惜身命,共汝颠倒知见。随汝狂意。方有伸问处。我若不共汝恁么知闻去,汝向甚么处得见我?会么?大难。努力珍重。」
师有偈曰:「万里神光顶后相,没顶之时何处望?事已成,意亦休,此个来踪触处周。智者撩著便提取,莫待须臾失却头。」
又曰:「玄沙游迳别,时人切须知。三冬阳气盛,六月降霜时,有语非关舌,无言切要词。会我最后句,出世少人知。」问:「四威仪外如何奉王?」
师曰:「汝是王法罪人,争会问事?」问:「古人拈槌竖拂,还当宗乘也无?」
师曰:「不当。」
曰:「古人意作么生?」师举拂子。僧曰:「宗乘中事如何?」
师曰:「待汝悟始得。」
问:「如何是金刚力士?」
师吹一吹,闽王送师上船,师扣船召曰:「大王争能出得这里去?」
王曰:「在里许得多少时也?」
﹝归宗柔别云:「不因和尚,不得到这里。」﹞
师问文桶头:「下山几时归?」
曰:「三五日。」
师曰:「归时,有无底桶子将一担归。」文无对。
﹝归宗柔代云:「和尚用作甚么。」﹞
师垂语曰:「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只如三种病人,汝作么生接?患盲者,拈槌竖拂他又不见;患聋者,语言三昧他又不闻,患哑者,教伊说又说不得。若接不得,佛法无灵验。」
时有僧出曰:「三种病人还许学人商量否?」
师曰:「许。汝作么生商量?」其僧珍重出,师曰:「不是!不是!」罗汉曰:「桂琛现有眼耳口,和尚作么生接?」
师曰:「惭愧!」便归方丈。中塔曰:「三种病人,即今在甚么处?」又一僧曰:「非唯谩他,兼亦自谩。」
﹝法眼云:「我当时见罗汉举此僧语,我便会三种病人。」云居锡云:「只如此僧会不会。若道会,玄沙又道不是;若道不会,法眼为甚么道:我因此僧语,便会三种病人。上座,无事上来商量,大家要知。」有僧请益云门,门曰:「汝体拜著。」僧礼拜起,门以拄杖桎之。僧退后。门曰:「汝不是患盲么?」复唤:「近前来。」僧近前,门曰:「汝不是患聋么?」门曰:「会么?」曰:「不会。」门曰:「汝不是患哑么?」僧于是有省。长庆来。师问:「除却药忌作么生?」道庆曰:「放憨作么!」师曰:「雪峰山橡子拾食,来这里雀儿放粪。」师因僧礼拜,师曰:「因我得礼汝。」普请斫柴次,见一虎,天龙曰:「和尚,虎!」师曰:「是汝,虎。」归院后天龙问:「适来见虎,云是汝。未审尊意如何?」师曰:「娑婆世界有四种极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阴界。」﹞
东禅齐云:「上座,古人见了道我身心如大地虚空,如今人还透得么?」
﹝师问长生:「维摩观佛,前际不来,后际不去,今则无住。汝作么生观?」生曰:「放皎然过,有个道处。师曰:「放汝过作么生道?」生良久,师曰:「教阿谁委悉。」生曰:「徒劳侧耳。」师曰:「情知汝向鬼窟里作活计。」﹞
崇寿稠别长生云:「唤甚么作如来?」
﹝问:「古人皆以瞬视接人,未审和尚以何接人?」师曰:「我不以瞬视接人。」曰:「学人为甚道不得?」师曰:「[逼-人]塞汝口,争解道得?」﹞
法眼云:「古人恁么道甚奇特,且问上座口是甚么?」
﹝问:「凡有言句,尽落裷樻,不落裷樻?请和尚商量。」师曰:「拗折秤衡来,与汝商量。」问:「承古有言:举足下足,无非道场。如何是道场?」师曰:「没却你。」曰:「为甚么得恁么难见?」师曰:「只为太近。」﹞
法眼曰:「也无可得近,直下是上座。」
﹝师在雪峰时,光侍者谓师曰:「师叔若学得禅,某甲打铁船下海去。」师住后问光曰:「打得铁船也未?」光无对。﹞
法眼代云:「和尚终不恁么。」法灯代云:「请和尚下船。」玄觉代云:「贫儿思旧债。」
﹝师一日遣僧送书上雪峰,峰开缄,见白纸三幅。问僧:「会么?」曰:「不会。」峰曰:「不见道君子千里同风?」僧回举似,师曰:「山头老汉蹉过也不知!」曰:「和尚如何?」师曰:「孟春犹寒也不解道。」师问镜清:「教中道不见一法为大过患,且道不见甚么法?」清指露柱曰:「莫是不见这个法么?」﹞
同安显别云:「也知和尚不造次。」
﹝师曰:「浙中清水白米从汝吃,佛法未会在。」问:「承和尚有言,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学人如何得会?」师曰:「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用会作么?」僧便休。师来日却问其僧:「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汝作么生会?」曰:「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用会作么?」师曰:「知汝向鬼窟里作活计。」﹞
玄觉云:「一般恁么道,为甚么却成鬼窟去?」
﹝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这一缝大小?」韦监军来谒,乃曰:「曹山和尚甚奇怪。」师曰:「抚州取曹山几里?」韦指傍僧曰:「上座曾到曹山否?」曰:「曾到。」韦曰:「抚州取曹山几里?」曰:「百二十里。」韦曰:「恁么则上座不到曹山。」韦却起礼拜,师曰:「监军却须礼此僧,此僧却具惭愧。」﹞
云居锡云:「甚么处是此僧具惭愧?若检得出,许上座有行脚眼。」
﹝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脓滴滴地。」问:「如何是亲切底事?」师曰:「我是谢三郎。」西天有声明三藏至,闽帅请师辨验。师以铁火箸敲铜炉,问:「是甚么声?」藏曰:「铜铁声。」﹞
法眼别云:「请大师为大王。」法灯别云:「听和尚问。」
﹝师曰:「大王莫受外国人谩。」藏无对。﹞
法眼代云:「大师久受大王供养。」法灯代云:「却是和尚谩大王。」
﹝师南游,莆田县排百戏迎接。来日,师问小塘长老:「昨日许多喧闹,向甚么处去也?」塘提起衲衣角,师曰:「料掉没交涉。」﹞
法眼别云:「昨日有多少喧闹。」法灯别云:「今日更好笑。」
﹝问僧:「乾闼婆城汝作么生会?」曰:「如梦如幻。」﹞
法眼别敲物示之。
﹝师与地藏在方丈说话,夜深侍者闭却门。」师曰:「门总闭了,汝作么生得出去?」藏曰:「唤甚么作门?」﹞
法灯别云:「和尚莫欲歇去。」
﹝师以杖拄地,问长生曰:「僧见俗见,男见女见,汝作么生见?」曰:「和尚还见皎然见处么?」师曰:「相识满天下。」问:「承和尚有言:闻性遍周沙界。雪峰打鼓,这里为甚么不闻?」师曰:「谁知不闻?」问:「险恶道中,以何为津梁?」师曰:「以眼为津梁。」曰:「未得者如何?」师曰:「快救取好!」师举志公云:「每日拈香择火,不知身是道场。」乃曰:「每日拈香择火,不知真个道场。」﹞
玄觉云:「只如此二尊宿语,还有亲疏也无?」
﹝师与韦监军吃果子。韦问:「如何是日用而不知?」师拈起果子曰:「吃。」韦吃果子了,再问。师曰:「只这是日用而不知。」普请般柴,师曰:「汝诸人尽承吾力。」一僧曰:「既承师力,何用普请?」师叱之曰:「不普请争得柴归?」师问明真大师:「善财参弥勒,弥勒指归文殊,文殊指归佛处,汝道佛指归甚么处?」曰:「不知。」师曰:「情知汝不知。」﹞
法眼别云:「唤甚么作佛?」
﹝大普玄通到,礼觐。师曰:「你在彼住,莫诳惑人家男女。」曰:「玄通只是开个供养门,晚来朝去,争敢作恁么事?」师曰:「事难。」曰:「真情是难。」师曰:「甚么处是难处?」曰:「为伊不肯承当。」师便入方丈,拄却门。僧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路。」」师曰:「还闻偃溪水声么?」曰:「闻。」师曰:「从这里入。」泉守王公请师登楼,先语客司曰:「待我引大师到楼前,便舁却梯。」客司禀旨。公曰:「请大师登楼。」师视楼、复视其人,乃曰:「佛法不是此道理。」﹞
法眼云:「未舁梯时,一日几度登楼。」
﹝师与泉守在室中说话,有一沙弥揭帘入见,却退步而出。师曰:「那沙弥好与二十拄杖。」守曰:「恁么即某甲罪过。」﹞
同安显别云:「祖师来也。」
﹝师曰:「佛法不是恁么。」﹞
镜清云:「不为打水。」有僧问:「不为打水意作么生?」清云:「青山碾为尘,敢保没闲人。」梁开平戊辰示寂,闽帅为之树塔。
分类:佛经 书名:五灯会元 作者:(宋)普济